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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步驚雲的警覺之心是不會失去的……隻有在師父身邊時步驚雲才會完全放下警惕,而如今這種情況,步驚雲簡直已經提起了百分之兩百的警惕心。

想到師父……步驚雲心裡暗暗著急,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樣了……要是發現自己不見了,恐怕才平靜了數年的江湖又要掀起腥風血雨了。

於楚楚端著一碗藥,輕移蓮步款款走進來,輕輕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溫柔地說:“步大哥,藥已經好了,我來喂你喝吧。”說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e5%94%87邊輕吹,就這樣遞到步驚雲嘴邊。

步驚雲麵無表情地看著於楚楚,實際上正在努力分辨著藥裡的成分——他如今的身體裡可沒有鳳血龍元能保他萬邪不侵,自然要小心為上。雖說步驚雲分辨藥物的本領遠遠比不上他師父,但畢竟這麼多年耳濡目染,步驚雲又是絕頂聰明的人,普通的藥完全難不倒他。

步驚雲很快發現這就是一般的補血生肌養氣的藥物,還加了不少甘草——步驚雲簡直要嘴角抽搐了——自己又不是斷浪那白癡,吃點兒藥做什麼要加甘草?

於楚楚看步驚雲像是沒反應的樣子,把藥轉回自己嘴邊,微微用%e5%94%87感覺了一下溫度,又遞回步驚雲嘴邊,柔和地說:“已經不燙了,喝吧。”

步驚雲幾乎難以忍受了,要是換作師父這樣做那他開心得很,可是現在步驚雲隻覺得心裡堵得慌。

眼看於楚楚完全沒意識到問題,步驚雲在於楚楚驚訝以及不讚同的目光中艱難地撐坐起來,右手接過藥碗,一仰頭全喝了下去。於楚楚尚徑自握著勺子,愣愣地看著他。

步驚雲語氣猶如寒冰地說:“喝完了。”

“哦……哦!”於楚楚這才反應過來,收拾藥碗和勺子起身出去了,臨出門時再次含情脈脈地回首,步驚雲視若無睹。

靜靜地靠坐在木板床上,步驚雲神色複雜。他想來想去,最終也隻是疲憊地閉上眼,這身體實在傷得不輕——為今之計也隻能趕緊養好傷,趕回天山之巔才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於是步驚雲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也許他潛意識裡希望一覺醒來他仍舊在天下第一樓裡,這些奇怪糾結的事完全沒發生過。但當他醒來時,終究還是失望了。

步驚雲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上午了,他感覺到於氏父女在不遠處,卻沒有驚動,而是默默地運行歸一雲天訣。幾個周天之後正是午時,步驚雲一咬牙把全部內力集中在肩膀和麒麟臂的接口處,狠狠地衝擊了過去——令人頭昏眼黑的劇痛過去,步驚雲終於衝開了三焦玄關,真氣循環圓潤自如,麒麟臂也與自身融為一體,完全解決了那種排斥的疼痛了。

擦拭了一下額上疼出來的冷汗,步驚雲緩緩地穿好鞋子走出門去。

在不遠處的石桌邊坐著的於氏父女轉過身來,看到步驚雲行動上已無大礙,都十分欣喜,於楚楚歡快地說:“啊,步大哥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於嶽在一旁欣慰地點頭。

步驚雲徑自走到於氏父女身邊,神色複雜地看看於嶽空蕩蕩的左袖,緩緩地開口說:“你……”

還未說完便被於嶽打斷,隻見於嶽堅定地說:“你完全不必愧疚,這都是我自願的,你比我更適合當這麒麟臂的主人。”

於楚楚在一旁聽得淚光閃動,感動、難過又忐忑的神情糾集在一起。步驚雲轉而看向於楚楚,說:“你……”

於楚楚連忙打斷步驚雲,拉著步驚雲的右手快速地說:“啊!步大哥我有話跟你說,你跟我來吧。”說著就拉著步驚雲往一邊走去,於嶽十分欣慰地看著兩人漸漸走遠。

步驚雲簡直頭大如鬥,他本想套點話好弄清楚自己的處境,搞了半天這兩人完全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就在那裡自說自話,簡直讓人鬱悶得不行——果然,在外人麵前步驚雲依舊是幾乎說不出話。

於楚楚拉著步驚雲走了快一盞茶的功夫,走到小溪邊,這才幽幽地開口說:“步大哥,你答應我的事還算數嗎?”邊說邊幽怨、期待、深情地望著步驚雲。

步驚雲心下咯噔一聲——自己什麼時候有答應過她什麼事?

但步驚雲麵色絲毫不改,鎮定地說:“什麼事?”

於楚楚一聽,眼淚就滴了下來,她微微低頭,似有萬般愁苦地說:“步大哥……你答應過我……要幫我對付捕神的……我不能……不能眼看著爹被抓走……”說著抽抽噎噎地微微抬頭,快速地看了步驚雲一眼,又仿若嬌羞地低下頭去,輕聲說:“楚楚也承諾過……隻要步大哥你……那楚楚就一輩子跟著步大哥……”

步驚雲強行忍住表情破碎的衝動,淡淡地問:“捕神?”

於楚楚連連點頭,目含崇拜地說:“是的是的,相信步大哥一定可以打敗捕神的。”

步驚雲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轉而問:“前天我……”

於楚楚微微一笑,說:“步大哥,你在昨天之前還因為換麒麟臂而昏迷了三天,哪裡還是前天?”

