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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 隻允許回答我的問題, 不許說多餘的話。有, 或者沒有。回答我。”

伊爾迷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單方麵挨打過了。

久違的痛苦, 由於早就成了忍耐範圍內、不值一提的“小事”, 比起憤怒, 他倒是覺得有點新奇。

……啊。果然比阿奇和柯特都要難纏呢。

被削弱的念力無法完全護住血肉之軀, 皮下的毛細血管出現破裂, 讓伊爾迷原本過於白皙的臉上, 浮現出反差巨大的紅。

吞咽掉舌尖抿到的血.腥.氣, 他理直氣壯地說“沒有”。

可在伊爾迷話音落儘的三秒後,一直靜止不動的、與無名指相連的追魂之鏈,開始不安定地顫唞。

——這是說謊的象征。

糟糕卻符合情理的推測被驗證, 酷拉皮卡腦海中緊繃已久的那根弦, 在向理智發出危險警告。

但他神色依然維持了平靜。

“你說謊了, 伊爾迷·揍敵客。”

酷拉皮卡冷靜地這樣陳述了事實之後,沒有再追問下去,更沒有再對伊爾迷拳腳相向。

“我討厭使用暴力。而且根據我對揍敵客的調查,你們大概也不恐懼單純的疼痛吧……既然如此。”

他甩出小指的戒律之鏈,不再浪費言語,直接將十字架的尖端刺入伊爾迷的%e8%83%b8膛,讓鎖鏈纏繞在那顆充斥罪惡的心臟上。

“對我說謊的話,會死。”酷拉皮卡沒有溫度地笑了笑,“我們現在可以重新開始了嗎?”

能夠明顯感覺到心臟被什麼束縛住的觸?感,伊爾迷若有所思地看著酷拉皮卡的右手鎖鏈。

按理說,這個金發少年應該是具現化係。

可按照目前試出來的情報,同時擁有削弱念力,測謊,甚至是強製誓約的能力……變化係?操作係?特質係?

腦內還在飛速運轉,他卻見好就收,爽快地點了點頭。

“你對季黎做了什麼。”

“阿奇的確為了她跟家人鬨脾氣呢。為了保證她不會偷偷溜走,我在她腦袋裡放了根念釘,讓她無法離開枯枯戮山。”

酷拉皮卡一連問了六七個問題,顯然是早就打過腹稿,周全地想好了一切。

直到他問:“揍敵客為什麼要追殺約厄斯達。”

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伊爾迷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約厄斯達·森旺。

這個在揍敵客眼中,殺害了露琪的嫌疑人候選。

天時地利人和,托這一眼的福,他四年前接受委托,去親手給窟盧塔族滅族現場收尾的記憶,忽然被喚醒。

伊爾迷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那些擁有奇怪力量的金紅色“圖案”了。

——在窟盧塔族被血染紅的廢墟中。

以及,季黎那根從不離身的金紅色發繩上。

在陷阱塔的72小時裡,在那間不過方寸的懲.罰.禁.閉.室裡,由於身高差距,他曾近距離地看過無數次。

抓住了關鍵的線索,順藤摸瓜,被人刻意布下的迷霧也就失去了誤導的效用。

這些人是窟盧塔族的族人。且他們和季黎、酷拉皮卡、約厄斯達·森旺三人,都顯然關係匪淺。

當年的窟盧塔族滅族取眼慘案是假的。

那麼,他以揍敵客名義收到的那七對眼睛,就是故意放出來迷惑世人的煙.霧.彈。

這些窟盧塔族的身上,沒有慣常殺.戮之人的那種血.腥.氣,且能為季黎一人的安危挺身而出的話,也不像是會犧牲少部分族人,以求全大多數人苟且偷生的樣子。

眼睛是假的?還是說,是窟盧塔族內部的遺物?

伊爾迷突然想起了當初談判時,幫助約厄斯達·森旺一反“大冤種”形象,目前仍不知姓名的“第三人”。

那必定是一個了解揍敵客深度業務,甚至了解他本人的“第三人”。

伊爾迷過長時間的沉默,讓酷拉皮卡蹙眉,莫名有種事態在失控的不妙感覺。

他用力收緊鎖鏈,示意對方回答。

伊爾迷卻用一種“你明知故問”的語氣,將矛頭指向了約厄斯達·森旺。

“這句話,你應該問他才對吧?代為出售贓.物,可是揍敵客的隱藏服務,通常隻對特殊客戶開放,是在用揍敵客的名義做擔保。”

“可你們竟然拿假貨來糊弄我。做生意,誠信可是第一位。你們這樣違反規定,會很影響我們家的信譽的。”

“季黎在給你支招的時候,沒提醒過你們被發現之後的風險嗎?”

約厄斯達·森旺本能地辯駁:“不可能!那些絕對都是——”

潛意識裡意識到不對,酷拉皮卡抬手就甩出鎖鏈,想要捂住約厄斯達·森旺的嘴,卻還是慢了一步。

對伊爾迷來說,光是這些信息,就已經足夠了。

約厄斯達·森旺沒有否認最後那句話。

“第三人”是季黎。

伊爾迷忽然笑出了聲。

仿佛是遇到了讓人很開心的事情,他笑得前俯後仰,綢緞似的黑發也一起拂動。

最後,在眾人詫異的視線下,伊爾迷突然極度配合地,不需要酷拉皮卡開口,就自覺快進到窟盧塔族的下一步計劃。

他報出了一串數字。

“這是揍敵客總管室的電話。現在接電話的,應該會是梧桐吧。有我配合,在第一道轉接之後,你就可以直接聯絡上我的父親、揍敵客的現任家主。”

