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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你的溫柔 淩伊丶 4267 字 6個月前

幾天,鬱清灼那邊安安靜靜的,沒什麼動靜。到了花被扔掉的當天傍晚,梁鬆庭的工作號碼收到了鬱清灼的信息。

——庭哥,今天徐工把設計圖發給我了,你再替我看看行嗎?

梁鬆庭當晚有個應酬,和“造詣”的合夥人崔暘一起出去跟一幫業內的大佬聚餐。

梁鬆庭這個年齡,三十出頭,作為一個名頭還算響亮的建築師事務所的合夥人還是偏年輕了些,所以在事務所裡他基本是負責技術這一塊,業務能力他是扛得起來的。而外聯拉活的事情一般就交由崔暘去跑。

崔暘是梁鬆庭的導師崔培之的獨子,比梁鬆庭年長幾歲。在建築方麵,崔暘沒什麼天賦,出去談生意倒很有一套。儘管他和梁鬆庭看起來像是南轅北轍的性格,但是兩人搭檔的這些年一直處得挺好,屬於互補型的朋友。

去年崔培之做了一個心臟搭橋的手術,不再接受建築學院的教授返聘了,也不宜多操心“造詣”的經營。梁鬆庭作為他的關門弟子,升任了“造詣”的合夥人,肩上的責任重了,應酬也跟著多起來。

鬱清灼的信息傳入時,梁鬆庭剛跟一位設計院的領導喝了酒。他回到座位,看了眼信息,又把手機揣了回去。

鬱清灼提到的設計圖紙梁鬆庭早在幾天前就已看過。事務所每周都有案例討論的例會,各個團隊負責的設計都要集思廣益梳理一遍,因此梁鬆庭很清楚鬱清灼那套房子的問題和解決方案是什麼。提供給鬱清灼的結構加固方案和設計風格都是中規中矩的設計,挑不出什麼錯,梁鬆庭沒也打算插手管這一塊。

他這邊無暇回複,鬱清灼倒也識趣,後麵都沒再發信息來問了。

酒局快散場時,崔暘走過來拍著梁鬆庭的肩膀,問他,“給你找個代駕?”

梁鬆庭搖頭,“我沒開車,一會兒出去打個車就回了。”

這方麵梁鬆庭挺務實的,很多明知有酒局還要開車來的人,無非就是繃個麵子,覺得到了什麼局就得開什麼車,回去叫個代駕也一樣體麵。但梁鬆庭不會那麼費勁,他知道今晚要喝酒,直接就坐出租來了。

坐出租不掉價,坐公交擠地鐵也一樣。就是代步工具而已,還能坐出什麼鄙視鏈了不成。

崔暘腦子轉得快,笑嘻嘻地說,“那我給沈霖說一聲,他來接你?”

梁鬆庭皺了下眉頭,覺得放任崔暘誤會下去不合適,沉著聲說,“我跟沈霖分了一年了,你彆瞎摻和。”

沈霖在電視台廣告部工作,模樣俊俏,腦子也活絡,和崔暘屬於一路人。梁鬆庭是因為崔暘的關係認識他的,兩人有過不到半年的短暫交往,後來因為性格、生活習慣等原因分開了。沈霖最近有點想挽回的意思,但梁鬆庭沒這方麵的想法。

酒局這邊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崔暘比較放鬆,摸出煙來坐在梁鬆庭身邊,說,“小沈挺好的嘛,性格也活潑,你這幾年...是不是,好像就跟他好過吧?前幾天我們還見過麵,他一直跟我聊到你。”

崔暘是直男,梁鬆庭一般不和他說起自己的感情生活。但既然已經聊到這兒了,梁鬆庭還是回應了一句,“以後彆跟他聊我,不要讓他誤會什麼。”

崔暘偏頭睨著他,隨即感歎,“我要長成你這樣,甭管男的女的,那就是怎麼開心怎麼來,你還怕人誤會?你跟沈霖不會沒搞過吧,現在誰還在乎這個?”

