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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寄 歲惟 4074 字 3個月前

全無妨害,如今才能以血作藥。由此看來,果真是十分地符合“紈絝仙二代”的標準。

可惜紈絝沒能自個兒用上這麼個先天優勢,反倒便宜了旁。

食指湊上齒間,定了定心神,躊躇片刻,方用力咬了下去。鮮血滴入白釉的瓷瓶,殷紅攝。趕緊扯了一旁花瓶裡那朵黑蒙蒙一片的黃泉幽蘭,扯下一片花瓣來混進瓷瓶,施術將它和液體混作一團,揉出一枚玄色的丹藥。長出一口氣,這般應當看不出是用什麼做的了罷?

唔,也不知道那朵黑不溜秋的花能不能吃?

不要意細節嘛!甩甩頭,喜滋滋地捧著瓶子踱步到榻側,將瓷瓶舉他麵前,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得意洋洋地胡謅一通:“這可是元始天尊那裡求來的解毒秘方,隻要答應解了果子身上的火毒,就把它給。”

白慕此刻側躺榻上,右手撐頭,墨發自然地垂下來,袖子已整飭平整,蓋住了猙獰的蛛絲。他用剛施完藥的左手接過瓷瓶,流暢的動作裡若不仔細捕捉,當看不出那半分的僵直。

見他已然答應,滿意地拍了拍手上殘留的花瓣漬,道:“這一枚應當能撐個一兩日,撐到文曲師父來便好。算有眼光,紫微垣裡論這些歪門邪道,沒比得上文曲師父。”

他仍將瓷瓶懸自己眼前細細打量著,道:“以為文曲星君此行,是來替解毒?”

……這,還能不是?

☆、第二十四章

應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時辰,酆都內卻是一片悄寂。

帷幔中舀水傾水的聲音清晰可辨,暖燭輕燈,映朦朧的霧氣中,四壁綴著的銅鏡鑲了銀珠,隱隱約約地照出幾個模糊的影來。嗯,閻王爺家的浴室十分有品味。一間浴室都捯飭得這般高調奢華處處脂粉香,閻王爺家裡一定儲了不少寵妾。

把自己溫熱的水裡埋了一埋,身邊替揉肩的婢女動作輕柔,捏得渾身發軟。做神仙嘛,該享受時就應當享受。

雖則這享受的來源,是半個時辰前,有一個討厭的混蛋嫌鄙地將打量了一圈,忍無可忍地命令道:“把自己洗乾淨了再來跟說話。”

閻王爺好歹也是個地府頭子,府裡的下卻是任白慕差遣。果然是官大一級壓死,自然之理也。

齜牙咧嘴了一會兒,心裡把白慕胖揍了一頓。一旁舀水的婢女怯怯問道:“姑娘,可是水涼了?”並未表明身份,她們便一律稱一句“姑娘”,聽起來頗有江湖俠情。

“唔?”回過神,笑%e5%90%9f%e5%90%9f地安撫道,“沒有沒有,好得很。”又抬手止住撒花瓣的另一個如花似玉的侍婢,“不用撒了。欸,叫什麼名字?”

她收起花籃,恭敬地垂下頭:“回姑娘的話,奴婢名喚儀清。”

離家多年,許久沒被如此恭敬地服侍過,忽然有些不習慣。揮了揮手,道:“不用待這般客氣。看周身瑞氣祥和,不該是酆都氏罷?”

儀清總算略抬了抬頭:“儀清出身太微垣。”

連侍奉起居的仙婢都帶來了酆都,閻王府裡太微垣的怕是不少。白慕此行,架子擺得可足,莫不是要此地久留?

皺了皺眉:“們宮主有沒有說過,要這裡待多久?”

“儀清不知。”她微伏了頭,眼眸低垂,極是有禮。

“那他是怎麼受的傷,總該有所耳聞罷?”改口問道。

儀清遲疑片刻,道:“尊上的傷,乃是中了妖奸計。”

“奸計?”那妖,想必即是指銀翹了。

“聽掌殿仙子道,尊上本是隻身前往酆都,未打草驚蛇,那妖卻不知從何處知曉了尊上的行蹤,來信相邀,回來後便已中毒。扶柳師爺一次喝醉了和們下扯閒話,說尊上是自願被下的蠱毒。”儀清聲音如小溪潺潺,將一則八卦改頭換麵,說得有理有據。都說八卦是女的天性,儀清出身素以寡淡著稱的太微垣,看來也不能幸免麼。

她能把這些閒言碎語全都倒給聽,該是想要獲悉這其中曲折。隻可惜如今也一頭霧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銀翹她跟白慕說了什麼,居然讓他心甘情願被下這麼危險的蠱毒?此毒攸關性命,白慕他,該不是貪好玩罷?

