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淡淡的竹葉香味兒,但這一天打打殺殺下來,難免會有灰塵。
不過鳳隨一點兒也不嫌棄。
他剛想提醒司空以後可以到他這裡來洗澡換衣服。他一個人住,身邊隻帶著一個書童,總要比營房那種環境方便一些……
結果他話還沒出口,一抬頭就看見貫節鬼頭鬼腦地站在內室的門口,滿臉都是見了鬼的表情。
他的眼神裡甚至還有一些懊惱,仿佛覺得眼下這局麵是因為他的失職才造成的。
鳳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貫節不是很想出去。他有些擔憂的看看司空的背影,懷疑司空是被自家大人強迫的。要不怎麼低著頭呢?
低著頭,一般是不想看見人的意思吧?
鳳隨的兩道濃眉就皺了起來,心想這小子吃錯藥了?
他不是很在意被這兩個書童看到什麼。本來像他們這種貼身服侍的下人,主人家的秘密就很難能瞞得過他們,所以貼身伺候的人才選的格外慎重,出身、品性都要考慮到。
以前看他和空青也算穩重,怎麼現在才發現這小子也挺沉不住氣?
貫節看到鳳隨皺眉,不敢再違拗,垂著腦袋退到了外間。
司空在鳳隨身上靠了一會兒,這才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沒有牽到你的傷口吧?”
鳳隨笑著搖頭。
司空是沒看見他和貫節的眉眼官司的,鳳隨也不想讓他看到。
司空之前就說過要拉近兩個人身份上的差距這樣的話,要是看到有人關注他和上官走得近這種事,估計又要跟他疏遠起來了。
鳳隨就喊了一聲,“貫節,去看看三郎收拾好了沒有。若無事,請他過來一趟。”
貫節剛才就看出他家大人有些不大痛快了,不敢廢話,蔫蔫的答應一聲,出門去喊人了。
司空倒愣了一下,“剛才貫節在外麵?”
鳳隨知道他在想什麼,將他放開,伸出手替他整理有些歪扭的衣襟,輕描淡寫的說:“他剛才送華大夫出去……沒事的時候,他要替我守著房門的。你以為他能看到什麼?”
司空鬆了口氣,心想守在門外啊,那應該什麼都沒看到。
但這樣想的時候,司空又有點兒不好意思,覺得他們倆這樣,有點兒偷偷摸摸的,好像……不大正派似的。
大概職場就應該是個嚴肅理智、摒棄了感情的地方吧,所以在這樣的場合裡,任何與感情相關的事情都會有一種……禁忌的感覺。
真奇怪。
司空心想,剛才都不覺得有什麼,反而現在開始不好意思起來了。
“我以後……”司空乾咳一聲,努力擺出一副正經的麵孔,“會注意的……”
鳳隨一笑,“注意什麼?”
司空說不下去了,他瞪了一眼鳳隨,這種事情還要他說的明明白白嗎?
鳳隨就笑著歎了口氣,“司空,彆想那麼多……等下三郎過來,你也聽聽吧。遼人那邊,情況不大對。”
司空精神一振,他想到了白天那一場混戰,原本都以為這些人是蕭有德派出的先頭部隊,但先頭部隊都打起來了,後麵的主力軍居然始終沒有露麵,這就有些不尋常。
“是蕭有德?”
鳳隨搖搖頭,有些遲疑的說:“蕭有德的動向,斥候還在探。但我有一種感覺……我怎麼覺得蕭有德像是什麼人放出來的誘餌。”
司空聽的有些懵,“煙霧彈?”
鳳隨思索了一下,就理解了這個詞的意思。他點點頭說:“對,就是這種感覺。有人在放煙霧彈,想要掩蓋住另外的一些事。”
他想不明白,司空就更不明白了。他隻知道從遼人那邊來算,姓蕭、姓耶律的,地位都不低,蕭有德也必定是貴族出身。
或者,他身後還站著什麼能動搖戰局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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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不對勁
鳳勉過來的時候,身後還帶了一長串,其中有幾個穿著鎧甲的青年司空看著麵熟,應該是白天一起行動的時候見過的。
除了這幾個年輕人,還有一個上了歲數的中年人,相貌雖然普通,但是一雙眼睛很有神,氣度也沉穩。
這人是鳳勉手下的幕僚,鳳勉稱呼他鄒先生。
鄒先生跟鳳家兄弟都是相熟的,司空注意到鄒先生跟鳳隨說話的時候神情很慈和,稱他“二郎”。這是一個很親近的稱呼了,有一點把鳳隨兄弟倆當成是晚輩看待的意思。
司空猜測他可能跟鳳隨鳳勉的父母有交情。
眾人圍桌而坐,像司空這樣的副將就都站在一旁。
鳳勉跟鄒先生說了白天的事,鄒先生捋著頜下的幾縷短須聽的很是認真,時不時還點點頭。
鳳勉又說了斥候還在探蕭有德的主力軍的下落,想問問鄒先生有什麼看法。
鄒先生就說:“之前探得的消息未必就是真的,蕭有德的這一隊人馬也來的頗蹊蹺……若是奔著歲幣一事,倒也說的過去。”
司空站在鳳隨身後,覺得這位鄒先生跟鳳隨想到一起去了。鳳隨剛才也是這麼說的,覺得蕭有德在放煙霧彈。
鄒先生話鋒一轉,“不過,要說老夫的意思……涿州守衛一事,原本也不該二位郎君插手啊。”
鳳家兄弟聽的都愣了一下。
鳳勉似乎想要辯解,卻見鄒先生擺了擺手說:“為將者,忌諱旁人分權。今日之事,二位郎君主動請命,還可以解釋為此事因歲幣被劫而起,不能袖手旁觀。但若再做彆的事,就不妥了。”
鳳隨若有所思。
鳳勉看看他,再看看鳳隨,露出一個有些不服氣的表情。
鄒先生含笑瞥了他一眼,緩緩說道:“三郎一片赤子心腸,但切記不可以私情有礙公務。”
司空覺得這老先生話說的含蓄,但意思還是說的挺明白的。他是說薛承恩允許鳳家的兩兄弟去打這一仗,完全是看在他們之間有交情的份兒上。
“先生說的有理。”鳳隨對鄒先生說:“我們現在該當如何?”
