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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大汗。

但說起這個,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是非常厲害的一招,我師父也隻見過師祖使過一次,他用那招殺死了所有人。”沈嘉清說:“但我師父還沒來得及學,師祖就消失不見了。”

“那是什麼樣的呢?”溫梨笙好奇。

“我沒見過,但是聽師父說,雲燕掠波能夠讓劍氣外擴,化氣為風,將殺意與劍意融為一體,像雲燕從水波上掠過,了無痕但極其致命。”沈嘉清稚嫩的臉上滿是認真:“能夠清楚的看見。”

“看見什麼?”溫梨笙問:“風嗎?”

“是的,能看見風。”

————

溫梨笙看見了風,就在謝瀟南的周身,將一圈圈的枯葉卷起來,撩起他的長發和衣擺,輕撫他肅殺的眉眼,纏繞在泛著寒芒的劍上。

在男人攻來的瞬間,他卷著枯葉揮劍,輕柔的風瞬間化作淩厲的刃,剮在男人的身上,割破衣裳留下血痕,如小刀一般刺進身體中。

謝瀟南的劍光在群葉中蜿蜒而來,時隱時現若輕雲籠月,浮動飄忽似回風旋雪。

男人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隻攻不守,刀刃撞擊間劍氣一層層散開來,溫梨笙感覺到了莫大的壓迫力。

“是雲燕掠波……”身邊傳來震驚的聲音,溫梨笙轉頭看去,就見方才站在胡山俊那邊被稱作許越的人竟還沒跑,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謝瀟南,低聲喃喃:“許清川,你果然沒有死。”

謝瀟南會霜華劍招。

且是已經失傳,沒有記錄在霜華劍法上的四式之一——雲燕掠波。

她想起當初在棱穀瀑,謝瀟南問及她會不會武功的時候,沈嘉清嘴快說她會雲燕掠波,難怪當時的謝瀟南表現得很意外。

又猜錯了。

謝瀟南收集霜華劍法恐怕不是對這劍招感興趣,是也因為彆的事情,跟當年的第一劍神許清川有關。

眼下謝瀟南的攻擊密集而凶厲,男人身上的傷口逐漸增多,卻像不知疲倦一樣,速度與力量沒有絲毫的減退。

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這男人吃了藥之後如瘋狗一般,哪怕身上已經皮開肉綻,卻仍然緊咬著謝瀟南不放。

終在百招之後,男人看準了謝瀟南力竭的空檔,手中的彎刀猛地朝他心口刺去。謝瀟南急忙閃身卻由於距離太近躲閃不及,避開了心口的致命地方,彎刀刺進他的腹部,同時霜華劍也刺進男人左肋之處。

溫梨笙眼睛驟然一痛,看見那刀刃沒入謝瀟南的腹中,她好似也中了一刀似得,腹部撕心裂肺的疼痛起來,失聲叫道:“謝瀟南——!”

謝瀟南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彎刀還刺在他的腹中,血順著傷口流出滴在地上,漂亮的唇線卻勾出了一個笑容,低聲說道:“洛蘭野,歡迎來到大梁國土。”

男人看著他的表情,意識到了什麼似的,臉色猛地一變。

突地他悶哼一聲,劍尖從他的身體裡刺出,血順著利刃往下流,謝瀟南神色一愣,抬眸就看見溫梨笙站在男人的身後,雙手握著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劍,從背後刺入了男人的身體。

她眼中都是淚,恐懼,怒意,憤恨。

男人揮舞著雙臂一摔,謝瀟南和溫梨笙同時被摔飛。

謝瀟南在空中翻身緩衝力道,落地時劍撐在地上,一手捂著腹部朝溫梨笙看去,就見她在地上滾了兩圈然後又立馬爬起來,快步朝他奔來。

洛蘭野晃了兩下,又握著彎刀而來,這時一人從旁邊躥出,手中拿著長劍攔住洛蘭野的麵前,他喊道:“快走,這裡我頂著!”

