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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這個龔玥雖說性子並不著調兒,卻也算得上純孝,對他%e4%ba%b2生的母%e4%ba%b2柳姨娘倒是很好,據賈環猜測,其中恐怕也得有這貨宣傳的人人平等的思想在。卻說這柳姨娘見了玻璃燈,是滿心火燒火燎一般的嫉恨怨妒,心中有了極壞的主意後,便佯裝著喜歡可憐之相說這等稀奇玩物她從未見過,要借著把玩一夜。

龔玥知她身份低賤,不疑有他,有暗自思忖流雲與自己玩得好,想必也是不要緊的。

過了幾日,光明燈被還回來,流雲心中總算鬆了口氣兒,也幸虧前頭龔瑉忙著背書和纏他大哥哥習武,沒想起來這茬,三人便這般瞞天過海了。

那柳姨娘本是滿心期待地等府裡傳出三少爺被突然炸裂的光明燈刺瞎雙眼或毀了麵貌此等言語,誰料一日二日地過去,府裡安平如常,她心中恨恨卻也無可奈何,隻暗自詛咒最好點燈時龔琳也在場,此番,才是真正地順遂了她的心意!她的玥兒也有了承業襲爵的資格!

“這麼說,我倒是個被牽連的了。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這柳姨娘,也是活到頭了!”賈環聽完彭索驥一番贅述,搖頭冷笑,神情雪堆做的一般,分明是一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的模樣兒。

彭索驥斂著眉眼:“是。皇上說若大人您想出氣,便隻吩咐我拖到詔獄裡將她好好弄上一弄,出來再報個猝死,上上下下地絕不會有多一個字。”

賈環嘴角微勾,眼底漾著一抹柔情:“我有什麼可氣的。倒是正正經經的,她那硝石硫磺何處來的?”

彭索驥道:“這姨娘的小舅子是工部之下的一個采買。”

“......”賈環歎了一歎,國之不國,就是有此類公器私用的鼠輩宵小屢禁不止,孔子所言之天下大同,卻真真兒隻是存在於虛妄的理想國了,“那些後續的都由你們龍鱗衛處理,凡是有所牽連地都速速地解決了。這天下是赫連的天下,人心卻不是赫連的人心,你們龍鱗衛,卻還是要多承擔一二了!”

彭索驥鄭重道:“大人言重,為皇上效命,是我等榮幸。”

賈環舒展眉眼,溫和一笑:“夜深了,你也走吧。柳姨娘之事,我明日當稟告將軍夫人,楊氏睿智,龔如守恐怕對我的身份有所察覺,此事他們會妥善處理,你且叫赫連放寬心。”

彭索驥行了禮站起,走到窗口時才猛然想起,轉過身來,恭敬問道:“小人另有一事,心中存疑恐實難安寢,請小賈大人賜教。”

“可是問我如何能發現那玻璃燈的異處?”賈環挑眉,頗有深意地看了看這位眉眼憨厚的千戶,“也不是什麼秘密,但凡用過硝石的人都很清楚。硝石含鈉,燃燒有紫焰,與硫磺混於一處燃燒便會爆炸。況那蠟燭雖用熏香掩了,燒起來卻仍是擋不住硫磺那股子臭氣。”

“大人智計,小人佩服,告辭。”彭索驥解惑後,一個倒仰,並不廢話地消隱在了夜色中。

賈環手腳麻利地鑽進了散發著暖意和梅香的被窩中,也絲毫不操心地睡去了,卻不知與此同時,賈府裡已是鬨翻了天,榮國府的燈火亮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晨起,龔琳便早早地將賈環從房裡拖到前廳用膳。

小少年青黑的臉色哪怕是對著滿麵慈和的將軍夫人也不見好轉,他可是瞧見了楊氏眼底的幾分陰霾,恐怕昨夜就有人去她那兒通風報信了。

“環兒昨夜歇得可好?我聽聞榮國府一貫精致體己,吃食用度都是一等一的,我這將軍府,倒讓你笑話了!”楊氏顯然是得了龔父提醒的,並不拘著賈環的庶子身份,%e4%ba%b2自與他夾了隻晶瑩剔透的碧玉蝦餃。

賈環靜靜地吃了,乖巧回道:“夫人說哪裡話,昨兒個可是我睡得最舒心的一夜了。床很大很軟,飛岫姐姐又溫柔體貼,青函的衣裳也是我不曾穿過的時新好看,比起我那家裡,卻不知要強幾分去!”

