式還是製作上,除了和麵,全都是她一力完成,很有成就感。
慕容麟是第一個試吃者,說好吃,現在,她想聽聽慕容攸的評價。
“嘗嘗?”慕容攸笑了,“嘗嘗!”說著,他輕輕地從盒裡拈出一塊糕餅。
瞅著糕餅一皺眉,他歎了口氣,“唉,這麼好看,朕都舍不得吃了。”說著,他又對楊歡笑了一下,然後張開嘴,小心地把糕餅送進口中,微眯了眼,細細地咀嚼了起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慕容攸緩緩蠕動的嘴,片刻後,但見慕容攸的喉頭一動,不少人也下意識地跟著他作了個相同的動作。
咂了咂嘴,慕容攸用力一點頭,“嗯,不錯,好吃,很好吃。朕還是頭回吃到這麼好吃的糕餅,比宮裡的手藝強。”
慕容攸的讚賞讓楊歡心裡有了底,“父皇若是愛吃,臣媳再給您做,就怕到時父皇看不上兒媳的手藝了。”
慕容攸嗬嗬笑道,“怎麼會,父皇還怕你嫌麻煩,不肯作給父皇吃呢!”
一大圈賀禮看下來,除了楊歡的糕餅,再沒哪份禮物,讓慕容攸顯露出特彆的興致來,包括慕容德的硯台,彆說誇獎了,慕容攸甚至連正眼也沒給一個。
慕容德很失望,很鬱悶,也很生氣。
他的賀禮是方鬆花硯,普通的鬆花硯都是紫綠,或者黃綠色的,他這方硯台卻是罕見的楓葉紅色,而且,那楓葉紅中又帶了團落日黃。
他讓人把硯料作成了五龍捧日的造型,完工後的硯台色澤溫潤,鏤刻精工,確實難得。
要不是為了討慕容攸的開心,他自己都想把硯台留下了。哪成想,自己稀罕得不得了的寶貝,在父%e4%ba%b2眼裡,%e5%b1%81都不是。
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受了冷遇,而東宮那麼盒破糕餅,卻受到了慕容攸的高度讚賞,慕容德氣得心突突亂跳。
“鑒寶”結束後,眾人離殿。慕容德不遠不近地跟在楊歡身後,想要找個機會和楊歡談談。
他明白,表妹不會再幫他了,看她瞅慕容麟的眼神就知道了。不幫就不幫,不幫,他就成不了事了?笑話!不過是早晚的問題,不過是換個人,換個方式的問題。
可有一樣,沒人能背叛他,表妹也不行。
背叛他,就要付出代價。至於這代價是什麼,多大,他還沒想好。不過,慘痛是一定的。
不然,難消他心頭之恨。
夜j□j臨後,慕容德找到了機會。
天黑以後,安福殿開始了新一輪的慶壽演出,算是白天慶宴的繼續和深化。表演期間,內急的,看膩了想出外透口新鮮空氣的,隨聽尊便。
慕容德一直瞄著楊歡,看到楊歡起身離座後,他也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尾隨而出。
此時,慕容麟端坐在慕容攸右下首的首席位置,神色安然地欣賞著殿中的表演。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回 攤牌
慕容德跟在楊歡身後,來到了安福殿的後身。安福殿的後身,是個環境清幽的花園,不算大,但也不小。
園子裡還有個小小的池塘。
一邊躲躲閃閃地尾隨楊歡,慕容德一邊四下亂看,正是個心裡有鬼,怕人瞧見的模樣。
遠遠地,他見楊歡朝池塘走去。
池塘邊,黑峻峻地立著個人影,定睛一瞧,是五弟慕容超。明亮的月光下,慕容超獨自一人站在池邊,身旁是株雙人合抱的大柳樹。
慕容德的視線越過楊歡,看向慕容超。借著皎潔的月色,他看見一個無以言喻的笑容,綻放在五弟恍若天神的臉上。
從小到大,慕容德對自己的外貌一向很有自信,不過每次看見慕容超,他都不得不承認,他五弟的長相不說天上難找,也是地下難尋,他比不過。
花園裡,除了池塘,還有假山,芳花,高樹。
極小心地把自己藏在一塊巨大的假山石後,慕容德試試探探地露出了一隻眼睛。
柳樹旁的二人,對慕容德的偷窺渾然無覺。
楊歡問慕容超,“阿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慕容超表字仁遠,從小,楊歡和他的兄弟們,都以“阿遠”稱之。
慕容超微微一笑,“那你呢,你怎麼也出來了?”
