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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329 字 6個月前

口要詢問火槍改良的事,把司空留下了。

司空還以為鳳隨隻是找個借口讓兩個人單獨相處一會兒,沒想到鳳隨是真的有問題要問他。

人一走,鳳隨就放鬆了下來,拉著司空坐在他的身邊,拿過屠老留下的圖紙給他看,“這就是這一次屠老會送過來的火槍。”

鳳隨其實對於熱武器的威力始終心存疑慮。他見識過地雷和手雷在平原上爆炸,也見過火槍對獵物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但讓火槍參與到實際戰鬥中來,還是這樣的規模,說實話,他心裡有些沒底。

他們接下來攻打兩州附近的縣城,並不同於平原作戰,在這種情況下,地雷、手雷,以及弓弩這樣的遠程武器並不占優勢,反而火槍這種易於攜帶、易於觸發的新式武器似乎更加適合。

司空隻好安慰他,“大人不妨先把火槍的培訓抓起來。”

生手拿著火槍上戰場是不行的。但是司空相信,經過一定的訓練,軍中的弓箭手會很快成為合格的火槍手。

現有的技術決定了火槍的精度不會很高,那麼現階段隻要培養槍手能夠熟練使用火槍就夠了。

說句不大妥當的話,一群敵人衝出來,無論打中哪一個都是賺了。

司空給他詳細列舉了冷兵器和熱武器之間的區彆,以及熱武器發展的前景。為了增加鳳隨的信心,司空還提了一下後世的航母、原子彈。

鳳隨對航母無感,也想象不出司空口中的“大船”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但他聽說一顆“子彈”就能炸毀一座城市,頓時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震駭表情。

“那個島國的城市遭到襲擊的當天,死亡人數超過了四萬,受傷的人數超過了九萬……”司空隱晦的提了一下後世的城市規模。

鳳隨,“……”

鳳隨覺得自己對熱武器的威力好像……有點兒概念了。

他默默的消化了一下司空的話,又突發奇想,“在你的時代,武器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威力這麼大的“子彈”炸毀一座城市對司空來說都是曆史的話,說明在司空自己的時代,武器裝備的發展隻會更加先進。

司空笑了笑,“以後告訴你吧。”

在地雷的威力隻夠在院子裡炸出一個土坑的條件下,他要怎麼給鳳隨這個正宗的古代人講解什麼是高超音速武器?

跟他說我們的武器可以隔著半個地球定位任何一個城市?!

這不是發夢嗎?

他能理解什麼叫“地球”嗎?!

鳳隨第一次用一種仿佛是看神仙的眼光打量司空。

對於後世的種種厲害之處,他隻當是聽故事,神奇又新鮮,他更感興趣的還是他所處的這個世界真正的曆史。

這是司空始終不肯告訴他的。

但司空對於燕雲十六州的歸屬有一種極為迫切的、使命一般的執著。這種焦慮是如此強烈,以至於鳳隨無法輕易忽視。

於是鳳隨開始懷疑,或許在司空所知道的曆史上,十六州又重新被遼人搶占回去,然後某一天,他們撕毀了與大宋的盟約,率領大軍越過了十六州,越過了長城和黃河,長驅直入,最終占領了漢人的江山。

再然後……

鳳隨不敢想了。

他也是讀過書的人,朝代更迭,在曆史書上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之事。他的國家、這個他生活過的時代,在曆史的洪流之中,或許也隻是一朵微不足道的小水花。

鳳隨忍不住摟住了司空。

他不想告訴司空,幻想中的畫麵,竟然讓他生出了巨大的恐懼。

對於司空心中的無奈與痛苦,他似乎……也終於能夠感同身受了。

司空在他耳邊輕聲說:“很多事,我們都沒有辦法去扭轉……儘人事而後聽天命吧。”

鳳隨苦笑,“這麼消極嗎?”

司空想了想,“那我換個說法:做好最壞的打算,然後懷抱希望,去爭取一個……相對來說最好的結果。”

鳳隨點了點頭,“好。”

這一刻,他心裡是有些慶幸的,慶幸在他感到恐懼的時刻,懷裡有這樣一個人,他了解他的恐懼,也了解他的無奈。

最重要的是,不管前麵的路多麼難走,他都會陪在他的身邊,與他攜手同行。

第196章 就像你

順州,驛館。

李騫在經曆了一次又一次地送司空出征,再迎接或有傷、或無傷的司空回來之後,覺得自己的心眼都變寬了。

司空說的對,武人還是要上戰場才有出路,如果他隻是在軍隊裡幾十年如一日的混日子,彆說是他,李騫一個旁觀者也要窒息了。

當兵打仗,最為重要的意義就在於實現一個男人深埋在骨血裡的保家衛國的抱負與激情。

李騫看得出司空是享受這個過程的,這孩子堅信他付出的每一分辛苦都是有價值的。於是,在麵對一場又一場的戰爭的時候,他也隻能配合的流露出鼓勵的姿態,然後把滿肚子的擔憂都一點一點咽回去。

收複疆土的過程是緩慢的,是一步一步推進的。

有時候司空騎在馬上衝鋒,會情不自禁的想到此時此刻,他腳下的這一片土地,眼前的這一尺、這一丈……這一寸一寸延伸到視線儘頭的土地,都是他們漢人的疆土,卻被敵人占據了那麼久,如今終於重新回到了自己國家的懷抱。

