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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你的溫柔 淩伊丶 4315 字 6個月前

試了好些詩句詞闕,也換了各種字體做印文,始終不滿意。直到距離梁鬆庭生日還剩最後三天了,他坐在書桌邊有點自暴自棄地想,乾脆刻個梁鬆庭的名字得了,說不定他哪天簽字用章時還能順道想起自己。

就在這時鬱清灼無意間瞥見一旁的書櫃裡一本舊書正好斜插了出來,書脊上印著《紫薇詩話》幾個字。一個閃念從他腦中掠過,靈感隨之來了,鬱清灼提筆就在紙上打了個印稿。

他用最傳統的秦小篆寫了四個字,越看越覺得貼合,當即拿起石章開始描字。這一連好幾天毫無進展也把鬱清灼給憋壞了,4毫米的刻刀一拿在手裡如有神助,當晚就刻出了雛形。

之後的兩晚他又反複打琢細節,拓上印泥、摩攃落款,細看章麵的分朱布白,再進行微調,最後換上一把雙刀在印章一側落了邊款。

梁鬆庭生日的前一晚,鬱清灼親手刻成了這件禮物,小心將其放入錦盒之中。

明天就要去見梁鬆庭,那是個什麼環境,有哪些人在場,鬱清灼一概不知。

他怕自己希望越大就失望越大,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卻又仍然抱有一絲期冀,希望梁鬆庭看著往日的情分上,彆再像上回在墓園那樣不留情麵地拒絕自己。

鬱清灼撫摸著雕刻在印紐處的那尊麒麟,心說,哪怕,能收下這份禮物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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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鬆庭今年的生日湊巧就在周末,鬱清灼不用去研究所上班,整個白天都過得有些惶惶。

晚上八點半,他開車到了祁嘉所說的那間清吧門口。儘管鬱清灼心裡將這件事惦記了一整天,但他也不能到早了,要是壽星本人還沒到,他一個前任提著禮物進去未免太尷尬。

負一層的停車場裡有一排車位是專為清吧預留的,鬱清灼在其中看見了一輛車牌號很眼熟的大切諾基。梁鬆庭已經到了。

他乘坐電梯直達清吧門口,報出梁鬆庭的名字,服務生也沒有多問就將他領到了一個大包廂的門口。

門是緊閉著的,隔音效果很好,裡麵的笑聲隻能隱隱綽綽聽見那麼一點。

鬱清灼也是見過各種大場麵的人,可是服務生替他推門的那一刻,他幾乎都能聽見自己響如擂鼓的心跳。

鬱清灼提著禮物往裡走,這裡麵比他想得還要敞闊,如同一間小型酒吧,設有獨立的吧台和調酒師。

因為鬱清灼到得晚了一小時,梁鬆庭請的那些朋友早已經聚齊了。

他一進門,先是有不明就裡的人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丫的來這麼晚!自罰三杯吧。”繼而是零星的視線落在了清灼身上。

也就不過幾秒的時間吧,包廂裡忽然就安靜了。

這種安靜是由一些認出鬱清灼的人帶動起來,又輻射給那些不認識鬱清灼的人。

梁鬆庭此時站在一排長沙發邊,唇間銜了一根沒點燃的香煙,正在聽幾個朋友說話。

鬱清灼先瞧見了他,往他那邊走去。

梁鬆庭起先沒注意到清灼,當包廂裡變得安靜以後,梁鬆庭偏頭看了眼,隨即皺了皺眉,站在他身旁的其中一個朋友說了句,“臥槽。”

鬱清灼還沒走到他跟前,長沙發裡站起來一個人,把鬱清灼給攔住了。

這人是清吧的股東之一,也是梁鬆庭的朋友,叫趙覓。

趙覓擋在鬱清灼跟前,眯眼打量著他,半笑不笑地說,“什麼風把你給刮來了?”

