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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你的溫柔 淩伊丶 3571 字 6個月前

梁鬆庭應該也這麼覺得。”

他們兩個沒聊幾句,梁鬆庭從露台下來了,很快祁嘉也回到樓下。

對於這種聚會人多的場合,祁嘉一向待不了多久。路白菲總是照顧他的感受,往往會陪他提前離開。

路白菲這邊剛準備跟鬱清灼他們告彆,趙覓從人堆裡出來將他攔住,說,“還不到十點就要走,你們也太掃興了。”接著又提議,“要不要去學清路的那間酒吧坐坐?離這兒也不遠。”

鬱清灼一聽這提議,當即怔了怔。

那是他和梁鬆庭再熟悉不過的一處地方,距離他們曾經各自的大學都很近。

可是鬱清灼回國這麼久了,從來沒去過那條街,甚至連想都沒敢想過。

趙覓當初投資的第一間酒吧就在學清路上,也是梁鬆庭駐唱了大半年的地方。

鬱清灼在那裡聽過無數次梁鬆庭的現場。那些擁擠的卡座、晃動的光影、從周圍大學湧入的年輕麵孔,還有pogo時激蕩的嘶吼,這些片段對鬱清灼而言太清晰了,不管回想多少次,仍是那麼鮮活。

鬱清灼下意識地抬眸去看梁鬆庭,與溫泉會所那次不同,梁鬆庭當即點頭,“都去吧。”說著,又問路白菲,“喝一杯再走?還是,看看祁嘉的意思?”

祁嘉怎麼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掃眾人的興,不等路白菲開口,他立刻答應,“我們也去吧。”

聚會到深夜,屋子裡隻有少數兩三個人一直沒喝酒,於是就由他們開車,一群人分坐在兩輛車裡一前一後開去酒吧。

趙覓現在生意做大了,這間當初為他積攢第一桶金的店麵已經轉給朋友打理。但在店裡工作時間較長的服務生都還認得他,一見著趙覓領著七八個朋友現身,立刻恭恭敬敬將他們一行人領到對著舞台的桌子邊坐下。

除了趙覓偶爾還來一趟,梁鬆庭他們都是從畢業以後就沒再來過了。

這裡的裝潢和陳設幾乎沒變,但坐在這裡的已不是曾經那些年輕躁動的靈魂。

每個人都點了些喝的,點的也都是平價的酒,青島,燕京一類的。點完單,在座好幾個人都笑著說太久沒來這種校園酒吧喝酒了,氛圍都有點不習慣。

小舞台上有個年輕女生抱著吉他唱民謠,旁邊還有個鍵盤不時彈幾組和聲伴奏。

趙覓坐台下喝了兩口燕京,評價,“和當年梁鬆庭駐唱時的盛況沒法比。”

那時的梁鬆庭每周來酒吧一兩次,但絕對是這裡駐唱水平的天花板。

鬱清灼在一旁表示認同,又湊近梁鬆庭,對他說,“我常常夢回你的現場。”

鬱清灼說這句話隻是表達自己對過去的懷念,沒有存彆的心思。再讓梁鬆庭上台去唱歌,他更是想都沒往那兒去想。

梁鬆庭摟著他,低頭貼在他耳邊說,“不用夢回,你想聽現在就有。”

梁鬆庭說得很輕鬆,鬱清灼嚇了一跳,轉頭去看梁鬆庭,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梁鬆庭被他這種反應逗笑了,問他,“聽嗎?”

鬱清灼攥了攥拳,因為過度的驚喜,他的手指好像瞬間都發涼了。

他說“聽”,眼神特彆亮。

梁鬆庭站起來,一手推開椅子,衝一旁的趙覓說,“覓哥,我去上麵唱一首,你幫忙跟經理打個招呼。”

他話音一落下,整張桌子的人瞬時都安靜了,一齊望向站在桌邊的梁鬆庭。

路白菲捋了下頭發,失笑道,“今晚不虛此行。”

趙覓反應還是快的,愣了兩秒也站起來,說,“你唱你唱,我去給你說一聲。”

梁鬆庭笑著在鬱清灼頭上揉了一把,問他,“聽什麼?”

鬱清灼聲音都有些發顫,“唱什麼都好。”

梁鬆庭還是噙著笑的,說了句“行吧”,轉身朝小舞台走去。

周日晚上的客人不如周五周六那麼多,加上又快到期末了很多學生也要複習備考,今晚的酒吧不算多麼嘈雜。

鬱清灼筆直地坐在椅子裡,視線追隨著梁鬆庭。

有關梁鬆庭的每一種聲音,似乎都被無限放大了。鬱清灼聽見他上台的腳步聲,拉動高腳凳的聲音,所有感官都被有關梁鬆庭的一切占據。

梁鬆庭走到鍵盤跟前,說了歌名,然後給了自己要唱的Key。鍵盤有些驚訝,“這麼低啊?”

