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1 / 1)

防川,他早沒了顧忌,提拔這人當得個首輔又如何?卻是鐵了心要他一步登天又如何?

他的環兒真正有經世致用之才,那些個祿蠹隻知道成日介兒要錢要糧,若非賈環一手拉扯大幾隻生金蛋的母%e9%b8%a1,這會兒的國庫,便是掘地三尺恐也搜不出半根毛來!

按下赫連扣賈環這節,林墨玉卯足了勁兒在京城這攤子渾水裡蹦躂,許是那千兩銀子到底也網了些魚龍混雜的人物,今兒個來的黃博文並李淮便是其中還能入眼些的兩尾魚兒。

這黃博文是山東布政使黃英的幼子,上頭還壓著個文武雙全的兄長黃博禦,年前恰納了吏部侍郎的嫡次女為續弦,搭上了忠順的線兒,升了半職,手裡有了些實權正是春風得意,老父效仿當年宋高宗連發三道家書以示嘉許,雖然數量上不給力,那後頭跟著的賞賜並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承諾便很是令這位小少爺眼紅了。

可恨父%e4%ba%b2當年也是看好他與端陽的,甚至還撫著他的肩說過“文兒雛鳳清於老鳳聲,來日老夫倒要靠你一二”這樣的話來。大哥升官,做手足的卻半點不曾與有榮焉,反是越發鬱悶頹然,林墨玉這時舉著銀子巴巴兒湊上門來,雖為人不成了些,到底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林家人,黃博文說不得也動了幾分心思。

至於李淮,聞聽是管著中軍都督府的趙置一房小妾的姊妹之子,口稱他一聲外甥都嫌那倆字落地臟了自家水洗的門檻兒,自然算不得%e4%ba%b2近。不過他父%e4%ba%b2倒是李氏一支正統,又打小兒跟著李鈺識得些熟麵孔,故而也算混出一分顏色。至少比林墨玉,那是綽綽有餘的。

總算是在林黛玉平淡的描述並紫鵑時不時的插口中理順了京中複雜而凶殘的%e4%ba%b2緣關係圖,賈環轉了轉手中茶盞,隻覺莫名憂傷。得虧這時代人還不知道近%e4%ba%b2結婚的弊處呢,這一竿子打下去淨是%e4%ba%b2戚了,萬一是未出五服的,那祖國未來花朵們的前景可實在堪憂了。

林墨玉領著黃博文一行人在梅林裡坐下了,那兒有處頗具和風的長廊式建築,上好的圓杉木浸了桐油修築的,裡頭空間敞亮,竹製芙蓉簟上鋪著厚實的毛皮子又通了地龍,便是赤腳也覺不出涼來。

林家父女算得上疙瘩人,沒毛病就愛%e5%90%9f風賞月,賈環卻是因為憊懶,冬天到了哪兒都不願挪窩,更是稀罕有一處能儘他打滾酣睡的,三人一合計,便修了這座拘香館。等到日後有了條件,賈環甚至打算將木板拆去一麵兒,通通裝上落地透徹的玻璃,趴在毯子上一邊吃火鍋一邊看景兒什麼的,實在是太頹廢太美好了!

原因主子喜愛,拘香館裡一應齊備的日日都換,小廝丫鬟等的也比照一個院子的份例安排妥當,此時見了客,雖心裡不甘願,卻到底不能落了林府的麵子,隻得硬著頭皮服侍,把那人五人六喝三吆四的林墨玉美得不行。

拘香館結構奇異,兩麵木牆皆能如紙窗一般向上抬起,為了定製固定的軸承與滑輪,林如海拎著賈環給的圖紙可沒少和幾個工部退下來的老梆子拍桌板,文人的腦子裡總有點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何況發話兒的是一向穩重老成的小徒弟,也不管說的是不是一個話題,愣生生是磨得幾位老大人加班加點兒地研究出了成果。

