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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309 字 6個月前

子考慮,特意讓太後陪著她一起來昭德殿,但這並不表示她的地位比太後更尊崇。太後尚未有所表示,她先拎著鞭子跳了出來。

崇佑帝覺得,長榮公主確實有些過分。

“陛下召見長榮公主,是為了給她一個替自己辯解的機會。這是陛下仁厚。”左光書娓娓道來,語氣不急不緩,“但是長榮公主帶著鞭子上殿不說,還不經陛下同意,就要鞭打朝廷大臣……這,說句不好聽的話,誰給她的權利在昭德殿上撒潑?”

鳳雲鶴嘴角微微一挑,又不動聲色地按了下去。

不得不說,要論耍嘴皮子的能力,還得看這些文臣。

他們不但會抓重點,更擅長把問題引申、發散……不知不覺,將崇佑帝的一肚子怒火就從司空以下犯上,鞭打公主的“點”上轉移到了長榮公主對崇佑帝毫無敬畏之心的“點”上。

事實也確實如此,崇佑帝是長榮公主的侄子,她在他麵前一向是以長輩自居。崇佑帝又感念爭奪大位的時候,長榮公主對他的協助,所以一向待她都十分的尊敬。如此一來,就越發縱容了長榮公主的氣焰。

可在崇佑帝麵前,無論多深的親戚關係,也越不過一道坎:君臣有彆。

長榮公主卻把這最重要的問題給忽視了。

“陛下就算要對司將軍施以薄懲,也請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了結了司將軍狀告長榮公主的案子。”左光書懇切的說:“否則,明明長榮公主有錯在先,受罰的卻是苦主。這般行事……難以服眾啊陛下。”

鳳雲鶴在心裡給左光書豎了一根大拇指。

這話說的好。

先來後到,彆管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司空是苦主,就算要治他的大不敬之罪,也要排到長榮公主的後麵。

到那時,看看誰還會為了一個失勢的公主來得罪朝堂上炙手可熱的鎮北王。

崇佑帝的怒火在左光書有理有據的敘述中漸漸的消散了。

他看過司空呈上來的種種證據,也親自審問了一個一個的人證,對於當初李持盈一事已有較為周詳的了解。

這件事一開始確實是長榮公主以勢壓人。假若換一個秉性柔弱溫順的女子,恐怕也就乖乖聽話了。等她進了慎國公府,變成了虞道野的偏房,這件事自然就無聲無息的被按了下去,不會在坊間翻起任何水花來。

但誰能想到,李持盈偏偏就是那樣一個寧折不彎的硬骨頭呢?!

來龍去脈已經一清二楚,差的不過是被告一方的證詞。

崇佑帝的臉又沉了下來,轉頭吩咐於成明,“你替我問一問公主,李氏進京,是不是受她脅迫?!李氏不肯為妾,她是不是就將人囚禁起來,不許離京?李氏的住處是不是有她的親衛看守……她怎麼回答,你一個字不許漏下!”

這就是要給長榮公主做筆錄了。

左光書忙說:“於總管一人去問,不合規矩。”

大理寺問案也沒有這麼問的。

鳳雲鶴在旁邊幫腔,“還是勞動公主過來一趟,當著陛下的麵把話說清楚吧。萬一傳話有誤,對殿下不公平。”

崇佑帝遲疑了一下,飛快地掃一眼珠簾,之前坐在那裡的太後在大殿上起了亂子之後已經帶著人離開了。

崇佑帝知道太後對於這位小姑子一向有些不耐煩。

他回頭看一眼左光書,點點頭,“帶公主上殿。”

司空一直被鳳雲鶴給按著,這會兒聽見讓長榮公主上殿,忍不住抬頭看了過去。

他一抬頭就見虞道野正看著他。他的眼神略有些呆滯,好像看著他,又好像隻是目光恰巧落在了他身上,而他的靈魂早不知飛去了哪裡。

注意到司空在看他,虞道野回了魂,似乎是想衝著他露出一個安撫的表情,但他一向都是擺著高冷霸總的架勢,冷不丁想和煦一下,也擠不出來相應的表情,司空反而覺得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糾結得很。

他大約是想安撫一下兒子吧。但轉念就想到剛才挨了打的可是他老娘。若是隻顧著安撫兒子,落在彆人眼裡,會讓人指責不孝。可要讓他看著自己兒子挨鞭子,他心裡也是不樂意的。

司空歎了口氣。

在這個孝道大過天的時代,虞道野這樣的……大約就是天生為了來還債的……

司空又看一眼他身旁的虞諒,虞諒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萬事都不被他放在眼裡似的。

他人長得清瘦,麵容與虞道野有六七分的相似。聽說他年輕時候也帶過兵,不過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出為將者的勇武悍氣了,他的氣質風度更像一位儒雅的文臣。

司空猜想虞諒對於如何培養自己唯一的兒子肯定是有規劃的,隻可惜他在長榮公主麵前沒有發言權,隻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關廢了。

這父子倆……大約都是來還債的。

就在各位大臣暗搓搓地打著眉眼官司的時候,長榮公主被內侍推著上來了。

她身上的鞭傷已經被處理過,上了藥,仔細地包紮起來了。身上的衣服也另外換了一件。妝容經過整理,頭發也重新梳過。

司空冷眼旁觀,覺得她約莫是知道了崇佑帝對她帶著鞭子上殿一事感到不滿了——畢竟是皇帝的姑母,有能力在宮裡安插幾個耳朵也不難理解。這會兒坐著輪椅被推上來的時候,神情很是謙恭,還帶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司空,“……”

這皇宮大院裡養出來的女人可真不一般啊,天生自帶權衡利弊的警示係統。估計腦袋上的天線比天線寶寶的都要靈敏。

於成明上前,先行了個禮,然後板著臉開始一字一頓的代替崇佑帝問話。旁邊還有個臨時被點名的中書舍人做筆錄。這些人平時都是替皇帝起草詔書的,如今被抓來記錄審案流程,簡直大材小用。

這會兒朝堂變成了審案現場,主審也變成了大理寺卿。用左光書的話來說,哪怕告狀告到了禦前,也要按照正式的流程來,免得事後受人質疑。

至於受誰質疑,他沒說。反正大家心裡都明白,像司空這種等級的小軍官是沒有那個能力質疑朝堂上的事情的。

“請問殿下,當初是否挾持隴右李氏上京?”