每到這種時候,司空的心裡中就會溢滿豪情。

到了第一場初雪飄落的時節,鳳家軍已將北方的戰線推進到了檀州城下,再一次與耶律雲機陷入膠著的狀態。

虞國公也由燕州趕到了順州,親自坐鎮。

十一月初,遼國中京傳回消息,皇後蕭觀音觸怒道宗,被賜自儘。

宮廷動蕩,耶律乙辛似有對付皇太子耶律浚之意。

司空換防下來,還來不及換掉身上風塵仆仆的外袍,就被貫節一路催著趕到了鳳隨的營房。

營房裡有幾個麵生的士兵,鳳隨正跟他們安排送信的事,見司空一身灰塵地進來,愣了一下,用目光示意他在旁邊等一會兒。

貫節領命去喊司空的時候,就有些心驚肉跳的。如今把人送到了營房,見他們雙方都是一副要談公事的樣子,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送上熱茶之後就麻溜地滾了。

司空見鳳隨眼下帶著青色,就知道他差不多又忙了一整夜。見他將信使都乾脆利落地打發出去,連忙斟了一杯熱茶送過來。

鳳隨一笑,接過茶杯放在一邊,拉著他在一旁坐下,“今天喊你來,其實是為了你師父的事。”

司空一愣,“我師父?”

他師父好端端的在驛館住著呢,他能有什麼事?!

鳳隨在他手臂上輕輕拍了一下,“你不要急,這件事也是剛翻出來,其實已經過去了。有你我看著,怎麼會讓他出事?”

司空見他這樣,就知道確實是有事,連忙坐直道:“你說。”

鳳隨反問他,“林玄同臨走之前,是不是跟你師父說過,要請他同行,一起去中京?”

司空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不過師父拒絕了。”

那時,與李騫同來北境的戲班子都已經返回西京,他留在順州也是為了就近照看司空,莫名其妙的跟著去中京,那叫什麼事?

鳳隨沉%e5%90%9f片刻,對司空說:“我懷疑林玄同那個老閹狗是在算計師父。”

司空頓時警覺起來,“怎麼說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聽說,遼國的皇後蕭觀音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女子,善詩文,通音律。不但會譜曲作詞,而且還彈得一手好琵琶。”鳳隨說:“之前遼國使臣邀請你師父前往中京,其實,就是這位皇後的提議。她也曾邀請林山翁來北境,可惜也未能成行。”

司空聽的一頭霧水。

如果隻是一次兩國藝術家之間的文化交流活動,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危險。

“咱們的人傳回的消息,”鳳隨說:“說耶律乙辛的人向道宗告密,說蕭觀音與宮中伶人趙惟一私通。”

司空,“……”

這跟他師父有什麼關係?!

“蕭觀音曾作《回心院》詞十首,譜曲之後交給趙惟一來演奏。蕭觀音身邊的女官單登與趙惟一爭寵,兩人比試琴技。單登落敗,惱羞成怒,與她的妹妹商議要報複皇後與趙惟一。單登的妹子與耶律乙辛有私情,就將皇後看重趙惟一的事告訴了耶律乙辛。”

司空,“……”

好像聽懂了一點點,但是感覺好複雜的樣子啊。

話說,宮鬥劇不都是女人們湊在一起互相撕逼嗎?為什麼遼國的宮鬥劇,還要加上耶律乙辛這樣的朝廷重臣?!

“後來呢?”司空還是沒聽明白這裡麵有他師父什麼事。

“耶律乙辛讓人寫了幾首情詩,謊稱是大宋皇後所做,讓單登遞交給蕭觀音。蕭皇後信以為真,將這幾首情詩重新抄錄……”

司空聽懂了,“道宗信了?以為這是蕭皇後寫給情郎的?”

鳳隨思索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道宗是信了耶律乙辛的挑撥,還是說,他需要這個契機去打壓蕭皇後的母族。”

換言之,這件事明麵上是道德倫理事件,但內裡很可能是政治派係之間的鬥爭。蕭皇後一方隻不過是不巧落敗了。

還被潑了一身臟水。

而那位據說被寵幸的伶人趙惟一,也很有可能隻是一個幌子。

司空忽然就如醍醐灌頂一般,明白了鳳隨的言外之意。

在耶律乙辛確定了把伶人趙惟一當成幌子之前,有沒有可能,他和林玄同都看中了李騫?!

首先李騫是漢人,一旦曝出什麼醜聞,絕對會最大程度的引發道宗、以及遼人權貴階層的怒火。而且比起趙惟一,李岐山和他的兩個徒弟顯然名氣更大,琴藝更為高超,更加具備被後宮女子們崇拜愛慕的條件。

而對於蕭觀音這樣的才女來說,李騫這樣一位遠道而來的藝術家,肯定會比她身邊的宮廷伶人更能引起她的興趣。

如果李騫當真因為情麵難卻就同意了林玄同的邀請,那麼到達中京之後,他又會陷入什麼樣的困境?

司空問自己,如果耶律乙辛真的選中了李騫來施計,林玄同會因為他們之間稀薄得風一吹就消散的交情伸手拉李騫一把嗎?!

司空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他當初聽到李騫說拒絕了林玄同的邀請,還有些擔心以他師父的身份,這樣直白的拒絕會不會得罪了這老閹狗。

如今看來,拒絕了固然會得罪他,但若是情麵難卻答應下來,怕是就要搭進去一條命了。

“這狗東西!”司空怒火中燒。

“這件事隻是我們的猜測。”鳳隨安慰他,“咱們的人傳回的消息,說林玄同在見了耶律乙辛之後,特意提起過你師父與我們鳳家有些交情的事,似乎是在解釋為什麼沒有帶著你師父同來中京。我們的人也是因為他的這番話,才對他生出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