楊氏立時摸了摸他的頭發,直歎道:“可憐見兒的,賈府裡竟全是這般麼?你也莫拿將軍府當彆人家,有不順心的、不喜歡的就隻管到我這兒來,你琳哥哥與我都一徑疼著你!”

叼著個包子的龔瑉也不甘寂寞道:“給你——呲好呲的!”

賈環噗嗤一聲笑了,側過身去似是羞赧地抹了抹微紅的眼角,實質上卻是對著一直保持眼觀鼻鼻觀心狀態的龔琳露齒微笑,語聲帶顫道:“夫人如此厚愛,環兒自當結草銜環以報。”

當下便將柳姨娘一事悉數敘說,楊氏知他身份不凡,況心中早有猜測,當下便發怒如夜叉,使人拖了那不要臉的賤貨來。

賈環撇了撇嘴,龍有逆鱗,觸之則怒,對一個女子來說,最重要的無非夫婿%e4%ba%b2兒。柳姨娘如此算計楊氏的心肝肉兒,若非賈環碰巧在此,說不得龔琳龔瑉這輩子也真就毀了,哪還能有放過她的道理!

吩咐下去後,楊氏又恢複了一貫的賢淑雍容,突然似想起一事忙對賈環道:“環兒,我聽聞昨夜賈府出了大事,似與你那姨娘也%e8%84%b1不了乾係,你還是早早地回去好。我使管家與你同往,他會與你家長輩解釋清楚的。”

賈環一愣,肅容道:“還請夫人詳解?”

楊氏麵色凝重道:“賈寶玉與你那二嫂子,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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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魘魔法賈環受辱怒出賈府

將軍府家的青緞黑篷子馬車一路行到了榮國府側門前才停下。

林黛玉初來賈府尚走的是比不得側門的角門,這其中自然有欺壓弱女的意思,但無論如何,賈環的身份也高不過去她幾分。

往日行走間賈環少有從前麵出入,雖是心中不愉,倒也真談不上十分在意。

豈料賈環正使著車夫往角門處去時,龔府的管家鳴伯卻輕輕地扯住了韁繩,兩匹好底子的高頭大馬竟被他勒得嘶鳴著生生抬起蹄來,那等舉重若輕是擁有一個現世靈魂的賈環瞠目不已。

“鳴伯,您這是?”賈環眨了眨眼睛,眸子圓亮亮黑沉沉的,減去眉宇間一絲陰霾冷厲,越發像個討人稀罕的精致公子。

鳴伯年過花甲,精神頭卻很足,滿頭花發整整齊齊地攏在四方巾裡,皺巴兒臉孔上始終掛著溫和謙卑的笑:“哥兒,您走錯了路。主子們出入,絕沒有走角門的道理,榮國府不懂這樣的規矩,今日說不得要替他們改上一改。若使環哥兒受了輕慢,回去了不僅太太處不好交代,恐怕老爺也要賞我頓排頭!”