溫梨笙也跑到謝瀟南身邊,一下就湊過來用肩膀架住他的胳膊,低頭看著他不斷流血的腹部,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淚水打濕了她的睫毛,看起來十分可憐。

“不要再打了。”溫梨笙說。

“我沒事……”

“彆再打了。”溫梨笙看著他,淚珠從眼角滾落,聲音輕顫,像是央求:“你受傷了。”

謝瀟南眸中浮現動容之色,盯著那一雙淚眼,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們先走。”溫梨笙扶著他往前走,若喃喃自語:“離開這裡,我們就安全了,你的傷馬上就能治好。”

謝瀟南沒再說話,順著她的力道快步離開,腹部的傷流了很多血,疼痛向全身擴散,他呼吸變得粗重,麵上卻仍然鎮定冷靜。

溫梨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方才看到那彎刀捅進謝瀟南的身體裡時,她腦子一懵好像什麼都思考不了,在那一刹那腹部也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她幾乎是立即從樹後跑了出來,從血泊裡撿起方才胡書赫拿著的劍,然後從那男人的背後刺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用劍傷人,在一種極端的憤怒與恐懼之下,長劍把男人捅了個對穿。

許越並沒有阻攔多長時間,洛蘭野很快就追了上來。

聽見了他追趕的聲音,驚慌得亂了分寸,卻又害怕扯動謝瀟南的傷口,甚至說:“你先走,我來攔住他。”

這話聽得十分荒唐,謝瀟南都忍不住扯動嘴角笑了一下,他捏了一下溫梨笙的手,仿佛傳遞了鎮定的力量,聲音輕緩道:“彆怕,他那藥吃了之後在無光的狀態下視力很差,咱們安靜點往西走。”

很難想象謝瀟南會這樣輕聲細語的安慰人,但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冷靜與耐心仿佛都達到了平時所沒有的程度,他看見了溫梨笙因害怕顫唞的肩膀和手指。

他心疼不已。

謝瀟南的手上全是血,這樣一捏就在溫梨笙的手背上印了個血手印,溫梨笙並未察覺,匆忙地揩去臉上無用的淚水,手背上的血糊了半邊臉,扶著謝瀟南繼續往前走。

空中都是濃烈的血腥味,掩蓋了謝瀟南衣裳上的甜香,將她整顆心揪起來。

往西走就意味著暫時出不了這個林子,洛蘭野擋在出口的方向,若是現在回去肯定還是會對上,隻能往西。

慌不擇路間,周圍能夠照明的隻有月光,洛蘭野的腳步忽遠忽近,似乎正在尋找他們。

兩人走出了林子,到一個山石組成的岔路口處,左右的路都看得不分明,不知如何選擇。

溫梨笙拿不定主意:“咱們走哪條路?”

謝瀟南力氣在迅速的流逝,說話聲音也變小:“你選。”

溫梨笙不敢耽擱時間,從掛兜裡拿出那枚吉祥銅幣,握在手中:“印著月亮的那麵就選左邊。”

這是之前在薩溪草原上,謝瀟南當做頭飾戴在頭上的那枚吉祥幣,代表著哈月克人們的熱情好客和美好祝願,謝瀟南在打架的時候落在地上被溫梨笙撿起,自那以後就一直戴在身上。

閩言說這是祖上的庇佑,象征著幸運和吉祥。

她打開手掌,銅幣上是一行看不懂的字體和懸在草原上的月亮,溫梨笙道:“走左邊。”

選擇左邊的一條路之後,身後忽遠忽近的腳步聲就消失了,洛蘭野似乎沒有尋過來,但溫梨笙不放心,她扶著謝瀟南走了很長的一段路之後發現一個山洞,山洞旁有水聲。

頻頻朝後方張望多次,確認洛蘭野沒再跟來之後,她將人扶進山洞裡。

洞口麵朝著月亮,皎潔的月光灑下來,不至於讓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謝瀟南坐下之後輕喘一聲,那隻捂著傷口的手已完全被血液染紅,看起來刺目駭人,黏稠的血液浸透他的衣裳,但因為是黑衣所以看起來並不明顯。

