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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寶不知緣故,找虐的問:“大爺,作何不進去呢,外麵怪冷的。”

鳳移花正煩著,聞言一鞭子就甩了過去,金寶反射性的低頭躲開,兩眼惶惶,“大、大爺?”

“爺就想看看自家的匾額不行嗎?”鞭子一甩,一指門樓上那黑底金子的匾額,暴躁的道:“這是誰個弄來的,字這麼小,忒的小家子氣,趕緊的給爺換一塊大的。”

銀寶摸摸鼻子,拱手道:“是,大爺。大爺,要不咱今晚上換個地兒?”

“滾!收起你那幸災樂禍的嘴臉,惹火了我,一鞭子抽死你。進!誰說不進!”

從馬山翻身而下,背手在後,臉一沉,人模狗樣的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雪地紅%e5%94%87(三)

玫瑰色的紗帳層層垂掛而下,上綴草綠色的流蘇絛子,被一彎銀鉤鬆鬆垮垮的勾住,她喜歡這顏色,比她屋裡的珊瑚紅好看。

嬌娘輕步走了進去,在湘妃竹菊花蝴蝶紋的拔步床前停下,目光掃過錦被上繡的栩栩如生的鴛鴦戲水,腦子裡情不自禁的便想起今夜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就在這張被打扮的貼紅掛翠的床上,在那個男人的身下會躺著另一個女人,或許這個女人將比她更好,肌理更加細膩令他愛不釋手,或許,她還會鑽入他的懷裡,嬌羞的享受那寬敞的%e8%83%b8膛帶給她的熱度。

目光灼灼帶著嫉妒,她忽然掃落床上的被子,低叫:“不要!”

她的動作很突然,沒人能阻擋她,薑媽媽隻是嚇白了臉,踮著腳上前小心翼翼的將被子抱起來,喏喏的喊:“如夫人。”

嬌娘扶著床柱,從幻境中慢慢醒來,輕笑一聲,素白的手漫不經心的波動床帳垂下的香囊,“這屋裡的擺設似乎比我那屋裡好,我不依,是誰帶頭布置的,薑媽媽你一定要罰她為我出氣。”

微撅的紅%e5%94%87,清澈的眸光,軟糯的聲嗓,這模樣真的再純真不過了,可薑媽媽的臉卻更白了,悄悄的拉拉嬌娘的袖子,維護的提醒道:“如夫人,不好這般的,方才丫頭來稟,新姨奶奶並秦姨奶奶的轎子已經進了二門,眼見就要過來了,想換也來不及了,咱們該走了。”

“是嗎?為何要走?”嬌娘耍賴似得在床上坐下,“我偏不走,我要等他。”

“哎呦,我的夫人,這可不是使性子的時候。聽老奴的,暫且忍上一忍,這府邸是咱們先來的,根基比她們深,往後總能把今日的委屈還回去,不急在這一時,啊,夫人乖一些,快跟老奴走吧。”薑媽媽跺跺腳,一把牽起嬌娘的手就往外麵拉。

嬌娘笑,燦若春華,抱著床柱不鬆手,“媽媽且慢,且慢,我明白的。隻是我瞅著這床上缺些什麼,正巧我這裡有,便送給這位未見過麵的姐姐了吧。你等我一會兒。”

薑媽媽見她不再胡鬨這才稍稍放下心,%e4%ba%b2自將繡被重新擺放回去,撫了撫褶皺,最後打量一眼這喜房,見沒什麼問題了,這才笑起來,避著人在嬌娘耳邊道:“夫人該信我才是,這屋裡的布置遠不如夫人屋裡的富貴,您彆看這屋裡比您屋裡花裡胡哨,可讓那些識貨的隻看一眼便明了,都是些不實用的,更沒有您屋裡的貴重。”

薑媽媽沒說的是,這便是得寵和不得寵的區彆,新婦的所有東西都是依著規矩來的,哪有什麼好東西,比不得得寵的,物件都是爺們賞的。

“哎?夫人這是……”

