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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手回春 梨花白 4252 字 3個月前

…”

所有的人全都愣住了,倒是那個來報信的媳婦,這會兒還保持著一絲清明,眼見寧纖碧的身子在門邊搖搖欲墜,她連忙搶上前扶住了,一麵含淚哭道:“奶奶您可不能有閃失啊,老太太已經暈過去了,王妃和太太也都起不來,剛剛奴婢去白姨娘院子裡,看見她也還昏倒著,如今府裡連個出頭主持大局的人都沒有,奶奶您可不能倒啊……”

“出頭主持大局?”

海棠和山茶喃喃念了一句,兩人麵色蒼白,心裡全都是絕望。身在天子腳下富貴門中,從小兒抄家圈禁的事兒就沒少聽說,但凡是遭了這樣劫難,哪裡還有什麼出頭之日?主持大局?家都要被抄了,還主持什麼大局?有什麼大局可主持的?

但寧纖碧卻因為這媳婦的幾句話而迅速回過神來。

是啊,這一世不是上一世了,自己不是帶著怨恨命喪黃泉的窩囊廢。自己是重生而來,和沈千山傾心相愛,如今肚子裡甚至有了兩人血脈的延續。抄家圈禁,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這大半年來為什麼會如此忙碌?不就是在為這一天未雨綢繆嗎?更何況,這一次的抄家圈禁究竟是凶是吉還不一定呢,自己不可以倒,%e4%ba%b2王府也不能倒。公爹和千山,還有王爺,恐怕短時期內都是回不來了,自己不能為他們做什麼,唯一能為他們做到的,就是讓他們不要掛心家裡。

一念及此,寧纖碧迅速站直了身子,沉聲對已經慌亂哭泣起來的丫頭們道:“彆忙著哭,咱們去看看情況……”

不等說完,忽然就見院門外湧進二三十禦林軍,那帶頭的一個副將模樣的人來到寧纖碧身旁,態度生硬道:“奉聖旨,睿%e4%ba%b2王府結黨營私,聖上震怒,將睿%e4%ba%b2王爺削去爵位,和沈茂沈千山一起暫安排在宗人府圈禁,睿%e4%ba%b2王府一應物事抄沒封存,夫人,請即刻出去。”

真正看到這些甲胄鮮明殺氣騰騰的禦林軍,所有的丫頭媳婦們連哭都忘記了,一個個麵色蒼白身子打顫,就算是海棠和山茶,性格要沉穩大膽一些,此時也都露出恐懼驚惶模樣。

倒是寧纖碧,麵上還算平靜,淡然道:“多謝將軍告知,請問大長公主此時在何處?‘

那副將有些驚訝的看了寧纖碧一眼,似是不敢相信她竟能如此鎮定。這種事情他經曆過的雖然不多,總也有十幾回,但凡是這樣勳貴家族,一旦遭到抄家,不是驚慌哭叫哀求便是心死如灰行屍走肉一般,哪裡有眼前女子的平靜?這睿%e4%ba%b2王府多少年都是位高權重,忽然遭災,可說是突如其來,剛剛從前麵一路過來,不知多少人昏死過去,還有聲嘶力竭尖叫不信的,真是混亂的可以,卻沒料這偏遠院落世子夫人的表現,卻是出人意料。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長公主

當下也就不敢怠慢,沉聲道:“大長公主仍在她的院中,府裡各處的人全部要到那裡集合,之後諸位就要搬出王府,另覓住處了。”

寧纖碧微微一挑眉,有些詫異道:“這麼快,卻去哪裡尋找安身之處?隻怕王府在京城中買下的其他房產都要查抄吧?”

那副將點了點頭,想想又道:“雖如此,然而王府中女眷和下人都由你們自己處置,不會發賣,這已是皇上開恩了。”

女眷和下人們不會發賣。寧纖碧呼出一口氣,皇上此舉,固然是可以看做對睿%e4%ba%b2王府的最後一點仁慈,卻也再一次印證了她的猜測:果然,這抄家滅族是有蹊蹺在裡麵吧?

