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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記 華玫 4438 字 3個月前

兒,他就落在了後麵。

後麵全是些身份低微的宮人內侍,還有幾名在如此危急時刻,依然能保持風度、禮儀之人,比如姚葭、衛淑儀,還有肚大身沉的趙貴嬪。

火起時,大家都往下跑,姚葭的第一反應是放開目光去找慕容麟。無數的人,在她眼前奔來跑去,妨礙了她尋人的視線。

衛淑儀很快地反應過來,一把抓起她的手,緊緊握住,扯著她向台階處跑去,邊跑邊扭過臉來安慰她,“姐姐,彆怕。”

跑到台階處,二人傻了眼——台階處擠滿了人。

朱雀台的台階本就不甚寬闊,僅容二三人並行,此時,大家都想早點下去,你推我搡,互不相讓,反倒減慢了逃生的速度。

後來,那些體力好,又豁得出臉麵的,終於如願以償地衝到了逃命的次前線,最前線的,是無可奈何的慕容麟。

趙貴嬪護著肚子,怕擠怕碰地落了後,姚葭和衛淑儀見她身子笨重,讓她先行,二人情願跟在她身後。

向下奔突中,慕容昭偶一回頭,想要看看火勢,結果發現了身後的三位皇嫂,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側過一個頂倆的胖壯身軀,讓三位皇嫂先行。

深一腳淺一腳地向下疾行間,他頗為自豪地想——男男人嘛,什什麼時候都都要保保護女人,如如此,方方為真真男人也也!不不~像有有些個人,一一見著著火了,跑跑得比兔兔子還還快!嗚嗚呼,古古風之不不不~存矣!

就在他對自己的高風亮節大發感慨之時,他的身後,突然伸出一隻腳來。

那腳,不偏不倚,正插在他不等長的兩%e8%85%bf間。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他“啊”地大叫一聲,張牙舞爪地向前撲去——

他的正前麵正是姚葭。

慕容昭是個愛吃,也能吃的主兒,由於%e8%85%bf腳不利索,所以平日極為缺乏鍛煉,天長日久地,就養出了一身好膘。

姚葭體輕骨細地,怎禁得起他這合身一撲,整個人頓時隨著他的力道,身不由己地向前撲去,她的前麵是趙貴嬪,趙貴嬪的前麵是傻王爺慕容康。

慕容康正為挨了媳婦打,高一嗓子,低一嗓子地抒發著哀傷,一點防備也沒有,猛地被人從後一撲,他那身子登時也撲了出去。

不幸的是,他的前麵沒有人,幾磴之下,是處緩台。

“嗷”地一嗓子,傻王爺慕容康五體投地,一嘴鑿上了堅硬的緩台。趙貴嬪在眨眼之間,重重地撲在了他身上,姚葭緊隨其後地疊在了趙貴嬪身上。

晉王慕容昭則是以著頭下腳上的造型,倒摔在台階之上。他那腦袋,也不知道是怎麼摔的,竟是淺淺地埋進了姚葭的裙擺之中。

幽渺的夜空之上,繁星點點,圓月明亮,人間的這一場%e9%b8%a1飛狗跳,與它們全然無關。它們依然不受絲毫影響地,繼續明亮著,閃爍著,冷冰冰地兀自動人著。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三回 小產

趙貴嬪小產了。

直著嗓子叫了一夜,產下兩個死胎,龍鳳胎。

產後,血崩不止。

最後,又是吳太醫出手,連施十二針,總算救下她一條性命。救是救下了,卻是連著四天昏迷不醒,麵如金紙。

傻王爺慕容康磕掉了倆門牙,成了漏風王爺。

於是,王妃更加看不上他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形像,不大好看,所以,也就不再那麼沒心沒肺的傻樂嗬了。臉上,也見了愁容。

