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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策 扶風琉璃 4392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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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毒殞命

承化一十三年冬,大雪如鵝毛紛飛,覆蓋了北方的大片草原,凍死牛羊無數,突利人缺了果腹的食物,尋了個借口就揮著馬鞭突襲邊境,燒殺搶虐、無惡不作,漫天的大火將半邊天燒成了赤紅。靖西王次子賀翎率兵前往迎敵,一去便是數月未歸。

時近年關,熱鬨喜氣了一整天的靖西王府逐漸恢複寧靜,連雪花飄落窗棱的細微聲響都能聽見。冬青踩著凳子將簷下的燈籠點著,就著燭火搓了搓手,又放在嘴邊哈了口氣,這才縮著脖子爬下來,剛直起腰,後頸猛地一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悶哼一聲迅速暈了過去,被人托住悄無聲息地放倒在地上。

腳步聲慢慢向內室靠近:“殿下,該喝藥了。”

蕭珞恍若未聞,盯著自己剛剛畫完的畫像,神色憨傻。畫中的夫君一身鎧甲,手執長槍坐於馬上,明明滿身煞氣,可看向自己時卻笑得張揚,這是他出征前的模樣,等再過些日子回來時,還會這樣看著自己。這麼一想,不由輕輕一笑。

“殿下,再不喝,藥該涼了。”

蕭珞眨眨眼,這才聽到身邊有人說話,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小廝,疑惑道:“你是誰?”

“殿下,我是冬青呐,您說不知道將軍哪天會回來,每晚都會吩咐我去外麵點燈,怎麼又不記得我啦?”

蕭珞不知自己被毒傻了,他如今腦子裡記不住事,也認不得人,唯一會惦念的就是對自己很好的夫君,唯一拿得出手的本事,就是執筆作畫,見小廝將藥碗遞到麵前來,又朝他看了看,這才放下手中的筆,接過碗來皺著眉捏住鼻子一口氣喝下。

“好苦……”蕭珞皺著臉將碗還給他,好半天才緩過勁來,抬手摸上自己隆起的肚子,站起身在屋子裡慢慢踱步,邊走邊喃喃自語地安慰著肚子裡的小東西,“不苦不苦啊……”

寒風從窗縫裡鑽進來,燭火微微晃動,蕭珞走著走著便覺得肚子有些隱痛,連忙扶著床柱子坐下來,歇了半晌卻覺得更痛,忍不住將兩道修長鋒利的黑眉蹙起,身子無力地歪靠著喘氣,最後咬著%e5%94%87悶哼一聲滑到了地上。

屋子裡隻剩下他一人,先前的小廝早已溜了出去。他想喊人過來,卻不記得那些人的名字,劇痛中意識逐漸模糊,咬著%e5%94%87不清不楚地喚著未歸的夫君:“雲戟……雲戟……”

往常在四周保護他的守衛都不見蹤影,貼身伺候的幾名下人也不知去向。蕭珞麵色蒼白,額頭的汗珠大顆大顆地滾下,腹中的絞痛猶如刀割,痛苦得想蜷縮,卻又因為挺著肚子不得不癱在地上,身下微涼的地磚被蔓延的鮮血染成一片赤紅。

“長珩……”氣息奄奄之際,耳中聽到熟悉的聲音,蕭珞渙散的意識忽然回攏,麵色紅潤起來,睜開被汗水迷住的雙眼,盯著頂上的橫梁,看著一幕幕畫麵從眼前飛速閃過,腦中變得一片清明。

成%e4%ba%b2當晚,紅燭高照,賀翎穿著喜袍,拉著蕭珞的手與他喝合巹酒,看向他時,漆黑深沉的眸子裡情緒複雜,低聲道:“長珩,若是你清醒著,想必是不願嫁我的吧?那麼多皇子中,就屬你滿腹驚才,你也必定是心懷抱負,如今卻要困在這小小的王府做我妻子,必定是委屈了。我已下令著人去尋訪名醫,找遍大江南北也要將你醫好!”

賀翎說完話也不指望有人回應,深深地看著麵前那對略帶疑惑與癡傻的黑眸,%e5%94%87角泛起一絲苦笑,笑容未及展開就逐漸轉冷,抓緊他的手沉聲道:“此仇不報,枉為人夫!你且看著,終有一日,我賀翎必定要將那群烏合之眾的腦袋全部砍下!將他們千刀萬剮!”

蕭珞見到他一臉狠厲的模樣,竟絲毫不怕,隻是微微笑了笑。賀翎看了不知是喜是悲,捧著他的臉,生著薄繭的拇指在他英挺的眉眼間劃過,嗓子裡磨出的聲音哽咽沙啞:“雖然被害到此等境地,本性倒是沒變,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長珩。”

三個月後,蕭珞被診出有了身孕,靖西王高興得將一屋子的奴仆都打了賞,賀翎初為人父,更是激動得不知所措,坐在床邊一把將他抱住,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等到好不容易開口,卻語無倫次,讓周圍的下人好一通笑話。

肚子一天天變大,賀翎對他的關懷隻增不減,飲食起居更是要一一過問,等到這次出征之時,離生產已經越來越近了。翻身上馬,賀翎側頭看著一旁的蕭珞,見他漆黑的眸子裡滿滿都是自己,忍不住心中喜悅,笑著拉過他的手捏了捏,低聲道:“我會儘快將那些突利毛子趕出去,等我回來。”

回光返照之際,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蕭珞想到年幼時小心翼翼地與皇兄皇弟一同讀書習射,想到長大後性子越發的隱忍,開始不動聲色地為自己籌謀,想到狀似不小心地在父皇麵前嶄露頭角後又迅速斂下鋒芒,想到無意間結識了被召進長安的雲戟,對飲暢談後頗覺相識恨晚……