言語間,伊爾迷的眼角眉梢都還含著未散儘的笑意,溫柔中帶著些不明所以的憐愛,叫人不禁背後發寒。

他輕言細語著,如同魔鬼蠱惑人心的喃喃。

“你不是很擔心你的朋友,想拿我當人質,跟揍敵客談判嗎?看來,至少現在,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啊。”

伊爾迷已經很少像這樣迫不及待了。

——季黎,是寄生到窟盧塔族族人身上的露琪·揍敵客。

第145章 【145】

◎夢中的理想鄉。◎

【145】

然而酷拉皮卡並沒有踏上伊爾迷鋪好的那條道路。

他甚至在榨乾伊爾迷的利用價值、獲得了想要的情報之後, 就立刻過河拆橋,把人關進了小.黑.屋。

說是小.黑.屋,但其實是用念能力構築出來的一片獨立空間。

綠草如茵, 清透甘甜的泉水咕隆咕隆地湧出, 彙成一泓清潭, 配上遠處的山巒與晴空, 風景近可入畫。

倒也可以稱上一句“鳥語花香”。

有點遺憾地歎了口氣,伊爾迷用力舒展開十指, 開始檢查身體重獲的自由。

看來酷拉皮卡的鎖鏈無法穿透空間的壁壘, 在他進入這個獨立空間後, 削弱念力的束縛之鏈便消失不見, 力量回到了正常狀態。

翻手將念釘拈在指尖,伊爾迷看向空間裡唯二存在的另一個人。

金發少女的笑容比陽光更燦爛。

“我叫盧西諾妮, 是季黎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不要想著攻擊我哦。我是這個空間的主人, 身為客人, 所有針對我的傷害都會被無效化。”

警告完, 她便衝伊爾迷招了招手, 示意對方靠近。

伊爾迷眨了眨眼睛, 掛著一副看不出情緒變化的平靜表情, 竟也相當配合地湊了過去。

然後盧西諾妮掬了一捧泉水, 就想往他被酷拉皮卡打出紅腫淤血的臉上灑。

伊爾迷本可以躲開, 但他沒有。

不出所料, 在與肌.膚接觸的瞬間,清涼的泉水撫慰了火燒似的疼痛,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空間裡的泉水具有治愈效果。

雖然這點傷根本不影響戰鬥, 但有好處, 那當然是要照單全收。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畢竟伊爾迷自認可不是西索那樣的受.虐.狂, 受了傷還笑得跟花一樣。

不需要盧西諾妮再動手,他將長發撩到一側,大大方方地俯身用泉水為自己治療。

直到傷口徹底愈合,伊爾迷才頂著一張清水出芙蓉的臉,好奇詢問對方要幫助敵人的理由。

“嗯……因為你長得很好看?而且,看起來很像一隻大黑貓。”

盧西諾妮就坐在旁邊,玩笑一樣地回答。

她兩隻手捧著臉,看向濕漉漉的漂亮大黑貓,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當年在鈴鈴羽自然保護區時,還是山神大人的季黎給自己講的那個故事。

故事裡,山神大人的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可她不小心迷路了。

山神大人一直在流浪:先是經過一個叫“鬨鬨”的小女王的家,後來又遇見了一窩占山為王,非常非常凶,但又很愛彼此的貓貓。

其中,有一隻腦袋有問題的大黑貓,特彆喜歡欺負弟弟妹妹。

不過最後,山神大人還是打敗了大黑貓,保護了小黑貓和小白貓,繼續獨自流浪,踏上尋找家的旅途。

這是隻有山神大人和盧西諾妮知道的秘密故事。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父母。

想了想,盧西諾妮又笑眯眯地補充:“而且是一隻喜歡欺負弟弟妹妹的壞貓。”

伊爾迷:?

還不等他義正言辭地指責這是汙蔑,盧西諾妮卻話鋒一轉:“你想把季黎關起來嗎?”

看在剛才泉水的報酬上,伊爾迷認真糾正了她的錯誤。

“她本就屬於揍敵客。”他用理所當然的口%e5%90%bb說,“請用‘回家’這個詞。”

盧西諾妮現在知道,為什麼在山神大人的故事裡,這個人的代稱是“自信大黑貓”了。

他真的好自信。

“才不是!貓貓山不是季黎的家,她才會離開的……我們那裡也不是,鯨魚島也不是。所以季黎才總是一個人在流浪。”

盧西諾妮有點失落地低下頭,環住膝蓋,把臉埋在腿間,小小聲地說。

“她誰都不肯帶走。她最討厭這個世界了。”

溫柔又冷酷的山神大人,在世界與自己之間畫了一條線。

就像變異的奇美拉女王蟻身處人類社會的格格不入,卻又比那更混沌而複雜,更深入至靈魂。

盧西諾妮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她猜是這個會屠戮同類的世界太醜陋,於是她用念力構築了夢中的理想鄉,希望創造一個美麗的、不會有人受傷的世界。

可盧西諾妮卻遲遲沒有跟季黎提起她的念能力。

……如果那樣做了的話,和遮住季黎的眼睛、捂住季黎的耳朵,然後把她關起來,又有什麼區彆呢?

盧西諾妮喜歡山神大人走在陽光下,笑起來的樣子。

有些秘密不能夠對家人袒露,但在密閉的空間裡,屬於“季黎的過去”的伊爾迷倒意外成了最佳聊天對象。

她說完怔怔失神。

“那又如何?”伊爾迷卻困惑地反問。

除了被甜言蜜語哄得暈頭轉向的弟弟們,他和長輩識人無數,自然早就看出了露琪的怪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