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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材,同時施法將水加熱。兩人手上俱是一刻不停。

這個過程其實並不慢,看在花似錦眼中,卻似乎每一個動作,都像恒古般漫長……就這麼冷熱交替數次,雲知處才終於悶哼出聲,蹙起了俊秀的長眉。

東方天籟小鬆了一口氣,向花漫天打了個手勢,花漫天直接取了一隻器皿,施法將其變大,然後便將藥物放入,熬藥般將藥材熬煉許久,瀝出了濃濃的藥汁,東方天籟將雲知處放入,忽抬了頭,對花漫天笑道:“若是沒有你剛才那一掌,借那人的血用用,豈不是好?”

花漫天一言不發,他早劃破了手腕,血便狂湧而出,初離腕時尚是鮮紅,漸漸便化做雪色,看上去,竟足足滴了幾大碗的樣子,黑色的藥汁都現出了紅色,他才收了手,將手腕包紮起來。

花似錦怔怔的看他,他便向她一笑,麵色微嫌蒼白,一對迷離妖瞳卻仍是如此妖嬈:“姑姑,咱們打個商量,這件事兒你看到當沒看到,還是不要告訴你家雲哥哥的好,他若是知道他被一隻白頭蛇妖所救,心情一定不怎麼好罷!”

她全然迷茫,喃喃的道:“白頭蛇?天下第二毒的白頭蛇?”東方天籟一笑不答,盤膝坐在了一旁,笑道:“幸好三大毒天生相克,幸好我比他們還稍微毒那麼一點點,幸好他體內還有鴆族的內丹,否則,還真是難辦。”一邊說著,一邊閉上了眼睛。

花似錦盯著他的雪發看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明白了他的話意,喃喃的道:“好,我不說……”

隔了許久許久,雲知處才緩緩的張開了眼睛,看到她的同時,便溢起了一個淺笑:“錦兒。”頓了一頓,又道:“我沒事。”

花似錦心痛到極處,竟連哭都哭不出來,隻用力點頭,花漫天道:“不要說話,把所有衣服都%e8%84%b1了入定,引藥中毒洗淨餘毒。”

雲知處應了一聲,忽然左右一顧,狐靈本就一直在一旁,立刻躍入他發間。雲知處放下了心,便在桶裡艱難的把衣服%e8%84%b1了,遲疑了一下,才隨手放在桶邊,竟有幾分羞赧,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花似錦急彆開眼,再轉回來時,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怔怔的看著他俊秀異常的臉,那樣微尖的下巴,挺秀的長眉,上揚的眼尾,密密的長睫投在蒼白至極的肌膚上,驚心動魄的美……

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麼沒用,她從小就習慣了依賴花漫天,認識了他之後,就去依賴他,因為他們都異常強大,無所不能,所以即使多了她這個負累也不會有事……卻沒想過真到了這樣的時候,這樣的情形下,她的依賴竟險些將他拖入死地……

她終於無聲的抽泣起來,小小的肩膀抖動,花漫天長長的歎了口氣,走過來,抱小孩子似的抱了抱她的肩,伸手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背,她便依過去,許久許久,才漸漸哭了出來,就這麼把臉埋入他的衣衫,無聲慟哭,竟是肝腸寸斷。

不知隔了多久,忽聽墨離的聲音極輕極輕的道:“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救你,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沒有死,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什麼?”

花似錦大怒,一把推開花漫天,就站了起來,墨離顯然在跌下趕月舟的時候受了傷,居然直到此刻才找到這兒,看著他濃紫色的眼睛,一無表情的臉,她竟是恨極,走上一步,咬牙道:“你彆動!”

他抬頭看她,眼神變幻,她用儘全力,狠狠的一掌摑了過去,然後是第二下,第三下,一直摑到第五下的時候,他才似乎猛然驚覺她的憤怒,退了一步,道:“你為何這麼對我?因為你厭棄鴆族麼?”

瞧,他根本不覺得他有錯,他覺得他不救他們,是為了更重要的目的……他覺得他要做甚麼,是他的事,他想見死不救,旁人便不應該去強求……花似錦咬牙切齒的道:“墨離,你聽著,我討厭你,跟你是什麼族沒關係!”

“哦?”這一次,他的眼中除了探究,終於多了惶然,想了一想才道:“毒族本就與任何族類不同。如果碧眼蟾蜍今天殺了你們呢?你還會不會這樣以為?現在是你殺了他們,所以……”

花似錦打斷他,“我們殺的是要殺我們的人,不是要殺碧眼蟾蜍這一族!就連塗蟾也是有心有感情有喜怒哀樂的!你呢?你就是一個設定好機括的傀儡!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想了解我和雲哥哥,為什麼任何事情都會問上許久,為什麼一直站在一個角落裡看著我們的每一個動作……但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一個人,你起碼要去跟她交往,付出友情信任和幫助,而不是隻站一旁看著,像一個泥塑木雕一樣,看著他們如何在必死的情形中自救!”