這方麵梁鬆庭的確和他說不到一起去,梁鬆庭懶得自辯,也點了支煙,抽完以後又散了兩張名片出去,然後崔暘一起走出了酒店。

鬱清灼的信息再次傳入是在梁鬆庭坐上出租車以後,距離上一條過了兩小時。

雖然隻是文字,但能感覺出來鬱清灼有少許的失落。

——我不應該在你沒有回複的情況下又發信息來的。我知道徐工和團隊都很專業,但他們的設計說不上來為什麼,不是很喜歡。

梁鬆庭坐在出租車後座,看著那段文字,過了幾分鐘,他回了一條:不是說沒有任何要求嗎?

鬱清灼回得很快:那是對你。

也許是因為喝過酒的原因,梁鬆庭此刻的情緒較為鈍感。他可以想象出鬱清灼在屏幕那頭等待他給予一個肯定的回複,但他不帶什麼感情地輸入了一行字:把你的想法告訴設計師,他們會調整方案。

沒了。

這就是把距離劃得很分明的一個回複。

尤其在清灼發過來“那是對你”這幾個字後,那種表達情感的意思已經很明確,清灼一定不是期望看到梁鬆庭以如此公事公辦的口氣回複自己。

果然手機那頭安靜了很久,沒有再傳入任何信息。

十幾分鐘後,出租車開到了梁鬆庭所住的小區門口,他付了車費,下車走入小區,正在穿過中庭的噴泉廣場時,手機在褲袋裡震動起來。

來電的還是那串沒有收錄姓名的號碼,梁鬆庭劃開通話鍵的同時有點自嘲的想,其實他沒必要以這種方式來證明什麼。這樣很幼稚,也毫無意義。他已經差不多記住這個號碼了。

接聽以後,手機那頭是伴有輕微呼吸聲的沉默。

梁鬆庭等了兩三秒,沒什麼耐性了,“說話。”

繼而通過信號傳來是鬱清灼的一次稍顯急促的呼吸,而後是他在深夜裡聽來格外乾淨的嗓音。

“......庭哥,對不起。”

分手七年了,鬱清灼以為自己是永遠不會道歉的那個人。梁鬆庭也根本沒想過能從他口中聽到這三個字。

但是這個遲來的道歉終究還是來了。

兩個人一時都沒說話。鬱清灼那邊很安靜,他應該是在家裡。

梁鬆庭拿著手機,慢慢走上回家的樓梯,他的大腦比較放空,這個道歉讓他瞬間想起一些畫麵,又很快消逝了。

他已經習慣了在過去的七年裡用儘各種方式忘掉鬱清灼,他的大腦似乎適應了這種訓練。於是每當有相關的記憶浮現時,總會在第一時間將其清除掉。

再開口的仍然是鬱清灼,他的聲線還算平穩。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晚了,你也不會接受。其實我在兩年前就想過回來,挽回我們的感情,但當時發生了一些事......”

“我不想為自己解釋什麼,我知道這樣說隻會顯得自作多情,因為就算兩年前我回來了,你也不一定會接受我的挽回。”

鬱清灼說到這裡,頓了頓,似乎是在措辭。

他不是一個拙於口舌的人,如果他願意,也可以講出很動聽的話。所以他的局促和惴惴是讓梁鬆庭感到陌生的,記憶裡的鬱清灼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庭哥,我不想和你這樣一直生分下去。”鬱清灼的語氣有了少許改變,他的尾音往下降,整個人似乎沮喪焦灼了起來,“我知道,如果我們隻是分開了一年兩年,有些錯誤還可以解開。但是過了這麼久了,很多事情都無從說起。”

“我想...有一個彌補的機會。你讓我追求試試,你不用負任何責任,如果當初我對你做過什麼,你可以對我做相同的事,隻要你覺得解氣。”

“你給我一點時間,就算到最後你覺得不好,對我完全沒感覺了,你讓我走也行。”

“分手的決定權都在你。我...想要最後一次機會,從追你開始。”

鬱清灼最後幾句話說得連氣息都在發抖。他肯定是不願意梁鬆庭聽出來的,但他控製得不好,沒辦法演得那麼冷靜。

梁鬆庭走在空無一人的消防通道裡,隔著手機信號,把鬱清灼的情緒起伏聽得清清楚楚。

重來一次?做相同的事?分不分手就是單方麵一句話?

