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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意味深長:“王爺說先帝聖旨,不知可否借微臣一閱,以辨真偽?”

赫連城冷哼道:“你是甚麼身份,也配看先帝手跡?何況我觀你年紀輕輕,隻怕先帝去時,你還在你老娘肚皮上吃奶罷!”

賈環倏然變臉,從身後掏出一個圓錐狀物體高聲大喝道:“逆臣忠順,你可知罪!如今你未有聖上準許便私自調兵,便是不忠;聖上為你長兄,你卻直呼其名,口口聲聲要逼他退位讓賢,便是不孝;聖上待你素來%e4%ba%b2厚,你卻生出反骨,存有反心,便是不仁;我問你聖旨何在,你百般推%e8%84%b1行可見卻無其物,不過是惺惺作態哄騙旁人,便是不義!如你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有何臉麵來此叫我大錦之君退位讓賢!有何臉麵麵對天下蒼生!更有何臉麵要你身邊這些兵卒甲士陪你一道送死!”

說到最後,賈環已然是爆吼出聲,他雖沒有內力,卻也借助那簡易喇叭擴散到了整條街道乃至更遠,黑暗中更是響起數十個聲音一遍遍附和。

忠順唬的目呲欲裂,淩霄血哽在喉頭,高舉馬鞭便朝他甩去“你——”

龔琳提氣長嘯,手中長槍橫掃,劃出半個雪亮圓弧,卻是一槍挑飛那血色寶馬,後頭早已被這連番變故驚住,應接不及,生生被那馬砸死砸傷幾個,忠順一%e5%b1%81%e8%82%a1摔在地上,形容狼狽不堪,抬頭惡狠狠瞪向賈環。

賈環怡然不懼,夜風吹起他墨黑長發與重紫衣角,襯出眉間一抹芳華如遠山青黛,不勝高遠蒼潔,那少年抬起下巴,冷漠而傲慢:“王爺,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你若不信,便自來討教!”

作者有話要說:赫連扣不現在乾掉忠順是有原因的,反正涅子會給大家一個儘量完整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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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6章

天邊魚白微露,儼然已是天明。

忠順騎在屬下敬獻上來的一匹棕黃矮腳馬上,眼睛裡血絲密布,熬得活像隻戰敗的鬥%e9%b8%a1。

“王爺,不如回府歇息罷,此地有屬下看著,保管沒有大礙。”他手下最得力的一名武將被眾人推出來勸說,因著忠順麵上的神情實在過於猙獰,長弓著身子竟有些瑟瑟發抖。

赫連城捏緊了韁繩,心中卻是恨極。如今已是五更天,這朱雀大街素來是鼎盛熱鬨之處,做早市生意的人合該早早地便來擺攤布貨,而如今卻是滿街空蕩,除了他身後的數十兵卒竟是連阿貓阿狗也不見蹤跡,賈環那嗷嘮一嗓子果真是給他們帶來了難以想象的麻煩。

賈蘭也柔聲勸道:“王爺,晨露深重,您本就為成此大事日夜宵旰,如今又熬了這一晚,可莫要壞了身子,蘭兒見您這樣,心裡也實在難受得很。”

忠順本不如赫連扣與水涇般精習武藝,此刻卻是正有些精力不濟、元氣虧乏之相,這二人又一剛一柔、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雖仍有猶豫,臉上卻仍是顯出動搖的神色來:“我那皇兄為人陰險狡詐,本王一走,恐要生變。”

賈蘭瞧了瞧地上跪著的頗有不服的武將笑道:“王爺這可是長他人誌氣了,劉將軍是您身邊的老人了,領兵經驗之豐富、手段之高明恐怕那中軍都督趙置還要甘拜下風。何況蘭兒心中倒有一計,管保那位隻敢乖乖待在此地,絕不越雷池半步。”

赫連城喜上眉梢,攬過他腰%e4%ba%b2昵道:“果真?”

賈蘭微微頷首:“當今聖上子息薄弱,唯得太子赫連千疆一人,若有他從中牽製,定然事半功倍。”

“哈哈!蘭兒可真真兒是本王的小福星、智囊袋兒,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母後也在宮裡等著,既如此,我便帶你到那世間一等的地方享受享受去!劉福聽命,率爾手下百餘精金騎死守東安郡王府,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那武將轟然拜倒應諾,赫連城攬著賈蘭揚長而去,風裡送來少年人細細軟軟的嗓音,赫連城手底下的門客麵色一變再變,那劉姓武將站起頗為不屑地吐了口唾沫:“還個個兒都叫先生呢,倒不如個二椅子......蘭哥兒得用些!”

卻說這府裡,所有人也是徹夜未眠。

赫連扣眉頭皺得死緊,手邊放著一碗涼透了的濃茶,眼底亦是陰翳深青。

“這赫連城果然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竟是一時片刻也等不得,當著天下人的麵兒出手,真以為這謀逆之事板上釘釘了不成?”水溶敲了敲扇子,他也是一夜沒睡,這會兒惱得厲害,說話間也便沒有了往日的得體宜人。

賈環揉了揉眉心:“隻怕是宮裡那位等不及了罷。天下兵權,赫連已得其七,僅剩的宋武陽、忠順之流自然人人自危,昨兒個赫連難得出了皇宮,龍鱗衛俱是守衛禁宮,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日子,他不發難才是奇了!也怪我不曾早早地注意,若不然......”

