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足道的心願,你……會成全我嗎?”
“……”
“謝謝你!孩子,那請你記得我,永遠記得我……這張臉!”
紅塵仆仆,活著萬千眾生。
有些人出類拔萃,有些人庸碌無奇,有些人孤苦伶仃,有些人坐享祖蔭。
各式各樣的人,儘皆充斥於這個紅塵之中。
故若數紅塵,眾生何止千萬?
茫茫人海,漫漫歲月,兩個素不相識的人能夠在一點地方遇上,當中要經過多少機緣?多少巧合?
然而,亦因為紅塵內有太多眾生,於是也常有許多極儘匪夷所思、不可能的事情發生!
就像步驚雲,他正遇上一個他絕不可能再遇上的人。
這個人竟然就是他死去多時的繼父——
霍步天!
臉,如今就在步驚雲眼前咫尺!
他可以把這張臉看得清清楚楚,就連每根須髯亦無所遁形。
不!
不是霍步天!
眼前的人絕不是霍步天,步驚雲可以肯定。
他隻是和霍步天長得幾近一模一樣,但卻不是霍步天!
最明顯的差彆,在於他的那雙眼睛。霍步天的目光永遠都散發著一股柔和,此人的目光卻猛如烈火。
可是,這個和霍步天長得幾乎一樣的男人到底是誰?
他到底是誰?
步驚雲定定的看著此名漢子,此名漢子也定定的回望他。
他可以從這漢子的眼神中瞧出,此人似乎是認識他的。
也許不單認識,且還十分熟悉。()]
淩傲天見狀指尖輕輕淩空虛彈兩下,解開了這刺客的%e7%a9%b4道。
那個與霍步天一模一樣的漢子甫見步驚雲,就目露異色,如今%e7%a9%b4道解開,卻說出一句他做夢也沒想過的話。
隻聽他顫唞著聲音說道:“驚覺,是你?”
驚覺?
驚覺?!
驚覺!
這兩個字簡直勢如重錘,一字一字,狠狠轟進步驚雲的耳內,叫他向來冷靜的身子不禁猝然一震。
驚覺……
已經多久沒有人如此喚他了?這個由霍步天為他%e4%ba%b2自起取的名字已然隱沒三年,霍驚覺這個人亦已消失三年,誰料今日又得以“重見天日”!
這漢子不單外貌與霍步天異常相似,就連聲音也如出一脈。“驚覺”二字,仿佛蘊含無限%e4%ba%b2切,不斷在步驚雲耳邊遊走飄蕩,纏繞不走。
那漢子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步驚雲,看來也察覺到這孩子異常的反應,漢子雙目竟爾漸漸濡濕起來,道:“我果然沒有猜錯,你真的是——驚覺!”
步驚雲定定站著,久久不動,全因眼前發生的事太不可能,在末弄清楚如何應付之前,他惟有冷靜卓立。
但漢子已急不可待舉起滿布傷痕的手,解開頭上的冠,從發冠中取出一樣東西。
一紙殘舊不堪的信,信上寫著的收信人,赫然是——“霍烈吾弟”!
“烈弟:
南海王禁宮統領的生活如何?為兄甚念。
八月乃為兄大壽之期,你我手足不見六年,何不趁此良機天倫相聚?
可還記得為兄一直來信提及的三子驚覺?
此子生性雖僻,但本質非壞,且我長、次二子悟覺與桐覺儘皆不才,獨此子天賦奇稟,已儘得霍家劍法真傳,他日定能把霍家劍法發揚光大。
故為兄早預於壽宴之上,向所有%e4%ba%b2朋宣布,驚覺,將會是霍家莊未來的繼承人。
願烈弟是夜能出席共證。
兄
步天草”
烈弟?
步驚雲小心翼翼地把這名漢子給他的短信閱罷,信上的確是霍步天的筆跡,他那雙素是穩定非常的手亦難禁微微顫唞起來。
原來此人是霍步天的胞弟霍烈,怎麼不曾聽他提及片言隻語?
霍烈道:“自我劍藝有成以來,便在南海王禁宮擔當統領一職,由於事關機密,故鮮與%e4%ba%b2友往來,大哥亦不便將我之事過於張揚。但我兄弟倆仍時有通信,大哥一直在信中不斷提及你。他說,驚覺雖然外表冰冷一點,其實內裡並非如此。他說你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
他說,他說,他說……
念及霍步天生前的一言一語,霍烈霎時有點哽咽,難以再說下去。
步驚雲的心卻一寸寸的向下直沉。
天!霍步天竟然預備把繼承權傳給他!
難怪他要步驚雲於壽宴當晚穿得像樣一點。
這個不是父%e4%ba%b2的父%e4%ba%b2,彆具慧眼,早已為他這個“步家子”的前途好好鋪路!
可惜,儘管霍步天如何費儘心血,如何努力為步驚雲鋪路……
一夜之間,一場滅門大火便把他所有心血和路焚為一體,化為步驚雲一生也走不完的——血路!
