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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段已經塌方。原來當初老侯這些人,把設備弄進來,是花了大力氣的,在這條山路上靠近山壑的山壁,爆破開山的痕跡相對來說還是新的。

我忍不住走到最前麵,詢問老侯,“那個井,真的是幾個河南倒鬥的人讓你打的嗎?”

老侯隻是回答,去了就知道了。

走到下午我們才到了地方。我遠遠就看到山腰上有很多打井的設備,放在那裡,等走近了一看,這些設備滿是塵土,幾根鑽頭放在原地,上麵沾滿了泥土。所有能拆卸下來的小部件,都被當地人作為廢鐵弄走了,留下來的都是無法搬動的大物件。

看樣子老侯也不太在意這些設備了,路已經塌掉,這些設備能變現的錢,遠不如修路的投入。

老侯把我們帶到那個井口。我們都向下看了看。

現在我發現,這個井並非簡單的勘測井,井口的直徑已經接近一米,人可以下去。上麵加了一個鋼架子,鋼架上懸掛這一個鋼纜滑輪,吊著一個工程專用的吊籃,這個吊籃很小,每次隻能站上去一個人。

我仔細看了看滑輪,這個滑輪是旱災鋼架上的,鋼纜上有被人挫過的痕跡,不過鋼纜上塗著厚厚的機油,鋼纜也很堅固,當地的人也沒什麼好點的工具,估計嘗試幾下就放棄了。

本來這個吊籃應該是有一個卷揚機來操作的,可是地麵上的卷揚機已經才拆的七零八落,一個大型的柴油發電機也隻剩下主要電機,外殼都沒了,本來應該有線圈的部位已經破損的厲害,銅最值錢,應該是最早被拆下來的部分。

不過老侯在之間來過幾次,他把吊籃本來連接在卷揚機上的軲轆給重新焊在了旁邊的支架上,還焊上去一個手動的齒輪,然後又加了兩個齒輪緩解勢能。

“河南人走後,還有人下去過?”我問老侯,“你勞神費力的弄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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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終於正麵回答我,“河南人走後,來過一個人,給了我一點錢,讓我送他下去。”

“什麼人?”我問老侯。

“是個大學的教授,”老侯接著說,“但是看著腦袋有問題,說有人要殺他,他沒地方躲了,不知道在哪裡聽說了這個井的事情,就來找我,說地下最安全。”

“那個人該不會還在下麵吧?”我大聲問。看著老侯帶來的那滿滿一背簍食品和水,原來是給地下的人送來的補給。

我心裡好笑,他一個教書的,誰吃飽了沒事追殺他。我也聽說過一些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喜歡犯毛病,故弄玄虛的避世情懷,動不動就說要隱居什麼的,在山裡麵,或者是什麼地方找個位置住著。我覺得王八就有這種傾向,他以前就提起過很多次。

就算是這種想法不是犯毛病,老侯說的那個教授,也太過分了,竟然躲到深井裡麵,要躲避什麼追殺。

老侯開始在檢查吊籃的滑輪和把手,接著把背簍裡的食物和水,放進吊籃,向我示意,可以下去一個人了。

我向著金仲皺皺眉頭,意思是這個老侯我不太放心,萬一把我們都丟下去了怎麼辦,也不可能放孫六壬在上麵,她畢竟是個女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本事,受不受控製。

金仲明白我的意思,問老侯:“你下不下去?”

老侯說:“我不下去他們迷路了怎麼辦?”

“到底什麼情況?”我懵了,“你到底打了個什麼井?”

我沒想到老侯竟然這麼乾脆,讓我很意外。老侯也也讓金仲留在上麵,而且教他不要把滑輪放的太快,如果齒輪卡住了,用他隨身帶的工具來解決。

安排妥當,我站到吊籃上,說是吊籃,其實就是那種長方形的鐵架子,四周圍了一圈鋼筋護欄而已,非常簡陋。

我想到腳下是兩百多米的深坑,%e8%85%bf就開始酸軟,強作鎮定,看了看金仲一眼。金仲麵部無表情,但是這種臉色,讓人很放心。

吊籃開始下降。我眼前立即一片昏暗,四周都是井壁,一股泥土腥味灌入鼻子裡。

我猛然發現,我竟然有幽閉恐懼症。

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恐懼,我也不止一次的處在封閉的環境中,我甚至還恥笑過王八懼高。可是這種恐懼仿佛被我一直鎖在內心的一個盒子離,現在盒子打開了。我無論怎麼樣努力,都不能把籠罩在內心的孤寂絕望感給去掉。

我想對上麵喊,把我拉上去,但是我發現我連高呼的力氣都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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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墜的過程十分漫長,我儘量不去想象我的腳下的情形,我勉力看著頭頂的亮光變得幾乎不能看到。然後身體癱軟,坐在放在吊籃裡,眼前已經非常昏暗了,我把老侯給我的電筒拿出來,照射在前方。鑽頭在泥土裡鑽過的痕跡就在我眼前不遠處。螺旋狀的槽帶無窮無儘,如同一道刀疤永遠的持續下去。

我乾脆把電筒給關了。眼前漆黑。感受著吊籃在下落的過程中,和井壁一次次碰撞。

我身體一頓,吊籃到底了。這個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我看來,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我打開手電,發現井底有一個空間,看到後,我的身體在暗自發抖,這個地下的空間,上下左右的石壁,都是用石頭砌成的,這個並不是天然形成的暗室,但是墓%e7%a9%b4也不可能在如此深的地方。