步驚雲心裡暗自驚訝,不動聲色地問:“那我……是何時到此?”

於楚楚微微愣了愣,複而理解地說:“也難怪步大哥你記不清楚了……你到我家來,大半的時日都是昏著的。”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九天前我就在這溪邊發現你,那時你全身是血,可嚇死我了……後來你昏睡了三天才醒,你修養了兩日,就是我給你講故事的那兩天……後來爹爹決定把麒麟臂給你,請來神醫為你換臂,你又睡了三天,昨日才醒來喝藥,一直睡到剛才……”

步驚雲喃喃地說:“九天前……”

於楚楚稍微有點兒奇怪地說:“是的呀,就是九天前,有什麼問題嗎?”

步驚雲沉重地低下頭,沉沉地說:“沒事……”

於楚楚有些焦急地說:“捕神明天就會來……步大哥……你的手臂……”

步驚雲冷冷地看了於楚楚一眼,再不作聲,隻是轉身走回去。於楚楚默默地跟在後麵,有些忐忑不安,幾次想開口,最終還是沒說話。

靠著牆坐在木板床上,望著窗外的圓月,步驚雲終於不得不相信,自己身上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了。

彆說什麼九天前了,於楚楚說的清醒的那兩天他也完全沒印象,那根本就不是自己——或者說不是現在的自己。

今天是十六,而步驚雲明明記得前天才是初三,晚上和師父在一起,昨天就到了這裡……也許自己睡了很久,但很明顯,自己從來沒有受傷掉到小溪裡被於楚楚撿到又聽故事的經曆。最重要的是,記憶中的前天是正月初三,尚在年節裡;而這裡……已經是秋天了。

事情已經如此,步驚雲除了被動接受彆無他法。

捕神?

步驚雲從來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號人物……不過,見識見識也是好的,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正文 驚心

前天淩傲天匆匆地離開,除了殷成以外沒告訴任何人。`思`兔`網`

所以第二天當幽若、秦霜和步驚雲去找師父的時候,就發現師父已經不在天山上了。

這種事情也不算罕見,有時候事情比較急的時候淩傲天也會不說一聲就走了,大家都見慣不怪了——幽若和秦霜淡定地該乾嘛乾嘛去了,可是步驚雲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當晚暗夜無月,步驚雲卻很晚都沒有入睡——直到感受到不遠處的天下第一樓有熟悉的氣息出現後,才安心地睡去了——同時也把心裡那些奇怪的感覺都拋到腦後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將要正午的時候,步驚雲才深深地後悔了。

既然知道師父回來了,步驚雲也就放下了心——直到將要正午的時候才去找師父準備要一起吃午飯。一般來講隻要淩傲天在總舵,總要召集幽若和弟子們一起吃飯的——這是聯絡感情的好時機,尤其是當女兒和弟子們都逐漸長大越來越忙的時候。

可是當步驚雲走到天下第一樓裡時,才忽然發覺情況似乎很不對勁——師父明明就在二樓,可是他的氣息竟然都幾乎都感覺不到了。

步驚雲立刻幾步就上了二樓,眼前的景象幾乎令他崩潰——師父渾身上下血跡斑斑地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得可以看到肌膚下淡青色的血管,幾乎已經沒了呼吸。

步驚雲瞬間移到師父身邊,乍一觸碰,冰涼的觸?感讓人膽顫心驚。

步驚雲一邊握住師父的脈門,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師父抱到床上——一抱起來就很明顯地發現了淩傲天左手臂的異狀,步驚雲的心沉了下去;再一探脈象,步驚雲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逆流了,雙眼也一陣陣發黑——那脈象幾乎都要摸不到了。

步驚雲當即回到一樓叫來暗衛,讓暗衛迅速把秦霜、幽若、殷成和秘密基地裡的大夫們都找來,並嚴密封鎖一切消息。

隨即步驚雲立刻回轉二樓,握著師父的脈門真氣就源源不斷地度了過去。

步驚雲隻覺得心疼地要揪起來了,說不出是怎樣的痛苦和懊悔——想來昨夜師父回到天下第一樓的時候就已經難以支撐下去了吧?不然怎麼會倒在床前就這樣冰冷地過了一夜?都怪自己昨夜沒有多留意一番,如果當時就過來看一眼,也不至於會等到現在才發現這種情況——要是……要是再遲上一步……步驚雲簡直難以想象。

殷成和幽若、秦霜幾乎是一起到達天下第一樓的,大夫們還沒有到。等上到二樓看到當前的情況,幽若和秦霜都駭然得幾乎說不出話了——隻有殷成,他的臉一下子煞白,眼神十分複雜。

幽若撲到床前,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再看到步驚雲持續輸送內力到臉色都有些發白了,連忙說:“雲師兄,換我來吧,你先休息一下然後我們輪流過內力給爹爹。”

步驚雲也知道那樣更能持久,遂點了點頭;秦霜立馬搶上來說:“還是我來吧。”說著就握上淩傲天的脈門開始度內力過去。

幽若這才稍稍查探了一下淩傲天的情況,頓時大驚失色,磕磕巴巴地說:“究竟是怎麼……是誰……居然傷成這樣……”說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