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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319 字 6個月前

生親自過來,是有什麼事?”

鄒先生收了收神,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剛才老薛讓人給我傳信兒,說他那裡有舊友來訪。”

鳳隨直覺這舊友怕是沒那麼簡單,“什麼來頭?”

“當年跟他一起考武舉的同鄉,姓童,叫童銘。如今在尚書省做右司員外郎的差事。”鄒先生微微皺了皺眉頭說:“老薛說,這個童銘跟林太尉的乾兒子來往密切,還做了兒女親家。”

林太尉就是官家麵前的紅人林玄同,在內侍省任供奉官,與丞相左光書交好,曾在左相的舉薦下,出任西北監軍之職,人稱林太尉。

鳳隨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這閹人……”

武將都厭惡閹人弄權,尤其林玄同還掌著北大營的兵權,對京畿防衛也頗多指手畫腳之處。鳳隨在西京任職,搜索人犯的時候,沒少被這閹人趁機刁難。

鳳隨收住後麵的話,思索片刻,問鄒先生,“薛將軍怎麼說?”

鄒先生也有些無奈,“老薛煩得要死,又怕這些文臣在他麵前耍花招。他說明日要在宅子裡宴請童銘,讓咱們都去看看熱鬨。”

鳳隨點點頭,“那就去吧。”

薛承恩的心思,他也能猜到。身為虞國公的老部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明裡暗裡的挑撥他與鳳雲鶴的關係。

薛承恩不勝其煩。

他這邊有人說閒話,鳳雲鶴耳朵邊一定也有人說他的閒話。薛晨恩不能不解釋,但解釋多了也會起反作用,會給人一種欲蓋彌彰之感。

再好的交情也架不住這樣破壞。

鳳隨覺得,薛承恩大約就是覺得他說太多沒意思,還不如鳳家的人自己來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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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認親

轉天一早,司空洗漱之後先去見過屠老。

兩個人就火槍的使用問題又做了一番探討。然後屠老就問起他對地雷的看法。當然,地雷是司空的叫法,屠老說的是“土彈”,意思是埋於泥土之中的霹靂彈。

司空跟屠老提到了鋼輪發火的概念。

其實昨日的一場小規模戰爭,讓司空對地雷的使用和改進有了很多想法。遼人擅長騎射,北方作戰也多是開闊的地形,在這種情況下,人工引爆的方式其實並不實用。

前世的司空曾在博物館裡看到過明代早期的觸發式地雷,外層是用砂陶作為載體。這種地雷的體積有足球大小,外形有些笨重。後來的改進版本用鐵殼取代了砂陶外殼,采用鋼輪壓火擊發引爆。

當時明朝的陸軍廣泛配備了這種製式的地雷,在江浙地區重創了進犯的倭寇。明朝名將戚繼光在駐守薊州的時候,使用的就是鋼輪發火的地雷,當敵人踏動機索,鋼輪轉動,與火石急速摩攃發火,進而引爆地雷。

這是人類曆史上首次在實戰中使用非人工引爆的觸發式地雷,類似的武器,西方直到十八世紀以後才出現。

不過這並不是最早的地雷。最早的地雷可以追溯到金兵南下的時期。當時宋兵使用一種埋設於地麵之下的鐵殼的“火藥炮”,對金兵予以重擊。

這種“火藥炮”與目前屠老的構想是非常相似的。

司空在詳細解釋了鋼輪發火的原理之後,留下一堆圖紙,讓屠老自己去琢磨了。

他或許有更超前的想法,但屠老和他手下的匠人對於這個時代的材料的了解和運用,是司空無法相比的。

而且火器局內部的工作,也確實不合適讓司空一個外人涉入過深。

鳳雲池給他設定的身份是顧問。司空覺得,他能完成“顧問”的職責就可以了。

回到營房之後,司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跟陳原禮報備了一聲,就動身去驛館見他師父。

他自己沒有太多行李,反而他師父那裡給他準備的東西要多一些。這會兒也不知道收拾的怎麼樣了。

出門的時候,司空把前些天鳳隨分給他的戰利品也都帶上了。有一把刀鞘上嵌著寶石的匕首,還有幾件金飾,其中還有一件寸許寬的金鐲子,上麵雕刻著狼頭的圖案,栩栩如生,應該是遼人的東西。

司空把這些東西裹在一個包袱裡,一起帶去給李騫收著。

驛館裡忙忙碌碌,幾輛馬車乾脆就停在了驛館的大門外,有人出出進進的往車上裝東西。

驛館的門口有鐘饒的禁軍守著,出來進去的人雖然挺多,看上去卻是忙而不亂,顯得頗有條理。

司空給守衛驗過腰牌,拎著包袱進了驛館。

李騫住的小院裡也是一番忙碌的景象,小魚正挽著袖子指揮幾個護院往馬車上裝東西。一抬頭看見司空進來,頓時流露出一個有些緊張的表情。

司空,“……”

司空心想這小子吃錯了什麼藥了,一開始見他總像不服氣似的,後來消停了一段時間,最近又有些故態複萌。

司空上下打量自己,墨藍色的圓領長衫,還是李騫給他做的……有什麼問題?

小魚回過神來,有些不安的往身後看了看,又轉過身,乾巴巴的衝著司空笑了一下,“你今日怎麼過來了?”

看看,打招呼的話也說的這麼不自然。

“到底怎麼了?”司空不耐煩跟他打太極,“師父有事?”

小魚臉上就露出一種糾結的神色,“先生說了,如果你過來了,讓你在外麵先等等。”

“有客?”