我慢慢的把吊籃裡的食品和礦泉水搬到吊籃外,這個在我平時很簡單的動作,然我精疲力竭,我內心的恐懼,導致了我體力上的虛弱。

吊籃停留了很長時間,然後又慢慢提上去,我明白了,纜繩的長度是固定的,老侯知道我們到了下麵,半小時後又拉上去。

下一個應該是孫六壬下來了,不過要在兩個多小時之後。

我從來沒有這麼希望孫六壬,不管是誰,隻要是個熟人能下來陪我,我都會這麼急切的希望他下來。

由於到了井底,這個空間相對在井坑裡又相對空曠,我儘量不去思考,這裡距離地麵由兩百多米,心情就慢慢的回複正常。但是我還是不敢隨意動彈,隻是坐在原地。

過了很久,一個聲音從黑暗裡傳出來,“看來被追殺的人,不止我一個。”

我猛然才想起來,這裡應該是有一個人的,那個發了瘋的教授。這人的精神一定有問題,在這種地方躲著,還不如被人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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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六壬還有兩個小時才會下來,我現在本能對和我同在一個黑暗環境下的人產生了戒備。

“你是來殺我的?”那人竟然發現了我身上的敵意,但隨即又說,“不可能,殺我的人不會到這裡,他們用不著這麼做。”

“你在說什麼?”我問這個人,“聽說你是個教授,你跑這裡來做什麼。”

“這裡是傷口區,他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你瘋了吧。”我不耐煩的問。

“他們絕對找不到這裡來的,我們在這裡是安全的。”那人仍然繼續嘮叨。

“他們是誰,你又是誰?”

“你既然來了這裡,難道什麼都不明白嗎?”那人興奮的說,“你不是躲避他們的追殺來到這個地方的嗎?”

“不是,我來這裡,僅僅是因為有個人指點我來的。”

“哦,”那人似乎很失望,然後說:“我叫周俊民,是一個教物理的老師。”

“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事情。”周俊民說,“我有個學生死了,被他們殺了。”

“殺人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報警?”

“他們太厲害了,報警沒有用,這是他們擅長的事情,也是這個秘密。”

“你能說淺顯點嗎,”我無奈的說,“我文化不高,我聽不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現在我從周俊民說的幾句話中,能夠明白他是個被迫妄想症的患者。他覺得有人要殺他,這種精神病多了去。

“你覺得我是神經病對不對?”周俊民又說,“如果他們把我放進精神病院,我就不會到這裡來了,我也不會這麼怕了。”

我哼哼兩聲,沒有那個精神病,會坦誠自己有毛病的。

“告訴你,他們是怎麼殺人的。”周俊民在黑暗裡說,“我告訴你之後,你就明白了,我的學生,頭天晚上和我在一起還談了很久。可是幾天後,他就失蹤了。他一定是被殺了。”

“這有什麼關係?每天失蹤幾百人。”

“可是所有人都不記得有他,除了我,我其他的學生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學校的學籍檔案也沒有他。沒有任何人記得這個人的存在。。。。。。他父母都說沒有生過這麼一個小孩。”

“挺有趣的。”我笑著說,“那個消失的學生叫什麼名字?”

“我都說了他被抹掉了,你還不明白嗎!”周俊民突然怒吼起來,“一個不存在的人怎麼會有名字!”

“你瘋了。”我安靜的說,“你該上去,找個好點的醫院去看病。”

“從他失蹤的那一刻開始,就沒人記得他了,他的名字也被抹去了。”周俊民失望的說,“我知道你不會懂。”

我想了一會,突然好像明白點什麼,那種徹骨的寒冷在我後背上升起,然後說:“我想我懂了一點。”

“對,你能懂,我明白你能懂。”周俊民興奮起來。

他的意思我想通了,他說的抹去,並非是在他所說的那個學生失去之後被抹去的任何線索。這樣是不夠的,而是徹底的抹去,讓這個學生根本就沒有在出生在世界上。我現在徹底明白周俊民的意思了,他嘴裡說的“他們”,能夠做到讓一個存在了二十年左右的人,從出生前就抹掉。

我現在能夠理解周俊民不是瘋子了,或者是他真的瘋了。而我也跟他一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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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確定周俊民說的話到底是真實發生過,還是他自己認為真實發生過。這兩種狀況到底有什麼區彆嗎?

“我亮嗎?”我問周俊民。

我聽見周俊民摸索一會,然後一個應急燈打開了,這個應急燈的光線還狠明亮,看樣子他砸這裡呆的這段時間,很少打開。

黃色的光線把這個空間照亮。我看見四周的牆壁的石磚都整齊堆砌。然後慢慢的用手去敲打各個部位。看能聽到什麼聲音出來。我也看清楚了周俊民的樣貌,如果不是長期呆在這種地方,他應該是個儒雅的知識分子,戴著一個黑框眼鏡,胡須也不多,即便是長期不修理,也隻是稀稀落落的幾根。

“你又是為了什麼道這裡來?”周俊民終於對我的身份開始感興趣。

“帶你來的老侯,”我嘴裡說,“我一直要找一個人,老侯以前跟他做過事情。”

“那你是做什麼的?”

“有些人死了,但是不肯咽氣,那些索命的陰差力氣不夠,就要在附近找人幫忙,久而久之,這種給陰差幫忙的人,就成了一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