“與你無關。”赫連扣漠然打斷,揉了揉賈環的長發,淡淡道,“狼就是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吃肉的時候誰也攔他不住。”

賈環苦笑,林如海忙轉移話題:“當務之急是太子還在宮裡,忠順若是拿殿下起事,不免投鼠忌器。”

這會兒子書房裡坐的都是赫連扣核心小圈子裡的人,忠順要反這是早有預兆的事兒,赫連扣與水溶為了這一天也做了十足的準備。三百龍鱗衛分散在禁宮各處駐守,龔如守與手下三千西北軍卻是以練兵名義早已於城郊十裡外紮營小半個月,隻待忠順逼宮,必將裡應外合,打他個措手不及。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赫連扣輕身出府來赴宴,身邊除了一個刑十五並沒有得用的人。忠順竟不走那釜底抽薪的路子,若沒有昨晚那一遭,恐怕還真讓他不聲不響地圍了郡王府,隻消陳皇太後打點好宮裡一切,口稱一句皇帝暴病,扶植傀儡太子也罷,弟代兄責也好,他的大事還真有極大可能要成了。

賈環扣了扣手指,暗道這忠順手底下恐怕也不儘然是酒囊飯袋,這主意出的不錯,這人卻是非除不可。

水溶幾個聽了,也是一陣沉%e5%90%9f。太子如今才五六歲,皇帝又正值壯年,本來便是破釜沉舟也未必不能一搏,隻是如今赫連扣與賈環相好,這二位隻怕......

林如海偷偷覷了赫連扣一眼,見他冷冷看來,眼神肅冷,心中一寒,慌忙低下頭去,卻知這算盤是注定打不成了。

賈環突地笑道:“這點師傅不必擔憂,我自有辦法護得疆兒周全。現在郡王府裡勳貴眾多,赫連城既然要得江山,勢必須得這些守江山之人,想必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為今之計該是有個人混出府去,替我們給城外的龔將軍送個消息,否則依照如今這個局麵,過了幾日,保不齊忠順要狗急跳牆。”

事態果真不出賈環所料,他昨晚是兵行險招,雖給忠順的上位造成了極大的阻礙,這下下計卻也使得朱雀大街附近彌漫著一股子緊張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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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皇太後心思狠辣,忠順既進宮稟明了一切,她便由不得出現半分差子。加派的兵力早已把朱雀大街一帶圍得如鐵桶般密不透風,對外卻是張貼皇榜宣稱這兒發現了數例瘟疫病患,須得隔離。市井小民對於皇榜有種天生的敬畏,何況瘟疫惡名實在是叫人心中惶恐,故此紛紛退避三舍,如此一時間竟沒有人發現其中異常。

圍府第一日晚上忠順仍來叫陣,他帶來了一件太子朝服,上頭血跡斑斑,唬的府裡人心大亂。然而出去回應的仍是賈環,赫連扣既不曾現身,那忠順又十分沒意思見識了賈環的口%e8%88%8c之利,卻對這一屋子權貴半點法子沒有,隻得恨恨離去。

翌日晌午,賈環倚在廂房前的遊廊上,目光冷淡地眺望遠方,天際鉛雲堆疊,山雨欲來,淨是一派霧蒙蒙灰沉沉的景色。

要下雨了,這天,竟好似再也不會亮了。

“在想甚麼?”赫連扣從後方環住賈環的肩膀,他的%e8%83%b8膛熾熱寬厚,好歹叫賈環在這沒著沒落的環境中感到了一絲寬慰。

賈環向後倚了倚,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輕聲道:“還能有甚麼。我昨日瞧見他,眼見著是更憔悴不堪了,想來護住疆兒是該出了大力氣,也討不了忠順和那狠毒女人的好兒。我這麼做,卻是苦了他,他一心敬我愛我,我卻要他去做這齷齪勾當,委實愧於當他一聲‘環叔’。”

赫連扣隻得更用力地摟緊了他一些,喉中卻是被一口氣生生堵住,勸不得他半句。

賈蘭固然是賈府送到忠順手裡的,但若非賈環在後頭授意,這風骨高潔的少年縱使玉碎也斷斷不願意雌伏於那等卑劣小人之下,做出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既惡心自己又在彆人那處落不了好名聲。

賈環幽幽歎了口氣:“所幸忠順的王妃素來善妒,他又有多處須仰仗她母族,我才放心叫蘭兒去,否則說到底我與忠順......也無甚區彆,一個小人罷了。”

赫連扣將他轉過來,%e4%ba%b2了%e4%ba%b2少年光潔的額頭,溫聲道:“富貴險中求,有舍才有得。他既然打定主意了要乾出一番名堂,給他母%e4%ba%b2掙個誥命,如今這些,也算不得你對不起他。”

賈環搖了搖頭,想起在賈氏族學遇到的那一雙少年。賈蘭溫潤老成,與自己倒有三五分相像,賈菌直爽熱忱,雖是生在那富貴之鄉、紅粉之窟,卻極難得的仍保有一份赤子之心。這兩個孩子都是立誌要出仕的,若非如今時局動蕩,賈家朝不保夕,他們也犯不著用這種方式替自己開辟出前程。

二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兒,忽聽前頭傳來一陣喧鬨,賈環眯了眯眼,不過片刻,水溶便急匆匆穿過月亮門進來,銀白的袍角叫汙水沾濕了一大片,眼見是通身的儀態都顧不上了,恨不能生出兩對翅膀一般。

“皇兄,大事不妙!那忠順竟使人捉來了府中官員的妻妾子女,如今正壓在門外,言道若是您不出去,便要殺一儆百!”水溶連行禮都不及,便連珠炮般吐出一大段話來。

賈環倏然變了神色。這一府官員大部分俱是朝中重臣,手握大權,赫連扣和他有意借忠順之手辨彆忠奸,趁勢將那立場不堅定牆頭草之輩除去。這也正是刑十五那夜未曾當場射殺赫連城的原因之一。

然而他當初教賈蘭的法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