梁鬆庭站在樓梯上,腳步逐漸放慢了,眼色也冷沉了些。心說,這特麼是什麼傻子啊,能想出這種提議。前任能有多恨,他是不知道麼?

讓自己想做什麼做什麼。

那他可以把鬱清灼拆得連根骨頭都不剩。

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第12章 才算互不虧欠

梁鬆庭知道鬱清灼在玩什麼,以退為進的策略。梁鬆庭不該中招的。

清灼這孩子打小就是一顆玲瓏心,比誰都會琢磨事。梁鬆庭第一次見他那會兒他才六歲,跟在梁鬆庭後麵叫他哥哥,叫得比誰都甜。

從小學開始,梁鬆庭一直罩著他,外頭的人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親哥倆,其實隻是兩方長輩有些來往罷了。這層關係說到底就是讓鬱清灼一聲一聲“哥”給叫親近的。

鬱清灼小時候不怎麼長個,現在想想估計都去長心眼了。如果不是有梁鬆庭關照他,鬱清灼的學校生活肯定沒那麼舒心。

梁鬆庭聽著他叫了五年的哥,從來沒把他當外人。十四歲那年,梁鬆庭第一次跟街上的混子打架就是為了鬱清灼。他腿上至今有道疤,是當時被人用彈簧刀紮的。

直到鬱清灼十一歲時,突然跟隨做生意的父母搬走了,去了外省。這次搬家很突然,他連個紙條都沒給梁鬆庭留。

鬱清灼一向是瀟灑的,無牽無掛,他的感情也總能收放自如。這一點上梁鬆庭始終不如他。

鬱清灼走的那年梁鬆庭十五歲,等到他們再次見麵就是七年後了。鬱清灼考上了大學,學校是牛逼的,但他選了一個很偏門的專業,學古典文獻學。

梁鬆庭完全不了解他的近況,直至被父親梁雁誠叫到餐廳吃飯,毫無預兆地見到了已經十八歲的鬱清灼。人長高了,模樣也更出挑了,穿著一身淺色的休閒裝,戴著腕表。梁鬆庭走到餐桌邊,鬱清灼的媽媽坐在一旁說,“哎呀小梁來了,快坐快坐,看看這都長成大帥哥了。”

而鬱清灼呢,一手放在桌上,一手踹在兜裡,撩起眼皮往上一看,視線落在梁鬆庭身上,而後他眯起笑,懶洋洋地叫了聲,“庭哥。”

七年一彆,在他那裡就是一抹淺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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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鬆庭此刻站在消防通道裡,距離到家還有最後一層樓。

今晚他酒喝得不少,但人不迷糊。鬱清灼在手機那頭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分明。

鬱清灼自顧自講了一大段話,梁鬆庭從頭至尾沒出聲。

深夜、酒醉,這些因素加諸在一起,都不是適宜做決定的時候。而且梁鬆庭懷疑等到明早鬱清灼一覺醒來,恐怕也要後悔今晚一時衝動講的這些話。

他把這一切說得太輕鬆了,追求,重新磨合,分不分的再說,好像他欠過梁鬆庭的,單憑一次委曲求全的追求就能償還。

梁鬆庭壓著火,聽完以後隻想立刻教鬱清灼做人。讓他永遠不敢再把這種話說給第二個人聽。

他們兩人畢竟是隔著屏幕,鬱清灼一時也猜不到梁鬆庭會給自己什麼回應。

他拿著手機等了片刻,短短數秒的緘默拉長了那種被拒的恐慌。如果梁鬆庭再次說不,鬱清灼真沒把握自己還能從他那裡再找到機會。

他不等梁鬆庭開口,替自己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