“好,多謝將軍。”

寧纖碧沒有再說,忽聽海棠哭道:“軍爺,王府被抄,可我們奶奶當日嫁進王府之後,她的嫁妝不是王府的東西啊,軍爺開恩,讓我們拿些回去吧,不然這麼多老的小的,可怎麼辦?”

副將搖了搖頭,寧纖碧這時候心裡卻已經做好了打算,聽見海棠的話,便歎氣道:“罷了海棠,不必說了,嫁%e9%b8%a1隨%e9%b8%a1嫁狗隨狗,我都是王府的人了,何況嫁妝?走,咱們去老太太院裡。”

一屋子丫頭婆子跟著寧纖碧出去,一路上都是低聲議論哭泣。寧纖碧也沒有禁管嗬斥,如果她的猜測成真,那眾人當下的表現便正符合了皇上的心思,這個秘密是決不能拆穿的,哪怕是對大長公主和薛夫人王妃等人。也決不能說出來,不然一旦被有心人尋出蛛絲馬跡,讓皇上的計劃落空,到那時。睿%e4%ba%b2王府隻怕就真是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眾人腳步匆匆,走了大約一刻鐘,便來到大長公主院中,彼時王妃和兩個兒媳還有薛夫人等都在院中站著。壓抑著的哭泣聲隨風傳到院子裡每一個角落,素日裡風華高貴的王妃和薛夫人,此時惶然如同喪家之犬,王妃一麵哭一麵抱怨,薛夫人卻是木木呆呆的隻是流淚禱告。

除了白采芝之外,其他人倒都齊了,寧纖碧來得最晚,隻因為凝碧院離這裡是最遠的。此時一到,輕憐便從人群裡撲出來。抓著她的胳膊哭道:“奶奶……這……這怎麼辦?王妃娘娘如此。太太也是如此。老太太在屋裡還沒醒,這……這天塌了,可怎麼辦?”

“不慌。天塌了。日子也得過。”

寧纖碧歎了口氣,抓住輕憐的手:“輕憐。如今沒人能做咱們的救命稻草,隻能靠自己了。好在剛剛已經打聽清楚,皇上開恩,雖然抄家,但是女眷和下人們並不發賣。隻是王府幾百下人,此時卻是不能都留下,等一下白姨娘來了,讓她挑些穩重能乾的留下,剩下人便都打發了吧。我先進去看看老太太的情況。”

聽見寧纖碧的話,手足無措的輕憐瞬間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重重點了點頭。這裡寧纖碧便進了屋,隻見大長公主已經醒了,且並不在床上,她整個人已是穿戴整齊,木然看著門外,手裡拄著的龍頭拐杖頓在地上。

“老祖宗。”

寧纖碧心裡“咯噔”一下,連忙上前,接著身後也響起兩聲驚叫,卻是王妃和薛夫人見她進來了,這才想起進來探望大長公主,一進門,也是被老太太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嚇了一跳。

“五十年前,我還沒嫁進這王府,那時這裡是同國公府,老公爺戰功赫赫,在戰場上甚至有過一次救駕的功勞。那時這同國公府便是京城有名的勳貴和望族,聲名顯赫富貴之極,絲毫不比尋常王府差。”

意外的,大長公主看見睿%e4%ba%b2王妃和薛夫人以及寧纖碧進來,不但沒有說起現如今的情況,反而回憶起了從前,隻讓幾人一頭霧水,卻又不敢打斷,老太太還從沒這樣咬金嚼鐵般的說過話呢。$思$兔$網$

“後來我嫁進這府中,這麼多年了,從國公府到王府,再到%e4%ba%b2王府。人常說得勢得勢,恐怕這也便是得勢到極點了。何況我女兒又做了皇後,這王府的聲勢,說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絲毫不為過。”

“老太太……”