楊歡笑了,“殿上太吵了,我喜歡清靜。”
慕容超看著楊歡的笑容,“我和你一樣,我也嫌吵。”頓了一下,他沉%e5%90%9f著問楊歡,“三哥——對你好嗎?”
楊歡有點不好意思,“好,”她輕聲道,“太子殿下對我很好。”
楊歡的回答讓慕容超沉默了片刻,片刻後,他掙紮著擠出了一絲微笑,“那就好,”然後告訴楊歡,“阿璧,過幾天,我就要去寧州了,你多保重。”
楊歡眨了眨眼,“去那兒乾什麼?”
“父皇封我為武威將軍,都督寧州軍事。”
楊歡了悟地點了點頭,“哦,這樣啊。”說完,她對慕容超一笑,“我會保重,阿遠你也要保重。夏天仔細不要中暑,沒事多喝點綠豆湯;春秋早晚涼,仔細加減衣衫;冬天仔細彆受了風寒。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還有,吃飯也要當心。初到異地極易水土不服。臨走前,彆忘了找宮裡的太醫,開幾副調理胃腸的藥帶上。”
慕容超的心裡生出了一股暖流。這股暖流在他心裡來回拱動,把他的心,拱得又酸又甜。
他想,阿璧對他可真好!全天下,也就隻有阿璧,會真心實意地關心他,對他好。可惜,可惜阿璧沒能成為他的新娘。
想到這兒,他的心難過了一下。
心裡難過,他的臉上卻是相反的表情。孩子氣地衝楊歡眯眼一笑,他從衣領裡抻出塊玉佩來。
捏著玉佩向楊歡一亮,他裝出滿不在乎的模樣,“放心吧,我帶著它呢,它會保佑我的。”
如銀的月光下,細膩如脂的白色玉佩上,一隻振翅欲飛的火鳳凰,幽幽地散發著神秘的微光。
楊歡看了玉佩一眼,認出是自己幼時送給慕容超的。
她深以為然地一點頭,“對,它會保佑你。”
慕容德實在躲不下去了。他覺著自己要是再不出來的話,阿璧和五弟能一直聊到天亮。
想到這兒,他從假山後轉了出來,先是聲音挺大的咳了一嗓子,緊接著他%e4%ba%b2%e4%ba%b2熱熱地打起了招呼,“喲,這不是阿璧和五弟嗎?”
乍見慕容德象個鬼似的冒出來,楊歡的心“突“的一顫,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彆怕彆怕,她一邊去穩突突亂跳的心,一邊不住地給自己打氣。
笑麵虎似地走到二人近前,慕容德語音溫柔地對楊歡道,“方才,我和三弟一起從殿裡出來,三弟正找你呢。”
慕容超把楊歡的恐懼,一點不漏地看在眼裡。他有點納悶,不明白楊歡為何要怕?
大皇兄是阿璧的表哥,兩人的關係從小就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以前看阿璧和大皇兄在一起,總是笑眯眯的,這回卻象見了鬼。
怎麼回事?慕容超心生疑惑,表麵上卻是滴水不露,“那你快回去吧。三皇兄找不到你,該著急了。”他的聲音比慕容德更溫柔。
楊歡心慌意亂地一點頭,“嗯,我走了。”說完,她急急繞過慕容德,頭也不回地向來路疾行而去。
慕容德望著楊歡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真是,看把她急的,還是小孩子心性。”?思?兔?網?