至於奉獻餘熱的大人們回頭又上了怎樣的折子給聖上來盛讚這位“再世魯班”的事兒,就按下不表了。

遣人將事事做得穩當了,林墨玉忙不迭捧著一碟子賈環溫泉莊子上來的葡萄借花獻佛,黃博文懶洋洋伸指頭拈了一顆,卻是擱在手心緩緩滾著,眼裡掠過些鄙夷之意。

“林兄,一路行來,我觀這林宅實在是匠心獨具、美輪美奐。我日前在大觀園中遊玩,倒還叫其中曲折婉轉迷花了眼,今兒個比之此地,卻是稍遜一籌了。”段酆秋闈時考舉人落了榜,謀路子進得國子監卻也未討著好兒,竟是有幾分削瘦,眉目間也有些散不去的浮躁陰鬱。

林墨玉得意洋洋,仿佛是身處自家後花園一般:“那是自然的。如今賈府淨是老娘們兒管家,算不得數,我伯父可是正兒八經的探花郎出身,學富五車,眼光自然也是高得很!”

怪不得看不上你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

黃博文垂下眼角,暗自冷嗤一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常言道隔行如隔山,這林如海做官縱然做得再如何風生水起,於這百工建築,卻未必有所建樹,其中風水堪輿、地勢溫差零零總總,又怎生是他一個讀書人能辨彆的?更何況這宅子是周文清起的,後期修繕也是皇室一條龍服務,還真沒林閣老什麼事兒,這話也就是林墨玉愣頭青能說,京城裡的地頭蛇們都笑而不語了。

李淮這個人有些懦氣,笑起來卻有股子難明的赧然清秀,目光在黃博文身上轉了一圈兒,方輕聲道:“林兄明見。我等也正是欽慕閣老才學而來,恰不知大人如今在何處歇息,也不敢驚擾了,隻消讓我們見一見顏麵,也是過到了仙氣。何況梅林風景獨好,又有如此賞花好地,閣老與我等小輩一道切磋聖人書,也算是一樁佳話,自然若閣老無暇分神,我們也是並不強求的。”

他這話說了,大家一時也笑起來,紛紛攛掇林墨玉去通報了來。林墨玉正是快活,況他特特向林如海院裡的大丫鬟雪鵠打聽了林如海今兒個的行程,斷定他此時正在府中,忙差遣拘香館裡的一個小丫頭去遞話。

黃博文恰似漫不經心朝李淮望去,那張青嫩臉蛋兒又是拂開了一個柔柔的笑,撓得他心裡直癢癢,忙側過頭去無意般摸著他手,細長指頭在掌心撓了一撓,心中便越發癢得厲害了。

段酆暗自打量著拘香館奇特之處,陰沉沉的眼睛裡似乎升上了一絲興奮與算計。

不過盞茶的功夫,那丫頭回來了,不待林墨玉問她,便脆生生開了口:“回堂少爺的話兒,我們姑娘說了,前頭老爺接了口諭進宮麵聖去了,一時半會兒隻怕回不來。她不好見外客,您也彆客氣,隻當自個兒是這府裡頭的主人便是,領了來在拘香館先坐坐,吃穿的淨可取用,不夠再問此地管事的雪鵲姐姐要。若是玩的晚了,隻管在府裡用下晚膳再走,也省得諸位白走一趟。”

這一番話說畢,拘香館裡鴉雀無聲,人人心裡仿佛聽著個巴掌拍在臉上,脆響。

林墨玉臉色漲得茄紫,咬的牙都崩碎了,這林家女,簡直是欺人太甚!

冷不丁那李淮又張張口,聲線極柔和的:“林姑娘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們原不是衝林閣老來的,林兄高義邀我們到府上賞梅小聚。隻是乍然思及閣老才學過人,才生出了求教之心,並沒有旁的心思。”

