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頁(1 / 1)

她都記清楚了,等回頭找到工作之後,還有庫洛洛的那份,該還的都得還上。

在心裡大概算了一下數字,上輩子連花唄都不開的季黎,頭一次體驗到了欠錢的坐立不安。

正算賬算得心滴血的她,自然忽略了俠客短暫的沉默。

頂著這樣真摯的目光,雖然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東西,但俠客還是不禁反思了一下,他是不是有點太糟糕了。

啊。不妙。要是讓薩拉薩她們知道了,他可能真的要被瑪奇拿念線吊在學校門口了……

好在演員的表情管理沒有下線,他摸摸鼻子,克製住那點突然而至的心虛,把藏在身後的那杯咖啡遞給季黎。

“天有點涼了,不喜歡喝的話,拿著暖暖手也行——那就麻煩你在這裡稍微等我一下。記住,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走掉哦?”

相當紳士貼心的舉動。

而一路上婉拒各種投喂的季黎,盯著咖啡,隻想到自己本就赤字的賬單上,現在又要雪上加霜一筆了。

“知道啦、知道啦。”她有氣無力地拖長尾音,“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比俠客還要年長一些誒!”

俠客就裝模作樣地在那裡左看右看了一會兒,表情嚴肅:“是嗎?看起來不太像啊。”

這人就是欠得慌,真是不能對他多好聲好氣幾句話!

季黎麵無表情地給了他一拳,把他往遠處推,眼不見為淨。

順著這股力道,邁動步伐,俠客的背影漸漸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季黎獨自坐在長椅上,掌心攏住咖啡杯。

剛出餐的咖啡正是滾燙,散發出綿長的溫熱,烘暖了夜色下微涼的指尖。

聞起來很香。

她抵擋不住誘惑,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卻還是無法接受這種夾雜了酸澀的苦味。

季黎喜歡甜的東西。

但秉持著種花家勤儉節約的傳統美德,浪費是不能浪費的,她還是皺著臉,小口小口地努力消滅。

就像寫作業,當人對一件事產生抵觸心理時,其他一切事物都會顯得格外有趣。

季黎開始把注意力,更多放在周遭。

由於納姆市和無人荒漠區接壤,地處偏僻,交通運輸困難,幾乎沒有什麼商業企劃會願意往這裡發展。

雖然基礎建設大體上齊全,路燈也做到了基本覆蓋,但這個時候,還出來走動的居民就不太多了。

換個角度來說——這裡也很適合做些非法的,不能擺到明麵上的地下買賣。

畢竟,西裡爾家族和“季黎”的契約,僅限於不把手伸進流星街,而不是金盆洗手,轉型去當守法公民。

這座城市是屬於Mafia的。

………………

…………

……

隨著季黎的努力,杯壁上的陰影線一點點降低,咖啡的熱度也在逐漸消散,不再給予暖意的支撐。

沒有抱怨尚未回來的俠客,季黎放下咖啡杯,想站起來跺跺腳、活動活動身體。

卻在此時,她聽到了哭聲。

第308章 【番外02】

◎【番外】注定得到一切的壞孩子們(五)◎

【番外02】五

一下疊著一下的尖細哭聲, 似乎屬於年幼的小孩子,還摻雜著些許含糊的嗚咽。

在寂靜無人的公園裡,仿佛什麼恐怖電影的開頭。

季黎下意識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躲在長椅邊上。

俠客給她挑的位置很巧, 周圍剛好種了一圈觀賞矮叢, 前後又不靠近通道, 隻要蹲下來,就能藏進遮蔽的陰影中, 不容易被人發現。

屏息凝神, 季黎透過枝葉間的縫隙, 謹慎地向聲音發出的源頭窺伺。

公園靠近邊緣的樹蔭小道上, 一對行色匆匆的男女,正拖拽著一個小孩子, 強行往前走。

似乎是停車場的方向。

小孩看起來隻有四五歲左右的樣子, 話也說不太清楚, 隻是隱約聽到在哭喊著“不要”、“爸爸媽媽”之類的。

雖然也可以理解成是小孩子在鬨脾氣, 但季黎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就算是這樣, 動作也未免太粗.暴了……這種人, 成為父母之前居然不用考試, 真的是。

如果可以, 季黎倒是挺想把自己那些壘起來快有半人高的《幼兒心理學》、《教育學基礎》、《教育的本質》等課本, 拍到他們眼皮子底下,建議熟讀背誦。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出聲提醒一下時,小孩子由於過於用力掙紮, 狠狠摔了一跤。

她脫口而出的低呼, 被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所掩蓋。

中年男人不耐煩地咒罵了一聲。

左右張望了一下,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跟旁邊的女人配合,給小孩灌下了什麼。

不多時,小孩子的哭鬨聲迅速平息,也完全不再掙紮了。

中年女性將其抱在懷裡,與同伴繼續匆匆往停車場的方向趕去。

這就顯然不是什麼“小孩子跟家長鬨脾氣”的範疇了。

——綁架?拐.賣?

由於流星街變成了團結友愛、民風淳樸的版本,季黎這輩子對“違法犯罪”的全部理解,都隻單純依托法製新聞頻道的報道。

原本僅僅活在白紙黑字上的壞人,頭一次具現化成了近在咫尺的真實,她一時間不由愣住。

心臟在狂跳,回過神來之後,季黎的第一反應,就是手忙腳亂地翻挎包,想打110報警。

直到看見挎包裡少得可憐的物品後,她才意識到,因為今天原本隻打算在藏書室自習,出門時根本就沒有帶庫洛洛給自己的通訊器。

畢竟,在這個世界,她也沒有什麼想要主動聯絡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真的帶了……獵人世界的警.察熱線,應該也不會是110吧?

