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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厄斯達·森旺覺得這數字挺合理, 沒毛病啊, 就投了讚同票。

然後兩個人被酷拉皮卡麵無表情地盯著, 聲音越說越小,差點連腦袋都縮進衣領裡, 用眼神瘋狂示意對方上前挨罵。

約厄斯達·森旺:是你提出的!

季黎:但你也當時同意了啊?!

捏緊拳頭, 酷拉皮卡反複深呼吸, 才忍下了暴打我方隊友的衝動。

最後是他根據這段時間對窟盧塔族咒印文字的研究, 通過計算增幅效果, 預估出約厄斯達·森旺能完美製造的屍.體數量, 從而決定的具體數字——十三對。

流通到外界的緋紅眼, 太多太少, 都會與滅族現場的屍.體數量不匹配, 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此外, 雖然人類的眼球不會隨年齡增長有所變化,但這些緋紅眼的DNA一致,也是無法回避的漏洞之一。”

將筆輕輕抵在唇下, 酷拉皮卡蹙起眉。

全神貫注思考時, 他的臉上會沒有什麼表情, 微垂著眼睛的樣子,有種刀鋒出鞘似的冷銳。

“可以在出售時儘量篩選買家,挑選地理位置相隔較遠或者關係不友善的勢力,儘可能避免……”

“啊,這個就不用擔心了。”約厄斯達·森旺突然伸手,打斷了酷拉皮卡,“不會被發現的。”

酷拉皮卡和季黎齊刷刷地扭頭看向他,隻是目光中都寫滿了不信任。

約厄斯達·森旺很委屈。

“你們是不知道現在黑市裡一對緋紅眼能賣多少錢吧?我記得上一次緋紅眼出現在拍賣會上,最後的成交價是十五億。”

伸出兩隻手還欠五根手指,他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

“有錢人也不是傻子。這種權利和財富的象征物,每家通常隻會收藏一對。而且為了保證收藏品的品相完美,是不可能特意去做DNA的。會用其他鑒定法代替,比如用試劑確認是否有染色,觀察眼球表麵有沒有針筒注入的痕跡之類的。”

“畢竟……對於那些人來說,緋紅眼隻是裝飾品而已。他們又不在意裝飾品的親戚關係。”

酷拉皮卡低下頭,指尖緊緊捏住筆身,用力到發白,眼中的赤色又開始起伏。

季黎卻掰著手指念念有詞。

“十五億!後麵有七個零耶!”

她猛地抬起頭,快要痊愈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那我們可以給大家買好多東西。我想想,先把人手一份的手機、電腦、電視都安排上吧?隱形眼鏡,外麵流行的新衣服,還有藏書室也該更新一批通用語的教材了。”

約厄斯達·森旺不讚同地糾正她:“是六個零吧?”

“……是八個零!”

酷拉皮卡忍無可忍:“而且十五億隻是一對緋紅眼,你們要再乘個十三才對!另外物以稀為貴,還要考慮突然大量供應導致的市場價格下跌!”

於是他收獲了兩人份的敬重佩服的眼神。

酷拉皮卡決定選擇性失憶,跳過這個話題。

“總之,剩下來的就是如何讓緋紅眼合理流通到黑市上了。”他揉了揉太陽%e7%a9%b4,“身份的保密性是最重要的。”

本來這一環節,是打算讓約厄斯達·森旺利用自己的人脈,托關係走後門,分批次地匿名進行售賣。

可畢竟牽扯了外人,連約厄斯達·森旺也不敢保證能絕對保密。

倒是季黎,在知道緋紅眼竟然比想象中更加值錢後,有了新的主意。

“那種百分之百不會泄露雇主的中介,有的哦。隻是抽成比較高……嗯,應該除了貴就沒有彆的缺點了。”

她熱情推薦:“揍敵客,了解一下?剛好約厄斯達你是VIP,還能打九折呢。”

一瞬間,約厄斯達·森旺想起了被大黑貓支配的恐懼,以及錢包空蕩蕩的慘烈記憶。

“揍敵客不是暗.殺者家族嗎?還能兼職乾這個?”他戴上痛苦麵具。

“啊,主業的確是暗殺沒錯啦。但揍敵客旗下有很多產業嘛,房地產、餐飲服務、高定服裝、醫療技術……去黃泉之門的旅遊團,也是跟當地旅遊業合作的項目。”

說是日進鬥金都小覷了揍敵客家的賬本。

季黎都有點懷念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洗完澡還能享受漂亮大姐姐提供全套護理服務的紙醉金迷的生活了。

她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繼續解釋。

“各國的高.官和黑.道家族都是揍敵客的常客,所以明裡暗裡的售賣渠道都很多。偶爾也會幫忙脫手一些不方便的貨物,不過算是熟客才知道的隱藏菜單。”

“雖然服務費和抽成都很高,但以緋紅眼的價格來算,綽綽有餘吧。而且他們會負責決定售賣方式和時間,保證讓利潤相對最高。”

說著說著,季黎靈光一閃。

“對哦!反正都要找揍敵客,那製造滅族現場的事,也可以讓他們來做!錢都給了,專業的事就讓專業的人去搞定吧。”

……而且讓約厄斯達·森旺親手破壞窟盧塔族人的“屍體”,即便是複製品,也太過分了。

季黎支棱起來,開始逐字逐句地教隊友怎麼和伊爾迷討價還價。

在對付揍敵客大黑貓這件事上,她才是專業的!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至少要等十三對緋紅眼全部準備好,籌碼備齊,才能開始真正實施他們的計劃。