不過愁得有限,見了好吃好喝,好玩兒的,很快又會忘乎所以。

結巴王爺慕容昭的腦門兒上,磕出個挺大的青包,差不多覆蓋了整個額頭。

此包青中泛紫,紫中透亮,老遠一瞅,跟壽星佬差不多。

慕容昭一連數日連嘔帶吐,外帶頭暈目眩,什麼也不能乾。吐完了就仰麵朝天地,躺在榻上,一絲兩氣地哼哼。

哼著哼著,離了歪斜地爬起來再吐,不出幾日,那一身好膘,全吐沒了。

四人之中,頂數姚葭最幸運——身下墊著兩個人,身後雖說是個大胖子,不過大胖子並沒壓在她身上。所以,除了當時受了些驚嚇,身上卻是一點傷也沒有。

除了這四人外,其餘人等均平安無事。

朱雀台塌了,全塌了。

當然,是在所有人都安全撤離,又燒了兩個時辰後,才塌的。

這場風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說它大,塌了一座台,傷了三名“貴人”,“死”了兩名皇嗣,不算小。

說它小,跟兄弟鬩牆,禁宮喋血相比,又實在算不得什麼。況那皇嗣,還是尚未出生的皇嗣。

誰也說不準這火是怎麼著的,是人為縱火,還是老鼠作怪?

按說,人上一次朱雀台都夠累的,彆說老鼠了。再說朱雀台有人定期打掃,從不見老鼠蹤跡。

若是人為縱火,又是何人所為?

當晚,朱雀台上,除了各宮嬪妃、帝室宗%e4%ba%b2,再加上宮人內侍,以及各宗%e4%ba%b2所帶奴婢,差不多能有兩百多人,實在不好查。

不查,心裡總像壓了塊大石頭;查,又無從查起——台塌了,什麼蛛絲馬蹤都沒了,怎麼查?

宮人內侍、各府的奴婢好審,但各宮嬪妃、各位宗%e4%ba%b2呢?

也能像審下人似地審他們嗎?審不出來,也像處置崇訓宮宮人內侍一樣,直接處死?

最後,此事不了了之。

聽說趙貴嬪小產,各人反應不一——

陸太妃痛心疾首,%e4%ba%b2去華光宮探看撫慰。

慕容麟情緒穩定,不見異常。他不是不喜歡孩子,隻不過,除了姚葭外,其他女人所生的孩子,無論男女,在他眼裡都一樣,不會特彆地驚喜,也不會特彆地喜歡。

生下來就生下來,生不下來就生不下來,隨便。

麻木。

他對姚葭以外的女人,連同她們的孩子,隻是麻木。

再說,蕭貴嬪已經給他生了一個皇子,健康又聰明,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順利地長大成人,承繼大統,夠了。倘若此子不幸夭殤,也不要緊,還有五弟,齊王慕容超,他也可以承繼皇位。

所以,趙貴嬪的小產,並未對他造成任何打擊。除了得知趙貴嬪小產的刹那,微微皺了下眉頭外,再無其它表示。相反,得知趙貴嬪小產,他的心裡,竟隱隱生出了如釋重負之感。

陳貴嬪這幾天象吃了喜鵲蛋,不分時間,不分場合地笑。

躺著也笑,坐著也笑,吃飯也笑,甚至連作夢都笑。有時是嗤嗤悶笑,有時是哼然冷笑,有時是哈哈大笑。

太好了!她太高興了!趙賤人小產了!真解氣!還龍鳳胎?這下子連個蛋也生不出來吧?該!

