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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了。”說罷轉身,輕盈地邁上台階——在這漆黑寒冷的水牢中,顏盈就仿若九天上的神女——美豔絕頂,卻……淡漠無情。

“他……知道我是他哥哥嗎?”這微不可聞的一句話,讓顏盈停下了腳步,微微有些局促地說道:“我沒有告訴天兒……你也知道,這事若是讓絕無神知道了,我們就都完了……”說著回過頭來,語氣懇切地說道:“所以,風兒會保守這個秘密的是嗎?即使天兒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我也會讓他好好待你……”

“是嗎……我明白了……”那豔麗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轉角——“啪嗒”一聲,有什麼滴落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又有什麼,破碎在低落酸苦的歎息中——這一世的血緣糾葛,便再無可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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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兄弟

“天兒……”柳腰輕擺,蓮步亭亭地走過來,顏盈伸出手,用柔軟的紗巾輕輕沾去兒子頭上的汗滴,溫柔地輕聲說道:“怎麼跑得這樣快?”

十二三歲的男孩子機靈的大眼睛轉了轉,用撒嬌的語氣說道:“娘%e4%ba%b2……爹爹讓我去審問犯人,天兒都有點兒迫不及待了呢。”

顏盈頓了頓,笑意盈盈地說道:“是嗎?那天兒可要努力,爭取立下一功才好。”

高高地仰起腦袋,絕天傲然說道:“那是自然,這麼點兒小事還能難倒本少爺?”

“嗯……”顏盈沉%e5%90%9f片刻,悠悠地說道:“是要去……審問那個叫做聶風的人吧?”

“是的呀。”絕天略帶疑惑地說道:“娘%e4%ba%b2昨天不是和爹爹一起見過那人了嗎?”

“嗯,”顏盈定了定神,語氣隨意地說道:“那人倒也是個不錯的,若是他肯配合,你也不妨……留幾分情麵……”

“咦?”絕天眼睛轉了轉,心裡有些懷疑,卻沒表露出來,隻是笑嘻嘻地說道:“為什麼呀?爹爹說過,等他把心法交出來,也就沒了利用價值,送給我隨便玩了。”

顏盈輕輕地拍著絕天的腦袋,寵溺地說道:“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娘%e4%ba%b2隻不過是覺得天兒一個人太寂寞了,要是那人肯配合,讓他陪你練功也不錯……就當是……多一個哥哥,嗯、玩伴,不也很好?”

“好啦我知道啦娘%e4%ba%b2……”絕天撲進顏盈的懷裡扭了幾下,撅著嘴說道:“天兒去地牢啦,娘%e4%ba%b2你去陪著爹爹吧。”

顏盈用帕子捂著嘴角淺笑,伸出細長嫩白的手指點了點絕天的額頭,嬌聲說道:“你這個小機靈鬼,去吧——你娘%e4%ba%b2我這就去陪著你爹爹。”

看著顏盈擺著腰肢盈盈遠去,絕天轉過身來,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什麼樣的人值得娘%e4%ba%b2特彆關照?以前那麼多被本少爺折磨死的玩物也沒見她說過什麼——哥哥?哼!光是絕心那個討厭鬼就夠麻煩的了——絕天慢慢地握起拳頭——想做我絕天的哥哥,就要做好死的準備——

聶風是被一盆鹽水潑醒的,控製不住地戰栗起來,微微睜開眼,就看到一個十二三歲,長得俊朗可愛的少年一臉陰笑地站在聶風麵前。

“聶風。”淡淡的兩個字從少年的口中吐出,語調無情而帶著幾分殘忍的笑意——“風神%e8%85%bf和北飲狂刀的心法,背給本少爺聽。”

聶風淡淡地瞥了絕天一眼,側首不發一言。

絕天冷笑起來,嘲諷地說道:“倔強的人本少爺見得太多了,隻希望你不要讓本少爺失望才好。”

嫩幼白皙的手指輕輕撫過一整排各式刑具,尚且年幼的臉龐上帶起了一絲不符合年紀的狠辣表情,絕天幽幽地說道:“要選那一種比較合適呢……還真是……難以抉擇呢……”

聶風低著頭,神色晦暗不明——我的……弟弟嗎?真是……天大的笑話……

聶風確實是心軟而仁善的——可這絕不是說聶風是個傻瓜——如果說步驚雲的敏銳在於把握人心情感,那麼聶風的敏銳就在於把握事態發展。

聶風對於感情的把握是大而化之——他對每個人都溫柔,卻難以認清楚自己的心意;他期盼最真摯而熱烈的情感,但卻常常忽略細水長流的相處——然而聶風對於事態的把握,卻是無比精確的。

這源於聶風與生俱來的戰鬥本能——他曾經在十歲的時候就趁聶人王不備用獸%e7%a9%b4法製住了已然是絕世高手的聶人王,依靠的就是敏銳的時機把握和洞察力。

聶風仁慈,是因為他總是秉持著尊重生命的原則——也許是……因為幼年時跟隨在聶人王身後,看過太多殺戮的緣故——聶風向來不願意隻憑武功勝於彆人,就隨意決定彆人的生死——他不願意隨手殺人,隻因,這是他的底線。

