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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繁華 無處可逃 4435 字 3個月前

濃密如雲鬢的長發,纖纖的瘦腰不盈一握。

仿佛一絲看不見的火星蹦起,江載初霍然站起,雙眸如寒冰,一個個掃過帳中將士,最後落在孟良身上,冷冷道:“長風城剛破,工事未穩,大軍不日還將北伐。孟將軍,此刻你在軍營中喝酒嬉鬨,可曾把將軍令放在眼中?”

孟良悚然一驚,背脊上登時起了一層冷汗,連忙跪下道:“孟良知錯。”

江載初大步走向營門外,侍從牽來了馬匹,他翻身上馬,忽聽身旁景雲趕上來,“上將軍,你不該……遷怒孟將軍的。你若真心要她,收了便是。”

江載初勒住駿馬,下意識駁道:“我何曾——”

隻是這句話並未說完,景雲卻若有所思道:“將軍,你不覺得她,近日行徑有些古怪麼?”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是19號這個時間,因為在旅遊所以隨便扔了存稿箱。。。

小江更愛誰你們可以各自體會。。。不過畢竟是古代,如他這樣位高權重又對維桑死過心的人有寵姬也是正常的。

☆、長風(十一)

入夜,馬蹄聲清脆如落雨,各營帳的將軍們皆帶著手下%e4%ba%b2兵們踏進將軍府。如今占城一月有餘,北邊朝廷還未有反應,上將軍下令召集眾將領布置城防。

“都到了麼?”接過%e4%ba%b2衛遞來的佩劍,江載初隨口一問。

“孟將軍還未到。”%e4%ba%b2衛躊躇片刻,“已經派了%e4%ba%b2衛來,說是要晚些時候。”

江載初心下滑過一絲不安:“出了什麼事?”

“孟良不知道凡是議事遲到者,嚴懲不赦麼?”江載初厲聲道,“去,把他給我拖過來!”

約莫半柱香後,議事廳中的將軍們麵麵相覷,隻有上將軍坐在案邊,手指扣著桌木,一下一下,雖無規律,卻無端叫人覺得心悸。

大門推開了。

孟良一臉惶急的奔近,下跪道:“將軍,孟良來遲了。甘願受罰。”

江載初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漠然道:“何事遲了?”

“我,我。”孟良顯然有些難以啟齒,良久方道,“午間喝了些酒,結果把令牌給丟了。”

江載初握著劍站起來,戾光一現,軍中更是無人敢開口,無不屏住呼吸,不知將軍會不會發這雷霆之怒。

良久,預期般的斥責卻並未傳來,孟良大著膽子,抬頭看了一眼,卻見上將軍站在床邊,目光落在西邊群山上,竟似有些茫然。片刻後,他轉過了目光,望著底下諸將:“孟良喝酒誤事,丟失軍中令牌,自去領軍棍五十,罰三月俸祿。”他頓了頓,語氣中仿佛有些蕭索,“今日散了吧,景雲留下。”

人人看出上將軍心頭窩著火,也無人敢觸逆鱗,走得又急又快。景雲心領神會,待到諸人散去,侍衛已經傳回密報:“那邊沒人了。”

景雲一顆心重重沉了下去,揮了揮手,轉身進屋。

“如何?”江載初麵色平靜。

“她……想是拿了虎豹騎的令牌,已經走了。”景雲艱難道,“難怪這些日子刻意接近孟良。”

江載初卻低了低頭,兀自一笑,側臉在光影明滅間,說不出的陰蟄難定。

“景雲,你替我駐守,萬事以穩重。”

“將軍!”景雲心裡重重歎了口氣,勸阻道,“還是我去吧……”

江載初卻隻揮了揮手,“我即刻便回。”

他愈是這麼漫不經心,景雲心中愈是駭然,“你知道她去了何處?”

