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床上醒過來，進入眼簾是熟悉房間，過了好大一會他才清醒過來，慢吞吞開始起床，情緒難免低落。

他和陸蔚然身材接近，從衣櫃裡挑了一套休閒服換上，基本上是合身。

如果不看臉話，鏡子裡那個人簡直就是他自己。

這一段時間來發生事情，如果隻是莊周夢蝶該有多好。

房間抽屜邊角裡找到兩個鋼鏰兒，他依依不舍出了門。

然後他到附近地鐵站，乘地鐵去了昨天工作攝影棚。

他仔細想過，成為陸蔚然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以陸家如今地位，絕對不會把陸蔚然身體秘密公之於眾，隻要他自己足夠謹慎，不要被其他人發現，那麼這一點就不算問題。他要工作，要繼續去拍電影，不管他是白奚還是陸蔚然，這件事都沒有人能阻擋。

剛到攝影棚門外，就見左傑從一輛sl35副駕上下來，一臉甜蜜衝著駕駛位女孩道彆，隔有點遠看不真切，但從輪廓也能看出是個長發美人。

sl開走之後，左傑哼著小調兒過來：“怎麼來這麼早？”

白奚促狹道：“我這可不算早，傑哥從溫柔鄉出來都能這麼早，真是我輩楷模。”

左傑嘿嘿笑，順手把手裡早餐袋遞過來，問：“吃了嗎？我不愛吃早餐，她非給買。”

白奚不客氣接了過去，“謝謝，正好沒吃。”

左傑搭著他肩膀進棚裡去，說道：“你家廚娘不負責啊，小少爺開了她。”

白奚低下頭，從袋子裡拿了三明治塞進嘴裡。

藝人們不可能到這麼早，那個胖導演也還沒來，攝影棚裡隻有六七個工作人員。

左傑調了昨天片子出來看，白奚坐他身後，一邊吃一邊看。

“我說少爺，你看這一小段就是你調大景深之後效果，不覺得有點違和感嗎？跟硬生生插｜進來一樣。”

白奚咕嚕咕嚕喝了半罐牛奶，說道：“傑哥，你沒拍過廣告吧？”

左傑：“沒有，怎麼了？”

白奚：“這宣傳片就是em廣告，拍廣告和拍電影是兩回事，廣告攝影師不需要負責連貫性。”

左傑不明白了：“那我需要負責什麼？”

白奚：“讓場景和人物都炫麗起來。”

左傑皺了皺眉，心裡有點不情願，他是個拍慣了影片人，習慣隨時讓鏡頭處講故事狀態裡，像白奚說這種平麵化拍法他非但沒有試過，還一直覺得很掉價。

白奚隨手丟掉垃圾，正色道：“其實我也特彆想建議你，可以把我剛才說這話代入到將來你電影攝影工作中去，你過去幾部片子我都看過，連貫性穩定性當然都很好，但是真不夠美。”

左傑關掉機器，說道：“我現相信，你精神導師一定是白奚。”

白奚作品擅長營造唯美場景，並用鮮明色彩來點綴，主人公造型大多都會有一個主色調，譬如說《秋色入夢》蔣子安就是白色，用這種表現形式來使主人公與背景色調嚴絲合縫，如魚入水。因此，業內許多影評人都稱白奚為“濃烈奔放詩人導演”，就是說他特彆愛用極端塑造方式來表現電影美。

但是左傑這句話顯然不是讚譽，像是吐槽。

周行一早接到陸錦榮電話，再次詢問陸蔚然有沒有聯係他。

周行都不禁有些好奇起來，他和陸蔚然相識雖然隻有幾個月，奈何陸蔚然就是張白紙，一眼就能看到底。整晚沒有回家這種事，實不像是他會做事。

不過近這兩次見麵，陸蔚然好像有了心事，似乎變得不太一樣？

他想了想，叫秘書聯係攝影棚，隨即馬上又覺得不可能，既然離家出走又怎麼可能還去工作？

沒一會，秘書回信說，陸小少爺一早就上班了。

左傑和白奚“電影到底應不應該側重‘美’”這個問題上發生了分歧，左傑堅持認為高思遠這種務實且以情抒景導演才是真正大師，而白奚就是個嘩眾取寵隻會搞噱頭小醜，他所宣揚電影美學不過都是學院派們給自己接不著地氣找理由。

白奚自然氣七竅生煙。

周行進來時候，看到就是陸蔚然蹲攝影棚一角，一邊喝牛奶一邊罵人場景。</P>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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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出了一大堆事，早上擠了半小時地鐵，白奚本身情緒就不是太好，又被左傑抨擊了一通，簡直氣冒煙，牛奶盒裡吸管都被他咬爛了。

左傑隨口評價了幾句已故白奚導演，完全沒想到這小孩會有這麼大反應，反倒有些尷尬，很服軟哄了幾句，也沒見效，現正一副無可奈何模樣接受陸少爺夾槍帶棒批判。

周行過來時候，他簡直像看到了救星，伸手推推蹲地下兀自憤憤白奚，說道：“嘿，你看誰來了？”

白奚抬頭一看，閉上了嘴，此時看到這個人，他心情隻會糟糕。他把空了牛奶盒丟給左傑：“幫我扔了垃圾。”

