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1 / 1)

大將軍的董小姐 小宴 4308 字 3個月前

道:“姑娘,比起將軍,真正自顧不暇是咱們才對。離隊之後,此行隻有你我二人,若半道停頓,再遇上什麼,便徹底無法自保了。”

江月漸漸沉默,兩手把韁繩越攥越緊,心中千頭萬緒,糾葛一起,像是纏繞成了一大團亂麻,將她心口填滿堵住。薛徽說得沒有半分不是,想來這些話,也都是祁璟早料想好對策……早兩人出發前,祁璟都替她把種種退路布置得周詳完備,哪怕他自己置身險境,也要留出一線生機,讓給自己。

她手無縛%e9%b8%a1之力,還要多擔心什麼?若祁璟真有個萬一,她些趕到喀米爾,興許還能求帖穆爾救上一救,而再做無謂耽擱,才是真正害了祁璟。 江月猛地喝了聲“駕”,催馬疾馳,竟超過了薛徽。

女孩兒緘默讓薛徽有些察覺她情緒變化,隻他不知怎麼勸慰,唯有驅馬追上,一路隨行。

兩人這樣不言不語、星夜兼程地向西奔走,直至太陽升起,天光大亮,薛徽方第一次勒住馬,勸江月下來休息。

江月不肯下馬,隻是放緩馬速,讓馬小跑著,兀自伏馬背上喘熄。

她抱住馬頸,腦袋一歪,下意識地背對向了薛徽。窄瘦身子熹微晨光下顯得格外脆弱,薛徽有些惱恨自己,怎麼不早些叫她休息。“姑娘,是時候歇一歇了。再跑下去,馬兒也受不住。”

江月隔了良久才“嗯”了一聲,她緊勒韁繩,逼得馬兒立時停住。赤霞追日前踢高抬,一聲嘶鳴,江月抱坐不住,身子偏歪,眼瞧著便要追下馬去。

薛徽臉色微變,猝然躍下馬背,伸手去接。誰知,江月仍是抱著馬脖子,長%e8%85%bf空中一劃,竟是自己翻躍下了馬背。動作輕盈敏捷,倒像是……學過武一般。

等江月身子站定,方拍了拍馬背,示意赤霞追日自己去休息。她從容轉過身,卻對上薛徽複雜眼神。薛徽衣衫有些亂,離江月也近得很,儼然是想要搶前救她樣子。

江月臉色微赧,有些歉疚,低眉道:“叫你擔心了,是我不是。”

“不敢。”薛徽忙往後退開幾步,直到靠住了自己馬背,方定下神,“姑娘先吃點東西,喝口水吧。”

說著,他從自己馬背上卸下水囊乾糧,遞給江月。

“多謝。”

江月也不推拒,饒是她經年學舞練功,無論如何,也比不過薛徽這個軍人身體素質,與其假客氣,拖了對方後%e8%85%bf,還不如大大方方受下這份關懷。

薛徽放任馬兒四散開,跟著江月盤%e8%85%bf坐了地上。江月隻吃了掰下幾塊兒乾餅,放口中緩緩地嚼著,其餘東西,全都紋絲不動地還給了薛徽。薛徽有些訝異,抬頭去看時,才發現江月麵色蒼白,先前紅暈早已淡去,隻剩下滿臉疲憊和擔憂。

他自然知道她擔心什麼,隔了許久,方緩緩道:“將軍不會有事。”

“我知道。”江月看都沒看薛徽,隨口應了一聲,繼續掰手中餅。

薛徽心知她心裡眼裡都裝著將軍,一時也不敢再多話打擾,索性偏開目光,去打量周圍地勢,思考一會兒路線。然而,等他盤算好了,再回頭看江月時候,女孩兒已抱膝睡了過去。

江月小小身子被氅衣包裹著,瑟縮模樣一點都不像薛徽初見她模樣。

她大鼓上縱情跳舞,柔軟曼妙身姿仿若一支細柳,她可以伸展得讓人驚豔,滿場叫好聲卻隻屬於她一個人。

薛徽像他每一個兄弟那樣覬覦過這個女人,也和他們一樣,得知將軍心有所屬時放下所有不該有念頭。然而,憐香惜玉,大抵是每個男人都無法逃避情懷……薛徽把江月抱起來時候這樣安慰自己。

