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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策 扶風琉璃 4280 字 3個月前

。麵對昔日同袍的反戈相向,他們也是一肚子氣,更何況魏慶與他們素來交好,能不發火嗎?

兄弟倆神色肅穆,與魏慶隔河相望,見他暴跳如雷,心裡難免產生一絲愧疚,雖無心,但終究算是利用了他,不過他們一向都是死腦筋,隻認一個理,那就是“儘忠”二字。

隔著臨水,鄭莽麵無表情地看著魏慶,等他在對麵罵過了癮,才開口回應,高聲道:“魏將軍,當初是我兄弟二人愚昧,跟錯了主、儘錯了忠,如今你我敵對,實非得已。既然各為其主,我不會與你客氣,抱歉!”

“你!你……”魏慶氣得說不出話來,雖然離得遠,看不清鄭莽的神情,可聽這理直氣壯的聲音就知道,他現在當真是隻認賀家了。

這麼一想,魏慶不由更加惱怒,這一仗萬一敗了,趙暮雲恐怕又會對自己產生猜忌,可他與鄭家兄弟可謂知己知彼,想要打勝,談何容易?

雙方就這麼對峙了半天,賀家軍的諸位將領終於明白了賀翎的用意,心道將軍真是好計謀,一來可以激怒敵方,二來又可考驗這兄弟二人的忠誠。

就在大家以為要讓鄭家兄弟率軍渡河時,賀翎卻忽然下令將他們召了回來,神色間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道:“收兵,今日不渡河了。”

諸將麵麵相覷。

賀翎%e5%94%87角勾起一絲笑意:“魏慶恐怕夜裡睡不好,說不得要挨到天明前才勉強合眼,咱們到時趁機偷襲。”

入了夜,賀翎與蕭珞和衣而臥,才剛剛合上雙眼,營帳外就有人低低出聲:“將軍。”

賀翎倏地睜開雙眼,見蕭珞黑眸清明看著營帳門,立刻翻身而起,走過去將簾子掀開,低聲問道:“什麼事?”

外麵的小兵並未多言,雙手呈上一封密函。

賀翎心領神會,迅速接過,衝他揮了揮手,放下簾子走回帳中。

蕭珞已經將蠟燭點亮,他走過去坐下,一看這密函是從王府裡傳過來的,立刻蹙了眉,很快將密函打開。

蕭珞湊過去,隻見上麵寫了一列小字:四公子院內有暗兵把守。

賀翎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將蕭珞的手抓住,低聲道:“他還沒成%e4%ba%b2,院子裡上無老、下無小,沒道理如此謹慎……”

蕭珞點了點頭,並未說話,隻是眼裡添了絲清冷。

98、臨水一戰

一邊打仗,一邊卻必須防範著四弟,賀翎覺得這比身陷敵營還要讓他疲憊,歎了口氣,沉著眼眸將密函湊到燭火上燒掉,又迅速寫了一份密函讓人送回去,之後便一夜未曾合眼。

天際蒙蒙時,賀翎走出營帳,遙望臨水對麵,春寒料峭,水麵上彌漫著淡淡一層白霧,沒多久就聽見兄弟幾人從身後走過來的腳步聲,轉頭看過去,目光在四弟臉上頓了頓,又不著痕跡地移開,問身側的副將:“船備好了麼?”

“回將軍,備好了!”

賀翎點點頭:“開始吧。”

“是!”

這次是偷襲,沒有任何號角與鼓聲,戰船早已準備好,藏在離這裡不遠不近的隱秘處,抽調出來的都是水性較好的士兵,已經按照部署在戰船上做好一應籌備,收到命令後立刻開始劃船,在茫茫白霧中往對麵行去。

對麵的趙家軍昨天都做足了迎戰的準備,沒想到最後卻毫無動靜,等了整整一天,疲憊不堪,又擔心他們夜裡偷襲,更是睜大了雙眼在旁邊盯著,盯到最後困乏得死去活來。

魏慶原本就壓了一肚子火,又白白等了那麼久,見士兵們一個個顯出疲態,心中將鄭家兄弟罵了個狗血淋頭,一直挨到天快亮時,才微微喘了口氣,對身邊的副將道:“他們要過河,必定是夜裡偷襲,現在天都快亮了,也沒見著影子,看來是不打算這麼快過來。”