人之將死,時間竟過得特彆慢,痛苦的記憶倏忽而逝,嫁入靖西王府後與雲戟相處的點點滴滴卻無限延長。蕭珞眼中劃過神采,當初他是當真不願意嫁過來的,他與雲戟極為投緣,但他有更多的事要做,怎能困在院牆內做彆人的男妻?可是如今回想起來,自己竟然已經漸漸喜歡他了。

這世上,他是唯一對自己好、將自己放在心尖上珍惜的人,自己卻來不及給他回應。短暫的一生,滿滿都是痛苦,在靖西王府的一年光景竟過上了最無憂的日子,如今也來不及回味。

若是能讓他重活一世,他一定不會拒絕這門%e4%ba%b2事。如今的錦王朝氣數已儘,以他這種卑微的出生,謀劃再多又怎能敵得過那麼多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與奸佞小人?即便他僥幸爭得皇位,麵對一具民心向背的空殼,恐怕也是無力回天,再堅持下去又有何意義?

若是能重來一次……

蕭珞閉了閉眼,深吸口氣,%e5%94%87角漸漸浮起一絲笑容,手顫唞著摸到地上,指尖沾著血跡,費力地挪到臉側,在地上一筆一劃極為艱難地寫下四個字:嫁你,我願。

末筆一頓,手腕無力地搭在了冰涼的地磚上,徹底斷了聲息。

作者有話要說:【注意】

本文所處的世界中,男子是可以嫁人的,也是可以生娃娃的。

設定問題不值得討論,觸雷的無須多言,速速戳右上角菊花,拜謝!

另:

蕭珞(luo),字長珩(heng)

賀翎(ling),字雲戟(ji)

2、重生做戲

睜開眼,蕭珞怔愣了很長時間,手摸上肚子,竟是平平坦坦,他明明記得自己臨死前的回光返照,為何現在一點事都沒有?難道自己沒死,隻是孩子沒了?

閉上眼定了定神,再次睜開時已恢複了冷靜,蕭珞側著頭將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心裡咯噔一下:這是皇宮!自己曾經的住處!⊿思⊿兔⊿網⊿

掀開錦被下床,走到案桌前挪開鎮紙,抽出下麵那張薄薄的宣紙,見上麵隻寫了一個字:刀。

心字頭上一把刀,當忍則忍,可是被逼入了絕境,那把刀便直接朝心窩子捅過來,還要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他記得這個字是接到聖旨之後寫的,他捏著那卷賜婚的聖旨靜坐了一個晚上,鬱結於心不得發作,生生把自己慪暈過去,一醒來就將紙撕成了碎片,告訴自己不能再忍。

想不到竟會看到這張紙,難道說,這是年初?現在他醒了,這張紙該不該撕?

蕭珞微微眯起雙眸,他不相信在靖西王府的那一年是場夢,雲戟待他的點點滴滴都真實無比,早已刻在了心上,試問什麼夢能讓他這個心腸冷了十八年的人如此認真、如此感慨?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上天待他不薄,他真的重活一世了。

而且,時機剛剛好!

蕭珞若有若無地笑了笑,慢慢將手中的紙撕碎,撒了一地,又提筆寫了一張字條塞入袖中,接著拾起一旁的青玉茶盞,放在手心裡轉了轉,嘴%e5%94%87一抿,眼神一厲,將這茶盞狠狠擲在了地上。

砰——!

“殿下,殿下,您醒了?!”來順火急火燎地疾步走進來,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碎瓷片,“這……這是……”

蕭珞早已收斂了戾氣,恢複成往日的溫潤模樣,神色間甚至還添了一絲憤懣不甘與淒涼苦楚,哆嗦著嘴%e5%94%87喘著粗氣:“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我……我要去找父皇評評理去!”

來順斂下眼皮子,蹲下去撿地上的碎瓷片,邊撿邊道:“奴婢知道殿下心裡不好受,可您昨夜暈了過去,好不容易才醒來,可不能再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

蕭珞冷眼看著他收拾好,轉身換了衣裳就出門衝向了永慶殿,不顧侍衛的阻攔硬生生闖了進去,“撲通”一聲跪在了皇帝蕭啟的麵前,滿麵悲憤道:“父皇!兒臣再次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蕭啟正準備去皇後的鳳儀宮,被他打擾了心裡有些不耐煩,唉聲歎氣地坐下,過慣了[yín]靡的日子,連坐都坐不端正,歪歪靠靠著懶洋洋道:“父皇是為你好,你母%e4%ba%b2當年是個小婢女,家中既無父兄又無伯舅,如今你在朝中連個能夠倚仗的大樹都沒有,嫁到靖西王府不愁吃喝不愁穿,更是不用擔心被人欺負了去,有什麼不好?”

蕭珞垂眸,聲音低沉了些:“父皇,兒臣最大的倚仗不就是父皇麼?哪裡還要什麼大樹?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滿朝文武都該對父皇儘忠才是,兒臣怎可大逆不道地倚仗父皇的臣子?兒臣唯一所求便是對父皇儘忠儘孝,上報國家、下安黎民。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蕭啟被他一番話說得心情愉悅,點頭而笑:“珞兒有心了,不過你嫁去靖西王府是替父皇籠絡他們,也是替朝廷儘心出力啊!”

蕭珞一時找不到話來辯駁,他也不想繼續說下去,可此事與成皇後%e8%84%b1不了乾係,他若是不表現出十足的反抗,成皇後必會起疑,萬一再讓她弄出些幺蛾子來,恐怕這%e4%ba%b2事會出意外。蕭珞心中迅速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