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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的董小姐 小宴 4296 字 3個月前

將軍還不開筷子,是要餓死我們?”

祁璟桌子底下拍了拍江月手背,沒再多說,舉筷開宴。

這一頓飯吃得有些消沉,%e4%ba%b2密如陸閱山、薛徽,祁璟也常是冷麵以待。再加上陸閱山顧忌江月,薛徽本就寡言,饒是江月想讓氣氛活躍些,也無能為力。因此,沒用太久,以吃飽為目一頓飯便告了終。

祁璟出門送客,江月招來了管著做飯蘇大娘收拾桌席,自己回房歇著去了。

她本以為不需多久祁璟便能回來,然而,直到她靠床邊都睡過去,祁璟也始終沒有回來。江月微微蹙眉,起身欲要去外麵看看。誰知,她剛推開門,便聽到院門口隱隱傳來爭吵聲。

以陸閱山和薛徽身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祁璟爭執,江月不由納罕,躡手躡腳往門口去了。

隔著一道門,祁璟聲音漸漸清晰起來。

“你把我祁璟想得也太不堪些!”

對方一直沉默著不敢答話,良久方頂了一句,“將軍未必沒對安如郡主動過心。”

“你給我閉嘴!”祁璟怒不可遏,“我若想娶她,還何必回來,薛徽,我警告你,你要敢把鄴京之事透給江月一句,你自管去領軍法吧!”

言罷,祁璟一腳踹開虛掩著院門,黑著臉邁過門檻。

祁璟低頭走了幾步,方察覺不對,猛一回首,果然,霖然月色之下,江月扶著門牆神色複雜地正盯著他。

“江月……”祁璟一慌,臉色戾氣散,隻化作一團驚疑。他大步朝江月方向走去,伸手去扶她,“我適才有沒有踹到你?”

江月不過聽了隻言片語,固然有幾分猜疑,但卻並不惱怒。她握住祁璟,反倒還安慰地拍了拍他,“沒有,咱們進去說吧。”

祁璟不知自己適才與薛徽對話叫她聽去多少,隻能亦步亦趨地跟著,時時打量江月神情,兩人一道入了寢間。

江月敞了窗,透進來初夏微風讓她略微冷靜了一點。安如郡主這四個字代表什麼,江月並非不知,祁璟回來以後,再沒曾對她提過鄴京事情,她也不是沒有警惕。然而兩個人才剛度過一個誤會,她實不想重蹈覆轍。

說她畏縮也好,膽怯也罷。江月潛意識裡總覺得感情像是橡皮,耗費得多了,剩下得便會越來越少。他不肯說,她又何必追問出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結果?

倒不如就這樣糊塗下去,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這廂出了神,祁璟卻是心裡沒了底。他隻見江月背對著自己,扶著窗欞不肯說話,一時以為她是聽全了他與薛徽對話,幾步上前,抱也不敢抱了,兀自去握她纖腕,想要解釋。

江月受他觸碰,驚得一顫,回眸時卻帶出了幾分笑,“彆這裡杵著了,還不去洗漱?”

“江月……”祁璟有些失措,任江月他%e8%83%b8口推了一把,仍是半步都沒挪動。江月睨他一眼,便猜出對方心事,當下微一莞爾,“去吧,明日一早你還要去毓關,趕緊歇吧了。”

祁璟懵懵懂懂地洗漱回來,江月已是上了榻。他試探地躺到邊上,伸手摸了摸江月隆起小腹,江月這才睜開眼。燭光下,祁璟忐忑不言而喻,江月一時失笑,“你這是自己心虛,還是不放心我?”

“我……”祁璟也不知該怎麼替自己分辨,出了聲,又止住了。“江月,你隻管信我就是,這一生,我必不負你。”

江月見他一副既糾結又苦惱樣子,索性將話說開,“你京裡事情,帖穆爾早告訴過我了。咱們當時相隔那麼遠,我尚且信你,如今你是我枕邊人,我又何必多疑?至於你怎麼解決,又怎麼從京中出來,願意同我說便說,不願意也就罷了……我不懂朝堂上事情,能幫你,不過是不添亂而已。”

祁璟沒想到江月這般豁達,怔忡一陣,愈發難以開口。

她這樣心境,自當是打小曆練出來。一身一心都寄托自己身上,甚至沒有半分不信任。可偏偏,他當真瞞了她。

瞞了她是自己無能和一個飄搖不定未來。

“江月,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不喜歡我做什麼樣事情?”祁璟伸臂,將靠身側之人攏到了懷裡。

江月也不躲閃,安心倚靠著祁璟,斟酌半晌,娓娓而答:“我過去問過你,會不會再娶第二個人,這就是我不想你做事情。你當時是哄我也好,騙我也罷,反正我已經上了當。可以後你若是變了心,還是告訴我為好。”

她知曉祁璟擔心恐怕是安如郡主非要下嫁於他事情,江月自己也不是未曾深思過。她學識不高,唯一傍身之技便是學了十餘年雜技,若離了祁璟,恐怕連個生路都沒有。何況,她如今還有了孩子。

然而,縱使如此,江月也實難想象怎麼將心頭摯愛與旁人分享。

“我理解你難處,安如郡主是皇室之人,你貴為將軍,也未必能與她抗衡……隻是,倘使你真有一日非娶她不可,就放我走吧。我容不下你身邊有第二個女人,是妻是妾都不行,你若看咱們也好好相處過這麼些日子份上,肯幫我尋個安身立命之地,那再好不過,即便不肯,放我走也好。”

江月這番話說得她自己都心頭淒惶,她就是慫,胳膊擰不過大%e8%85%bf,唯有逃之一策。三十六計她看過幾遍了,當真好用,恐怕也隻有後一招走為上。

她說完自己便陷入沉默,祁璟卻有些急了。“你這話是怎麼說?就算我沒本事跟郡主周旋,難道連養你們母子能力都沒了?你還說不曾疑我,這不是疑我是什麼?”