小丫頭拿眼白瞄了瞄他,捏著嗓子又開始:“回這位少爺的話兒,我們姑娘說了,堂少爺您莫嫌她多嘴,隻是如今遠著揚州眾位長輩,她雖小卻也說不得提著您點兒道理。交朋友固然是好的,也須得分辨些虛情假意,那些個一進府來便要直往後院的,想來也並不通人情禮義,也是虧得姑娘躲得快,否則叫外男瞧見了,王爺又怪罪下來,莫不成堂少爺擔著嗎?”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登時,李淮的臉也白透了,訥訥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黛玉以準王妃的身份說這番話並沒有甚冒犯過失之處,皇%e4%ba%b2國戚皇%e4%ba%b2國戚,說的便是如此。憑他黃博文的父%e4%ba%b2坐到了山東布政使的位置也罷,憑他黃博文的大哥剛升了職打上了忠順一派的印記也罷,隻消這天下仍是赫連扣做主,隻消水涇仍是他最為寵愛的弟弟,要打要罵他們也隻得受著。往後黛玉正式出了這門子,便是林海那也要口稱一聲娘娘,全套按君臣之禮來,足可見這其中道理。

小丫頭蹦蹦跳跳地走了,一行人竟越發沒了興致,原也不過借個賞梅的由頭,尋那貴人才是真。如今貴人鳥飛了,那梅花雖彤紅豔麗卻也不過如此了,還不及家裡頭軟玉溫香有看頭些,越發萌了退意。

黃博文也好生無趣,正巧一個石青比甲橘紅裙子的丫鬟端著個漆盒來換上新鮮的糕點,素白的指尖搭在烏木上,勻停修長,指甲也打磨得圓潤,說不出的勾人。

拘香館裡沒有桌椅,隻放著一張小幾並一副琴台、一床極寬極闊的美人榻,那兩處一看便是主人家的物件兒,他們不敢動,也便席地而坐,皮子軟實,並無任何不適。那丫頭跪著擺放東西,頭上梳著雙環髻,一些細碎發絲落在頸側,脖子長而白膩,圓%e8%87%80微微翹起,裙角擦著黃博文手背窸窣滑動,那處豐腴正隨著她的動作上下起伏著,瞧了一會兒,方才被李淮挑起來些許的情動竟越發掩不住了。

正文 第68章

這模樣俊俏體格風流的丫頭名喚芸容,正是前頭賈家巴巴兒送給賈環的那位。王夫人心裡存著甚麼樣的心思,兩府上下俱是門兒清,倒也不指著這丫頭多大的本事,隻消使得賈環耽溺□月餘,到時妨了溫書科考,便已是十分有成了。

賈母瞧在眼裡,王夫人管她討要芸容身契時竟也給得爽快,可見寶玉與庶孫到底不同,便是這麼個老人精兒也因此犯了糊塗。林家父女心內發涼,賈環卻隻淡淡笑過,賈氏一家人,說來說去,那心眼兒早都長偏了,滿眼隻有一個寶玉,連宮裡頭的賈元春也消做了筏子,他區區一個庶子,哪裡敢奢求些彆的甚麼?

這芸容天然就是一副尚比牡丹豔三分的好相貌,剛進賈府那會兒,教她們規矩的嬤嬤便時常巴結她,隻說道,她生的比寶二爺跟前兒最得寵的晴雯姑娘還標致幾分,放在府裡頭,那是須得好生稀罕的,日後開了臉子當個得寵的姨娘,少不得還要拉拔她們一二。那往屋裡送水劈柴的小廝更是看了她都走不動道兒,她嘴上不說,心理卻是極得意的。

熟料王夫人最不喜這等妖妖嬈嬈的女孩兒,一個兩個都和晴雯似的,勾得寶玉學了壞兒不說,更有些心眼子大的看不上他一個青瓜蛋子不挨權不管事兒,堂皇敞亮是朝如今正值盛年的賈政而去。賈政這個老不修那點子愛好上上下下都知道,但凡哪個與他投了契,不說收了做姨娘,通房總是要的,就那書房外間兒就明晃晃住著幾個,名字都取得好,甚麼鵝黃、暮紫、雪花青,這老畜生怎麼不在臉上開一染坊乾淨?

當初蓮香都能隨手打發到了賈環那兒,如今來個顏色更好的,王夫人那處自然斷斷容不下,思量再三,又覺發賣可惜了,正想著丟一個也是丟,丟成雙也不差幾分,乾脆並另幾個一道送到林府來惡心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