旁邊的人點頭讚同:“如今我們十分被動,隻能與他們博弈,他們故布疑陣拖個七八日也有可能,我們卻要時刻提防。”

魏慶閉了閉眼,揮揮手:“都去歇會兒吧。”

“是。”

話音剛落,外麵忽然傳來疾步聲,一名士兵掀開簾子,惶急道:“啟稟將軍!有人聽到水聲!賀家軍開始渡河了!”

“什麼?這麼快就來了!”魏慶眉心一跳,連忙從裡麵大步走出,“快!快去迎戰!”

迎敵的鼓聲立刻擂響,趙家軍也是訓練有素,雖然防不勝防,卻絲毫不見慌亂,很快就在臨水邊嚴陣以待,一支支泛著冷光的利箭對準水聲傳來的地方,屏息靜候。

可惜此時天還未亮,水麵上又彌漫著白霧,霧氣中隻有戰船模模糊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上麵的人,唯一能確定的是,戰船一共有五艘。

五艘船,裝不了多少人,魏慶心下稍安,沉著下令,河岸邊的利箭立刻呈箭雨之勢朝中間射過去。

賀家戰船上劃船的士兵俱是一身鎧甲,其餘士兵則手持盾牌在船頭拚成一道盾牆,隻聽得咄咄之聲不絕於耳,偶爾有一兩之利箭從縫隙中穿過來,一人應聲倒下,其他人立刻將空檔填補。

船行得飛快,按照賀翎的命令,必須在天亮之前攻到對岸,在前行的同時,有一隻船的船舷上掛著四條鐵鏈,沉在水底下幾乎不見蹤影。

很快,船離對岸越來越近,弓箭射過來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船上的士兵迅速收起盾牌,抽出身上的兵器。

魏慶眯著眼,看著這些船隻破霧而出,臉沉了沉,再次下令。岸邊的士兵收起弓箭,另一撥熟悉水性的人替換上來,無聲無息地潛入水中。

趙暮雲與賀連勝常年居於北方,兩方的將士大多都是旱鴨子,沒有正規水師,不善水戰,可謂半斤八兩。現在起了戰亂,渡河過江在所難免,趙暮雲這邊的水軍都是收編的淮南王舊部,而賀連勝這邊則是段茂昌訓練出來的臨時水師。

沒多久,賀家軍就有士兵發現戰船底下的動靜,大喊:“有人鑿船!”

隨著一聲令下,幾十個人“噗通噗通”跳入水中,與趙家軍的人在水底下互相撕扯砍殺,拚了命地將對方置於死地。

水麵上洇出血紅,戰船艱難地靠向岸邊,又迎來岸上的新一輪衝殺。

每條船上數百號人,殺開一條血路衝上岸,隨著上岸的人越來越多,早已疲憊困乏的趙家軍竟完全不是對手,不得已隻好且戰且退。

賀家軍全部上岸,其中有幾個人拖著沉重的鐵鏈,由其他人護在中間,邊戰邊衝到當初被魏慶砍斷索橋的地方,將隨船帶過來的鎖鏈係上牢固的鐵樁。

賀家軍這邊已經迅速拔營,大軍整齊劃一,鴉雀無聲。

沒多久就有人前來稟報:“啟稟將軍!索橋準備好了!”

賀翎精神一震,勾了勾%e5%94%87角:“出發!”

“是!”

