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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要揍人,沈嘉清嚇了一跳連忙用手臂阻擋,護住自己的腦袋。

齊功見兩人又打起來,匆忙快步趕過來,聯合著其他學生將吵吵嚷嚷的兩人分開,然後安排在了相隔甚遠的位置。

溫梨笙正是氣頭上,自然是不見沈嘉清的好,自個站在樹影下,燥熱難當。

她抬起手,以手做扇給自己扇涼,手腕上戴著極細的金絲鐲,上麵墜著的小珍珠在手的的晃動下發出輕巧的碰撞聲。

正隨意亂看時,她忽而看見一時半刻沒見的謝瀟南帶著身邊人從幾塊山石之後繞過,沿著石路往石頂上走去,片刻後身形隱去,甚至都沒跟夫子知會一聲,就這麼離開了。

溫梨笙一臉納悶的走到單一淳身邊:“單夫子,我問你個問題。”

前邊空地上兩個書院結成的小隊正在相互較量,單一淳看得專心,聽到她的聲音也沒側目,隻發出個疑問的音節:“嗯?”

“你們千山新來的那個小公子,你可知道是誰?”溫梨笙道。

這問題一出,單一淳當即愣住,轉頭壓低聲音:“姑奶奶,你問這個做什麼?”

看這樣子,應該是知道的。

她正要說話,單一淳又將她往旁邊拉了兩步,避開旁人,小聲道:“那貴人剛來書院兩日,知道他身份的人屈指可數。”

“你怕什麼,遲早是要知道的。”溫梨笙不以為然。

單一淳卻道:“即便是他無心隱藏身份,也不能從你我口中傳出,萬一禍出口出……算了算了,還是莫再提。”

溫梨笙道:“我隻是想問你,如果他在你的武學課上早退,你會攔著他嗎?”

單一淳麵對這個問題怔愣了片刻,繼而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就是把千山書院給拆了,我也不敢說半個字。”

“你想得美,千山書院沒了,你那五年的賣身契也就沒了,你比誰高興。”溫梨笙嗤之以鼻,擺了擺手道:“我的搭檔早退了,這個小競賽我也不參加了,就先走一步了。”

本來也沒人想著要溫梨笙參加的,單一淳見狀立馬拱手相送,又跟齊功打了個招呼,溫梨笙便在眾目之下離開了。

沈嘉清也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

一路往上,溫梨笙憋了一肚子悶氣,手裡揮著一柄木劍,對路邊的花花草草大肆出手,咬牙切齒間傳出斷斷續續的罵聲:“謝瀟南……狗東西,一開始就沒打算參加,就是為了折磨我!”

揮舞時還扯動了隱隱作痛的雙臂,她痛得齜牙咧嘴,一時間惱怒非常,也不顧肩膀處的疼痛,舉著木劍把石頭當成謝瀟南狂砍,直到木劍儘數碎裂,她才停下來長呼一口氣:“爽!”

溫梨笙脾氣去得非常快,扔了木劍抓著韁繩翻身上馬,對沈嘉清急衝衝道:“走走走,肚子餓了。”

兩人駕馬離開了棱穀瀑,趕往城區。

溫梨笙回府之後沐浴更衣,對著滿桌子的菜肴吃了個儘興,而後讓人撐了傘置了躺椅,在院中舒舒服服的躺著。

一抬眼就能看見萬裡晴空,潔白如棉的白雲慢悠悠的飄著,陽光穿過雲層灑落,微風不止,夏蟬長鳴,溫梨笙在這一片暖洋洋中漸漸睡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日子經常想到那些事,這次做夢竟又夢見了。

當日她一身盛裝嫁衣被引進孫家府裡,就看見她未婚夫君屍首分離,滿地的血觸目驚心。溫梨笙見過殺人,也見過屍體,卻從未有一刻如此恐懼。

她想起父親經常在耳邊念叨:“如今謝瀟南一勢不可阻擋,所過之城皆兵敗投降,若是哪日打到我們沂關郡來,可怎麼好?”