溫梨笙蹲在他身邊摸了一下衣裳,觸手都是溼潤,就知道他流了很多血,眼睛頓時覆滿淚水,但又怕被他看見,匆匆忙忙的擦去。

這樣一來,臉上的血糊了大片。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謝瀟南看著她的慌張,低聲說:“溫梨笙,我需要你的幫助。”

“世子你說。”溫梨笙忙接話。

他半靠著山壁,身上仿佛失了力氣,說道:“我懷裡的內兜有藥和細布,你拿出來,先給我的傷口止血。”

溫梨笙沒想到他準備得這麼齊全,也就是說從一開始,謝瀟南就知道自己會受傷,卻仍然迎戰。

她身子往前傾,伸手探入謝瀟南的衣中,摸到他因呼吸起伏的%e8%83%b8膛,溫熱的溫度傳來,與此同時還有穩健跳動的心臟。

溫梨笙從內兜摸出了一包藥和疊平的細布,將它們放到腿上,然後將他的衣扣解開,扶著謝瀟南坐直,把外衣脫了下來。

黑色的外衣脫下之後就是雪白的裡衣,在這樣的顏色下所有血色都被看得一清二楚,隻見血液幾乎染透了裡衣,觸目驚心的顏色讓溫梨笙呼吸變得急促,心中湧起難受。

她將裡衣小心翼翼的脫下,露出謝瀟南結實而勻稱的臂膀,腹部的傷口非常駭人,血肉都看得一清二楚,除此之外他手臂和肩胛處也有傷,但並不深。

他的身體很漂亮,溫梨笙之前就看過,在薩溪草原的時候給他擦背那會兒,她看見煙霧繚繞之中的謝瀟南,露出的臂膀白皙,臂膀彰顯出隱隱勃發的力量,像一塊無瑕的美玉。

現在這塊玉出現了劃痕,染上了血,也依舊漂亮,溫梨笙卻心疼得厲害。

她快速地打開藥包,才發現自己的手指一直在顫唞,她怕因為自己的失態灑了藥,匆忙幾個深呼吸,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謝瀟南靜靜的看著她,而後抓住她的手腕,暖意貼著皮膚傳來,溫梨笙抬頭望向他,眼中的慌亂儘現。

他眉眼寧靜而平和,像含著莫大的力量,在與溫梨笙對視的瞬間撫平她急躁和驚慌。

她在這一刻,終於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謝瀟南內心的強大,這個前世從人人讚譽的天才少年到人們憎惡咒罵的反賊,從被世人嘲笑自不量力到一步步踩著枯骨爬上帝座的謝瀟南。

他聰明,將一切都計劃得剛剛好。

強壯,持著一柄長劍展現了厲害的劍術。

沉穩,即便是受了那麼重的傷,卻仍舊能理智的處理當前狀況。

他對溫梨笙說:“我相信你能做好。”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溫梨笙的安全,和那顆正因為這些突發狀況而害怕顫唞的心。

溫梨笙慢慢冷靜下來,打開藥包之後裡麵是淡黃色的粉末,她看向謝瀟南腹部的傷口,盯著滿眼的血色強忍心中難受,然後將藥覆在傷口上。

巨大的痛楚傳來,謝瀟南握緊拳頭咬緊了牙,眉毛緊緊擰起,呼吸重了不少,卻愣是一聲未出,低頭看著溫梨笙將藥抹均勻,而後將細布覆在他的的傷口處,像下定決心似的將手按在上麵。

他直起身,腰腹傳來用力的緊繃感,溫梨笙趕忙將細布一圈又一圈的從他的腰後繞過來,藥粉敷上去之後血流明顯就慢了不少,加之細布纏上去,很快就將血堵在細布之下。

溫梨笙纏繞的時候蹲跪在謝瀟南的身前,手從他背後繞過時像被他抱在懷裡似的,離得近了還能在心口處聽到他的心跳聲。

周圍很靜,靜到溫梨笙隻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