說完,他對慕容超一笑,“五弟,不打擾了,為兄也告辭了。”一轉身,他跟在楊歡身後,也走了。
若有所思地望著楊歡和慕容德的背影,慕容超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重,兩條又黑又濃的長眉,不覺皺了起來。
按下慕容超不表,單說楊歡和慕容德。
一個心慌意亂急急要逃,一個心懷不忿奮起直追。這一過程中,二人仿佛心有靈犀,誰也不說話。
說什麼?彼此心知肚明,不用說了。
待到行至一僻靜之處,慕容德緊追了幾步一探身,一把鉗住楊歡的胳膊向後一轉,把楊歡轉了過來。
胳膊被慕容德抓住的一刹那,楊歡在一甩胳膊的同時,發出一聲尖利的驚叫。然而,前殿的笙簧之聲實在太大,與之相比,她這一嗓子,跟蛐蛐兒叫也差不多少。
遠處,一叢不高不矮的薔薇樹後,慕容超屏住呼吸,靜靜地窺探著二人。
雙眼鉤子似地凝定了楊歡,慕容德皮笑肉不笑地開了口,“怎麼了阿璧,是表哥,又不是鬼。你怕什麼?”
“哼”的一笑,他把楊歡又扯近了點,“自從你出嫁以後,咱們兄妹二人難得見麵。今天好容易見了麵,你不想對表哥說點什麼的嗎?嗯?”
二人的四周全是樹,夜風陣陣吹來,樹葉的沙沙聲此起彼伏。月亮光從搖曳的枝葉間斑駁篩下,慘淡到近乎於無。
楊歡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唞起來。
不看慕容德,目光虛直地凝著黑乎乎的地麵,她氣息紊亂道,“阿璧不會再作有負太子之事。”
聽聞此言,慕容德“嗬”的一笑,垂下眼簾,從鼻子裡噴出一聲輕嗤,“是嗎?”
漫不經心地一撩眼皮,他似笑非笑地盯著楊歡,“怎麼,不喜歡表哥了?不是說最喜歡表哥,願意為表哥作任何事嗎?”他一歪腦袋掏了掏耳朵,“難道表哥記錯了?”
楊歡的臉,火辣辣地發起燒來。心,在喉嚨口一拱一拱地,仿佛隨時都會從嗓子眼飛出去。壓下心中的窘怕,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足夠堅強。
“沒有,表哥沒記錯。阿璧確實喜歡過表哥,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阿璧是太子殿下的妻子,阿譬心裡隻有太子殿下一個人。太子殿下仁德寬厚,阿譬相信,太子殿下日後一定是位賢明的好國主。”
深吸了一口氣,楊歡抬起頭,迎上了慕容德的目光,“阿璧不想,也不會,再作有負太子殿下的事情。”
又象是“哼”,又象是“哈”的笑了一聲,慕容德垂下眼簾,語帶譏諷地重複了一遍楊歡的話,“都過去了,”他一牽嘴角,點了點頭,“都過去了。”
重複完畢,挑起眼,笑不是好笑地盯住楊歡的眼睛,慕容德的聲音,輕得象怕嚇著誰:“知道了。表哥知道了,都過去了。”
說完,他把笑容一斂,聲音也隨之變得陰冷,“表哥再問你一句,慕容長安知不知道我們的事?”慕容麟表字長安。
楊歡避開慕容德的目光,“不知道。”
她怎麼會說?說她曾經為了另一個男人,作了許多於他不利的事情。說了,她和他的緣份,就算是到頭了。而她,想和他過一輩子。
慕容德微一點頭,“我想他也不知道。不然……”他語氣輕鬆地一笑,“不然,阿璧的太子妃怕是也作到頭了。”
楊歡渾身一抖,下意識地看向慕容德,光線昏暗,她看不清對方的臉。看不清也好。
曾經,這張隱在黑暗中的臉,是她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