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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後一排,自個坐一張桌。

結果今早一來,她不僅有了同桌,而且還是謝瀟南。

溫梨笙直接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往他身邊一湊:“世子怎麼來這了?”

頭還沒挨著他的肩膀,就被他的手按住了腦門,繼而往後推了推:“坐好。”

溫梨笙立即撇著嘴,不情不願的跟他拉開距離,但卻沒有坐好,而是脊梁骨軟了一樣地趴在桌子上,輕哼了一聲,小聲道:“怎麼還翻臉不認人,小人行徑。”

謝瀟南笑了一下,低頭問:“你說什麼?”

“我說世子小人行徑。”溫梨笙的臉貼在桌麵上,膽大包天的又重複一遍。

謝瀟南手指動了動,問道:“那如何才不是小人呢?”

“君子行為很難定義。”溫梨笙坐起來,摸著下巴煞有其事地說:“但是如果你願意幫我抄兩篇文章的話,那鐵鐵的是個大君子。”

謝瀟南溫柔的說:“那我還是做小人吧。”

溫梨笙搖頭歎息:“世子放棄了一個做君子的機會,我對此表示很遺憾。”

謝瀟南覺得十分好笑,眸光落在她的唇上,誰能想到這樣伶牙俐齒的一張巧嘴出乎意料的香甜。

“不過世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啊?”溫梨笙一邊拿出筆墨紙硯擺在桌上,一邊問道。

謝瀟南之前在千山念書肯定也是為了某些目的,但記憶中前世的謝瀟南並沒有出現在長寧書院,說明這裡沒有他要的東西,隻卻不知為何今日突然出現。

“你覺得是為何?”謝瀟南不答反問。

溫梨笙見他的手擱在座椅的扶手上,往四周瞧了一眼發現周遭的人都在寫字背書,沒人注意這邊,便將手伸過去,手指頂開他的指尖鑽到掌心中,然後把手一翻就與他掌心相貼。

他指尖有些涼,但掌心依舊是暖的。

溫梨笙笑嘻嘻道:“我爹說你有很多正事要忙,來這裡應該不是為了單純的念書吧?”

謝瀟南的手一用力,就將她的手攥在掌心中,狀似隨意地說道:“確實是忙,所以才想在閒暇之餘多看看你,免得掛念得什麼事都做不好。”

溫梨笙啊了一聲,猝不及防的開始臉紅心跳。

第61章

謝瀟南本沒有什麼計劃在長寧書院,所以前世的他從不曾來過這個地方,但現在卻坐在溫梨笙的桌邊。

溫梨笙後知後覺,自己可能也成了他所有計劃之中的一部分。

就在她擔心頻繁找謝瀟南會耽誤他的正事時,謝瀟南卻自己來了這裡,來找她。

她心中一陣泛甜,本沒有什麼想笑的事,但嘴角的笑容卻抑製不住,用手背貼了貼有些燙的臉頰,低聲道:“謝公子說話可要注意點,夫子還在上麵坐著呢。”

“說的也是。”謝瀟南輕笑著鬆開了她的手,翻開她麵前的書卷道:“我方才聽到夫子讓你抄三篇文章在放課前交給他,時間緊迫,你現在就開始吧。”

“啊?”溫梨笙有些傻眼,手上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被謝瀟南抓著手腕提到桌麵上,然後塞進來一支墨筆。

溫梨笙有些不情願的看他一眼,卻見他已側過頭去,在她原本寫的一些東西裡翻看。

她在學堂上的東西從不帶回家,不管是課上寫的文章,還是一些隨堂的小測驗,全都被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處。

謝瀟南將那些卷了的紙張一一捋平,然後疊放整齊,眸光落在上麵認真的看著。

溫梨笙的手往旁邊挪了挪,然後伸出小手指頭,想勾一勾他的手背,卻被謝瀟南拿著筆在她小指頭上點了一下,頗有些嚴格道:“快抄。”