“噓……”嬌娘係好帶子,拉著薑媽媽便走了出去。

薑媽媽是個人精了,心思一轉便想明白了,真真無奈的瞅了嬌娘一眼,“夫人到底還小,不懂那男人們的心思,這軟玉溫香在懷,箭在弦上時,誰還有功夫看舊人舊物,夫人這一腔心思怕是錯付了,該收收了。”

主仆兩個在前頭走著,後麵遠遠綴著一堆丫頭婆子,前麵人說話的聲音小,後麵的聽不見。

“媽媽年輕時,可喜歡過什麼人嗎?”嬌娘避而不答,反問了彆的話。

薑媽媽麵容不改,口吐歎息,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隻道:“小姑娘家家的,唉……老奴明了了。老奴若是年輕個二十來歲,也遇上咱們大爺這樣的人物,隻怕這心也要飛起來,野起來,存著些不該有的妄想。”

“媽媽好生狡猾,避重就輕,我問的可不是這個。”

似乎是想起自己年輕時的傻勁,薑媽媽如同反老還春,那一雙洞察世事的老眼煥發了光彩,明亮似少女,“有過的,如夫人。隻是,我爹看不上他,用我家的南瓜砸暈了他攆出去,往後,我便再沒見過他了,那膽小鬼,嘿!如夫人可見過那麼大的南瓜嗎,砸在人身上可疼了,難為他隻是暈了沒死,要不然,我爹就要吃官司嘍。”

天色將晚,冷風乍起,嬌娘在空氣裡聞到了濃鬱的脂粉味兒,腳步一頓,抬頭去看,便見兩頂軟紅小轎被壯實的婆子們抬了進來,後麵跟著幾個丫頭,穿戴都似是小戶人家的小姐,綢緞襖子,金釵銀墜,麵上傅粉,身段嫋娜,怨不得她聞到了香氣,這些個嬌弱女兒們,便是看著也覺得香啊。

“這位可是薑媽媽?”一個身材高挑,模樣清秀的大丫頭走了過來,那眼睛裡隻看得見老的,似乎站在薑媽媽身前的嬌娘是個擺設。

薑媽媽嘖了一聲,麵色難看道:“我認得你,不就是秦姨奶奶近前的得意大丫頭,巧兒嗎,你這小妮子,在侯府裡的日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出了侯府大門便忘了規矩,究竟誰是主誰是仆,巧兒姑娘今兒個的眼睛瞎了不成?”

這話說的,可是一點麵子也沒給那位秦姨奶奶的。

這便說明了,薑媽媽的決心,一奴不侍二主,若想八麵玲瓏可爬不到那最高處去。

看來這薑媽媽是個眼明心明的。

隻今兒個這一遭,嬌娘便把她以往待她的壞處抹平了。

拉著薑媽媽後退一步,搖搖頭,“跟一個聽命行事的丫頭有何好生氣的。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奴婢,看來,是秦姨奶奶不待見我了。”

故意落後慢行的轎子上,簾子忽然被人拉開,露出一張頗為秀麗小巧的臉來,目光炯炯卷著一股子怒風襲來,冷笑譏諷:“你是個什麼東西,連個台麵還沒上呢,便在這跟我充什麼夫人。”

原來,她一進府便聽著了閒話,說什麼如夫人不夫人的,可把她氣壞了。

什麼東西,竟能越過他們侯府所有的姐妹成了如夫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不過一照麵,她便先嫉恨了,瞧這賤皮子身上穿了什麼,憑她也配。

那白狐裘,千金難得一件,便是府裡的大奶奶那也是壓箱底的寶貝,她服侍了大爺幾年還沒求得一件呢,這賤皮子哪來那麼大的臉!

描畫精致的眼尾惡意的掃向嬌娘,但見雪白潔淨的狐毛領子托著一張黛眉紅%e5%94%87的臉,巴掌大,精致小巧,瓷白如玉,可真是紮眼!

真個是狐狸精轉世,勾得大爺一副心思全留在了這裡,怨不得大奶奶派了她來整治。

“這位是……”

“是秦姨奶奶,曾是服侍大奶奶的大丫頭,四年前得了造化,爬上了大爺的床。”薑媽媽小聲提醒。

“哦,秦姨奶奶。”嬌娘點點頭,抬腳便走。

“你!”把個準備和她開戰的秦姨奶奶氣個倒仰,趴在轎窗上就呼喝起來,“你給我站住!死丫頭!你那是什麼態度!”