江月低著頭,心知自己話說得重了,大抵讓祁璟有些接受不了。她側首沉%e5%90%9f一陣,反問道:“那按著你意思,若非娶郡主不可,又該怎麼安置我呢?”

“我好歹也是個將軍,此次京裡,皇上給我留了個伯位,隻等這邊安頓好了,回京受封即可,到那時候,咱們不理郡主,自己辟一座府邸,過自己安生日子就是,管那麼多做甚?”

祁璟隻顧著打消江月離開念頭,話出口,不免有了紕漏。

果然,江月一聲苦笑,“你不娶她,我倒能不意名分跟你一起……”同居一輩子罷了,她倒也不強求一紙婚書。

“可你既有了妻子,我霸著你,你占著我,算是怎麼回事呢?我們孩子,又算什麼呢?”

江月話裡意思本是想說自己不願做個“情婦”,祁璟入耳,卻是當作江月不甘為妾,也不肯叫自己孩子做庶出罷了。

他一時衝動,想說可以把孩子寄到嫡母名下,他不與安如%e4%ba%b2熱,自是不會再留下旁承嗣之子。然而,做母%e4%ba%b2,又有誰甘心自己孩子管旁人喊娘呢?

話到%e8%88%8c尖,祁璟生生咽下,隻啞著嗓子,不無委屈地逼問江月,“那你要我怎麼做?我心裡明明隻裝著你,你就能狠下心,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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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撫了撫他%e8%83%b8口,略示微笑,“咱們好一日就算賺一日,行不行?沒影事情,想這麼多作甚……你也應承過我,將來是要我做你妻子,若做不成了,咱們再商議不成法子。”

祁璟一把抓住江月手,死死按自己身上,再不肯放,“咱們必是能好一輩子,離開我話,以後不許說了。”

江月無奈一笑,任他握著,也不辯駁,靜了半晌,方道一句乏,偎祁璟懷裡睡了。她話說得坦蕩,心也堅定,入夢自然。可祁璟憂心忡忡,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了。

他趁著夜色起身,孤伶伶一個坐院子裡石階上,反複琢磨江月方才話。他其實從沒生過另娶旁人二心,對於安如郡主,自是也一直再想推諉法子。然而,江月剛剛看似輕描淡寫,實際上卻早有盤算一番話,讓祁璟生了後怕。

祁璟自入伍以來,再沒妄想過平安日子,他瞧著母%e4%ba%b2辛苦拉扯自己,把守了幾年小兒子後也送入軍伍,是連娶妻念頭都放棄了。好生生姑娘,跟了他,便一輩子沒個安寧,又何苦呢?

為著這個,他得恩回鄉探望母%e4%ba%b2那幾次,一直被他娘追著打,又不得已陪著母%e4%ba%b2坐父%e4%ba%b2墳前哭。

他原以為自己會這個樣子直到馬革裹屍,死戰場上。祁璟如今年已二十有六,比他小陸閱山、薛徽,家裡都有了妻兒,偏他孑然一身。可誰知,他後來會遇上江月,又動了不該動心思。

祁璟明知她好,明知自己高攀不起,卻還是昧著心貪了她。時隔一年,他甚至依然記得自己不管不顧地帶她到了毓關城牆上,一顆心跳得飛,衝動地問她願不願意陪她打完這場仗。

那時候,她明明可以跟著方守成去重過上平安富貴日子,可她竟願意留下,陪他一起曆經這些腥風血雨,不退縮,也不後悔。

後來,他一次次險些冒犯了她,她從不生惱,便是害怕極了,也沒有硬聲和他說過一句狠話。其實祁璟知道這個小丫頭頗有幾分自己脾氣,可她為了他,肯順服,肯聽從,有什麼委屈,都自己忍了。

她甚至還不惜自降身份,去服侍安如郡主。無意間聽到薛徽議論她話,第一件事想便是如何免他為難。

她跟著他前線顛簸受驚,又為了他忍辱離開,甚至……她甚至甘心沒名沒分地就跟了他。祁璟有些自我唾棄地慶幸著,她都有了孩子,還敢想著離開事情,倘使兩人沒這樣一個羈絆,她豈不說走便走了?

夜裡風有些涼,祁璟心也覺得既沉且冷。仔細想來,也許是他前麵每一步都走得太沒章法,處處亂了方寸,是以今日才落到這樣左右為難境地。

於外人,他螳臂當車,無論如何也敵不過邵相和安如郡主,於自己人,他竟也沒法子留下江月。

他從心底開始覺得無力,《垓下歌》如何唱來著?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四麵楚歌,大抵就是這樣感受吧。

祁璟正欲起身回房,卻不自禁把詩後兩句念了出來——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姬虞姬奈若何……他身子猛然一震,想起薛徽給他密信中寫過話。江月曾說過,她深悔自己貞烈不足,昔日被擄至蔚州,該一死了之。那她適才說叫自己放她走,又是往哪走呢?

祁璟越想越覺得心驚,連早江月剛被送到軍營裡日日尋死模樣都一股腦想了起來。他疾行幾步回到房裡,隻等看到江月安穩睡顏方略覺平靜。

他也顧不上旁什麼,摸索著上了榻,將人整個攬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