可惜金·富力士依然沒有消息。

想到這裡,季黎下意識碰了碰裹住眼睛的紗布。

現在已經能大致看到光影和輪廓,按照經驗,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可以徹底痊愈。

這是第八對。

明明在翻看關於窟盧塔族咒印文字的古書,一心二用的酷拉皮卡還是第一時間注意到季黎的小動作。

“怎麼了?等無聊了嗎?”他輕聲問。

因為季黎要裝作看不見的樣子,也沒辦法看書,酷拉皮卡便把古書從藏書室借出來,又帶上母親準備的食物,選了塊風景秀麗的地方,權當是野餐。

季黎搖頭否認。

但酷拉皮卡還是起身,拜托派羅先照顧一下季黎,他自己先去把書還了——藏書室離酷拉皮卡家有一定距離,並不順路。

少年人的溫柔總是藏在不易察覺的細微之處。

派羅見好友的背影消失,才跟季黎說:“關係變得更好了呢。”

季黎:?

“誒,自己還沒有注意到嗎?”

派羅有點意外。

“因為,最近你和酷拉皮卡有了牽手的習慣……一直都握著呢。是剛剛酷拉皮卡要走的時候,才鬆開的哦?”

他欲言又止地補充:“這段時間訓練的時候,盧西諾妮都追著酷拉皮卡打。聲勢非常浩大啊。”

雖然但是,季黎的腦海裡瞬間湧現出了非常合理且真實的畫麵。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似乎還殘存著另一個人的體溫。

——是從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第一次,是她摘除了第一對緋紅眼,因為對黑暗感到恐懼和不安,所以拜托酷拉皮卡握住自己的手。

第二次,是酷拉皮卡手裡握著刀,用緋紅眼看著她,無聲地請求,請求讓他握住她的手,一起麵對命運的洪流。

好像不知不覺,兩個人就都養成了通過握手、通過彼此的溫度,來確認自己並非孤身一人的習慣。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派羅突然問。

他露出柔軟的、擔憂的笑。

“總感覺酷拉皮卡最近很痛苦,在逼迫自己做什麼的樣子。但是他不想說。季黎應該也知道吧?雖然我派不上什麼用場……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啊。”

掩蓋在萬年第一的酷拉皮卡的光芒下,身體不便的派羅,其實也是極其聰明敏銳的孩子。

他隻是過於體貼,從不會去問彆人不想答的問題。

“——沒事的。不要擔心啊,派羅。雖然暫時不能說,但我保證是好事哦!”

沒有一絲猶豫,季黎斬釘截鐵地回答他。

“而且派羅願意花時間來陪我和酷拉皮卡,就已經幫大忙了!每次跟派羅待在一起的時候,酷拉皮卡都更容易放鬆下來。這是派羅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派羅沉默片刻後,很溫和地笑了笑。

“……是嗎?那就好。”-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他牽著季黎的手站起來,把她輕輕推向趕來的酷拉皮卡。

“那明天見啦,季黎、酷拉皮卡。我會帶奶奶做的點心過來,有什麼想吃的嗎?”

派羅奶奶的點心手藝可是窟盧塔族裡的招牌,剛到的酷拉皮卡一聽這話,報菜名報得比季黎都快。

可同時,他也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季黎的手。

他們踩著如血的夕陽,一起回家。

………………

…………

……

深夜,酷拉皮卡又偷偷溜進季黎的房間,用刀割開手腕內側,讓她加餐。

很自信“騙不過酷拉皮卡”這件事的約厄斯達·森旺,八分真兩分假地,把季黎的複生能力和對血液的需求歸功到“特殊體質”上。

從某種意義上,倒也不算說謊。

季黎本來是拒絕酷拉皮卡的義務獻血的。

畢竟酷拉皮卡現在才十一歲,還是個小孩子,貧血的話肯定會影響健康。

但酷拉皮卡總能用自己的方式達到目的:甚至沒有浪費時間跟季黎拉鋸戰,他二話不說,直接劃傷自己,然後笑著勸季黎不要浪費。

誠如約厄斯達·森旺所言,這個絕世美少年的皮囊下,藏著倔強到九個他都拉不回來的固執靈魂。

季黎隻能捧著酷拉皮卡的手腕,硬著頭皮喝下去。

由於即便披上人類的外殼,內裡還是奇美拉女王蟻,她的唾液含有阻止凝血的功效,要額外清洗消毒上藥後,才能讓傷口愈合。

好在念能力者的體質異於常人,各方麵恢複速度都快,這樣的小傷口塗上藥,基本一晚上就能好得七七八八。

酷拉皮卡若有所思地看著即便包紮後,也依然隱隱有血液滲出的傷口,與季黎道了晚安。

二人都認為,使用了純血窟盧塔族人的血液後,季黎的眼睛在天亮之前就可以痊愈。

當天晚上,季黎做了一個夢。

夢裡一切都是渾渾噩噩、光怪陸離的影子,她仿佛被浸在溫水中,原本局促的肢體慢慢舒展開來,從未如此輕鬆過。

這樣愜意的餘韻一直維持到她醒來。

季黎沒有睜開眼睛,卻已經看清了天花板的模樣,乃至細微到肉眼不可見的材質紋路。

她下意識想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

但跳入視野中的,竟是熟悉又陌生的鉤爪。

與此同時。

“季黎,你醒了嗎?該吃早飯了。”

——酷拉皮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第44章 【044】

◎十五億有多少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