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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常見的現象。

——人類是充滿不合理的、愚蠢到極致的種族,似乎放著不管,也遲早會相互殘殺,最終自取滅亡。

梅路艾姆為人類留下這樣的批注。

作為真正的王,他認為,由自己和季黎來統治人類,甚至是一種有效製止資源浪費的優化行徑。

所以在季黎驅逐麻沙多迪哥、占領這個皇宮的時候,梅路艾姆是支持和讚揚的。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季黎真正的目的,並不是將東果陀共.和.國建成奇美拉蟻新的巢%e7%a9%b4,而是一種談判的籌碼、中途的休息站。

無論如何考量,梅路艾姆都想不通季黎這樣做的理由。

“我不明白。倘若那個廢物(麻沙多迪哥)都有資格稱王,為什麼季黎你不可以。”

“你比它優秀……不,它不配與你相提並論。”

“你也根本沒必要和人類談判。奇美拉蟻的力量,足夠覆滅這個國度。至於那些稍微強大一點的人類,也無法抵擋我。我是最強的。他們甚至未必能戰勝王直屬護衛隊。”

將堆積已久的困惑一條條羅列出來,梅路艾姆眼也不眨地盯著季黎,再一次提出疑問。

“——所以,為什麼?季黎。”

季黎沉默。

說實話,她沒有料到,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梅路艾姆就已經從一張白紙,進步到了會思考這些問題的地步。

酷拉皮卡說得沒錯。

梅路艾姆是鬨鬨集結一族之力,吞噬了數不清的血肉,完美融合奇美拉蟻和人類的所有優勢,才誕下的存在。

他生而為王,無論年齡、大小、閱曆。

是她不該擅自先入為主,被遺留的情感蒙蔽,還試圖將梅路艾姆當做孩子去看待。

梅路艾姆從來就不是什麼需要嗬護的孩子。

自誕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即是站在食物鏈頂端,能輕易奪取生命、開拓疆土的,奇美拉蟻的王。

從梅路艾姆的掌心中掙開,她用雙手捂住臉,閉上眼睛,安靜了幾秒鐘之後,便熟練地收拾好全部情緒,進入談判的狀態。

季黎放下手,重新睜開眼睛。

她衝梅路艾姆露出微笑。

不再自詡監護人的身份,抽離了私人的情感,季黎將梅路艾姆當成金、當成席巴、當成庫洛洛·魯西魯那樣,需要如履薄冰,小心謹慎應付的對手。

此時此刻此地,即是戰場。

“那如果讓梅路艾姆來做決定,你會怎麼做呢?”季黎反問他。

梅路艾姆顯然,在季黎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很多次地思考過這個假設。

幾乎沒有用多少時間去考慮,他相當果斷地回答了季黎的問題。

——殺了麻沙多迪哥,把東果陀共.和.國作為新的巢%e7%a9%b4,也是奇美拉蟻征.戰的起點。

在初期的時候,由於奇美拉蟻的數量相對較少,哪怕戰力高出人類很多,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征.服全部領土。

可以先將麻沙多迪哥或者比傑夫弄成傀儡,暫時讓他們做自己名義的代理人,將東果陀共.和.國牢牢掌控在手中。

然後對人類進行篩選和清洗。

篩選出的那些較為優秀的人類,便可以吸納他們成為低級士兵,填充軍.團的數量,繼續投入戰場。

“而且,人類最擅長內鬥。”

梅路艾姆從人類的曆史中,總結出這個規則。

“一開始,人類會恐懼、會憤怒、會試圖反抗,但我是最強的,隻要我一直殺,一直把叛亂鎮壓下去,他們就會絕望。至少有一部分人類,會絕望。”

“然後我再拋出誘餌:隻要不反抗,甚至舉報意圖反抗的人,就可以獲得安穩的生活,以及豐厚的獎賞。”

“最終,人類反抗者那點微弱的希望,就會徹底泯滅。被他們的同胞爭先恐後地,親自毀滅。”

梅路艾姆說著,做了個“抓取”的動作。

他解釋時,唇角微微翹起,是那種既輕蔑,又饒有興趣,仿佛覺得滑稽好笑似的表情。

“人類和動物並沒有什麼區彆,甚至更愚蠢一些。一旦習慣了疼痛和籠子,再把他們放出來,給一點食物,就會心懷感恩地搖尾乞憐……或者說,‘溫水煮青蛙’?”

“從人類記錄的曆史來看,他們總是在重複相同的錯誤,絲毫不知道進取。”

“——不過,季黎不這樣認為吧?”

嘲弄完人類之後,梅路艾姆卻話鋒一轉,將話題落到季黎身上。

“季黎有‘不希望死去’的人類。我也承認,就算族群愚不可及,但人類中,的確也存在相對有價值一些的特殊例子。”

“比如那個叫‘酷拉皮卡’的人類。”

基於季黎的想法,梅路艾姆認為,可以再單獨劃出一片區域,專門用於人類的繁衍和生存。

而表現足夠優異的人類,就有資格往上晉升,獲得更多的資源。

雖然一開始可以用恐懼和暴.力製定規則,但倘若不打算將人類徹底滅絕,便不能隻依靠力量來維持秩序。

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

一旦把人類壓榨到極限,他們在明知沒有任何退路的情況下,隻會選擇魚死網破,最差也博一個同歸於儘。

必須留一點能夠看得見、夠得著的甜頭給他們,讓他們能夠維持生存,人類才會心甘情願地服從。

等人類以往過去,徹底習慣了新的秩序,默認了自己觸手可及的四方世界,便很難再孕育出反抗的力量。

也就是所謂的“井底之蛙”。

畢竟,沒有人會去追尋認知中不存在的東西。

“……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會這樣做。”