放火的是她奶娘。

奶娘疼她,愛她,當初,陪她一起嫁進宮來。

這世上隻有奶娘是真心真意對她好,連她自己的%e4%ba%b2娘都不如奶娘對她好。因為生她時難產,差點死了。所以,娘不喜歡她,娘喜歡二妹。

火是她讓奶娘放的,奶娘出色地完成了任務。至於絆慕容昭,則是奶娘自己的創造性發揮。

本來,她和奶娘的原計劃是——在大家逃命時,奶娘找機會湊到趙賤人身邊,或推或絆,無論如何要讓她狠跌一跤,能小產最好,不小產也要讓她疼一疼。

沒想到奶娘不但讓趙賤人跌了跤,流了產,還順帶著讓姚賤人也來了個狗啃屎。

太了不起了。

至於慕容康和慕容昭,隻能說他倆命不好,趕上了。

姚葭這幾天一直在生病,哪兒都挺正常,就是心悸。

連悸帶疼。

作噩夢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夢裡總是有血,有哭聲、慘叫聲,總是有一些十分可怕的畫麵——很多人五花大綁地跪在地上。

心悸,一半是因為噩夢的關係,一半是因為趙貴嬪。

姚葭覺得自己很對不住趙貴嬪。

她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壓在了趙貴嬪身上,也許,趙貴嬪就不會小產,也不會血崩。

所以,她內疚,很內疚。※思※兔※在※線※閱※讀※

衛淑儀來看她,她把心事說給衛淑儀聽。

衛淑儀柔聲地開導她,“姐姐,你彆這麼想,這跟你沒關係,就算你沒壓著貴嬪娘娘,她那麼重的身子,摔得又狠,孩子也一樣是保不住。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那是意外,誰也不想的。”

心口傳來一陣絞痛,姚葭難受地緊喘了口氣。手按著%e8%83%b8口,她搖了下頭,“我總覺著,要是我不壓她身上,要是我能扶住旁邊的扶欄,她興許,不致於小產。”

目光迷離地望著前方,她小聲道,“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想去看看她,又怕她見了我動氣。”

衛淑儀握著姚葭的手,感到對方的手又濕又涼,“我前日倒是去了趟華光宮。”

“她怎麼樣?”姚葭急忙問道。

衛淑儀搖了搖頭,“沒見著。貴嬪娘娘傳下話來,除了兩位太妃和陛下,誰也不見。”

姚葭垂下眼簾,又歎了口氣,換作是她,大抵也會如此吧。

兩個眼瞅著下生的孩子,說沒就沒了,能不心疼?能不難過?傷心和難過還來不及呢,哪還有心情應付那些不知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甚或是惡意的探看。

“我聽她宮裡的宮女說,她現在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說話,不睜眼,也不怎麼吃飯,就隻是躺著,人都瘦%e8%84%b1相了。”衛淑儀又道。

聽了衛淑儀的話,姚葭更是自責。

心悸,心痛,也愈發厲害。

又過了幾天,慕容麟來了。

既沒問她作夢之事,也沒再強迫她吃“忘塵”。

姚葭想,按說慕容麟早該知道了——芸香應該早把自己又作噩夢的事,告訴他了。

按照以往的情形,一旦發現她噩夢複發,沒有任何商量,馬上給她吃“忘塵”。

這次很奇怪,慕容麟既沒烏雲罩麵,也沒再逼她吃“忘塵”,就隻是淡淡地對她說了句——

“明日,朕帶你去個地方。”

去個地方?

慕容麟走後,姚葭半躺半靠在榻上,透過半支的紗窗,出神地望著窗外的翠竹,一動不動。

去哪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四回 舊夢

臥龍穀。

慕容麟帶姚葭去了臥龍穀。

臥龍穀,距燕都乾安城,能有百餘裡地,山清水秀,林木蔥鬱,是處風光秀美之地,也是燕室龍脈所在。

因為是皇家禁地,若無燕王許可,縱宗室懿%e4%ba%b2,亦不得擅入,敢違禁令者,斬。

是以,這一方青山綠水,除了曆代燕王的偶爾駕幸,在大部分時間裡,都美麗並寂寞著。

此次出行,除了姚葭,陳弘,還有一百五十名精挑細選出來的禦林軍,慕容麟誰也沒帶。

天色將明未明時,燕宮北門製勝門悄然開啟,一隊人馬,保護著一輛外觀普通的單駕廂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