她心頭怒極,喘了好一會兒,才能再次發出聲音:“我們留下你,是因為你是我們的同伴,在嵩山論道大會之前,我們將一路同行。我們出門時已經接受了這個安排,所以我們就維護了。甚至花長老雲哥哥和東方天籟,他們會在如此危險的戰鬥中,把你放在被保護的位置!你可知道,我很怕那蟾蜍,怕到發抖,卻沒有退一步,而是出手攻擊?是因為你站在我身後,我必須把我們兩個都護起來!你又知不知道雲哥哥救我,為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因為你站在我的旁邊,所以,他錯把你的力量計了進去,他錯看了你,所以才錯失了救我的良機……”

墨離竟是震驚,他數千年深居無心穀,深研醫術,卻極少與人交往,他讀遍了他所能找到的書,常常覺得有很多事他已經懂了,他每一件事都細細的考慮才下決定,他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即使心會痛,鴆族未來與他,既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信念,重於一切……卻原來,有很多很簡單,很簡單的事他真的不懂,甚至從來沒有往這兒想過。

花似錦看他模樣,忍不住冷笑一聲:“那你又想沒想過,東方天籟為何要拉你進來?你完全沒想過是不是?我告訴你,他本來是為了藥王大會,雖然我一點都不覺得你這種冷血動物,會為了藥王閣的榮譽出手,可是你的存在,最少可以代表藥王閣的實力,不然你以為怎樣?以為我們怕你麼?以為我們稀罕八階藥王麼?枉你修到八階,連怎麼做人都不曉得,我真替你悲哀!”

她緩緩的退了一步:“我言儘於此,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有多遠滾多遠!”

“慢著!”花漫天走上一步,安撫的拍拍她肩,一邊道:“我有話要問他。”

花似錦猶氣的直喘,退開一步,簡直一眼都不想再看他,重新坐到雲知處麵前。雲知處幾乎整個身子都浸在藥中,隻露出一張蒼白俊麵,花似錦瞧了他好一會兒,才掏出玉片和饕餮牙,開始雕刻。她不會打架,但是,最少,她還會刻符,她要用儘平生所學,給他們刻出一個防護的陣法,一個連天下三大毒都無法侵入的堅固陣法……

那邊花漫天隨手打了個結界隔開聲音,其實也根本沒必要,因為花似錦完全充耳不聞,其餘兩人又在入定。他直截了當的道:“蟾蜍族打著尋仇的名義,卻對錦兒下手,這是為什麼?”

墨離愣了一愣:“我怎會知道?”

花漫天森然道:“他們幾乎出動了合族之力,不惜一切,勢在必得,不惜得罪狐靈山和藥王閣,隻為了對付錦兒……你當真不知是為了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墨離微微凝起了眉,他隻是不擅長於人交往,卻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那天與花為伴的交談,臉色頓時就是一變:“我……我隻說了那一次,難道被他們聽到了?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他越想越怕,竟有些發抖:“這件事……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我,我百死難贖其罪……”

他情不自禁的踏上一步,抓住花漫天的手臂,幾乎有些失控:“我去殺了他們!”

花漫天皺眉揮手,早把他打跌在地,冷冷的道:“蟾蜍借水傳訊,無所不知,有甚麼不可能?你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我不指望你去殺蟾蜍族。但這件事,他們絕不會告訴外人,現在,我教你一個口訣,你以此煉製鴆血珠,若是不想煉,你就滾罷!沒有你這隻毒鴆,我一樣殺儘蟾蜍族!”

墨離急盤膝坐下,道:“我會煉的,能煉多少,就煉多少。”

毒族對大乘的向往幾乎是變態而偏執的,看墨離就知道了,他們既然探知花似錦有仙緣仙骨,絕對會糾纏到不死不休,若是他們一昧煉製許多傀儡來群毆,他們就十分被動。而鴆血珠,說白了就是借天下第一毒的鴆血,克製排名第三的蟾蜍族。教了他法訣之後,花漫天便退開一步,由著墨離自行煉製。他所打的結界連地麵氣息都隔絕,雖則蟾蜍妖可以借活水傳訊,也不可能探知墨離在做甚麼,即使他們可以猜到,但是有一點他們是不知道的,墨離不止血中帶毒,且修煉萬毒乘風,連修為氣息都是劇毒的,花漫天教他的法訣又是煉器所用,加倍凝煉,曆害十分。

除了這一點,還有另外的一點,雲知處此時雖在水中修煉,但卻是被法器隔絕的,並非活水,蟾蜍族即使就在左右,也無法感覺他體內的具體情形,而之前雲知處與花似錦合修,體內有鴆力內丹,當其時雖然塗蟾就在外麵,卻未必了然這種情形,所以在他們眼中,雲知處必死無疑……

雲知處入定初初醒來,尚未張開眼睛,耳邊花漫天的聲音忽道:“彆動。”雲知處神色不變,瞑目不動,花漫天續道:“當此際,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以圖一勞永逸,否則一定會後患無窮,怎樣?”

雲知處極緩極緩的點了點頭,花漫天考慮的是花似錦,但雲知處不知仙緣一節,更多的,卻是在意那些無辜被煉製成傀儡的人類,單隻是為了這一點,這蟾蜍族便死有餘辜!

他靜靜等待,很快,就聽花漫天的聲音道:“好了!”雲知處試著張眼,一眼便看到三人正坐在他麵前,法器的氤氳藥霧中,仍有一個活生生的雲知處正在入定。一件衣服丟到他手裡,雲知處飛快的穿了,抬手時看不到自己的手臂,已知自己是被花漫天不知用甚麼法子,隱了身。試著運轉周身的氣息時,雖腳下仍舊略覺虛浮,氣息血脈卻大致無礙。而且沉心內視時,體內兩枚內丹,屬於雲知處的那枚尚無反應,那枚裹著鴆力的黑色內丹,卻似乎更加的圓轉如意。

天下三大毒,天生便可以互相克製,所以在鴆族在左近的時候,白頭蛇族便無法修煉,而塗蟾在有東方天籟的地方,也同樣極受克製,修煉舉步維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在白頭蛇血這一特彆的“藥物”作用之下,雲知處體內蟾蜍族的毒素被壓製,收伏,而之後,白頭蛇的毒素也被鴆丹汲取,自然更加強大。

花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