血路茫茫,漫無終點。
但他還是感到,自己多年來的從未忘記仇恨的悲痛完全值得。
一切一切,都是為了報霍步天的知遇之恩。
霍烈本以為步驚雲在憶念霍步天時準會淚盈於睫,誰知此子除了適才在細閱其兄弟手筆時,雙手微微顫唞外,跟著便似對一切無動於衷,心想其兄所言非虛,此子果真冷得出奇,為了打破此間沉默,於是便接著說道:“大壽當晚,我攜同兩個兒子一起赴會,殊不知到達時已經太遲,霍家莊早淪為一片火海……"
是的,一切都遲了。
步驚雲知道,因為那時他已被師父所救。
時間永遠就是這樣弄人,倘若霍烈來得及時,恐怕他也不會成為淩傲天的弟子。
有時僅差那麼一時三刻,便能製造畢生遺憾,步驚雲最是清楚不過。
他一生都不會忘記,就在他即將可以喚霍步天一聲爹之際,就隻差那麼一丁兒時間,霍步天便已不能聽見任何聲音了。
而這遺憾將永遠無法得到補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切都隻因為時間。
霍烈續道:“後來,幾經艱辛,才得悉這都是無雙城獨孤一方乾的好事,然礙於自己勢孤力弱,未能即時報仇;直至今年,我有緣遇上數名也曾遭無雙城逼害而誓殺獨孤一方之士,終在今日連同我兩個兒子,一行八人趁著獨孤一方賓客盈門時混了進來,準備趁夜刺殺獨孤一方,孰料……唉……”
說到這裡,霍烈不由得長歎一聲,瞥了步驚雲一眼,發現此子麻木如舊,遂問:“孩子,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還能幸免,你又怎會在此處?”
說罷又看向一直靜立一旁的淩傲天,凝視片刻,說道:“這位是……您是……天下會的雄霸幫主?”
淩傲天輕輕頷首,溫和說道:“正是本座。”
霍烈欣喜非常,說道:“早就聽聞雄霸幫主仁俠仗義,驚覺你竟然有幸能成為天下會的一員了嗎?”
步驚雲默默不語。
淩傲天代他答道:“驚覺天賦非凡,我已於三年前正式收他為徒。”
霍烈激動地說:“如此,真是驚覺的大造化……”忽然霍烈雙膝一曲跪了下來,虎目含淚地說:“請幫主為霍家上下七十二口做主!”
淩傲天伸手正欲將霍烈扶起,就聽到門外一陣喧嘩之聲。
淩傲天眉頭微皺,步驚雲也是神色一凜,正欲開口,卻被淩傲天抬手所止。
淩傲天神情嚴肅地對霍烈說:“你藏於此房內,莫要出聲。雲兒上床去躺著就好。”說罷一手將霍烈扶起,一手在房內一揮,地上血跡皆消散無蹤。複又檢視身上衣物,見袖口一灘血跡,遂暗運內力一指點去,血跡亦然頓時無蹤。
淩傲天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卻見是獨孤一方%e4%ba%b2自前來。
淩傲天見狀明白,定然是無雙城弟子不敢直接來此院中搜查,故而請出獨孤一方,耽誤了不少時間。
心下這樣想,動作卻絲毫不慢,當下麵帶微笑,向前幾步悠悠說道:“獨孤城主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可是有什麼急事要與本座商議?”
獨孤一方麵色肅然,亦上前一步,說道:“今夜有八名刺客前來刺殺於老夫,門下弟子擊斃五人,擒得二人,尚餘一人慌不擇路逃進這客舍一帶,故而前來打擾幫主。”
淩傲天淡然地望了獨孤一方一眼,隨意地說道:“客隨主便,竟然有人膽敢刺殺獨孤城主,城主緝拿刺客亦是理所應當。這裡天下會眾人的所有房間隨城主搜查,隻除了小徒步驚雲的房間——”說罷不待獨孤一方說話,繼續說道:“小徒受傷非輕,方才本座為他療傷數個時辰,這才稍稍控製了傷勢,此時已服藥睡下,還望獨孤城主多加包涵——本座以天下會幫主的身份保證,刺客與我們沒有半分關係,也絕對不會在小徒房內。”
獨孤一方思索片刻,揮了揮手,眾無雙城弟子各去搜查,卻也無人去步驚雲的房內。
不過片刻之後,弟子們皆回複無人。
獨孤一方深深地望向淩傲天,又若有若無地掃向他身後的唯一未被搜查過的房間,開口說道:“如此叨擾幫主,老夫深感抱歉,來日當向幫主賠不是。”
淩傲天依舊坦然地目視獨孤一方雙眼,淡笑著說:“城主言重了,究竟是何方賊子,本座亦十分好奇,自然會鼎力相助城主——而城主身係一方安危,身份無比尊貴,還望城主要多加留心才好。”
獨孤一方答道:“多謝幫主關心,老夫這就不再多擾了。”
淩傲天回道:“城主慢走,我送城主。”說罷便走向獨孤一方,二人一同走到院外才罷。
而外間的種種,自然都被步驚雲和霍烈聽在耳內。
霍烈不禁慨然地低聲歎道:“驚覺……能得雄霸幫主真心相待,真是……莫大的造化。”
正文 救人
待得淩傲天回轉,再進到步驚雲房裡時,霍烈已將自己的傷勢略略處理了一番。
看到淩傲天走進來,霍烈激動地站起來,拱手作謝道:“幫主大恩,霍家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