薑媽媽也鬨不清這位是唱的哪一出,抬腳跟上,擔憂道:“夫人莫怕了她,隻要夫人攥著大爺的寵,誰在您跟前也不敢放肆。這得寵還是不得寵可不是誰的聲音大就行的。”

“我說過的,這府裡隻能有我一個。”嬌娘搓了搓凍紅的耳朵,跺了跺鹿皮小靴上沾染的雪粒子,“我不是怕她,更不是懦弱,我隻是在等一個結果,然後才能去想下一步要怎麼做。”

薑媽媽這就弄不懂她了,疑惑的望了她一眼。

“媽媽你瞧,他來了,那臉拉的老長,不知是誰得罪了他呢。”

“可不是。”薑媽媽連忙避去一旁,把空間留給主子們。

鳳移花老遠就瞅著那款步走來的丫頭了,心裡噗通噗通一陣跳,眼皮子也跟著亂跳,前兒個因為他的胡鬨,這丫頭就想拿著碎瓷片戳死自己,那股子烈性狠勁,實話說,當時也把他嚇了一跳,這會兒知道自己答應她的事兒沒做到不知要如何鬨騰了。

為防她恃寵生嬌,逮著他哭鬨,他這才一進府便擺出個凶神惡煞的樣兒來,先發製人。

竹風颯颯,小雪輕飄,他端著架勢,邁著老爺步,一本正經的走來,那率先發難的詞兒都已想好。

他做足了準備,擺足了姿態,高高在上準備壓下這小妾的氣勢。

氣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個妾在他這家主麵前有何氣勢?

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怕見她那雙盈盈雙目裡的控訴,怕聽她嬌軟聲嗓裡吐出來的怨怪。

這丫頭怎就不知不覺間讓他寵出來了呢?

嬌氣,霸氣,還會跟他頂嘴。

嘖,這小女人,就該要壓一壓了。

對女人,合該始終在他的掌握中才對。

這樣想著,那臉沉的越發能滴出水了。

“預祝大爺,洞房花燭夜愉快。”嬌娘在他身前停住,乖覺的蹲身行禮。

她低眉順眼,禮儀也恰到好處,真是無處不顯示她的服從,這讓準備好發難的鳳移花猶如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昂藏身軀嘩啦一聲晃動,眼暈頭疼,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氣不得笑不得。

他臉部的肌肉僵硬的抽搐,過了好半響才臉色鐵青的重重哼了一聲,沒好氣道:“起來!”

“是。”

細碎的雪花簌簌落打在她卷翹的睫毛上,她閃了閃,他恍惚看見了水光,他驀地轉開臉,握拳在%e5%94%87輕咳數聲,語氣忽的就軟下來,背手在後忍著為她擋去風雪的衝動,人模狗樣道:“嗯,回去吧。今夜,今夜,那什麼,嗯,銀寶,送她回去。”

袍袖一甩,急忙大步離去,像後麵有哭哭啼啼的妖精在追,不給吸食飽了陽氣不準走。

是他想多了。

他一走,她便也提步離去。

那背影堅定的,銀寶都唏噓,兄弟倆對視一眼,一個跟著女主子走,一個跟著男主子走,誰都沒回頭。

地上兩串腳印,一個往北,一個往南,很快就被雪花覆蓋,白茫茫的潔白,好似不曾有人走過。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補10月2號的那一章,麼麼%e4%ba%b2們,久等了。躺倒任蹂躪。(@﹏@)~

☆、雪地紅%e5%94%87(四)

晚來天雨雪,竹月風窗弄影。

喜房門前,紅燭高掛,屋內,柳月坐在床沿,嬌羞低頭,由著秦姨娘在她耳邊嘰嘰咕咕說著什麼。

臥房外,花廳上首,榻上,鳳移花雙臂枕在腦後,嘴角叼著一根茶葉棒,翹著二郎%e8%85%bf,如珠似玉的眼眸正盯著頂棚上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