江月還是醒了。

她發現自己被薛徽抱著時候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此時兩人共乘一匹,赤霞追日跟一旁,速度好像比往日還。

薛徽手攬著她腰,讓江月說不出彆扭,她佯咳了一聲,低道:“我醒了,你放我下來吧。”

“籲——”

薛徽沒有多話,勒馬停住,任江月自己從馬背上躍了下來,又上了赤霞追日。江月斜睇了一眼,隻見薛徽雖等她,卻是目不斜視,身正眼直。微風吹得江月漸漸清醒,一麵縱著馬兒小跑起來,一麵道:“真是不好意思,倒叫我拖累你了。”

“無妨,趕路要緊。”

江月“嗯”了一聲,夾緊馬腹,追上比她已了不少薛徽。

兩人又是這樣匆匆行至正午,薛徽安頓著江月山腳下休息,自己準備上山去獵個野物。然而,等他拎著兩三隻兔子下山時,卻發現等原地江月……不見了。

他心頭一慌,忙丟下手裡兔子,吹哨去引兩人馬,瞧著赤霞追日和他馬兒一顛一顛地自己趕來,薛徽隻覺頭皮都緊了。

赤霞追日還,那就說明……不是江月自己離開,而是有人擄她走了。

薛徽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正準備上馬去尋,卻見地上自己倒影又重了一層……回過身,江月和一個穿著薩奚服飾女人並肩而立,帶著些驚訝地望向薛徽。

“薛郎你……怎麼了?”

“你去哪了?”

江月略有些尷尬,指著身旁女人道:“這是帖穆爾妻子嘉圖瑚……我適才,遇到她了。”

薛徽領著一隊薩奚兵士,沿著原路往回走時候,滿心都充斥懷疑和抗拒情緒。領著敵族人去救自己人,能可靠嗎?

回頭看看江月,她雖仍專心策馬,臉上神情卻飛揚明多了。她時不時蹦出幾個薩奚詞彙來,難以連綴成句,倒是能勉強表達意思,而旁邊胖女人始終掛著笑%e5%90%9f%e5%90%9f表情,頻頻頷首,也不知是不是真得聽懂了。

一隊人沒走多久,便迎麵遇上了祁璟等人,原先九十餘人隊伍,竟然死傷泰半,祁璟仍疾馳隊首,臉色陰沉,看起來不極了。

江月卻顧不上這麼多,一見到祁璟,便勒馬停住,飛身躍下,直往祁璟撲去。

祁璟也漸漸由警戒變成驚訝再換作失神,本能地從馬背上下來,任那個小小身體撞到他%e8%83%b8口上,“將軍!”

竟帶了哭音。

祁璟原是習慣了刀尖上摸爬滾打生活,這樣大大小小陣仗,他一生早見過不知多少,然而這一刻,他心卻突然軟了。

“江月。”祁璟拍了拍她後背,以示安慰,半晌,方忍不住退開一步,自嘲道:“我受了傷,彆把血蹭到你身上。”

祁璟擅用長槍,等閒不與薩奚人近身交戰,以往應敵,雖偶有箭鏃擦傷,卻都不嚴重。這一次敵眾我寡,又是夜裡,不得已失了防備。

江月聞言低頭,但見祁璟腰側部位被一個布條纏繞著,是已經做過簡易包紮了。然而,鮮血早浸透了他衣衫,印烏黑衣甲上,成了一片暗紅色汙塊。

江月腳下有些發軟,本就紅了眼眶是繃不住蓄起淚來。見她身子往下滑,祁璟忙一把攥住,將人一提一拽,重攬進了懷裡,“好了,不哭不哭,刀傷不深,看著可怕而已。”