眼見那兩個人就要挾持著小孩從視野消失,季黎腦子亂成一團,隻胡亂地閃現過一些碎片。

一會兒是俠客介紹納姆市時,曾語帶驕傲地提起過,外麵的監控係統遠不如流星街的完善,是他負責維護的項目。

一會兒是之前看過的各種人口拐.賣新聞的慘狀,不乏死傷、身體殘缺的案例。

在幾乎不存在什麼公共監控係統的納姆市,如果讓他們就這麼開上車逃跑,警.察之後能再追上的幾率,可以說是相當渺茫。

——怎麼辦?

抬頭環顧公園四周的情況,她再次低頭,迅速確認了一遍挎包裡所有的隨身物品。

咬咬牙,季黎把裝有消毒清潔酒精的小瓶子打開,然後抬手就是往頭上一澆!

揉亂了頭發,用袖子擦臉,讓布料同樣浸潤酒精的刺鼻味道,再胡亂把衣服扯得淩亂一些。

她深吸一口氣,徑直往二人剛才逃離的方向衝去。

而在那對中年男女看來,就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失意女醉鬼,纏上了他們。

渾身酒味、形容狼狽的季黎,步履踉蹌地撲過來,徑直抓住了男人的胳膊,就開始嚎啕大哭。

“……庫洛洛你這個挨千刀的渣男!明明有老婆孩子了,還來招惹我!你好狠的心!”

明明心臟在怦怦跳得抽痛,但好像大腦卻冷靜得異常。

沒有時間去搞什麼創新,季黎翻出記憶裡的“王爺,您把王妃吊在城牆上已經三天了”和“少爺,夫人的子宮取了,孩子是您的”,開始即興表演,怎麼狗血怎麼來。

她嗓子都扯得生痛,喉嚨裡泛起火燒火燎的灼燒感。

不過,季黎的目的也達到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公園停車場的牆,是那種鏤空的鐵絲網,再外側就是馬路,附近還有一小片生活區,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燈光。

就算是二次元,普通人或許會害怕麵對壞人、不敢出手相助,但絕不會錯過任何一個熱鬨和八卦。

開始有路過的行人,隔著鐵絲網,在附近駐足圍觀。

遠處的居民樓,甚至還有三三五五的人,端著碗,打開窗戶,就站那邊看邊吃。

在同伴看好戲的目光下,中年男人的臉色鐵青。

因為季黎一上來就喊了彆人的名字,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個被渣男甩了,然後喝多了撒酒瘋的醉鬼。

可即便他說了,醉鬼也完全聽不懂人話,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肆無忌憚地撒潑耍橫。

他倒是想一腳把人踹遠,可偏偏周圍聚集了一批吃瓜群眾,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看著這裡,實在不好做得太出格。

隨著人越聚越多,遲遲沒有散場的趨勢,同伴也開始感到不耐煩了。

給了中年男人一個催促的眼神,她抱著孩子,走向鐵絲網,賠著笑拜托大家不要乾涉他們自家的事情。

而趁著吃瓜群眾的注意力被轉移,中年男人背對著人群,從懷中取出了一把槍。

“臭.婊.子!我才不管你是真瘋還是裝瘋……再敢嚷嚷一聲,你試試?”

一手捂住季黎的嘴,另一隻手借著身體的遮掩,將槍.口壓在季黎的後腰,他裝作哀求帶哄的口%e5%90%bb,打開車門,想把季黎硬拖進車裡。

無法求救,季黎發出含糊的嗚咽聲,雙手本能地,扣在男人捂著嘴的那隻手上。

薩拉薩前不久剛替她做過美甲,淡粉色的、貼上了花瓣裝飾的長指甲,在男人的手背上劃下幾道紅痕。

而季黎已經被逼到了車門邊,隻差一步,就會倒進一片漆黑的車廂內。

成功勸散吃瓜群眾的女性同伴,也抱著孩子往這邊走來。

抹去佯裝出來的惺忪醉意,季黎睜大眼睛,深呼吸,在心理倒數計時。

五。四。三。二。

——在她數到“一”之前,倒在她身上的那個男人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忽然出現在她眼前的熟悉輪廓。

“哦?我倒是不知道,團長他私底下的感情故事,竟然這麼精彩。”

飄逸的深藍色短發,遮口且有著骷髏圖樣的黑色鬥篷,狹長的金色眼睛於眼尾處斜斜上挑。

單手拎著印有遊戲海報的紙袋,飛坦一隻腳踩在中年男人的腦袋上,側身看向季黎,似笑非笑。

“演得還挺像。”

雖然說話陰陽怪氣,看起來分明是個十足的大惡人,但在飛坦出現的那瞬間,季黎鬆了口氣。

賴以支撐的勇氣突然放鬆,她脫力地往下一倒,坐在地上,好像猝不及防,又仿佛是出於信賴,呆呆地仰頭看著飛坦。

這尊真正的大惡人來了,那就沒小惡人什麼事了。

女性同伴還想舉.槍威脅飛坦,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被整個人擊飛到鐵絲網上,瞬間陷入了昏迷。

而她脫手鬆開的孩子,被飛坦踢過去的中年男人的身體,接了個正著,安全落地。

這一切所花的時間,還不過眨眼功夫。

飛坦連頭都沒轉,隻是低頭打量了狼狽的季黎片刻,最後視線落到了那雙精美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