寧纖碧有些意識到大長公主要說什麼了,不由得眼眶泛淚,她心中難過,真恨不得現在就告訴老人家可能的真相,可是又不敢說出來。

幸虧大長公主也沒讓她為難,似是沒有聽到她那句話,仍是沉聲一字一字道:“我原本想著,這可過了,太過頭了,蔚兒是個閒散王爺,倒也罷了。偏偏茂兒和千山有出息,又得皇上重用,朝堂上,軍方中的風頭一時無二,我一直都在擔心,自古以來有這般熏天聲勢的人家,有哪個能落得了好兒啊?總算茂兒和千山為人不張揚,就算得勢,也是小心謹慎,我的外孫子又是太子,想來隻要咱們府的人不太過分,將來總不至於就到樹倒猢猻散的地步。”

王妃和薛夫人靜靜聽著,心下都是一片悲涼,便是剛剛還在埋怨咒罵沈茂和沈千山的唐王妃,此時都不禁落淚。

忽聽大長公主話鋒一轉,龍頭拐杖在地上使勁兒頓了頓,怒氣勃發道:“可是如今呢?都說禍福旦夕之間,可總也該給人個防備,茂兒和千山一如既往不張揚,如今又能犯下什麼錯兒?睿%e4%ba%b2王府也從不是仗勢橫行霸道的,憑什麼說抄家就抄了?皇帝就算忌諱,難道就不能留點餘地?看他們勢力大了,不放心,擼了官職就是,這會兒卻怎麼忽然的就要圈禁,就要抄家?我不服,我老婆子這麼大歲數了,沒幾年活頭兒。一死百了,我走了,這王府怎麼樣我都管不著。但我但凡在這裡一日,就誰也彆想把%e4%ba%b2王府給抄了,我九泉之下還要去見公爹婆婆,還要去見丈夫,我不能帶著這樣的消息去見他們。”

說到後麵兩句話,老太太的聲音驀然轉厲,這一次,連王妃和薛夫人也知道老人家打的是什麼主意了,不由得都是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哭著勸道:“老祖宗,您是咱們家的定海神針,王府出事也就罷了,您可不能有事兒啊。俗語說,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等說完,便聽大長公主慘笑道:“說的不錯,所以你們聽話,好好兒的活著,然後哪怕就是耕田紡織,平淡度過餘生就罷了,也不要這樣的富貴極權,卻是惶惶不可終日。至於我老婆子,嗬嗬嗬,我都多大歲數了?就是燒柴,也是燒到儘頭了,我今兒就在這裡,看看誰敢進我的屋子一步。若要強行抄家,大不了就讓我這老太婆血濺當場便是,反正我那皇帝侄兒狠心,就算我一頭碰死了,他也決不會有一絲一豪的憐憫。”

此時屋外院中已經靜悄悄的,寧纖碧察覺到有點不對勁兒,正想出去看看,便聽大長公主又高聲道:“可是抄家的人來了?正好,你們進來抄吧,敢動這房裡一針一線,我老婆子便死在你們麵前,就把我剛剛的話回稟給皇帝聽。”一邊說著,龍頭拐杖一邊不停在地上頓著,顯然悲痛突如其來的悲痛中,這老太太的怒火和血氣已經被激發到了頂點。

寧纖碧這才明白為什麼院中的聲音會靜下來,顯然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抄家的禦林軍終於到這裡了。隻不過聽見大長公主這番話,他們還敢進來嗎?

門外的禦林軍首領確實坐蠟了,淚流滿麵的在心裡嚎著:媽的這倒黴差事怎麼就落到我頭上了?這是誰?大長公主啊,皇帝的%e4%ba%b2姑姑。太後的小姑子。媽的真要是在我麵前一頭碰死了,就算皇帝真是冷血冷酷不心疼,那為了做樣子,也得把我頭砍了啊。可是不抄家這也不行啊,一頂辦事不利屍位素餐的大帽子扣下來,我也討不了好,唔,好像降職丟官總比丟了性命強是吧?

這首領都已經心生退意了,忽然就聽裡麵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道:“老祖宗不必這樣悲傷憤怒,皇上是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