鄒先生又開始捋胡子,捋了兩把之後抬頭說道:“既然二郎的差事是護送歲幣,歲幣被遼人劫走,接下來自然應當帶著證據去燕州,跟遼人把這事兒撕扯明白……耶律雲機與大郎君在燕州城外對峙,這事恐怕耶律雲機也是要插手的。”
鳳隨就明白了鄒先生的意思。
說白了,涿州是薛承恩的地盤,涿州如何,鳳家兄弟都不好涉入過深。
鳳隨想到來時龐大的車隊,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這一路,有不少商隊跟著我們過來,這裡頭有些人怕是不安分。”
鄒先生不以為然的一笑,“這不算什麼。不安分也要看怎麼不安分。盯著歲幣的,自然跟著二郎一起去燕州,盯著涿州的,自然會想法子留下來……留下來的要怎麼處置,那也是薛承恩的事了。”
司空聽到這裡,猛然想起昨日去師父那裡的時候,在院子裡遇到的人。他當時還想著要告訴鳳隨,結果吃完飯就被鳳隨喊回了營裡,沒說幾句話就出發了,忙忙碌碌一夜一日,他竟然把這一茬給忘了。
司空顧不上想太多,連忙俯身到鳳隨耳邊,把他在驛館裡遇見了韓雲生和林華雲的事情說了。
“昨晚事情多,我就給忘了。”司空說著,就露出一點兒懊惱的神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鳳隨看的想笑,忍不住悄聲安慰他,“沒事,驛館裡有咱們的人,都盯著呢,他翻不出什麼浪來。”
重點盯的是韓雲生。不過他還真不知道林華雲也跟著韓雲生一起北上。想想太華與石文龍夫婦的勾結,鳳隨覺得,這個林華雲不大可能毫不知情。
看到兩人咬著耳朵竊竊私語,鄒先生露出有些驚奇的神色。在他印象裡,鳳隨是個性子極內斂的人,很少有喜怒形於色的時候。他在外人麵前也是最講究規矩的一個人,上下尊卑,層層分明。
鄒先生記得以前有一次跟鳳雲鶴喝酒,鳳雲鶴說起次子,還說他性子獨,無論是父母、兄弟、還是自己的屬下,話都少,是天生性子疏冷的人。
如今看來,一個下屬能跟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咬耳朵,這怎麼都不像是性子疏冷的樣子。還是說這個下屬有什麼不同尋常?
鄒先生打量司空,覺得這年輕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容貌俊美,濃眉英挺,眼睛又大又圓,看人的時候,眼裡的水光泛著銳意,很機警,像是個練家子。
長得好,能打,這是鄒先生從司空身上看到的兩個特點。但隻是這樣,似乎不夠讓鳳隨高看他一眼。
一定還有彆的理由。他想。
鳳隨思索了一下,鳳勉和鄒先生也是要跟他們一起回燕州的,既然如此,讓他們有所防備也好。再說鄒先生曾做過他父親的幕僚,也是心思縝密之人,有他幫忙留意著隊伍裡的動靜,對鳳隨來說並不是壞事。
“我這屬下剛想起一件事。”鳳隨長話短說,將韓雲生與張世良的親戚關係,以及韓雲生身上的疑點都說了。
“韓雲生這個人,我沒接觸過,”鳳隨說:“但他一路上接觸的人實在太雜。我雖然讓人看著,但並沒發現他竟然跟廣平王的舊部也有關係。”
這也是讓鳳隨惱火的一點。他可以肯定車隊出發的時候,林華雲和太華絕對沒有跟車隊的什麼人有勾結。就是過了大名府之後,韓雲生的護院就開始頻繁地出來進去。
如果說有什麼人混了進來,應該就是在這個階段。
鄒先生也想到了歲幣被劫走的事,遼人固然可疑,但韓雲生身邊聚集一群混江湖的好漢,也著實令人生疑。
尤其這裡麵還牽扯到了廣平王的殘部。
鄒先生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我讓人留意。”
既然是張世良的外孫,應該也會找理由跟著張世良一路趕往燕州。他倒要好好看看,這小子到底要乾什麼。
商議好了接下來的行程,會議就散了。
鄒先生走到門口的時候,沒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鳳隨又跟剛才那名漂亮的侍衛湊到一起嘀嘀咕咕起來了。
從他們的態度上來看,應該是在說正經事。因為那漂亮的小侍衛一邊聽著還一邊點頭,反而是鳳隨的態度有些不同尋常。
鄒先生忍不住問了鳳勉一句,“那位小郎君是什麼人?”
鳳勉回頭看了一眼,“那就是司空啊。你沒聽我二叔說過他?”
鳳家火器局裡的一些事情,鄒先生也是知道的。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是他。”
如果就是這人提出了那麼多對鳳家有益的改進,那就難怪鳳隨會看重他了。
鄒先生走出了營房,腳步又停了下來。
鳳勉有些奇怪的看著他,“怎麼了?”
“沒什麼。”鄒先生敷衍的答了一句,回頭看了一眼鳳隨的營房,好像他的目光能透過營房的大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