他一麵哄著江月,一麵抬眼去望薛徽……責備意味,不言而喻。

薛徽剛觸到祁璟眼神,便雙%e8%85%bf一彎,自覺地跪了下來。

不論他是出於什麼樣考量,順從江月意思回援祁璟,都是不可寬恕地違背了主將指令。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祁璟心知若要江月知道自己懲戒薛徽,定是會出麵求情,承認錯誤。是以,他又拍了江月兩下,將人往懷裡按得緊,另一手,比了個三。揚了揚,又示意薛徽起身。

這是三十軍棍,叫他回到關內後自己去領。

薛徽從始至終都沒有吭過一聲,等祁璟把江月從懷抱裡放了開來,他已是麵無殊色地退立一側,不再言語。

“我們路上遇到了嘉圖瑚,因為兵是帖穆爾,所以我就借來一用了。”

指著嘉圖瑚介紹給祁璟,又朝嘉圖瑚暖暖一笑,挽著祁璟道:“肆頒。”

肆頒薩奚語裡是丈夫意思,這個,祁璟也聽懂了,手上把江月握緊,嘴角透出幾分溫和笑意。

他用薩奚語向嘉圖瑚打了個招呼,又喚了丘同豫出列,壓低聲吩咐:“那是帖穆爾正室夫人,去寒暄寒暄,問問他們出來做什麼,也說明一下咱們去向和來意。”

丘同豫稱是,走到嘉圖瑚麵前行了個地道薩奚禮,嘉圖瑚眼睛裡透出驚訝,忙與丘同豫說起話來。兩人前麵交談,江月自己心疼地拉著祁璟,柔聲詢問:“怎麼受傷?血還流,重包紮一下吧。”

祁璟另有盤算,當即低首稱好,他下令大家紮寨休整,吩咐下隨行軍醫,前去為大家換藥療傷。至於他自己,等第一座帳篷支起來,拉著江月便鑽了進去。

他有自己藥,嬌妻側,是不必再麻煩軍醫。從懷中摸出幾個藥瓶,祁璟遞給江月,接著,從容往後一靠,撩起上衣,“我自己弄不得力,你來幫我吧……先把布條解了。”

江月怕自己手冷,冰到祁璟,還不忘搓了搓,才去揭布條。誰知,藥粉把布和傷口黏了一起,江月一撕,便見祁璟渾身肌肉都跟著繃緊,臉色也變了。

她手中發顫,不敢再貿然動作,抬眼望向祁璟,試探道:“你疼不疼?”

祁璟漸漸恢複淡然,低睨了眼傷口,搖了搖頭,“沒事,一口氣撕下來就是。”

要真粘一起,日後才是麻煩。

江月心知鈍刀子殺豬痛苦,當下咬牙硬撕下布條。

祁璟口中“不深”刀傷就這樣直闖入她眼底,血淋淋傷痕祁璟精悍腰際撕開了一道豁口,江月手上勁道一鬆,那布條輕飄飄地蕩下來,像是跟著她心一樣,往無止不安中沉墜下去。

“將軍……”

祁璟見狀,忙伸手蓋住了江月眼睛, “怕就彆看了,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讓薛徽貿然回兵援我,便可能讓我再受一百次一千次這樣傷。軍令無大小,都是我出於全盤考慮做下決定,以後,不許再任性了。”

江月一時怔忡,竟一聲也發不出來。

祁璟掌心比她要暖,擋住她眼,卻沒能擋住她耳朵。她聽見祁璟單手擺弄那些瓶罐,像是自己上藥,又聽到“撕拉”一聲,不知是祁璟從哪裡又撕了一條布帶,準備包紮。

江月這才回神,忙推開祁璟手,搶著奪過那條布帶,“我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