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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調轉了個腳步,朝沈雪檀走去:“叔叔,沈嘉清回來了嗎?”

沈雪檀方才神色有些嚴肅,聽見她的聲音之後眉眼軟化,溫聲道:“已經回來了,受了些小傷,不用擔心他。”

“那些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溫梨笙對現在的狀況一頭霧水,隻能逮著個人就問。

沈雪檀沉%e5%90%9f了片刻,而後道:“你隨我來。”

她跟在沈雪檀的身後,進了另一個房間裡,一進門就看到床榻上躺著個人,那人渾身都是血,幾乎要把床榻給浸透了,正閉著眼生死不明。

這人正是方才被溫梨笙捅了個對穿的洛蘭野。

她看到醫師正在給他治療傷口,皺著眉頭急忙問:“為什麼要救他?他方才差點殺了我和世子。”

沈雪檀道:“你肯定對今晚發生的事情充滿疑問,實際上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這計劃沈嘉清那小子雖然參與了,卻並未告訴我。”

說著他一揮手:“把那小子喊過來。”

下人退出去,很快就將沈嘉清給帶來。

他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左臂的衣袖高高捋起,露出一個被包紮好的傷口,進門就問:“爹,什麼事啊?我剛受了傷呢,怎麼不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沈雪檀瞥他一眼:“事都沒說清楚你還想睡覺?今晚的事若是傳到溫舟之的耳朵裡,你看他怎麼教訓你。”

沈嘉清一想到溫郡守就打了個寒戰,抱怨道:“都怪梨子,都晚上了不好好睡覺,跑那種地方乾什麼,莫名其妙被卷進去了吧。”

溫梨笙一聽這話頓時一肚子火,跟麵對謝瀟南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她氣道:“那你參與計劃的時候怎麼不跟我說一聲?若是我提前知道,打死我也不會去的!”

雖說她本來的目的就是胡家手裡剩下那部分霜華劍法,胡山俊這次被殺,胡家肯定要把責任歸到溫梨笙身上,那半本劍法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到的。

但溫梨笙覺得那些東西對謝瀟南來說用處似乎不大,若是謝瀟南本身就會霜華劍招的,且還會劍法上不曾記錄的四招,那要這本劍法純屬多餘。

她合理懷疑謝瀟南之前在山洞裡說的那些話是在安慰她罷了。

沈嘉清歎一聲:“不是不告訴你,是我也是突然接到這個計劃的,今日擂台比賽結束之後我去找席路切磋,他告訴我要切磋可以,不過要先辦一件事。”

溫梨笙知道沈嘉清並不是那種有求必應的人,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答應參與這個計劃中。

她問:“所以,你也知道世子會霜華劍法的事了?”

沈嘉清看向她:“你知道了?”

“方才在林子裡,他與這人打架的時候用了‘雲燕掠波’。”溫梨笙說:“看樣子不像是自學。”

“當然不是。”沈嘉清的神色是稍有的凝重,他說:“他自小拜師,所拜的師父正是我師祖,許清川。”

“他師父是許清川?”溫梨笙震驚不已,實在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謝瀟南出生在奚京,高門望族的嫡子,怎麼會與二十年前在沂關郡神秘消失的江湖第一劍神扯上關係?

“我起初也不相信。”沈嘉清道:“但他會完整的霜華劍法,他會完整的霜華劍法,包括那失傳的四式,當今世上隻有許清川親手交出來的徒弟,才會那四招。”

沈嘉清是許清川徒弟的徒弟,如此一來竟跟謝瀟南差了個輩分,他需得叫謝瀟南師叔。

且若是謝瀟南當真將霜華劍法完全掌握的話,那沈嘉清肯定是打不過他的,他向來隻服能夠在劍術上勝過他的人。

所以因著謝瀟南師叔的這個身份,還有他的一手完整霜華劍招,沈嘉清毫不猶豫的加入了這個計劃。

原來是這樣。

溫梨笙方才還想會不會是謝瀟南給了沈嘉清什麼好處,比如一把絕世好劍什麼的,卻沒想到這事情比她想象得要複雜的多。

在一旁的沈雪檀沉默良久,而後緩緩坐了下來,他的表情變得很複雜,像是高興,又像是生氣。

溫梨笙這才想起沈雪檀與許清川是有交情的,他失蹤的這二十年裡,沈雪檀並沒有放棄尋找許清川的下落,和探查他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沈嘉清沒有再說話,屋中靜下來。

沈雪檀長長歎一口氣說:“許清川那家夥,果然還活著,銷聲匿跡二十多年,竟成了景安侯世子的師父,了不得。”

許清川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謝瀟南一定知道,這可能是他來沂關郡的目的之一。

不過眼下不是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溫梨笙說:“所以世子製定的這個計劃到底是為什麼?”

“我不知道啊。”沈嘉清十分坦然的回答。

“你不知道?”溫梨笙很驚訝:“你什麼都沒問,就參與了?”

沈嘉清說:“當時時間比較緊,而且根據話本裡的套路,像這種神秘的計劃當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搞不好我問得多了,那世子找個沒人的角落把我殺了怎麼辦?”

溫梨笙翻個白眼:“那種奇怪的話本你能不能少看點?”

沈嘉清笑了一下:“說笑的。”

溫梨笙都被他搞得沒脾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他哈哈一笑,而後道:“不過我是真不知道,席路帶我去見世子之後,他們告訴我,入夜之後主動去找那夥人的麻煩,找茬這事我比較擅長的,所以我把他們住的那個屋子給拆了個大洞,然後他們就跑出來追我,我就說我是世子身邊的人,威嚇他們。”

“然後呢?”

