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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你的溫柔 淩伊丶 4297 字 6個月前

留了一步,說,“也挺晚的了,庭哥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問問你怎麼考慮的,行麼?”

梁鬆庭垂著眼,無聲笑了下,剛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個衝動,就索性答應鬱清灼得了。

他不是要讓他解氣麼?那梁鬆庭就讓他知道,他曾經的那兩次一走了之該如何彌補,他們之間才算互不虧欠。

然而梁鬆庭沒那麼做。

他說,“彆來問了,不會是你想要的答案。”

梁鬆庭的理智還是壓倒性的,他不需要從鬱清灼那裡找補什麼。兩次分開,兩個七年,他特麼傻逼夠了。現在他隻是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什麼瓜葛。

說完以後他就把電話摁了,抬腿走完最後一段樓梯,推開消防通道的出口,回到了明亮的樓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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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清灼把手機扔在一旁。

庭哥今晚喝酒了,該是有應酬的,他心道。時隔這些年,梁鬆庭酒後的嗓音他仍能分辨出來。比平常更低沉些,帶一點磨砂質感的啞。

鬱清灼將胳膊杵在膝蓋上,臉埋進手掌裡。

梁鬆庭的回答很耐人尋味。他的拒絕似乎是有縫隙的,那裡頭藏了一絲微弱的光,讓鬱清灼想儘力伸手去抓住。

什麼是鬱清灼想要的答案?其實鬱清灼自己也不清楚。

他才開始放話要追求梁鬆庭。追求本就是未知的,通往各種可能,更何況他還說了梁鬆庭有隨時結束關係的優先權。

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太不確定了,但梁鬆庭卻說清灼不會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鬱清灼今晚講的話都很衝動,很情緒化,是他事先沒有準備的。梁鬆庭應該有所覺察。

既然已經說出口,鬱清灼覺得就這樣孤注一擲也不差。他和梁鬆庭已經到了不破不立的程度,就算再折騰一通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壞。

庭哥喝了酒是自己回的家嗎,家裡還有沒有彆人?鬱清灼想到了那晚在生日派對上,沈霖說了要開車送他的那番話。

鬱清灼的直覺向來很準,他認為沈霖和梁鬆庭有過一點什麼,但不是現在。梁鬆庭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在選擇之間搖擺,也不可能跟誰玩曖昧。

鬱清灼在床邊坐了一會,又把扔開的手機拿回來了。

他天性如此,骨子裡就是很傲的一個人,不喜歡開口求助,但他知道自己浪費的時間已經太多了,再不能錯過任何機會。下一次梁鬆庭喝醉的時候,他希望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

鬱清灼打開通訊錄,把頁麵往下滑,字母排序走到中段,他的手指在顯示“祁嘉”那個名字邊停住了。

自從上次在德仕的VIP酒會上見過一麵以後,祁嘉後來又聯係過他一次,也是為了佛經的事,廣州那邊的一個拍賣行也有一本類似的手抄佛經,祁嘉向他請教藏品的真偽。

鬱清灼想了想,他要是去問那些自己與梁鬆庭共同的朋友,人家未必會給他這個消息。隻有祁嘉,不算是梁鬆庭那個圈子裡的老友,或許願意透露一點吧。

這麼想來,他還是把電話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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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鬆庭知道這件事是在幾天後。路白菲叫他去家裡坐坐,說趙覓和幾個朋友都在自己這兒。周末的晚上,梁鬆庭正好也有空,放下電話就去了。

祁嘉當晚不在家,人在外地出差。梁鬆庭到的時候,路白菲家裡已經聚齊了人,氣氛很熱鬨。他們這幾個都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喝酒,聊天,看球賽,時不時就會約上一回。

梁鬆庭在這裡麵不是年紀最長的一個,也不像路白菲那麼讓人如沐春風的性格,他話雖不多,但行事可靠,朋友都很信任他。這些年隨著事業擴展,交際圈越來越大了,但老友沒有相忘於江湖,見麵一聊起來都很舒適自在。

