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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296 字 6個月前

一天,就不許她再上門。”

司空趕緊拍他師父的馬屁,“師父威武!”

李騫微微一笑,“威武說不上,我隻是比我那個師兄運氣好一些,收的徒弟省心……雖然笨一些。”

司空自動過濾了後半句話,樂嗬嗬的繼續奉承他,“這叫上行下效。首先是師父好。”

李騫摸摸他的腦袋,心裡暗暗歎了口氣,轉頭対小青說:“這些日子,看緊門戶,彆讓人鑽了空子。”

他可不相信他那個心比天大的師侄挨了一頓罵就偃旗息鼓了。

司空也在旁邊幫腔,“対的,対的,當心有人使壞,破壞師姐進宮獻藝的事……誰家的親眷住在外頭的?彆讓人拿來做要挾的籌碼了。”

溫娘子也被他們說的緊張了起來,“這回去了可得好好問一問。”

司空叮囑她,“真有人拿著什麼人的命來要挾你,可千萬彆答應,隻管來找我。我家大人那邊,我也提過這事兒了……彆相信什麼壞人比官府還厲害這種瞎話。總之進宮演奏的事,可彆出了什麼岔子。”

溫娘子連忙點頭,有些惋惜的說:“要是師弟也一起來,就好了。”

有他做首席,她哪怕給他做配,她也是樂意的。

李騫輕斥,“越發口無遮攔了。”

溫娘子自覺失言,陪著笑敬了他們師徒倆一杯酒。

她其實也知道司空既然是官府的人,上官又是鳳家的人,以後必然是要走掙軍功這條路子的。

有機會當武將,當大官,誰還賣藝呢?

像司空如今這樣,偶爾拋頭露麵的客串一把,還能被人讚一句風雅。但若是身上真的貼一個“樂師”“伶人”的標簽,在貴人們麵前就要抬不起頭了。

而且聽小青和小魚含含糊糊的解釋,似乎司空的身份還有一些神秘之處。李騫也不能讓他走上這條路。

溫娘子知道什麼樣的安排是真正対司空好。但她心裡也有些遺憾,若是司空能跟著她的樂師們一起演奏《春江花月夜》就好了。

李騫也曾說過這個徒弟“多情”。溫娘子也覺得,司空的琴技或許還不夠圓熟,但他的琴音裡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內心豐沛的情感,或惆悵,或思念,或欣喜,或悲傷……他彈奏的每一個音符,都是活的。

所以他彈奏的曲調,自帶一股感染人心的魔力。琴聲一起,就能將聽眾拉進他營造出來的氛圍裡去。

用李騫的話說,他有“琴心”。

很多樂師練習多年,也無法達到以情入琴的境界。

溫娘子覺得司空雖然年齡不大,或許是曾經參加戰爭的經曆讓他的心境有所改變,所以他在音樂一途,也比彆人更有靈性。

這樣的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家。

可惜這樣的人,注定了不會去走一條看似安逸,卻平淡如水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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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嚴桐

司空趕在宵禁之前回到了葫蘆街,開門的不是司空常見的幾個小廝,而是一個叫昌叔的中年漢子。

昌叔年輕的時候是鳳老將軍身邊的侍衛,後來在戰場上受了傷,一條腿變得不大靈活了。平時走路倒也沒什麼,但走快了就有些跛,過不了打打殺殺的生活,就從前線退了下來。他又沒有家人,就乾脆留在鳳府當個護院。

平時鳳隨也不讓他乾什麼,他隻負責管著後院裡做工的十來個下人。

司空看見是他過來開門,忙說:“這怎麼好意思?小路呢?”

昌叔四十來歲的年紀,中等身材,是個長著黑臉膛的壯實漢子,平時也是個愛說愛笑的性子,見回來的是司空,就笑著說:“大人在演武場呢,說是要跟小羅他們比試比試,小路他們幾個都跑去看熱鬨了。”

聽他這麼一說,司空也好奇起來了。鳳隨的住處有個院子,聽貫節說他平時早起都在自己的院子裡練槍練劍。大約也是工作太忙,他倒是很少到外院的演武場來。

司空把馬送回馬廄,也興衝衝地跑過去看熱鬨。

外院的演武場在徐嚴和羅鬆居住的那個院子的後麵,場地的麵積比足球場略大一圈,院子中間立著一根十來米高的柱子,上麵掛著幾盞風燈,院子四周也亮著燈籠,雖然不能說亮如白晝,但要想看清楚場地中人的動作倒也綽綽有餘了。

鳳家的後院住著不少鳳隨從前線帶回來的衛兵,除了成家搬出去住的,還有約莫八十人左右。這個數目在一般權貴人家也不算什麼了,司空聽人說過,永平公主府光是侍衛就有三百多人,派頭可比鳳隨這點兒親兵大多了。

沒當值的兄弟們差不多都在這裡了,他們三三兩兩地圍成一圈,看場地中央兩個人騎在馬上互博。

其中一方是個黑黑壯壯的青年漢子,司空知道他叫嚴桐,祖籍河間府,家裡是開武館的。後來他在當地得罪了有權有勢的人家,就乾脆去北方投了軍。這人有一把子好力氣,拳腳也厲害。

司空曾經聽說過他放出的一句狂話,說的是後院的這些衛兵當中,沒跟他打過的人不足三分之一,但凡打過架的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司空屬於沒打過的那一撥。

嚴桐身上有一個從六品的飛騎尉的軍銜,他是作為鳳隨的私衛帶回來的,目前虞國公府的侍衛都歸他管。平時他的工作就是充當這些護衛的教頭,帶著手下做一些日常的訓練。除非鳳隨需要有額外的武力支援,否則一般的大理寺工作他們是不參與的。