小魚點點頭,繼續糾結,“要不上我屋裡坐坐?”

司空沒搭理他言不由衷的邀請。他抬頭望向主屋,門是闔上的,站在這裡聽不見屋裡有什麼動靜,不過,若是站在門外的台階上……

司空轉頭望著小魚說:“師父不讓我進去,但他沒說不讓我在門口站著吧?”

小魚,“……”

小魚的眼睛都瞪圓了,心想這小子臉皮真厚啊,這樣的話都能說的理直氣壯的。

“那就這麼定了。”司空愉快的一笑,“要是有人欺負師父,我也好及時地進去打人,你說對不對?”

小魚,“……”

他能說不對嗎?!

司空沒有理會他,他腳步輕快地穿過院子,三步兩步竄上了台階。然後他就聽見屋裡傳出一陣壓抑的哭聲,悲切、柔和、略帶沙啞。

似乎是上了年歲的婦人的聲音。

司空心想,難道是師父的桃花債找上門來了?!

小魚吭哧吭哧地追了過來,猶豫地伸出一隻手想把司空從台階上拽下來。但司空是武人,從小學的就是下盤要穩,彆說小魚這慢吞吞的動作,就是對敵之時,他也不會輕易讓人把他拽倒了。

司空反手抓住了小魚的手腕,輕輕巧巧的將他提溜到了台階上,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魚,“……”

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關鍵是大兵根本不會聽你講理。

小魚忿忿的瞪了他兩眼,腦袋朝著窗戶湊過去一點兒,開始一起聽八卦。

屋裡,婦人的聲音還在嗚咽。

司空和小魚對視一眼,心想怎麼沒聽見師父先生的聲音?

正想著,就聽李騫很冷淡的說了句,“沒有彆的事,你就帶人回去吧。千裡迢迢地追到邊關來,萬一讓人誤解慎國公府窺探軍情就不好了。”

司空覺得他師父嘴裡的這個慎國公府有些耳熟,是誰來著?

婦人哀哀哭道:“大郎,這麼些年來,姑爺一直在到處找人……”

“彆提姑爺,我們李家可沒有這麼體麵的姑爺。”李騫的聲音冷冰冰的,“你們愛找就去找吧,跟我有什麼關係?丟的又不是我李家的孩兒。”

那婦人哭道:“求您讓我見小郎君一麵。”

李騫一口拒絕,“我這裡沒有你們府上的小郎君。”\思\兔\網\

司空聽的一頭霧水,衝著小魚做了個口型,“誰家丟孩子了?”

小魚翻了個白眼。

司空一把捏住了小魚的細脖子,五指用力,開始往裡收。

小魚,“……”

小魚這回真的開始翻白眼了,喉嚨裡呼哧呼哧的,手腳都不自覺的抽搐了起來。

司空鬆了鬆手,又問,“誰家來找孩子?”

小魚麵色慘白,哆哆嗦嗦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司空的%e8%83%b8口,“你。”

“你找打吧。”司空以為他在調侃自己,手上正要用力,腦海中忽然一道亮光閃過,他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司空放開小魚,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推門走了進去。

小魚想攔,猶豫了一下又把爪子收了回來,自暴自棄的想,反正他也打不過司空,人家可是武將呢。

現在都有品級了。

門一推開,屋裡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過來。

李騫坐在上首的暖榻上,膝上搭著一塊薄毯子,眉頭皺著,滿臉都是陰鬱之色。在他身前的地上,跪著幾個人,青壯年的當是護衛,跪在最前方的是兩個婆子,一個四十來歲,還有一個年齡更老一些,頭發都花白了。

這兩個婆子都哭哭啼啼的,剛才出聲的應該就是這個頭發花白的老婦。

司空一眼掃過,腳下不停地走了過來,嘴裡說道:“師父,怎麼回事兒?是有人搗亂嗎?要不要我喊人進來把他們趕走?”

李騫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他,歎了口氣,“算了,他們這就要走了。”說著,他轉頭望向那老婦,冷冷說道:“行了,我還有事,你們回去吧。”

老婦卻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跪著沒有動,一雙眼睛怔怔地望著大步流星走進來的俊美青年,片刻之後,忽然像被電打了似的,一嗓子喊了出來,“琛哥兒,你是琛哥兒!”

司空淡淡瞥了她一眼,“這位嬤嬤,你貴姓?”

老婦像是忍了許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似的,捂著嘴嚎啕起來,“老奴姓李,是大娘子的奶娘……”

司空聽的有些糊塗,轉頭去看李騫,見他眼神冰冷,似乎已經動怒,卻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司空便又問道:“琛哥兒是誰?你可彆說是我。”

李嬤嬤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睛殷切的看著他,“郎君右手虎口處可是有一枚元寶狀的胎記?”

她緊盯著司空,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的波動。

然而司空的神色卻始終波瀾不興。他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是我啊,那你可認錯了,我爹娘都死絕了,從小沒人要……大娘你認錯人了。”

李嬤嬤的眼淚又撲簌簌掉了下來。

司空沒理她,轉頭問他師父,“這人誰啊?”

李騫冷冷說道:“她是慎國公府的管事,受主家指派,出來認兒子的。”

司空頗有些掃興的“嘁”了一聲,“認兒子也隻打發個下人出來……可見這兒子在他心裡也不值錢。還好不是我。要不然攤上這樣的爹,還不夠晦氣的。”

這老婆子說他是大娘子的奶娘,這話聽著,應該是指她是司空母親的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