可是這麼多年行走江湖,聶風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雛兒——人心的貪婪自私,人性的醜惡,他也看過不少。對於那些事情,聶風不會湊上去招惹,但若是被招惹了,聶風也會給那些不長眼的人一個教訓——隻不過他從不會因為自己的喜惡來殺人,也確實是,心軟。

其實聶風最大的心軟,在於孩子,以及善良的人。當年聶風在無雙城遇到的明月和小南小貓,正好是戳中了他的軟肋。因為他認定明月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即使之後知道了種種內情和騙局,聶風還是願意給予這個女孩子悔過的機會。

而對於第二夢,聶風以她為知己好友——第二夢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她的經曆也值得敬佩——聶風對她其實是欣賞更多一些。至於駱仙,其實聶風隻是存著順手幫一把的心思——要說有什麼綺念遐思——其實,真的沒有。

聶風是溫柔,是心軟,是容易揮灑同情——可是他不是傻瓜。他當然明白自己的處境——落在東瀛人的手裡,實在是前途堪憂。而見到顏盈,這是一個沒有料到的意外,卻讓聶風心寒。

顏盈的心裡……早就沒有聶風這個兒子了吧……聶風心底暗暗苦笑,若是自己真的交出心訣,立即就沒了價值,到時候結局如何,還用問嗎——這個道理,聶風怎麼可能不懂?而這個道理……難道顏盈就會不知道嗎?

對於聶風來講,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莫過於拖時間——聶風相信天下會很快就會收到自己被擒的消息,那麼隻要聶風不死,就還有逃%e8%84%b1的機會。

可是顏盈為了絕天,為了鞏固自己在絕無神心中的地位,卻毫不猶豫地把聶風給拋了出去——甚至還用……還用%e4%ba%b2情作為籌碼試圖打動聶風……

聶風淡漠地看著絕天興致盎然地在他身上試驗各種刑具,他的雙%e8%85%bf泡在冷水裡早已麻木,可是此時,心裡的麻木似乎更甚。

聶風從頭至尾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他的神智漸漸飛遠——飛到遙遠的那個小村莊裡,那個普通的農夫,握著一把長得很像神兵雪飲的刀在劈柴;那個素顏麻裙也難掩絕色的女子柔柔地笑著,幫男人抹去額上的汗水;還有那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手裡抓著兩條還在亂蹦的魚,笑著撲進母%e4%ba%b2的懷裡……

絕天很是挫敗地把手裡的東西一扔,皺著眉頭看著已然昏死過去的聶風——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絕天頭一次懷疑自己用刑的能力——這人竟然能半點兒聲音都不發出來?連表情都沒怎麼變——好像行屍走肉一樣,真是……無趣極了。

絕天悶悶不樂地走出水牢,忍不住又回頭看了聶風一眼——這家夥……真是有夠奇怪的。

可是絕天不會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看見這個人,他的……%e4%ba%b2哥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也是……絕天短短的一生中的最後一天——

“風師弟……很不好。”步驚雲微微垂首,低聲說道——很不好,十分不好——剛剛步驚雲和淩傲天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地牢裡,從頭至尾觀摩了一場酷刑折磨——聶風麵色青白,%e5%94%87色微紫;上半身血肉模糊,下半身完全凍僵;十指都被一節一節地折斷了,指尖被竹簽貫穿,指甲也被一個個敲碎。

步驚雲心裡微微有些不忍——他殺人如麻,本該心硬如鐵,可是除了師父之外,對於師兄師姐和師弟,他還是有感情的。步驚雲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師父隻是默默地看著卻不阻止——按理說,既然他們兩個到了這裡,直接救人離開,怕也沒什麼人能夠阻止得了。

淩傲天什麼也沒說,隻是緊緊地握著步驚雲的手,拉著他跟在絕天的身後也離開了地牢——這麼一場兄弟相殘的大戲,還沒落幕,又怎能破壞?

也許步驚雲不理解淩傲天的做法,但他絕對不會反對甚至破壞淩傲天的布局——所以……淩傲天頗為感慨地看了步驚雲一眼,所以他願意讓步驚雲從頭看至結尾,毫不隱瞞。

能得淩傲天傾心相待的人,縱觀兩世,也隻此一人而已——既然已經決定此生攜手,那便絕不會再放開。

看著略帶疑惑的步驚雲,淩傲天十分淡然地笑了笑,不需要解釋——步驚雲就已經明白,既然師父給他這個機會,讓他能夠真正了解這個人——那麼,隻需要珍惜,就已足夠——

“絕心?你怎麼在這裡?”絕天皺著眉頭,語調中帶著厭惡地說道。

意味不明地笑笑,絕心緩緩地開口說道:“小少爺……就這麼,直呼哥哥的名字嗎?”

“哼……”絕天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叫了這麼些年,你才覺得不妥?”

“沒有什麼不妥……小少爺……”絕心隨意地走前幾步,淡然地問道:“那個聶風,小少爺覺得怎樣?”

絕天饒有興致地問道:“怎麼?你對他感興趣?”

“是啊……不過……”絕心的眼中似有流光溢彩,在那一瞬間迷了絕天的眼。

“不過什麼?”絕天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我對你,更感興趣……”絕心漫不經心地說著,卻在一刹那間對絕天出手!

絕天毫無防備——他從來都知道絕心恨他,他也討厭絕心——可他從來不認為絕心有膽子對他動手!

隻在片刻,絕天就倒在了地上,瞪著大大的眼睛半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