“要不咱們卷鋪蓋逃吧。”溫梨笙這樣回答。

“我不能走。”溫浦長卻說:“我若走了,沂關郡的千萬百姓無人相護,待謝瀟南攻進城,定會將那些無辜百姓開膛破腹,屆時沂關郡屍橫遍野,血染城池……”

屍橫遍野,血染城池。

溫梨笙眼眸顫唞著看向庭院那頭的謝瀟南,他仍然動作輕慢的擦拭著手裡的長劍,對那柄剛削了人頭的利器十分溫柔。

一想到這把劍也會將刺入她的腹部,砍下她的腦袋,溫梨笙就本能的害怕。

謝瀟南將劍合鞘,淡聲道:“把人押下去。”

溫梨笙以為她會和這些跪了一院子的賓客一起被押到不知名的地方,卻沒想到所有人被陸續帶走隻有,她卻被留了下來,帶進了堂中。

房門被關上,謝瀟南坐在正位,溫梨笙跪在堂中。

她垮著腰背,好似沒什麼力氣似的垂著頭,織金的紅嫁衣鋪在地上,白嫩的皮膚映著燭光。

“跪好。”謝瀟南突然開口。

溫梨笙心尖一顫,連忙挺直腰背,板板正正的跪好。

“溫梨笙,你爹在何處?”謝瀟南對著她笑,好像模樣頗是溫和。

本以為相隔三年的時間,謝瀟南已經將沂關郡的事情忘記了,卻沒想到其實他還記得,那也就是說以往的那些恩怨,他仍然沒忘。

溫梨笙害怕的很,一開口卻是說:“要嫁給孫家的人是我,與我爹無關。”

謝瀟南聲音清冷:“這麼說,你是知道孫家夥同亂黨,欲意勾結異族掌控沂關郡,便故意嫁給孫家,想讓溫孫兩家結盟?”

亂黨?你才是這大梁最大的亂黨。

溫梨笙不敢說出口,隻是低著頭倔強道:“這些事溫家不知,也與我爹沒有任何關係!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謝瀟南似乎對她這話感到意外,墨眉輕挑,半晌後才說:“嘴巴那麼硬,身子為何抖得那麼厲害?”

她猛地倒吸一口氣從夢中醒來,鼻尖滿是小汗珠。

魚桂見狀忙上來打扇:“小姐可是被夢魘住了?”

溫梨笙拍了拍心口,接過扇子自己搖起來,動作之間透露出急躁之色,但卻並未說話。

魚桂也安安靜靜的站在旁邊不再詢問。

溫梨笙在焦躁之中目光無處安放,抬頭看向無邊無際的藍天。沂關郡的時間過得很慢,記憶中一個夏天要很久才能結束,再多的煩惱好像都在慢慢飄著的雲朵中消融。

過了許久,溫梨笙忽然用拳頭敲了敲%e8%83%b8膛,氣道:“老子嘴巴硬,身板也硬!”

魚桂:“……”

“小姐口渴嗎?要不要喝水?”她關切的問。

“從現在開始,你要叫我沂關郡第一硬!”溫梨笙語氣很重道。

“好的,沂關郡第一硬,”魚桂從善如流的改口,比方才更加關切了,甚至用了尊稱:“您要不要喝點水?”

她哼了一聲,起身下了躺椅,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吊兒郎當的搖著扇子,招呼魚桂:“不喝,走,跟我出去看看。”

又是招貓逗狗的一天。

第20章

這會兒正午剛過,正是炎熱的時候,溫梨笙打著扇都覺得酷暑難耐,走了半條街就讓人趕來了馬車。

馬車行過街頭拐入了東湖岸邊,行過一排排垂低的楊柳,馬車停下。

角亭在樹叢之間,溫梨笙下了馬車之後讓魚桂和兩個少年在馬車邊守著,自己則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往裡走,繞過綠蔭,就會有一座小亭子。

