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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章

◎“好吧,抱抱。”◎

“榛崽, 這邊!”江誹早早就來到大門口等著接人了。

看到江榛從車上下來,拍拍身邊的男孩:“去,接你表哥去!”

“就這兩步路,用不上「接」這個字。”江榛不等他們動作, 自己就大步流星走來了, “你是江燼?”

他看著麵前比自己矮半個頭的男孩, 視線銳利地掃了一遍。

樣貌偏秀氣的類型,七分;氣質溫和, 禮儀說得過去,八分……

粗略得出一個數值,江榛心中遺憾地歎了口氣。

看著是個好苗子,可惜怎麼就是江家的繼承人呢?

是的,他這次來江家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來幫江誹考察培養人, 而是來打探一下未來敵人的深淺。

江榛可不認為被江誹看上的繼承人會仁慈大度到看著他大搖大擺離開還無動於衷,這是幼狼,不是小綿羊。

“表哥好。”幼狼靦腆笑了笑,對他伸出手,“對, 我是江燼。”

“大學畢業了?”江榛對麵前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

“去年剛畢業。”江燼說,“自從去外地上大學後,一直都想回來見見表哥,可惜學業太忙了,根本沒時間也沒機會跟您聯係敘敘舊。”

敘舊?

江榛麵上不顯,心中卻開始琢磨起這個詞。

兩個未曾見過的人可不會用這種帶著回憶的詞, 之前江誹也說過自己以前見過這個小子, 可他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很清楚自己的記憶力有多強, 讀書的時候不管多難多繞口的理念和公式, 他基本上都可以讀三遍就記住。

曾經以為,對往事的記憶也是如此,隻要他想,就可以回憶出那個片段。

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不管是杜嘉年,還是麵前的江燼,他在所有的記憶中都找不到相關片段。

江榛把這個疑問暫且藏在心底,不動聲色道:“沒關係,現在你畢業了我們再敘是一樣的。”

江燼眼睛亮了亮,殊不知表情被江榛全都納入眸中。

看來,自己跟這小子以前關係還不錯。

兩人一路聊著進屋,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其他人。

江誹臉色不是很好看,但這兄弟二人能和諧相處是他最想看到的事情,畢竟就算江榛無法繼承家業,以後能留下來當個助力也是好的。

這麼一想,他就釋然了,甚至在這兩個晚輩聊到興起的時候插兩句嘴。

乍一看,三人之間竟還勉強稱得上「其樂融融」。

但隻有江榛知道,他每一句話都不是隨便說的。

套話不容易,套聰明人的話更不容易。

江榛拐著彎說了好半天,才了解到自己是六七歲的時候跟麵前這個小子認識的。

他比江燼隻大兩歲,那會兒對方還是個跑步走路都不穩當的小娃娃,天天跟在他和杜嘉年屁股後麵跑。

可惜等到六歲,江燼就被家裡人帶到外地上學了。

彼時的江榛八歲。

看來他和江燼杜嘉年以前的關係是真的很好。

江榛心道:是因為小孩子忘性大?還是因為他沒把這兩人放在心上?

前者用在他身上似乎不太靠譜,但後者更是不可能。

他無聲摩挲著指腹:“我們之後好像沒什麼聯係了吧?”

“是啊。”江燼有些感慨,“表哥你跟我是沒什麼聯係了,但杜哥轉學後,偶爾還會跟我聊天。”

“你們一個兩個都心大,咱們當中原來就我這個年紀最小的對當年的事記得最清楚。”

江榛一愣,抓住了他隱含的意思:“杜嘉年那小子也不太記得當年的事了?”

怪不得,怪不得當時跟杜嘉年重逢,他們之間也就和陌生人沒什麼太大的區彆。

除了對方會叫自己一聲哥,完全看不出當年好到穿一條褲子的交情。

“是啊。”江燼努努嘴,“不過也好,忘性大未必是壞事啊。”

“表哥你跟杜哥現在都好好的就很好。”

這話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江榛剛想開口問,忽然從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大門就被人粗魯地推開了。

江誹看向打破他們局麵的許憶霜,不悅道:“你怎麼來了?”

“爸。”許憶霜跑得額頭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喘著粗氣看向江榛,“我找江榛。”

“江榛沒空。”江誹想都不想就替江榛回絕了。

但許憶霜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盯著江榛:“你哥情況現在不太好。”

江誹:“他好不好管江……”

“走吧。”江榛忽然開口,在江誹震驚的目光下,以及江燼不知為何有些擔憂的注視中,朝著許憶霜那邊走去,“不是身體不好了?帶路,去看看。”

許憶霜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恨恨看了江燼一眼,轉身離開了大廳。

江燼皺眉,在江榛出門前說道:“表哥你……注意點。”

江榛擺了擺手,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他始終跟前麵的許憶霜保持著兩步的距離,這個距離很方便他活動。

比如——

許憶霜忽然轉了身,揚手就是一巴掌朝著這邊甩過去!

江榛眯了眯眼,輕輕側頭躲過嗎,伸手抓住了許憶霜揮過來的第二巴掌。

“媽這是在做什麼?”他輕飄飄開口,聽著非常不走心,“哥不是快不行了?你在這跟我耽誤什麼時間?”

許憶霜聽了這話,原本陰沉的表情頓時風雨欲來:“賤人!你胡扯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說你哥不行了?!”