鬱清灼認出他來,淡淡叫了聲,“趙哥。”

趙覓立刻出言打斷,“彆彆彆,擔不起你這聲哥,啊,千萬彆叫哥。”

趙覓一張嘴又利又快,沙發裡坐著的人裡傳來低笑。趙覓接著問,“你是不是走錯地兒了?今天這裡是朋友聚會,你跑這兒來不合適吧。”

鬱清灼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較為平和地回應,“庭哥生日,我來送個禮。”

說著,他抬眸看向了站在後邊的梁鬆庭。

而梁鬆庭就在原處站著,也看著鬱清灼。他眼神極為平靜,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摘下了香煙,看鬱清灼就跟看陌生人似的,沒有流露出半點歡迎他到場的意思。

趙覓伸手往一旁指了指,對鬱清灼說,“門在那邊,你從哪兒進來的就往那兒回吧。”

鬱清灼給趙覓這麼一刁難,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在趙覓抬手要叫服務生時,一直坐在後麵沒吭聲的路白菲站了起來,走到趙覓身旁,說,“覓哥,今晚是梁鬆庭的局,你也彆越俎代庖了。”

儘管鬱清灼是不請自來的客人,也沒道理直接把人轟出去的。

畢竟都是成年人了,誰又沒有幾個前任呢,分手了也不至於當眾給人難堪。

路白菲還是更通透些的性子,不管鬱清灼來這兒是什麼原因,他的去留至少交由梁鬆庭來定。他們這幾個朋友摻和在裡麵也不成樣子。

路白菲一條胳膊搭在趙覓肩上,要把他帶回沙發裡坐下。

趙覓嘴裡不饒他,罵罵咧咧讓他彆來煩自己,但還是跟著路白菲坐回了沙發。

梁鬆庭這些在場的朋友也都是識趣的,鬱清灼再往裡走,便沒人再盯著他看或者阻攔什麼的了。

鬱清灼走到梁鬆庭跟前停住,看著他神情冷酷的一張臉,緩了緩呼吸,對他說,“庭哥,生日快樂。”

第6章 你也有今天

梁鬆庭“嗯”了聲,問他,“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鬱清灼心頭一跳,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梁鬆庭,提著錦盒的手也緊了緊。

他不能提祁嘉的名字,那就等於變相地把路白菲給供出去了。

梁鬆庭見他喉結動了動,繼而聽他小聲地回答,“......我托人問的。”

梁鬆庭懶得戳破這個拙劣的謊,聲音仍很冷淡,說,“鬱清灼,我從前都沒覺得。”說著一頓,湊近了鬱清灼,以周圍人聽不見的低沉嗓音對清灼說,“幾年不見,轉性了?這麼%e8%88%94?”

鬱清灼鼻息間全是梁鬆庭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這氣息他太熟悉了,梁鬆庭一直抽這個牌子的煙。但梁鬆庭講的每個字,都在說明他們之間無可挽回的關係。

鬱清灼筆挺地站著,漂亮瞳仁在射燈的照耀下漾起一層奇異的色澤。他抿了抿嘴唇,隨之低低一哂,“你說是就是吧。”

從英國飛回國內,循著梁鬆庭的生活軌跡想與之產生交集,還四處打聽他生日聚會的地點。梁鬆庭說他%e8%88%94,鬱清灼沒法否認。

現在人已經到這兒來了,鬱清灼還是想要緩和關係的,也本著到場送禮的初衷,把手裡的禮袋拎了起來。然而不等他說些什麼,一個身穿著漸變色襯衣、染著栗色頭發的年輕男子快步走到了梁鬆庭身邊。

鬱清灼的視線與他短暫地碰了下。

——是梁鬆庭的“現任”嗎?鬱清灼敏銳地判斷著眼前人的身份。

男子手裡拿著個iPhone,似乎剛去外麵接了電話回來。他很自然地抬手搭在梁鬆庭肩上,有點撒嬌似的抱怨起來,“我去,周末都不讓人休息了,電話沒完沒了的。為這幾部招商劇目我真的累麻了。”

聽他的意思,似乎是在媒體平台做劇目招商方麵的工作。

梁鬆庭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讓他把手拿開。這人又看向了鬱清灼,笑眯眯地說,“新朋友?怎麼以前沒見過呢,介紹一下?”