賈環從老人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種執拗和鐵血,甚至他的每根皺紋裡頭透著黑鐵樣的堅硬定然,他熟悉這股子味兒,在前世那個無比倔強冷漠的爺爺身上小少年看了一輩子,乃至於他雖則表麵溫和沉凝骨血裡卻深深襲承了這一點。

這是真正瀝過血而淬過魂的軍人風骨,如青鬆、如泰嶽,絕不輕崩。⊙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賈環微笑斂目:“全憑鳴伯做主。”

也是湊巧,昨日賈府裡生了大事,此刻正是兵荒馬亂人仰馬翻之際,否則換了平日必要引來矚目的庶子強入側門,放在今天鳴伯也隻是拾掇了兩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小廝,便輕輕鬆鬆地領著賈環從側門入了。

還未走出幾步,便見一個粉紅裙襖的女孩兒遠遠地奔來,行至近前,看到賈環一時便紅了眼圈兒,哽哽咽咽地喚了一聲:“哥兒!”

“蓮香,你怎麼這副模樣?竟是被哪個欺負了不成?”賈環從袖子裡掏出塊繡折枝梅的雪青帕子遞給麵色蒼白發鬢淩亂的少女,他冷眼瞧著往日極愛整潔極重儀容的蓮香此刻竟是未施粉黛,麵上還有殘留的紅印和淚痕,想到一些瑣碎,小少年一雙細長眼兒便漸漸如兩彎冷刀出鞘,陰狠至極。

蓮香抹掉了一臉狼狽,她跟著賈環時日長了,雖表麵看著嬌憨純良,實則心眼子早多了一把。

日前她哭歇受屈時,鴛鴦和玻璃兩個已百般地安慰了,蓮香卻始終不肯將自己收拾乾淨,隻等著她的哥兒回來,好叫他看看這賈府是什麼樣的良心,他們主仆兩個,在這貴重的賈氏族人眼中又是哪個等的卑賤!

“哥兒,昨日寶二爺和璉二奶奶本是好生地與林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幾個說著樂子,沒成想卻突然發了瘋似的又咬又鬨,眼看著竟是不認人了!沒過多久,兩人卻吐了白沫子,一時進氣多出氣少,郎中來了說是沒救,老太太太太聽了險些沒一頭的昏厥過去。”

蓮香與賈環邊走邊說,轉眼便到了絳雲軒。王熙鳳也是在此處發了瘋癲,仆婦婆子不敢妄動,也隻好讓她與賈寶玉一道停在了此處。

這本是彆家內闈,鳴伯自當避嫌,可看著賈環貼身丫頭那副慘狀,又生怕將軍夫人千叮嚀萬囑咐要照顧好了的小少年受了委屈的,也管不了這許多,隻默念幾句“告罪”也便麵不改色地跟了進去。

蓮香又說道事後趙姨娘如何如何說了那等混賬話,當即被老太太噴個狗血淋頭,又有那王夫人明的暗的斥責,竟是將一夜不在府內的賈環也牽連了進去。

過了後半夜,賈寶玉與王熙鳳兩個並不見好,眼看著都要翻白僵直了,王夫人再也忍不住,哭將著使人拿了趙姨娘,幾番打罵便從她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原是她與馬道婆兩個串通請了五鬼拘了此二人的魂魄,哪怕是當即燒了那作祟的符紙也沒有救的法子。

怒極攻心的老太太與王夫人一時哀若灰死,存了憎恨報複的王夫人更是當即直言,但凡賈寶玉有個一長二短,必要那狗娘養的庶子也嘗嘗同樣的苦,好叫這個賤人知道什麼是切膚之痛!

王善保得了命來拿賈環,卻不曾料他徹夜未歸,未免太太責罰,他便捉了一頭霧水的蓮香。想那蓮香一個小小丫鬟,又是二房裡逐出去的,王夫人一見,新仇舊恨一湧而上,不問青紅皂白,先使金釧兒甩了她兩個大耳巴子。

蓮香被人扣住反抗不得,雖後有鴛鴦得了老太太令保她下來,可這苦頭已是吃的足足了,女孩兒心裡暗恨不已,固然趙姨娘是那個該殺千刀的罪魁,可王夫人卻也並不是什麼值得放過的好人!

賈環見她眉眼含煞,心裡並沒有不明白的道理,卻也不願意去多說什麼。蓮香到底是他的人,有甚不好的關起門來要打要罵都是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