臨水上方,重新拉起四條鐵鏈,兩條在上,兩條在下。

賀家軍打頭陣的是一隊步兵,每人手中都抱著一摞早已準備好的木板,這些木板都已經釘上了卡槽,寬度與鏈條正合適,此時由這些步兵一邊鋪一邊走,沒多久就將索橋修複了大半。

魏慶早在見到鏈條時就看出了他們的計劃,奈何船上過來的這些賀家軍一個比一個勇猛,明顯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而相形之下,他這邊的人一夜未睡,卻是落了下風,即便有心把鏈條重新毀掉,也抵不住賀家一撥又一撥衝過來的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魏慶急得跳腳,眼看著賀家軍的精銳之師踩著搖搖晃晃的索橋健步如飛,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直往下淌。

這裡畢竟不是開闊的戰場,縱有千般武藝也施展不開,所有的混戰都集中在水邊,沿著臨水拉成一條長線,而多數人都聚集在索橋附近,一方使出渾身解數攻擊索橋,一方則保護索橋不被斬斷,如此混戰了許久,隨著賀家軍上岸的人越來越多,終於形成一邊倒的趨勢。

賀翎打了個手勢,身邊的旗手開始下達指令,戰鼓頓時擂響,隆隆不絕,甚至連水麵都被振起了波紋。這麼一來,賀家軍氣勢陡升,喊殺震天,又一撥人衝上了索橋,遠遠望去如同一條臥龍橫亙在臨水上方。

魏慶雙手顫唞,一抬眼看到鄭家兄弟也上了岸,頓時氣紅了雙瞳,拔刀就要衝上去,卻很快被一左一右兩位副將攔住。

“將軍三思!我們快退守到邙城去!這裡地勢不利,不宜久戰!”

魏慶頓住腳步,一聲不吭地看著前方。現在賀家一鼓作氣,而他們自己的士兵卻已經顯出疲態,再堅持下去的話,確實不利。

旁邊一人道:“將軍切勿衝動,退一步還有餘地,他們想要攻占京城,必須先把邙城攻下,否則隻有退回去繞道!我們守著邙城還有轉圜的生機,若一直在這裡死戰到底,必敗無疑!”

魏慶額頭青筋直跳,怒吼:“廢物!什麼叫必敗無疑?!你們是讓賀家的鼓聲嚇破了膽不成?!邙城一破就等於打開了京城的大門,你們擔待得起嗎!”

副將知道他是氣急了,也不計較他的怒罵,冷靜道:“將軍,再不撤退就來不及了!趁現在賀家的戰馬還沒過來,我們先退守邙城,他們想要追上來沒那麼快!不然等到他們的馬也趕過來,我們在這地勢下,死戰恐怕寡不敵眾,想跑也來不及啊!”

魏慶%e8%83%b8口起伏,心知他們說的都十分在理,邙城地勢獨特,一條山脈橫亙左右,是京城的一道天然屏障,想要去京城,除非打開邙城的大門,否則不是翻山越嶺,就是繞道而行。如今他們除了退回去,彆無他法。

這些他都清楚明白,但昔日並肩作戰的兩兄弟與自己兵戎相見,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旁邊有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忙勸道:“將軍,切勿意氣行事!”

魏慶頓了頓,有些頹然,垂頭無力地揮了揮手:“行了,後撤吧。”

一聲令下,鳴金收兵。這場混戰,以賀家勝利告罄。

賀家軍所有人馬全部渡過臨水時,魏慶已經帶著他的部下撤退,而且退得井然有序,賀翎不由有些敬佩,不過知道追是追不上了,隻好下令紮營整頓歇息,養精蓄銳以待來日再戰。

簡單吃了一頓將肚子填飽,賀翎對兄弟幾人道:“我去外麵轉轉。”

賀羿點點頭:“彆走遠了。”

“嗯,就看看。”賀翎說著拉起蕭珞的手,牽著他大步離開,身後自然是羅擒帶著一眾護衛跟隨。

兩人當真沒有走多遠,出了營地就站在田埂上了,身後是一座一座氈包,眼前是一大片綠色,不遠處的臨水上,索橋依然在輕輕晃動。

臨水兩岸都有農家,不過這裡因為起了戰事,早已撤離得不見人影,如今放眼望去,田地一片開闊,與西北景象大大不同,可惜無人打理,長滿了荒草。

賀翎長出一口氣,道:“隻需整頓兩年,就會恢複欣欣向榮,再現一片生機。”

一路踩著那麼多血肉模糊的屍身過來,蕭珞眼底的眸色有些沉,現在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