鬱清灼沒有主動做自我介紹,他想聽聽梁鬆庭會怎麼跟這人介紹自己。

梁鬆庭方才流露出的那種隻給鬱清灼一人聽見的暗啞的恨意消失了。

他不帶感情地念了三個字,“鬱清灼。”

鬱清灼站在包廂中間,忽然不自覺地抖了下。

在他的印象裡,好像就沒聽梁鬆庭以這種語氣念過自己的名字。念得太冷漠了,像是一絲感情都不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個男子在聽了鬱清灼的名字後,笑意深了些,他隔空指指鬱清灼,說,“我說怎麼眼熟呢。以前我在梁哥家裡見過一幅素描,紙都舊得不行了,那上麵的人跟你挺像,原來今天是本人來了。”

鬱清灼見他言笑晏晏的樣子,心知自己這回遇上對手了。

這個人就這麼短短一兩句,傳達的信息量很大。他是有意要讓鬱清灼知道的。

他去過梁鬆庭家裡,還不止一次,他能看到梁鬆庭多年前畫的素描,必然關係匪淺,他聽聞過鬱清灼,而且也在警告鬱清灼。

紙是舊紙一張,人也是前塵往事的舊人。鬱清灼如果識趣,就不該出現在這兒。

梁鬆庭這時叫了男子的名字“沈霖”,繼而沉著聲說,“酒沒喝多吧。”

沈霖笑著聳聳肩,他知道梁鬆庭嫌他話多了,但他也不怵,作出一副無辜樣,“我喝什麼酒啊,我還等著一會兒開車送你回去呢。”

這下就連主權都宣告了。沈霖也很懂得見好就收,此刻不再戀戰,對梁鬆庭說,“你們慢慢聊,我去那邊等你。”

說完他就走了,全程沒和鬱清灼握一下手、或是打個招呼問個好,所以他們各自是什麼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鬱清灼並不向梁鬆庭多問沈霖,他現在沒那個立場。梁鬆庭看樣子也不打算解釋。

鬱清灼把手裡的禮袋遞上去,輕聲道,“生日禮物。”

就在開車過來的路上,鬱清灼還打過腹稿,想和梁鬆庭說道說道這枚纂刻的來曆。可是經過剛才被趙覓阻攔又被沈霖攪局,鬱清灼已經不敢對自己太樂觀了。

他覺得梁鬆庭不會收這份禮,他周圍的朋友,他的現任,都在說明鬱清灼有多麼不招人待見。果然梁鬆庭很乾脆地拒絕了,“拿回去吧,不缺什麼。”

那隻錦盒在提袋裡若隱若現的,梁鬆庭不用猜都知道裡頭的東西價值不菲。他不會平白無故收下這件禮,更不會給鬱清灼任何錯誤的信號。

鬱清灼提著禮物的手還那麼抬著,這時候他也有點跟梁鬆庭杠上了。

他輕笑了聲,然後低著聲問,“你怕什麼呢梁鬆庭?”

“我又不會吃人,我送的東西也不燙手。”

“你那些朋友一個個草木皆兵的,怎麼?是擔心我有本事跟你舊情複燃麼?”

鬱清灼已經丟臉丟得滿不在乎了。

他本來沒想要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但他帶進來的這份禮物沒道理再原樣帶回去的。

隻要梁鬆庭當著眾人的麵收下了,鬱清灼與他之間就還有戲。

有時候人和人的關係就是這樣的,絕地逢生。隻要絲絲縷縷的線搭上了,就有機會織成一張大網。

鬱清灼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麼倔過,他話說得咄咄逼人,有點激將的意思,然而梁鬆庭也不見惱,摸出打火機來動作熟練地給自己把煙點上了。

曾經的鬱清灼是可以輕易撩動他情緒的人,現在不會了。

梁鬆庭深吸了一口尼古丁,隔著吐出的煙霧看著鬱清灼。

這張臉也曾是讓他很迷戀的,鬱清灼絕對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