流暢地闡述完每一步策略,梅路艾姆看著季黎,鬆開了剛才握緊的右拳,改為掌心向上,舒展開五指。

乍一眼看上去,就仿佛是他向季黎伸出了手,做出邀請。

“季黎,你覺得呢。”梅路艾姆問。

季黎低頭凝視著梅路艾姆,正迎上那對紫紅色的獸瞳。

冰冷、平靜、清醒、銳利、傲慢、鋒芒畢露,光是視線上的交錯,就給人極大的威懾壓力。

像一把已經出鞘的刀,隻能以敵人的血液澆灌安撫。

但季黎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忽然笑起來。

“我知道了。不過,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再陪我去一個地方吧?梅路艾姆。”

季黎沒有像往常那樣,去牽梅路艾姆的手,而是扣住了他的手腕。

“——我有想要給你看的東西。”

梅路艾姆自然不會拒絕。

他隨季黎前往了另一處閒置的宮殿。

大概是因為同樣位於比傑夫下令劃分的禁.區,宮殿內空無一人,地上也由於連日缺少情節,鋪上了薄薄的一層灰塵。

但梅路艾姆注意到,唯獨宮殿正中央的圓形看台邊緣,灰塵的痕跡要明顯淺很多。

他的視線在看台附近停頓了一下,隨後,很快又被季黎吸引走了注意力。

季黎遞了一個沒有任何標記的小瓶子給過來。

她打開蓋子,輕輕晃了晃瓶神,便有輕微的液體晃動聲傳來,伴隨著一股很淡的、微不可查的甜蜜味道。

像是植物汁液的香氣。

“是甜的。梅路艾姆要嘗嘗看嗎?”季黎笑著問他。

這是希望他喝下的意思。

梅路艾姆看了眼季黎的表情,沒有多問,接過瓶子之後,就相當乾脆地一飲而儘。

大概過去了七分鐘左右的時間,他才感到一陣暈眩,不支倒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季黎伸手接住了梅路艾姆。

她環抱著梅路艾姆的上半身,席地而坐,開始在心裡默默計時。

梅路艾姆隻昏睡了兩分二十七秒,便恢複了意識。

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目光依舊溫柔的季黎;想說話,卻發現喉嚨的肌肉不受控製,無法發聲。

季黎衝梅路艾姆搖了搖頭。

“沒事的,隻是藥物的麻.痹效果還沒過。以你的體質,大概再過一兩分鐘就能完全好吧……真厲害。這可是一滴就能放倒大象的麻醉劑呢。”

而且是揍敵客信譽出品。

糜稽要是知道,有人喝下一整瓶都隻能麻.痹個三四分鐘,恐怕要氣得再鼓搗鼓搗,把配方給升級一下。

季黎安撫意味地摸了摸梅路艾姆的臉。

“你看,梅路艾姆。就算你很強,你的身體依然是血肉之軀。你有很強的抗毒性,卻也不是百毒不侵……你會輸,也會死。”

“你的確可以取得個人戰鬥的勝利,但是,不要太小看人類了。”

“人類的惡意,可並不局限於此。”

季黎說著,按下了手邊的機關。

宮殿中央的圓形看台,應聲旋轉著向下沉去,取而代之的,是被隱藏在機關後的巨大軍.火.庫。

黑洞洞的軍.火.槍.械陳列其中,甚至不乏特殊的密封保存箱,上麵都貼滿了危險品的警告標誌。

這些也是比傑夫的“小生意”之一。

東果陀共.和.國由於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法律,可以說是灰色地帶的商人們,最中意的天然港口。

這裡都是暫時寄存、等待售出提貨的各.色.軍.火。

之前,季黎在比傑夫的帶領下,曾經看過這個軍.火.庫。這也是為什麼看台邊緣的灰塵,痕跡較輕的緣故。

她挑著自己記得的幾個,講給梅路艾姆聽。

其中之一,是“貧者的薔薇”。

“這是一種有毒的炸.彈。因為成本低、體積小、殺傷力驚人、製作難度低,很受獨.裁.小.國的青睞。至於名字裡的‘薔薇’,取自於它爆炸.後產生煙霧的特殊形狀。”

在世界各地盛開的2500朵的薔薇,已經奪走了512萬的性命。

雖然根據國際法律,名義上有明令禁止使用,但依然有數不清的薔薇在各國之間流通,綻放在戰.爭中。

“如果說,上限是10,剛才的麻醉劑的毒性是3……那麼‘貧者的薔薇’,我會給它打100分。”

“第一批死去的人,是被炸.彈.炸.死的。但即便幸運地從餘波中躲過一劫,那些人也會被薔薇的毒性侵入,難逃死期——而且,不光如此。”

“毒.性.攜.帶.者,不論是活著,還是死去的屍體,都依然具有極強的傳.染.性,能進一步感.染更多、更多的人。”

“而這,不過隻是人類所製造的噩夢中,微不足道的例子之一。”

季黎將掌心貼上梅路艾姆的心口,感受那份依舊鮮活的跳動。

“戰爭啊,和人們熱愛的財富權勢一樣,一旦開啟,就不容任何退路,直到其中一方被完全吞噬。”

“所以我討厭他們。”

長長呼出一口氣,她結束這個話題,轉而向梅路艾姆提出一個新的問題。

“——那麼,如果現在人類放棄東果陀共.和.國,決定犧牲這個國家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