她用手搓了搓那一點點的墨跡,將半個白皙的小指頭都塗黑了,隻得輕哼一聲埋頭抄寫文章。

謝瀟南翻看著溫梨笙平時寫的東西,有時候她可能心情好,所以寫出來的字又整潔又乾淨,雖然有些不知所雲,有些則是帶著煩躁的情緒,字體繚亂,到處都是墨跡,還有許多被塗了的字。

光是看著,謝瀟南就能想象到她寫這些字時候的神情和姿態。

他眸中含著輕笑,偏頭看去,就見溫梨笙這會兒正安安靜靜的低頭抄文章,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可能是心情不錯的緣故,她抄寫的很認真,冬日裡的柔光覆在她臉上,將那張平日裡顯得古靈精怪的臉襯出些許恬靜。

恬靜一詞與溫梨笙是完全不沾邊的,但她就是長得這樣乖巧。

許是察覺到謝瀟南的目光了,溫梨笙抬頭看他,然後湊過來小聲道:“世子改變主意了?”

“什麼?”謝瀟南順著話問。

“是不是還想在跟我牽牽一會兒?”溫梨笙把墨筆放下,然後衝他攤開手掌,做出邀請的樣子。

謝瀟南看一眼她的掌心,哼笑一下,而後將手中的一張紙拿來放到她麵前,指著上麵一行字道:“這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你的注解是‘春天的時候馬因為太過得意忘形導致蹄子瘸了,主人很痛心難過於是將長安的花都摘來給它看,表示人們不應該得意自大,需謙虛慎行’……這是誰教你的?”

溫梨笙也低頭看,想起那是她很久以前寫的東西了,這句話的意思她其實知道,隻不過當時夫子提出的要求就是寫出另一種對這句話的理解,溫梨笙當時就提筆瞎寫。

她訕笑了兩聲道:“這是我瞎編的。”

“何以編得出這般讓人震驚的注解?”謝瀟南問。

“我隻是覺得這句話可能有另外一個意思。”溫梨笙說:“看起來更通俗易懂一些,而且有教育意義,並且告訴人們凡事都有兩麵,不能隻看其中一麵。”

謝瀟南聽後,點點頭嗯了一聲:“胡扯的本領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溫梨笙咂咂嘴,複又拿起墨筆:“我要專心抄文章了,世子莫要打擾我。”

謝瀟南彎著眉眼笑了一下,而後真的不再打擾她,將她的那些東西全部看了一遍,隻覺得無比新鮮,上麵除了有一些對詩詞古話的奇怪解釋之外,還有不少她自個編的故事。

例如其中有張紙就寫了她九歲去風伶山莊時曾誤入一片青蛙池,裡麵的青蛙個個都有兔子那麼大,後腿兒一蹬能跳幾尺高,長著一嘴的利牙,前赴後繼的往她身上跳。她便在池中奮力抵抗,不是橫拳就是鞭腿,將一群兔子大的青蛙打得肚皮往上翻。

最後夥同沈嘉清將那些被打死的青蛙拿去燉煮,結果一鍋燉不下。

整個故事洋洋灑灑的寫了兩篇,其中僅有幾個零散的塗改的痕跡,看得出創作的時候思路是非常清晰流暢的。

謝瀟南看到最後,就見她寫了一句:“由此故事可以得出,養青蛙還是不要養得太大,否則要用好幾口鍋才能燉下,望世人引以為戒。”

他沒忍住笑了,放眼尋遍整個大梁,也隻有她能寫出這樣的東西,最後還給了個非常正經的結尾。

謝瀟南就這樣坐著,將她寫的東西全看了一遍,翻到最後,他看到有一句話。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意為天下蒼生的興盛、滅亡,關乎所有人的利益,所以每一個百姓都有義不容辭的責任。”

所有紙上,隻有這一句話是非常正經的注解。

謝瀟南將紙放到她麵前:“這也是你寫的?”