“然後他們聽見我說是世子的人之後,就開始追殺我了啊,我按照世子所說將他們引到目的地,然後他們的人就突然變多,追著我們一直到林子裡。”沈嘉清說:“這個計劃我隻了解這一部分,大概猜到表麵上我們是獵物,實際上我們是獵人。”

溫梨笙被他繞得有些暈:“你是說世子的目的就是故意讓他們追殺你們?”

沈嘉清點頭:“本來剛進林子的時候還好,但是突然有人在林中大喊大叫,將他們都引了過去,我們也隻能放棄原本的設定好的陷進跟過去。”

後來的事溫梨笙都參與了,那些人發現了胡山俊,然後把他殺了,就在準備殺她的時候,謝瀟南幾人出現將她救下來。

沈嘉清了解的事情隻有其中一小部分,並沒有接觸到這個計劃的核心。

沈雪檀解答了剩下的部分。

他往床上指了一下:“這人名叫洛蘭野,是大梁北境的一個叫諾樓的小國中的王子。”

諾樓國溫梨笙並不陌生,確切的是沂關郡的人都不陌生。

時間再往前推八十多年,那個時候的諾樓國翻越邊境,勾結了薩溪草原上的很多遊牧族一起大舉進犯梁國北境,他們最先奪下的城池就是沂關郡。

在長時間的占領下,沂關郡的原住民受儘迫害和苦難,溫家也深受其害,從家底豐厚的書香世家落沒,人丁逐漸減少,到最後隻剩下年少的溫浦長一人。

當時的諾樓國帶領眾軍攻勢凶猛,幾乎將北境一代的城池都給占領,就在想要進一步擴大侵略的時候,謝家當時的家主帶兵出征,用半年時間將他們趕出北境。

這也是謝家在大梁擁有這樣高名望的原因,所以之前謝瀟南要來沂關郡的消息傳過來時,在郡城掀起了巨大的熱議。

事情過去多年,諾樓國仍是沂關郡人心底的噩夢,儘管當年深受其害的那批人大部分都已經去世,但那些恐怖的事跡完整的流傳下來,一代代人的口傳相授,仇恨還在延續。

“那不是更要殺了他?”溫梨笙指著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洛蘭野道。の思の兔の網の

“是世子讓留下的。”沈雪檀說:“他在戰鬥中將洛蘭野逼上絕境,服用一種在短時間內能夠將身體機能提升到極限的藥物,吃了之後就感知不到身上的疼痛,力量速度極大增強,變得像個妖怪。”

溫梨笙想起先前在林子裡,當時的洛蘭野確實是吃了東西之後才變得十分恐怖。

“但那藥是有時效的,並不長,一旦藥效過後,試用的人會遭受巨大的反噬,陷入昏死的狀態,很長時間不能動彈。”沈雪檀道:“這就是世子的目的,我們去的時候,洛蘭野就躺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帶回來。”

“若是要抓他的話,直接出動很多人一起上就好了啊?”

“這樣會打草驚蛇,洛蘭野不是傻子,他很早就進入沂關郡了,但卻一直沒有露麵藏得很深,要因他出洞並非易事。”

溫梨笙明白了:“所以第一步,世子他們把自己偽裝成獵物,誘引洛蘭野一夥人上鉤,第二部 將洛蘭野逼到吃藥的地步,第三步就是等藥效果後把他抓回來,這就是謝瀟南的計劃。”

她想明白為什麼謝瀟南明知道會受傷卻還是要這樣做,因為他是唯一的魚餌,若他不掛在魚鉤上,魚是不會咬鉤的。

謝瀟南為什麼要抓洛蘭野?

試想一個會造反篡位的反賊,與曾經侵略大梁的敵國王子聯係在一起,原因會是什麼?

溫梨笙隻要一想,就會覺得指尖冰涼,心口發顫。她緊張的看了沈雪檀一眼,見他仍在沉思的狀態,不知道該不該將那些話說出口。

他們誰都不知道謝瀟南後來會造反。

但是就算現在說出來也肯定沒人會信。

溫梨笙張了張嘴,感覺好像突然失聲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願用那些惡意的想法揣度謝瀟南,乾脆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把那些想法從腦中搖散。

沈雪檀見她這樣,以為她是累了,便說道:“小梨子今夜受到不小的驚嚇吧,眼下夜已深,你先回去休息吧,世子那邊不必擔心,雖然傷口很深,流的血多了些,但傷口處理的及時,醫治之後隻要好好休養,不會有事的。”

溫梨笙也沒什麼理由在留下,今夜的事若是傳到溫浦長的耳朵裡,她明日一早估計就要回溫家了,本來出來的時候溫浦長就不同意,現在又發生這麼危險的事,回去估計要被溫浦長好一頓教訓。

她疲憊的歎一口氣:“那我就先回去了沈叔叔。”

出了屋子後,她站在院中朝謝瀟南的那間房看了一會兒,房中燈火通明,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很多人都在忙碌治療他的傷,看得人心驚肉跳。

站了好一會兒,溫梨笙回到自己的庭院中。

魚桂焦急地等在門口,她先前得了暗示,扭頭就去找沈雪檀了,沈雪檀並不在山莊之內,得到消息後快馬加鞭趕來的峽穀。

事情鬨了很長時間,見溫梨笙回來就連忙迎上去:“小姐,你受傷了嗎?”

溫梨笙情緒低落的搖頭。

魚桂卻一眼看到了她額頭上的傷口,而後又將雙手一翻,發現手掌出也有刮傷,連忙道:“我去備水。”

魚桂動作利索的備好了水,溫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