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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歲,本該是最無憂的年齡,他卻在胤禔的眼中瞧見了求死的意圖。緩緩上前,伸手抱住了胤禔,胤礽的話語輕柔而溫和,卻又殘酷如斯:“可是大哥,我已經不希望有來生。”

熟悉而渴望的溫度包圍著他,卻讓他隻覺得渾身冰冷。胤禔緩緩的閉上了眼,依舊掩不住滿心的疲憊:“連來生都不願給我嗎?”

“不是不願給你,而是太累。”

太累嗎?可是縱使這樣他還是想求來生,怎麼辦?

“保成。”

”嗯?“

”相信我嗎?“

“嗯。”

聞言,胤禔笑了,用力的擁抱了一下懷中的少年,隨即放手轉身離去。隻要他的保成還願意相信他就好,這樣他便有力氣繼續活下去。

翌日,一夜未眠的胤礽在夜色未曉時再次迎來了康熙,這一次胤礽沒有絲毫的意外,在康熙來的時候他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候著,就好似一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皇阿瑪。”在康熙開口之後,胤礽先一步開口了,“您一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麼?”

抬頭看了康熙一眼,胤礽又轉了回去讓自己的目光焦點落在空白處:“皇阿瑪還打算裝糊塗嗎?”

驀的一笑,康熙上前將不肯看他的少年擠到了一邊,“保成生氣了?”

生氣?胤礽搖了搖頭,他並沒生氣,隻是覺得奇怪,“為何皇阿瑪要瞞著呢?”讓他知道胤禔的所作所為又怎樣呢?讓他在皇宮之內多一個大哥又怎樣呢?

怎樣?不怎樣,隻是他不喜歡。“保成隻有皇阿瑪不好嗎?”似真似假的說著這話,康熙伸手將少年擁入懷中,少年身上的冰寒讓他不滿的皺了皺眉,招手讓奴才取來了薄毯。

“這不一樣。”康熙和胤禔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胤禔是大哥,康熙則是一個永遠都讓他沒辦法放下全部戒心的危險人物,隻要麵對康熙,他的全副心神都會投注到康熙身上緊繃著,具體的感覺說不上來,大概是似敵似友處於邊界模糊點的一個存在吧。

“就是因為不一樣,朕才要瞞著。”以為他不知道這小孩對他的態度究竟為何嗎?身邊沒%e4%ba%b2近的人都這樣了,若讓這人身邊多出一個大哥的話還可能存在他的位置嗎?儘管這樣說有些太憋屈了,但他這樣做的最大原因的確就是想霸占這個小孩的全部心神。

“皇阿瑪,你……”

“怎麼?想說朕不可理喻無理取鬨?”笑著幫半途住口的胤礽說完,康熙不怒反笑了出來,“天下人都有任性一次的權利憑什麼朕不可以?朕偏要無理取鬨了你想怎樣呢?”

想怎樣?就算他想怎樣都不能怎樣!誰讓這人是皇帝呢,所以最終,胤礽隻能瞪著康熙恨恨磨牙,“皇阿瑪不覺得有些越界了嗎?”縱使這人說的都是真的,想讓他當這太子繼承大統,可就算是太子他也不需要搞的眾叛%e4%ba%b2離吧?有個相依相靠的大哥又會怎樣呢?康熙自己不也有個感情還算不錯的兄弟嗎?

越界嗎?

儘管知道胤礽話中的意思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但康熙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越界了。隻是,尋求刺激本就是人的劣根性,一旦越了界,縱使知道該止步該回頭也已經無法自控了,哪怕知道了結局注定隻能求而不得,他也隻想一路往前。

“保成,越界不好嗎?”

“哪裡好?”

“起碼,能夠看見他人無法看見的風景。”

“可那些是必須付出代價的。”

代價嗎?“的確,可是朕甘願。”

“彆拖上我就行。”

對於此話,康熙隻是笑而不語,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是說控製就能夠控製的。自打他出生起,烙上了愛新覺羅·玄燁這個名字,他就注定了必須理智,半輩子過去了,難道還不允許他失控一回?

“保成?”

“什麼?”

“你離不開這裡的。”也離不開朕。

☆、第 99 章

“……縱使這是事實,但從您嘴裡說出來真的讓人更加難受。”沒有否認想要離宮的想法,因為胤礽知道隱瞞不了,他麵對的是康熙,一個據說對他比對自己還要了解的男人。

“認命了?”他的保成永遠都是這樣理智啊,無論多麼想逃但在權衡利弊得失後依舊會選擇放棄,或者說,保成喜歡安逸的生活,若自由和愜意需要付出一生顛沛的流離,保成是不會去明知故犯的。

“您逼得兒臣不得不認命。”逃?多簡單的一個字啊,可是先不說怎麼逃出宮去,就說逃出宮了他又能躲去哪裡?若康熙真想找到他,縱使天涯海角都會把他找出來的,所以,明知道這種結果他還逃什麼?

“那就繼續認命吧。”

沉默了下,胤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隻是舊話重提了起來:“皇阿瑪,兒臣還是想不明白,您說您兒子那麼多為何偏偏相中兒臣了呢?大哥多好,才識武學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入朝一年多建樹也不錯。縱使您不喜歡那不是還有那麼多弟弟嗎?您說您選我並非因為嫡子身份,可除此之外兒臣真的找不出值得您如此費心的地方了,就因為您心血來潮?”