“是啊。”溫梨笙停下手,轉頭看見那句話,理所應當道:“國事之興亡,君臣有責;天下之興亡,匹夫有責。我應該沒有理解錯這句話的意思吧。”

他一下笑了,好似有著融化冰雪的春意,帶著些許的嘉賞:“不曾想你還有這般覺悟。”

溫梨笙不滿道:“世子不要看不起我們這些北境的小老百姓好不好,我們雖遠在邊境,但也有一顆錚錚的愛國之心。”

“是嗎?”謝瀟南把紙拿回去重新整理疊放好,說道:“那你回頭問問沈嘉清有沒有這樣的想法。”

溫梨笙想都不用想,回道:“他當然有。”%25思%25兔%25在%25線%25閱%25讀%25

沈嘉清若不是心懷大義,又怎會背上行囊遠走他鄉,懲惡揚善,為天下太平出一份力。

謝瀟南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溫梨笙也沒在意,繼續低頭抄寫文章。

許簷讓她抄的時候,並沒有指定是那篇文章,所以溫梨笙小小的偷了個懶,挑了三篇比較少的文章來抄寫,加之謝瀟南坐在她身邊如此安靜,她偶爾抬頭就會看到他目光沉浸在紙張上,無比認真的看著那些荒誕的內容。

溫梨笙就覺得仿佛抄寫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上午的課隻過了一半,她就將三篇文章給抄完了,甩了甩有些酸類的手腕,溫梨笙見謝瀟南正在看書,便將身子一歪,頭湊到他的肩膀邊上:“世子在看什麼呢?”

“抄完了?”謝瀟南瞥一眼突然湊到他身邊的腦袋。

溫梨笙點點頭,上麵的墨跡已經晾乾,她拿給謝瀟南。

上麵的字跡工整乾淨,看得出溫梨笙心情是很好的,她的情緒都表現在字裡,謝瀟南笑了一下,而後道:“抄文章的速度越發快了,下次可以多抄兩張。”

溫梨笙聽後嚇得花容失色:“我露出了這麼大一個破綻嗎?”

她本來想著快些抄完跟謝瀟南說話的,結果沒想到竟然得到了這樣的評價,溫梨笙心說看來下次要注意一下了,絕對不能再抄那麼快。

謝瀟南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搖頭輕歎,又覺得好笑。

奚京南郊街頭有個經常敲碗要飯的乞丐,都會把多餘的銅板省下來去買書看,溫梨笙的好學程度遠遠及不上一個乞丐。

他拿出錦帕沾了些桌上的茶水,然後拉過溫梨笙的手,低頭將她小指頭上的墨跡擦去,輕柔的力道在她白嫩指頭上留下些許紅色的印記。

謝瀟南想起當初在梅家酒莊遇到她時,與她爭奪那塊護身玉,就這樣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指印,當時由於氣急所以力道不輕。

如此想著,溫梨笙當時一定覺得手腕很痛。

他的手順著手背往上,滑到腕間,然後輕輕揉了揉,眸中帶著些許疼惜。

這隻手真是嬌嫩的很,筆杆子拿久了都會覺得累。

溫梨笙道:“你在占我便宜嗎?世子爺。”

“嗯。”謝瀟南應了一聲:“我在想你這手腕這麼細,我稍稍用力就能折斷。”

溫梨笙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用兩隻手一把將他的手包裹住,笑嘻嘻道:“現在你的手被我抓住了,可彆想再為非作歹。”

謝瀟南看了一眼,見她的手嬌小的很,即便是兩隻手也未能把他一隻手給包裹住,嗤笑了一下,而後問道:“你平日裡怕你姨夫嗎?”

“什麼?”溫梨笙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個問題給問住,剛想問他說這是什麼意思時,身後傳來了許簷的聲音。

“文章都抄完了?”

溫梨笙嚇得一激靈,當即甩開了謝瀟南的手,由於動作太大,不小心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