左傑接過牛奶盒，對周行客氣笑了笑，二話沒說就走開了。

白奚從地下站起來，兩手插｜進衣兜裡，問道：“找我有事？”

周行說道：“你爺爺找了你一整晚。”

白奚語氣平平道：“哦，我知道了。”

周行皺了下眉，似乎有些不滿：“出了什麼事？你昨晚哪裡？”

白奚盯著他眼睛，一字一頓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周行顯然沒有預料到他會說出這樣話，臉色微微變了。

周圍本來還有幾個工作人員搬道具，可這個角落散發冷氣場太過強烈，片刻間就誰也不肯再靠近過來。

白奚抬起手腕，把休閒服收口袖子擄下來一點，露出那道還愈合結痂傷口，冷冷道：“知道這是怎麼來嗎？”

周靜麵露驚訝，白奚接著說道：“周行，站你眼前這個人，不久前為你自殺過。”

他滿意看到周行露出震驚表情，嘲諷說道：“能影響到彆人生活，甚至破壞掉彆人人生，你是不是很得意？成就感爆棚了嗎？”

周行一臉錯愕：“你說什麼？”

白奚冷笑道：“你樣樣出色，要什麼就有什麼，誰都得承認你是當之無愧人生贏家。但是你不要以為，像我這樣傻瓜們，就活該被你耍團團轉。”

如果說一開始亮出手腕上傷口時，他還單純隻是想對周行冷言冷語。那麼此刻，他憤怒和不滿已經完全是發自內心：他白奚就是個傻瓜，和陸蔚然一樣，都是被周行耍團團轉傻瓜！

周行動了動嘴%e5%94%87，大概是想反駁，可是目光落那道現看來依舊觸目驚心傷口上，終究沒有說出什麼來。

白奚把袖子放了下來，冷冷說道：“從今往後，拜托你不要再來插手我閒事。”

幾秒後，周行漠然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陸錦榮接到周行打來電話之後匆匆趕了過來。

已經到片場零星幾個藝人頓時都覺得自己今天是踩著大運，不過早出門了一會，就先後被周總裁和董事長看到自己勤懇工作身影，這件事等會講給晚來那些人聽，一定會眼紅後悔死。

周行見到陸錦榮，簡單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開。走到攝影棚門口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側了側身回過頭，遠遠望向正低著頭和陸錦榮說話陸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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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瞬間他竟然覺得，陸蔚然生氣神態和挑釁眼神似曾相識。

就像是那個人。

可是那個人，已經不了啊。

半晌，他自嘲搖了搖頭，大步離開。一定是近身體狀況太差，頭腦不清醒以至於輕易就產生了錯覺。

周行一走，白奚氣勢便弱了下去，低低叫道：“爺爺。”

陸錦榮也放低了聲音道：“昨晚去了哪裡？家裡出了事，為什麼不先跟爺爺聯係？那麼晚跑出去，萬一遇到危險話怎麼辦？”

白奚知道這件事自己做不是很妥當，確應該第一時間聯係陸錦榮才對，看到陸錦榮麵容憔悴，他歉疚道：“爺爺，對不起。”

陸錦榮抬手摸了摸他發頂，無奈且又慈愛道：“算了，人沒事就好。”

白奚感覺到他關懷，昨晚委屈便順勢吐露了出來：“堂弟撒謊，奶奶冤枉我，我沒有做錯事。”

陸錦榮低歎了一聲，說道：“蔚然，你受委屈了。”

白奚一陣失望，隻是這樣一句安慰？

陸錦榮真沒有打算繼續深究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昨晚是誰家裡借宿？”

他孫子整個人乾乾淨淨，還穿了陌生整潔衣服，一看就知道沒有露宿街頭。

白奚眼角瞟到不遠處正幫工作人員搬東西左傑，抬起手指了指他，“傑哥家裡，他是我攝影老師，人很好，也很照顧我。”

陸錦榮看了左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不讚成。

白奚後知後覺想起身體特殊性，留宿單身男子家裡太不妥，忙道：“傑哥和他女朋友一起住。”

陸錦榮臉色稍霽，又道：“你這裡幾點結束？爺爺到時來接你，一起回家。”

白奚抿了抿嘴春，說道：“爺爺，我要搬出來住。”

陸錦榮愣了愣，就白奚以為他要反對時候，聽到他慢慢道：“搬出去，也好。”

昨晚發生事已經讓白奚起了不能繼續留陸家打算，但真正讓他做決定，卻是陸錦榮態度。

很明顯，陸錦榮已經了解了昨晚始末，並且他是相信白奚。

可是他卻並沒有站白奚這一邊。

實際上，對於這樣結果，白奚也早有預感。陸錦榮似乎一直都是這樣，一麵對陸蔚然疼愛關懷，一麵又陸夫人苛待陸蔚然時候束手旁觀。

陸錦榮這樣做事，白奚完全不能理解，也猜不到原因。

不過這一點加促使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從陸家搬出來。陸夫人和陸誠然，還有陸文川夫婦，這些人都完全不把陸蔚然當%e4%ba%b2人看待。已經有了昨晚前車之鑒，將來他們還會做出什麼，誰也無法預料。

白奚當然不認為自己沒有自保能力，可是和這些人浪費時間，他覺得太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