梁鬆庭這晚自己開車來的,沒喝酒,也沒誰著意勸他。眾人聚在一起看了會兒球賽,中場休息插播廣告時路白菲把他叫到一邊,說,那什麼,梁總,我和你說個事。

梁鬆庭聽完一笑,路白菲叫他梁總,雖然是玩笑的口%e5%90%bb,但這不是一般的事。

他和路白菲站在半封閉的陽台上,他摸出根煙,說,你說吧,我聽聽什麼程度的。

路白菲也跟著笑了,一五一十地說,“這件事祁嘉是先斬後奏的,我昨天才知道。他把你家地址給鬱清灼了。”

“怪我,都怪我。”——沒把老婆管好。路白菲一臉誠懇狀。

“祁嘉?”梁鬆庭有點錯愕。祁嘉和鬱清灼怎麼認識的?

路白菲給他解釋了因為拍賣會的VIP酒會遇見鬱清灼的前因後果。佛經是鬱清灼經手修補的,祁嘉向他請教專業問題,就這麼聯係上了。

祁嘉是個人才。梁鬆庭和他交道不深,但知道他的厲害。路白菲這種妥妥的高嶺之花,能為祁嘉戴婚戒,能被祁嘉兩度搞到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路白菲見梁鬆庭咬著煙不說話,以為事情的程度在他那裡不輕,也斂了斂神,說,“我跟祁嘉說了,以後絕對不能......”

孰料梁鬆庭擺了擺手,“沒事,一個地址而已,彆大驚小怪的。”

鬱清灼也是個人物。梁鬆庭想起幾天前的早上,清灼發信息來問,庭哥你考慮好了嗎?我還有沒有機會。

梁鬆庭回了他兩個字:沒有。

結果才一轉眼就打聽出自己家的地址了。

很好。梁鬆庭在繚繞的煙霧裡眯了眯眼。他倒想看看,鬱清灼到底要做什麼。

第13章 哪怕明早就會消逝

鬱清灼雖然要到了地址,但卻很沉得住氣,沒有冒然就去找梁鬆庭。

主動上門這種事,他覺得自己僅有一次機會,必須用在合適的時候。再二再三就不好了,顯得不識趣,也不會再有效果。

房子裝修的事他這邊也壓住了,沒往前推進。說到底無非是花錢而已,鬱清灼雖然每個月在古籍研究所領工資,偶爾賺點拍賣行的外快,但他不靠這個過活。“造詣”那邊不收他的預付款,那是梁鬆庭給他的人情,他不想欠這個。所以徐工的團隊一把設計方案拿出來,他就把錢打過去了,同時又說讓對方緩緩,自己還有些對於臥室與書房的想法,捋一捋再溝通,這一拖就又過了一星期。

梁鬆庭自然知道這件事,花了錢卻不催工期的甲方,鬱清灼是頭一份。

梁鬆庭懶得琢磨這裡麵在籌謀什麼,仍是照常的上班加班、畫圖評圖,開車去井莊鎮實地看施工現場,一直忙到周末都沒閒著。

過去的忙碌和這一周的忙碌其實是有些不一樣的,但梁鬆庭不會願意掰碎了想。

鬱清灼打來電話的時候是周六晚上。梁鬆庭剛結束了應酬坐在出租車裡,他的工作手機號響了,是鬱清灼。

梁鬆庭靠在後排座,垂眼看著那個沉寂了近兩周的號碼。他接起來以後,鬱清灼打招呼的語氣還是挺正常的,仿佛上次梁鬆庭在短信裡回絕他的那條信息對他並無什麼影響。

他客氣地向梁鬆庭詢問關於微水泥牆麵的問題,這是一款近來很流行的昂貴塗層,材料是歐洲進口的,能給空間設計營造出一種冷淡素淨的高級感,很像是鬱清灼偏好的那種風格。

梁鬆庭聽著他的提問,也簡扼地給他回答,解釋這種微水泥塗層的優劣所在。

兩人聊了那麼幾句,在話題接近尾聲時,鬱清灼忽然說,“庭哥你喝酒了。”

不是疑問,而是一種語氣溫和的陳述句。

梁鬆庭姿態懶散地坐著,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拿手機,“怎麼?”