這小亭子算是溫梨笙的私有地了,她夏日裡最喜歡來這個地方,不知道是地勢還是周邊的樹太多,這裡比彆的地方涼爽很多。

亭中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清爽,她乾脆在石凳上坐下,正招呼魚桂把馬車裡解渴的果湯拿來時,就聽見身後有輕微的響動。

她下意識的回頭,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就一黑,頭上被蒙上了黑頭套。溫梨笙第一反應是在沂關郡結仇太多,有人來尋仇了,立馬要抱著腦袋,以防挨打的時候傷到臉。⌒思⌒兔⌒網⌒

但緊接著她雙手就被人捆了起來,然後就是魚桂的驚呼聲。

打鬥的聲音響起,應是魚桂與人過招。

她被匆匆拉走,按著肩膀塞進了木桶裡,期間一直試圖勸說:“大哥們,你們是不是綁錯人了,好歹確認一下再動手啊。”

沒人搭理。

“你們劫財還是劫色啊?”她喊道:“劫色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大把銀票,讓你們去青樓隨便揮霍,劫財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們……”

有人嫌她吵,踢了木桶一腳:“安靜點!不然就拔了你的牙!”

溫梨笙隻好閉嘴,隻感覺木桶被人搬到了車上,也不知搖搖晃晃的運往何處。

說實話,溫梨笙從小到大被劫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她已經能鎮定自若的應對了,知道現在喊也是沒用,便老實下來。

馬車行了兩刻鐘就停下了,木桶被搬下來,重重放在了地上。

而後木桶被掀開,溫梨笙的頭套被扯下來,她先是閉了閉眼睛適應光線,緩緩睜開眼睛,就見她正處在一個家徒四壁的房屋之中,隻有當中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燈台。

房中隻有三個人,兩個站在房屋的角落和門邊,一個立在桌旁,燭光照在他身上,在牆上留下剪影。

“你是誰?”溫梨笙直接問。

那人轉過身來,隻剛露出半個臉,溫梨笙就認出來了,竟然是梅家的堂主,梅興安。

他這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過得並不好,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裳也鬆垮破舊也不合身,麵容消瘦了不少,半頭的白發。

她露出驚訝的神色:“怎麼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窮成這般模樣了?”

這話跟劍似的直戳梅興安的心窩子,他麵露痛苦的捂了捂%e8%83%b8口:“還不是你那個詭計多端的爹害的!”

“冤有頭債有主,是他害你的,你找他啊,把我綁來做什麼?”溫梨笙對此很是不滿,當初合力騙梅家入坑的事全程由謝瀟南和她爹謀劃,她甚至都不知道兩人什麼時候合作的,怎麼尋仇倒是第一個找上她來了?

提及溫浦長,他滿臉恨意:“父債子償,我先殺了你,日後也會找你爹報仇雪恨,祭我梅家老小!”

溫梨笙奇怪道:“你梅家老小又沒死,你祭個什麼玩意?”

梅家上下捎帶著遠方表親,也就幾十口人,主要處置了梅興安和其兄弟,他的妻兒還有長輩等眾人隻是要麼流放要麼蹲大牢,並不禍及性命。

梅興安麵上露出狠辣之色,雙目赤紅無比,幾近癲狂的吼道:“今日南郊的牢獄部分起了大火,我妻兒親人皆葬身火海,若不是你爹設計我在先,又將我梅家上下關入牢獄在後,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麵,全是你們溫家害的!”

溫梨笙倒抽一口涼氣,隻覺得心裡如覆寒冰:“怎麼會失火呢?”

梅興安似乎極其痛苦,猛地抽出一柄刀指向溫梨笙:“快將你那日在我夫人房中偷的東西交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

說來說去,竟是又繞到了這個事情上。

溫梨笙看了看麵前的刀尖,幾個呼吸之後,她問:“這就是你抓我來的原因?”

“少說廢話!那本就是我梅家的東西,我先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