偶爾鳳隨也會從嚴桐的手下臨時抽調幾個人跟他出門,但經常帶在身邊的還是陳原禮、徐嚴和羅鬆這幾個人。

這就導致了司空與嚴桐這些人都不怎麼熟,也就沒什麼交情,貿貿然的哪裡好找上門去打架。

嚴桐這樣狂的人,估計也沒看上他。

司空知道,在這些人眼裡,他是屬於技術兵,武力值不被人放在眼裡的那一種。羅鬆跟他說過,後院這些人都知道司空是因為“會開鎖”被鳳隨招到身邊的。

司空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何況這話嚴格說起來也沒錯——機關也算是一種鎖。

此時嚴桐騎在一匹灰馬上,雖然寒冬臘月的,他卻打著赤膊,皮膚上還冒著汗氣。鳳隨騎著他那匹溜光水滑的大黑馬,身穿一襲黑色薄甲,兩人手中所持兵器都是□□。

嚴桐孔武有力,鳳隨看上去要更靈巧一些,兩支□□你來我往,雪亮的槍尖在昏暗的夜色中幾乎連成了一道道銀線。

這兩人的對仗,給了司空一種兩軍對峙,主將叫陣的感覺。

司空直到這個時候,才真切的意識到鳳隨其實是一員武將。

這兩人都是武將中的佼佼者,就算真的上了戰場,司空也不一定有機會看到這種水平的對戰。

他看著場中的兩人,身體裡血液也仿佛開始加熱,慢慢地沸騰了起來。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司空幾乎看不清他們一招一式的動作,隻覺得夜色裡有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光團,然後驀然間一道銀線從光團裡飛出,在司空的視網膜上劃出一道亮線。

那是嚴桐手中的□□被鳳隨挑飛了。

□□落地,發出一聲悶響。而鳳隨的槍尖已經點在了嚴桐的肩胛骨上。

演武場周圍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司空也忍不住歡呼起來,還忍不住吹了一個流氓口哨,混亂之中也沒人注意他。

然後一群人簇擁了過去,司空也下意識的隨著大家一起往場地中央擠了過去。但他還沒有擠到跟前,就見人群中又閃開了一條通道,兩位主角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鳳隨麵色如常,隻是額角微微帶汗,他將手中的□□隨手遞給了一旁的侍衛,一轉頭就看見了擠在人群裡的司空。

司空覺得,鳳隨冷峻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就變得柔軟了下來。然後他勾了一下手指,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在鳳隨的身後,嚴桐正低著頭用不知哪裡抓過來的外袍擦拭一頭一身的汗水。離近了看,他的五官更顯堅毅,透著一種不服輸的勁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鳳隨走到司空麵前,對他說:“正好有事要找你,跟我來書房。”

司空連忙答應。

走在他身後的嚴桐抬頭看了一眼司空,司空就覺得脖子後麵的汗毛微微的炸了起來,像被餓狼盯上了似的。

但餓狼顯然對司空這個看上去小弱雞似的同事沒什麼興趣,而是大大咧咧地對鳳隨說:“輸給大人,某心服……改日再戰啊。”

剛說了心服,馬上又要約戰,司空就覺得這小子心裡隻怕還是不服氣的。

鳳隨在他麵前就是一個嚴肅的上官的形象,他恩威並施說了幾句場麵話,又囑咐他帶著侍衛們不要鬨出太大的動靜,早些休息,然後領著司空回了內院。

走在鳳隨的身邊,司空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他懷疑鳳隨受了傷,但鳳隨什麼都不說,他也不好說什麼。

再說這會兒還在外麵,黑黢黢的不說,也怪冷的,總不好讓上官在這樣的環境裡扒了衣裳看傷勢。

尤其他身上還隻穿著薄甲。

司空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到鳳隨的身上,一邊忍不住埋怨起來,“怎麼沒讓人跟著?貫節呢?空青呢?這一身汗的,彆著涼……”

鳳隨停住腳步,微微垂下頭看著他。

不遠處的拱門下掛著燈籠,昏黃的燈光隔著乾枯的樹影照了過來,讓他清楚的看到了司空眼裡的擔憂。

鳳隨閉了閉眼,緊繃著的肩膀放鬆下來。就像是有什麼壓在他肩上的東西,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卸了下來。

司空與他身量相仿,輕暖的大氅還帶著司空身上暖暖的體溫。

鳳隨知道司空的這件大氅是李騫給他做的,外麵是暗色的錦緞,內裡似乎是猞猁皮,不貴,對司空來說,這一件大氅顯然比他送的黑狐裘更加實穿。

雖然也可以說是司空更加珍惜黑狐裘,但鳳隨還是生出了一點兒挫敗感。

兩人一前一後走回了內院。

貫節正捧著鳳隨的大氅,一臉焦急地等在內書房的門口,見他們過來,連忙走下台階。見鳳隨身上披著一件大氅,便轉頭去看司空。

司空連忙擺了擺手,“我不冷,這就進屋了。”

說著他連忙跳上台階,笑嘻嘻的伸手替鳳隨挑起了簾子。書房裡暖融融的空氣撲麵而來,夾雜著水仙花清冽的芳香。

司空注意到窗下的幾盆水仙都已經盛開了,給這間布置的有些單調的書房裡增添了許多生動的色彩。

鳳隨去內室洗漱更衣,出來的時候,貫節已經將做好的宵夜送了上來。

鳳隨在圓桌邊坐下,招呼司空,“有雞湯餛飩,你不是說你師父那裡的小餛飩做的好吃?咱們家裡的也不錯啊。”

司空啞然失笑,“這有啥可比的。”

他接過鳳隨遞過來的小碗,想起來時路上聞到的血腥氣,忙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