江榛對她的稱呼恍若未聞,還很有閒情地笑了一聲:“哦,原來不是快不行了啊。瞧您剛剛去大廳找我的樣子,還以為是帶我來見我哥最後一麵的呢。”

“江榛!!”許憶霜被他的胡言亂語記得情緒激動,兩手被對方彆著無法動彈,竟然用腦袋朝著江榛下巴撞了過去。

江榛堪堪躲過這一擊,嘴角的笑意淡了不少:“您瘋了。”

他語氣平靜得好像在陳述一個事不關己的事實。

從剛剛見到許憶霜的時候就知道江絡成壓根沒事,跟她出來隻是為了見識一下這個女人到底瘋成什麼樣子了而已。

許憶霜毫不顧忌形象地朝他啐了一口:“呸!你個白眼狼!你哥拿命救的你,你現在就用這種方法報答他?撇開自己親哥哥不管,去幫一個不熟悉的人跟你哥哥搶繼承人的位置!江榛,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這一番指責說得真是冠冕堂皇一點都不心虛。

可在另一個當事人聽起來,卻荒唐得讓人想笑:“媽,我這些年不說彆的,但說對江絡成財力物力上的支持,都已經足夠很多很多人痛痛快快活上八輩子了。”

“我哥臥床以來,但凡我有時間我都會親力親為照顧,你們想要的什麼我沒有儘力滿足?現在隻是因為爺爺帶來了一個孩子,你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我,是不是過分了點?”

許憶霜怨毒地看著他:“我呸!就這點你還好意思說?你是覺得自己很委屈嗎?你哥可是救了你的命!你就算賠他一輩子都還不清!”

“沒有還不清的債。”江榛已經聽慣了對方這樣的指責,心裡沒有一絲波動,淡淡道,“如果有,隻能說明你們太貪得無厭了。”

說完,也不管惱羞成怒的許憶霜,抬手把人從脖子後麵打暈,喊人來抱去了江絡成的院子。

想了想,他也跟了過去。

江絡成躺在床上看到自己母親呈一個昏迷姿勢被抱進來,臉上竟然沒什麼表情,反倒關心地看著後麵的江榛:“小榛,咱媽沒有為難你吧?”

“媽有沒有為難我,哥不清楚嗎?”江榛站在床邊,居高臨下似笑非笑看著他。

江絡成歎了口氣:“小榛,我知道你這些年心裡不平衡,其實我之前就給你說過了,不舒服就離開吧,沒必要把自己束縛在這裡,當初救你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需要你負責。”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這話江榛聽了不止一次,每次聽心裡都很窩火。

現在到這個時候也懶得裝了,終於能直接懟回去:“哥你知道嗎,這些年從你身上我悟到一個很值得推崇的人生哲理。”

江絡成溫和地詢問:“是什麼?”

江榛扯了扯嘴角:“做人,不能太有道德心,不然會活得很累。”

江絡成:“……”

房間內的氛圍一下子詭異了起來。

江絡成原本就呈青灰的臉色更加蒼白,一副被傷到了的模樣:“小榛,我之前不知道你壓力這麼大,如果知道我肯定——”

“肯定你媽呢?”

房間的大門被猛地踹開,發出「kuang」的巨響,一聲粗暴低啞的國罵就這麼飄進了屋內每個人的耳朵中。

江榛聽到這個聲線,眼中的震驚不加掩飾。

我操,這家夥怎麼來了?

愕然回首,見到了軍裝都沒來及換下,跟彆人欠了他八百萬的低氣壓封宿弛。

他頓了頓,倏然開口:“你通宵了?”

不然眼下的黑眼圈怎麼這麼重?

封宿弛沒想到他第一句話是這個,愣了一下,隨後整個人都鬆懈不少。

他沒回答這句話,而是走到江榛身邊,圍繞著對方轉了好幾圈。

確認目標渾身上下完好無損後,就用一種護短的姿勢把人擋住一半,看著床上的人:“半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呢?我要是你,就直接咬舌自儘。”

江榛:“……”

怎麼這一上來火氣就這麼旺?

他低下頭,壓住瘋狂上揚的唇角。

江絡成這輩子還沒被人指著鼻子這麼罵過,一時間臉色青橙黃綠十分精彩:“你誰啊?怎麼能貿然闖進我們家的?守衛呢?”

看著他揚聲就要喊人,封宿弛直接不耐煩地對著他床猛踹了一下:“閉嘴!我他媽走門進來的,你喊來人也得跪下看我罵你。”

床被踹得發出劇烈顛簸,跟要散架一樣。

江絡成瞥了眼江榛,見他沒有要阻止的意思,終於慌了:“小榛,這是你認識的人嗎?”

江榛抬起沒來及收拾好笑意的眼睛:“哦,是的,我認識。”

江絡成抿唇:“你怎麼能跟這麼粗魯的人玩一起?”

“當著我麵說我壞話,你媽媽就是這麼教你素質文明禮儀的?”封宿弛快忍不住了,“你廢了,直接埋了吧。”

說完也不等對方反應,轉身拉著江榛就往外走。

江榛沒有反抗,任由他拉著風風火火走出好遠,才不緊不慢把自己手抽出來,到一邊的石頭上坐下:“停停停,再走你腳底要擦出火了。剛剛是怎麼回事?”

封宿弛轉頭,原本的囂張跋扈和怒氣散的一乾二淨,半分看不出之前那麼狂的樣子。

他雙手在後腰交叉握在一起,身體筆直,好幾次欲言又止。

江榛眯了眯眼:“你表演軍姿罰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