鬱清灼接得很自然,說,“沒事,聽你聲音好像有點疲倦。”

梁鬆庭不說話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從前的鬱清灼是不懂關心人的,梁鬆庭讀研究生那會兒肝論文、熬夜畫圖紙,鬱清灼都不怎麼多問一句。七年後卻能在電話裡聽他說出“聽你聲音有點疲倦”這樣的話,梁鬆庭的感覺很陌生,有種懸浮感,好像回到了墓園重逢那一次,又隱伏著一絲他自己說不上來的暴躁。

“那你早點休息吧庭哥。”鬱清灼又道,停頓了幾秒,繼而以較為短促的語速說,“晚安。”

梁鬆庭皺了皺眉,沒回晚安,隻是“嗯”了一聲,把電話掛了。

他覺得這事兒沒完,鬱清灼打電話來當然不是為了詢問裝修塗料的,這個來電的時間選得很好,應該就是想碰碰運氣看梁鬆庭目前在哪兒。

梁鬆庭到家後過了差不多一刻鐘,門鈴響了。梁鬆庭從書房出來,先去看了眼安保係統的監控視頻,門外樓道裡的情形在屏幕上一覽無遺,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攝像頭下方。

自從在祁嘉那裡要到住址以後,過了這麼些天,鬱清灼卻選在這個時間點出現了。

梁鬆庭盯著那塊巴掌大的視頻,鬱清灼就在一門之隔的地方。畫質不算多清晰,但屏幕上那抹身影的儀態很好,端端正正地站在門外,沒有張望,沒有來回踱步,也沒有再摁第二次門鈴。

片刻後,梁鬆庭把門打開了。

鬱清灼穿著寬鬆的T恤和牛仔褲,他的衣品一貫值得稱道,簡約款的衣服都頗有設計感,搭配在一起看著很舒服。瞧不出是二十八歲的人,說他剛進大學,不會有人懷疑。

梁鬆庭挑了下眉,現在快十一點了,鬱清灼主動送上門來,他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

清灼見到他,笑了笑,說,“我家附近有間韓國餐廳,賣的醒酒湯很受歡迎。我選了兩款,你可以試試。”說著,把一個外賣的袋子遞到了梁鬆庭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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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成年人了,實在不必搞這些彎彎繞繞的過程。

梁鬆庭沉眸盯著他,想了想,也沒說什麼,接過他送的醒酒湯,讓他進了門。

這是第幾次了,梁鬆庭心說。他給過鬱清灼不下三次機會了吧,拒絕他,讓他離開,甚至當鬱清灼提出要彌補從前的事,梁鬆庭仍然在和他劃清界限。

鬱清灼換了鞋,走進敞亮的客廳。梁鬆庭說“坐吧”,他就在沙發一側乖乖坐下了。

“喝水嗎?”梁鬆庭問。

“不用,不渴。”鬱清灼仰起頭看他。

頂燈投映在鬱清灼的眼瞳裡。那雙眼睛很亮,他的膚色在柔光下也顯得格外白,整個人有種無辜感。

半個月前在造詣的會議室裡,他們之間隔著兩個座位,現在已經什麼都不隔了。

梁鬆庭本來回家以後就想衝個澡的,但因為接收工作郵件給耽誤了。他對鬱清灼說,“冰箱裡有喝的,想喝什麼自己拿。”然後轉身去了盥洗室。

如果鬱清灼要走,仍然有時間,也有機會。

十幾分鐘後,梁鬆庭穿了件寬袖的浴袍從浴室出來,鬱清灼仍是坐在沙發一側。

他身前的茶幾上放了一瓶礦泉水,他低著頭在看一本雜誌。去年10月刊的《建築理念》,裡麵有對“造詣”以及其他幾家建築師事務所的采訪。

鬱清灼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