“何處?”江載初淡淡一笑,“必然是回去故地了。”

景雲看著他的背影,急急道:“我點上些兵馬——”

江載初揮了揮手:“我即刻出發,不要驚動任何人。”

“將軍,你會殺了她麼?”景雲站在原地,終於還是道,“還是殺了吧,就此了結,於你於她,都是解%e8%84%b1。”

那句話已似懇求,江載初俊美的臉上依舊布滿戾氣,雙眉輕輕一蹙,開口之時已帶了殺伐之音:“我知道。”

維桑抱膝坐在孤山中,不敢點火,便隻能蜷著身子,靠在樹邊淺眠。

入了夜,雖是盛夏,到底還是有些涼意,蚊蟲又多,她睡著片刻,又立刻驚醒,瞧著眼前漆黑黑的一片,心下終於踏實了幾分。

前日她趁著孟良醉酒,悄悄拿了令牌。

按著約定,她將令牌給了未稀,命她騎著快馬一路往西,而自己則千辛萬苦地從斷裂的獨秀峰爬出,先向南行,再折向西。

想來,江載初也是會這樣以為的吧。

她揉揉眼睛,從包袱裡拿出一塊烙餅,掰了一半下來,放在口中慢慢的咬。烙餅許是放得太久了,口感著實又乾又澀,她又趴到河邊,掬起一把水,喝了幾口。

靜靜的河水倒映出一片狼藉的自己,不眠不休地走了這幾天,雙%e8%85%bf著實又酸又痛,可維桑掙紮著坐起來,告訴自己不能停下。

她不確定江載初得知自己逃跑之後,會不會大發雷霆,也許……她隻是多慮了,畢竟現在的自己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除非,除非……他放不下的,是要自己死。

遠方忽然起了一聲夜梟的叫聲,淒厲得似乎撕裂了這寂靜的夜。

維桑霍然坐起,心底卻是一沉。

這一聲信號,同伴在山下告訴她,江載初……已經開始著手搜捕。她必須儘快趕到山下,換上準備好的馬匹,快馬加鞭的逃離此地。

維桑不敢再停留,咬牙站起來,抬頭望了望天上幾顆黯沉的星,勉強辨了方向。

雖然早已料到這條路不好走,可是出來得匆忙,隻備下些吃的,如今腳上布鞋早已走爛,卻也隻能簡單拿撕下的布纏一纏,深一腳淺一腳,繼續往前走。

這條山路罕有人煙,小徑早已不能稱其為徑,荊棘碎石遍地,時不時刺進腳底,她卻像毫無知覺似的——這種被人追趕的恐懼,催促得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往前走。

再翻過兩個山頭,應該就出了長風城群山,到達琅溪縣境內。

維桑抹了抹額上成串滴落的汗珠,已經不忍去看鮮血斑斑的腳,正估摸著時辰,忽然見這深山之中,忽然一群老鴉撲扇著翅膀,嘩啦啦的飛起來。

維桑連忙將身子隱藏在大樹後,凝神屏息,聽到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

似乎是有人被追趕著朝自己的方向而來。

她不敢貿然現身,一顆心卻撲通撲通,跳得愈發的快。

“郡主,快走!”女子聲音尖銳,刺破了這大片樹林的深邃寧謐,直刺維桑耳中。

“郡主,彆出來!”女子一邊跑一邊嘶聲力竭的喊著,很快,維桑聽到了兵器格架聲,沒過兩招,就有人悶哼了一聲,重重倒在地上。

維桑後脊緊緊貼在樹上,刹那間冷汗淋漓。全身每一寸肌膚和神經都繃緊了。

男人聲音低沉:“你們用什麼彼此聯係?”