長榮公主手裡握著一塊絲帕,輕輕地在嘴角按了按,想發火又竭力地忍住了,腦子裡想的還是剛才太後身邊的嬤嬤說的話:“太後讓老奴轉告殿下一句話:是殿下的麵子重要,還是朝廷的麵子重要?”

長榮公主知道,這是太後在埋怨她了。

而且這件事已經被賤人的兒子抖落出來,人證物證俱全,崇佑帝是不可能公然護著她了。懲罰是一定會有的,但或許會看在她主動認錯的份兒上,從輕處罰。

“請問殿下,當初是否挾持隴右李氏上京?”

長榮公主掃一眼站在勳貴當中頭也不抬的虞諒父子,恨恨說道:“李氏已經跟我兒子成親,怎麼,她不該到我這個當婆婆的麵前磕個頭嗎?!”

“請問殿下,當初是否挾持隴右李氏上京?”於成明不厭其煩的又問一遍。他得到的命令是很清楚的,隻要回答是或者否。

長榮公主抿緊了嘴唇。

大理寺卿對崇佑帝說:“請陛下允臣傳喚國公府侍衛首領上殿。”

長榮公主抬眸,目光淩厲的掃了一眼鐵麵無私的大理寺卿,不情不願的說:“是,是我讓人把她給我帶回來的。”

長榮公主眼中浮起怒氣,轉頭盯住了司空。

早知道李氏能給她惹出這麼大麻煩,當初就該挖地三尺找出這個賤種……

司空迎著長榮公主燃燒著陰冷怒火的目光,露出了一個極為愉悅的微笑。

等了這麼久。他想,我終於……要把你的臉皮給扒下來了。

第218章 懲罰

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一旦有了一個缺口,後麵的事情就好辦了。

隨著大理寺卿的不斷提問,崇佑帝的臉色也越來越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光是他,在所有人最初的預想中,哪怕長榮公主當真逼死了李氏,但她畢竟是他兒子的女人,逼迫之前總會先用上懷柔的手段。

先禮後兵,所謂的手段無非就是這一套。

女子麼,哄一哄,許些好處,或者給她娘家許些好處,她自己又已經懷了身孕,沒有哪個傻子會一開始就想著魚死網破的。

但事情的真相就是這麼的……令人詫異。

長榮公主從一開始就是奔著把兒子媳婦都打服了的目的下手的,手段粗暴又直接。她的要求直白地提出來:一二三,都是什麼……聽不聽?不聽就打,直到打壓到你聽話。

她也沒說先見一見兒子,聽聽他怎麼解釋,抓住了就直接讓人關進小黑屋,水米都不給,讓他自己反省。

李氏這邊也是讓人給看住了,隨身伺候的人多一半兒被關了起來,一步不許離開小院——你不是嘴硬骨頭也硬,死活不肯做偏房嗎?

那就哪兒都彆想去了,就在這裡呆著吧。

然後鄰居就都知道了,這裡住的是慎國公府的小公爺養的外室。

大理寺卿掃一眼被臨時宣召做筆錄的中書舍人,又拋出了一個問題,“殿下自稱隻想對李氏小作懲戒。不知殿下當時是打算如何安置李氏?”

這個問題好回答。

長榮公主忙說:“她畢竟是我兒子中意的人,又有了身孕。哪怕她不肯服軟,我也隻會好好待她,將她接進府裡,當成自己兒媳一般照顧。”

司空怒氣上衝,剛要反駁她這厚顏無恥的說法,又被站在身旁的鳳隨拽住了。

司空轉頭,就見鳳隨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妄動。

大理寺卿麵無表情的從一疊證詞中取出了夏瓶和春琴等幾個下人的證詞,“這幾個人都說,殿下讓人來傳話,說的是李氏若是不肯做偏房,生了孩子之後,殿下會去母留子。”

長榮公主尖聲反駁,“絕無此事!”

大理寺卿又取出一份證詞,“這一份,是國公府師爺宋蕤的證詞。殿下曾下令讓他去見李氏,就說國公爺也知道了她的事,讓她乖乖聽殿下的話,否則去母留子。”

長榮公主懵了一下。

這些人怎麼會有宋蕤的證詞?!什麼時候審的?!

“絕無此事!”長榮公主一口否決。

大理寺卿再次向崇佑帝提出要求,“請陛下允臣召宋蕤上殿問話。”

長榮公主麵色鐵青,心裡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鼓。

這時,就見老國公虞諒出列,朗聲說道:“此事,老臣可以為宋先生作證。確有此事。”

長榮公主大怒,“虞諒!爾敢?!”

虞諒在她的石榴裙下憋屈了一輩子不說,還耽誤了自己的兒子,終於有機會掀掉頭頂上的鐵箍,隻覺得揚眉吐氣,哪裡還有分毫的顧慮。

“陛下麵前,不敢妄言。”虞諒很是規矩的對崇佑帝說:“殿下對宋先生說,李氏乃民間女子,身份太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