“你怎麼還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康熙有時候真的不清楚這個少年小小年紀怎麼有那麼多問題可煩惱的,也不怕愁成少年白,“要真必求一個答案的話,朕隻能說你引起了我的興趣,興趣發展起來有時候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最終就演變成了現在這種局麵。

好吧,他還真是多此一問了。不過,“皇阿瑪,兒臣也不怕您怪罪,坦白的說兒臣並不相信您的疼愛能夠維持太久,更不相信您的縱容能夠淩駕所有。因為您是一個皇帝,再怎麼疼兒子那也是有個限度的。”所以,為了他而暗中壓製其他皇子甚至斷絕皇子的出生,這種事情對他而言真的隻是天方夜譚。

“那你就站在朕的身旁好好看著,看看朕是否言出必行。”

這一次,胤礽沒有再說話,他現在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麵生出了幾許期待康熙說的都是真的,這樣他就無需擔心自己會得到“胤礽”的結局;另一方麵他卻又不希望這些是真的,因為這種感情會讓他生出惶恐之心,尤其是當這種感情來自康熙的時候。

康熙也沒有再說什麼,他隻是緊擁著少年,感受著兩人的體溫隔著厚厚的衣衫也逐漸互相傳遞交融著。他知道少年心底的掙紮和不安,因為他給出的理由太過於飄渺,但有些事情他隻能放在心底爛著誰都不能說,包括少年。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靠著,直到天空漸白康熙去上朝,胤礽才動了動幾乎僵硬的身子叫小安子去泡了杯熱茶暖暖身子潤潤喉,卻沒想到小安子不僅僅泡了茶還送來了一碗粥,說是康熙臨走時吩咐的。

盯著那碗粥胤礽有些發愣,說實話,一個能連你飽暖問題都會自信考慮到的家人真的很讓人心暖,但之前的陰影太深他真的不敢去相信康熙的真心,更何況他覺得現在這種距離正好,太近了容易傷人傷己,就和大哥一樣。

本以為這次的事情已經過去,生活又會恢複到暫時的平靜中去,卻沒想到才過晌午就聽說了惠妃禦前失宜被貶成嬪的消息,之後幾日,更陸陸續續傳來明珠一黨被重責甚至有些要員永世不得錄用,這種幾乎將大阿哥黨連根拔起的打壓,不用想就知道是出自誰的手,隻是胤礽還是有些不明白,康熙何必做到這樣的絕呢?他就不擔心以後自己的決定會後悔嗎?

“爺,外麵天氣不錯,要不要出去走走?”小安子小心翼翼的提議著,這幾日除了去乾清宮外主子就一直沉默的過分,該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的緣故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沉%e5%90%9f片刻,胤礽決定順了小安子的意思出門走走,一直悶著也不好。

快三月了,儘管空氣落在臉上還是有些冰冷但已經夾雜了一股子初春的氣息,禦花園中的花更是從未斷過,細細嗅著,帶著空氣之中浮動的暗香和清冽讓人精神一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爺,您……”

小安子才開口,就被一陣尖銳的嘶叫聲打斷,帶著濃烈而瘋狂的恨意,猶如餓極了的狼在草原之上長嘯,凶狠的殺意讓人顫栗。

“愛新覺羅·胤礽——”

眾人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惠嬪直直的朝著胤礽衝了過來,手中的匕首閃爍著冰冷的寒光讓人膽戰心驚。

“保成——”

“爺——”

“保護太子——”

雜亂的尖叫聲吵得胤礽有些懵,他隻覺得一股衝力撞的他往後踉蹌了兩步,腳下就被什麼東西絆倒了,身體直挺挺的往後仰躺下去,後腦勺一陣巨疼,視線和意識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最後留在瞳孔之上的印象,是胤禔隨著自己倒下的身影還有那幾乎灼瞎了他的血紅。

*

“大哥、大哥,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醫生、醫生快來,我大哥醒了……”

醫生?難道不該是太醫嗎?覺得渾身都疼,胤礽的視線還是很模糊,隻是覺得那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記憶深處他曾經經常聽見這個聲音,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究竟是誰。

很快的,幾個腳步聲急促而有些淩亂的靠近了,有人在檢查他的眼睛和各處的生命跡象,這種手法讓胤礽本就還有些懵的腦子更迷糊了,什麼時候太醫走現代化了?

“病人……大礙……醒……”

後來出現的聲音完全的陌生,他也隻能聽見陸陸續續的幾個字,很快的他的意識就再次陷入了黑暗,再清醒時就好了很多,起碼視線清晰了許多,也正因為如此才讓胤礽怔住了。他可以確定,這完全就是現代的醫院,而不是毓慶宮或者其他什麼宮。他這是……又變成其他人了?

“大哥!”驚喜的叫聲讓胤礽回頭,這樣的轉動還很疼,不過他現在迫切想要確定自己的想法。

入目的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約莫二十歲的樣子,相貌可以說得上非常好,隻是……他翻遍了記憶也找不到任何和這人相關的記憶,所以,是陌生人吧,他又成了另外一個人。

想到這裡胤礽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到眼淚出來都止不住,為了不重蹈“胤礽”覆轍他小心翼翼而又糾結的活著,可是到最後他卻連“胤礽”原先的年歲都沒活到,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大哥,你怎麼了?你彆笑了、彆笑了,哪裡疼告訴我,我叫醫生來啊。”

這個聲音……和胤禔的有幾分相似,這也是他之前覺得熟悉的原因吧,卻又因為人的不同他才覺得陌生,並非似曾相識,不過是和故人相似罷了。

“我是誰?”出口的聲音沙啞而難聽,咽喉更是灼燒的難受,那音量,更是低的連他自己都聽不清了,那個床頭之人卻聽的很清楚的回答了他。

“大哥你彆嚇我啊,你是黎雲鬆啊,你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