之前那女子狠狠呸了一聲,沒有吐露一個字。

輕輕嗤的一聲,尖銳的物體刺透身體,或許還有鮮血淌出的聲音。

維桑下意識的伸出手,用力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韓維桑,山下一共三十七人,二十個女子,十七個男子。若是你不想他們死,就自己出來罷。”男人的聲音漫不經心,甚至低低笑了一聲,“你該知道的,我既找到了此處,你跑不了了。”

維桑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要將所有的恐懼排出體外,又重重的吐了出來。

指甲深深陷在掌心的肉裡,她慢慢的走了出來:“我在這裡。”

江載初手中倒提著一柄銀色長槍,因為逆著光,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也不知,如他這般平日清貴俊美的男子,臉上帶了嗜血的表情又會如何。

她隻聽到他朝自己走來,槍尖在地上拖出略刺耳的聲音。

這一次,是真的跑不了了。

他平素的佩劍是先皇賞賜的名劍瀝寬,劍術也是世數一數二,可她知道他其實少用劍。因為在戰場上、在真正殺人時,他愛用長槍。

這一次,他%e4%ba%b2自出來找她,帶的是長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隱約能感到勁風氣流卷過,然後那點冷硬停滯在%e8%83%b8口的地方,維桑閉上眼睛,也做好了準備。良久,卻並沒有被刺穿的感覺。

她疑惑著睜開眼睛,恰好看到族人躺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e8%83%b8口處赫然是一個血色窟窿,一槍致命,快而狠——她至死都睜著眼睛,眼神空洞,神容恐懼。

“殺了我吧,求你。”她轉過頭,對上那對墨玉般的眸子,輕柔的笑了笑,“快一點,狠一點。”

江載初看著她,仿佛是看著已經垂死的獵物,英俊的臉上如蒙嚴霜:“為什麼?”

“為什麼要走麼?”維桑覺得有些不耐煩,嗬嗬一笑,“我要去救阿莊啊。”

他%e5%94%87角無聲牽動起來,隻是那絲笑像是虛無的,匿藏著無窮無儘的寒。

“韓維桑,和當年一樣,你還是辜負我。”他淡淡的開口,手中長槍往前送了半寸,穩穩抵著她的%e8%83%b8口,刺破第一層衣料。

維桑一動不動,仿佛聽不懂他的這句話。

他左手一動,一團事物拋向眼前閉目待死的少女。

維桑伸手接過了,展開的刹那,最後一絲血色褪去了,霎那間蒼白如紙。

是一張調兵令。

本該是在前日,正是她計劃逃離的日子,他已準備下令麾下兩支軍團、十萬人向西,征伐蜀地楊林。

江載初看著她惶然間抬起的目光、情急之下被咬破的%e5%94%87,冷冷笑了笑:“韓維桑,你還是不信我。可我江載初,何曾背信於你?!”

或許,真的是天意如此吧。

世事就是這樣的,擰著力往那裡走,可偏偏,那是條岔道。

她竭儘全力,走到此處,就此,算了吧。

維桑慢慢閉上了眼睛,用低得難以辨識的聲音道:“是我始終不敢信你。”

江載初看著麵如死灰的少女,那柄槍還穩穩端在手中,卻忽然察覺到一股柔軟的壓迫之力。竟是維桑自己狠狠向槍口撞去。

輕柔的嗤聲。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22號~

☆、長風(十二)

她的%e8%83%b8膛即將被穿透。

那一個瞬間,無數個念頭如同蔓草般瘋狂在江載初心中生長起。

那個最冷靜自持的聲音在告訴他,她這樣死了,會很好。往後的深夜,不會有突如其來的心悸,不會有%e8%83%b8腔中尚未散儘的鬱憤,不會有從來不曾得到無力……

從此,他隻想要北定江山,還這個四分五裂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這是他欠這個天下的,卻也是替她還的。

可所有的理智都抵不過下意識的反應,她可以死,但是絕不許她用自己選擇的方式死!

江載初猛然驚醒過來,將長槍用力往後一撤,上前一步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用力擒住她的臉頰,咬牙切齒:“韓維桑,你既然已是我的,何時能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