梁鬆庭淡淡應一聲,“能唱,您一會兒給個前奏就行。”

鍵盤說聲好嘞,調了音效模式。這時候舞台上的追光打開了,是趙覓在後麵讓人特意給開的。

梁鬆庭本來隻想低調地給鬱清灼唱一首,沒想到趙覓還給他整這一出。

追光就打在他剛把椅子搬好的那個位置上,梁鬆庭拿起話筒說了聲,“覓哥,追光關了。”

趙覓才不管他呢,坐下麵一臉壞笑,也不吭聲。追光仍然亮著。

梁鬆庭沒轍了,他走到追光下麵,覺得熱度灼人,隻得把外套一脫搭在椅背上,底下已經有人開始吹口哨了。

梁鬆庭形象這麼好,誰看了不眼饞呢。

鍵盤給了一組和聲,梁鬆庭看著台下的鬱清灼,前奏彈完,他聲線低沉地唱了第一句。

唱得沒有當年好了。那是自然的。

七年沒開嗓,氣息、技巧什麼的都會退步。但鬱清灼隻聽了一句,就感覺自己幾乎不能呼吸了。

梁鬆庭唱的是《恰似你的溫柔》,鄧麗君的老歌。他們第一次分手時,鬱清灼就在KTV裡點了這首歌。

時隔七年再聽,鬱清灼就連心尖上都抽著疼。

他喝了一口酒,勉強壓一壓情緒。握著酒瓶的手有點抑製不住地抖。

梁鬆庭始終是比他更有自製力,這時坐在小舞台中間,慢慢地也在找回過去唱歌時的音感,氣息漸漸穩了,聽不出太多情緒波動。

他一直看著鬱清灼唱,鬱清灼坐在下麵,明顯地快繃不住了。梁鬆庭看著他單手攥著啤酒瓶,神情裡流露出少見的脆弱,這一刻梁鬆庭很想下去抱抱他。

鬱清灼的周圍仿佛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梁鬆庭坐過的那把椅子空著,彆的朋友都不來打擾他。鬱清灼深呼吸了一次,偏過身去問一旁的趙覓,“能給庭哥點個花場嗎?”

趙覓打趣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搞這種情調呢?這酒吧現在不是我的,梁鬆庭也不是駐唱的,你買花的錢他拿不著提成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鬱清灼哪裡會在乎這個,掏出手機準備刷二維碼。

趙覓招手叫來服務生,這個過程中鬱清灼一直都注視著台上,不管是和趙覓說話,或是和服務生說話,他都隻是側著身,但眼神沒落在他們身上。

服務生報了個價,這間主要麵向學生的酒吧消費不算高,最貴的花籃也就八百多。

鬱清灼說,“你們彆送,讓我自己送。”

服務生很機靈,沒過幾分鐘就抱著花回來了,很大的一束紅玫瑰直接交到鬱清灼手裡。這下滿桌的人都開始敲瓶子起哄。

梁鬆庭已經唱完了副歌段,一旁的鍵盤正在彈間奏。鬱清灼抱著花走到舞台邊,可是最終沒有上台。

當著太多人的麵,其他幾桌還有客人掏出手機似乎在拍視頻,鬱清灼不想搞得那麼喧嘩。

梁鬆庭拿起麥克風,看著站在台下的清灼,身後的旋律再一次響起。

鬱清灼把花放在台階邊,然後又在台階上坐下了。他兩隻胳膊撐著曲起的膝蓋,手掌捂著臉,肩膀開始小幅度的顫動。

從梁鬆庭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鬱清灼哭了。

回國快一年了,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不管多委屈的時候,清灼都沒哭過。他沒在梁鬆庭跟前掉過一滴眼淚。他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傷痕展示出來博取同情的人。

可是他現在哭得完全收不住了。原本很乾淨很優雅的一個人,當眾哭得什麼形象都不要了。

沒有一對深愛過的戀人可以笑對七年的分彆。冷峻如梁鬆庭不能,矜傲如鬱清灼也不能。

鬱清灼不介意這場眾目睽睽之下的失態,因為沒有人知道他曾經錯失過什麼,沒有人懂得梁鬆庭給過他的愛與溫柔,也沒有人能體會他此刻必須以眼淚才能衝刷的痛苦與愧疚。

梁鬆庭關掉了麥克風,將其放在高腳凳上。

小酒吧裡異常的安靜,鍵盤的演奏停止了,台下似乎還有人發出小聲的啜泣聲。

對旁觀者來說,這隻是一首五分鐘不到的未唱完的歌,他們也許能猜到這對愛人經曆了什麼,也許猜不到。

梁鬆庭走到台階邊,蹲下`身,將鬱清灼攬住。

他沒有說不讓他哭,沒有講潦草的話哄他,隻是將清灼緊緊摁在懷裡,同時從自己T恤的前襟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塞到鬱清灼手裡。

那是一枚放在絲絨袋子裡的素鉑金戒指,也是鬱清灼無名指的尺寸。

鬱清灼這一生修複過無數的舊物。唯有梁鬆庭,能夠修補破碎後的鬱清灼。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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