言語前,屏風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三個仙婢模樣的妙齡女子自屏風後轉出來,領頭的那個年紀稍大,眉心一點桃紅,麵容端正威儀。

儀清見了她,便福了身子,恭順地行了禮:“掌殿仙子。”替揉肩和舀水的婢女也停了手中動作,約是因為她們並不是太微垣的,隻是恭從地後退幾步,讓出一條道來,並未行禮。

那掌殿仙子寒著一張臉,問道:“都打點好了沒有?”

儀清伏著身子,道:“好了。”

“那還磨蹭什麼?尊上把交到們手裡來,萬一出了什麼茬子,是們領罰,還是領罰?”太微垣不愧是個等級森嚴的地方,連個掌殿仙子都如此威風,教看著膽寒。作為外,被她們服侍著,壓力著實非一般地大。

不過是個沐浴更衣的活兒,前前後後五個婢女忙得不可開交,後頭掌殿仙子還挑著眼仔細監督著,仿佛是一件正上釉的瓷器,半分馬虎不得。

當然,穿完衣裳後,十分理解她們為何忙得不可開交。如此通透清涼,宛若一件薄紗的衣裳,被裁得服帖合身,以上好的雪緞綴著,從前往後勾出兩朵梔子,栩栩如生。乍一看被兩朵潔白可愛的梔子吸引,滿室皆是清淨怡的梔子香。要細看,才發現這衣裳四處勾連蔽體,其實卻輕薄若無物,且一碰丫就掉。

通俗來講,這群姑娘們居然能把一件勝似青樓歌伎的紗衣穿得如此不逾禮數,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自欺欺的“不管瞧著逾不逾禮,反正覺著不逾”的氣場,其巧奪天工之處簡直令發指。

淚流滿麵道:“諸位姐姐,能換一件否?”

掌殿仙子衝儀清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還不趕緊梳妝?”

啊喂,難道們太微垣民風如此之彪悍扭曲,一件睡衣如此精巧又奔放也就罷了,入睡前還要把自個兒梳洗妝點一番?

聽聞陽間女子遲暮時自覺大限將至,便會自己穿上早備好的壽衣,戴上首飾珠釵,塗脂抹粉,將自己妝點體麵,再行入睡。為的是後事精簡,黑白無常來勾魂時也走得也體麵。

被自己的想象嚇得不輕,尤其想起自己如今就身陰曹地府占著閻王爺家的地盤,黑白無常就住隔壁,更加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回神時,後頭兩位仙婢正的發上巧手翻飛。銅鏡中的女子螓首蛾眉,眸眼盈盈,腦後長發輕綰,簪了個銀青的步搖,紅妝初成,稍加裝點便透一股端莊氣質,輕紗羅裙,又顯嫵媚。但……渾身一個哆嗦,感到一陣深深的惡寒。

鏡中這……這這這……居然是……姑娘?!

琢磨著得給自己算上一卦,今日莫非真是撞鬼了?邊掐算著,嘴裡念念叨叨地沉浸於卦數之中,任身邊的儀清擺布。一列前頭開道,她扶著往前走,便行屍走肉般隨她扶著。手頭的卦數算岔了,又重算一卦。待總算算出今日除了不宜殺%e9%b8%a1宰羊以外萬事皆宜後,才滿意地清醒過來。

此時已行至中庭,滿庭院的曼珠沙華妖異勝血,天邊冰輪的清輝灑下來,本該是通明無色的清淡,落到庭中卻也顯出隱約的嫣紅。民間傳聞曼珠沙華開黃泉路上奈何橋邊,都是胡扯。家閻王爺隨隨便便挖一挖,就能挖回來一院子逗小妾開心。

托了閻王爺家妻妾們的福,這個路過的才有這一番景致看。有花有月總是風流,能讓忘懷心事,把酒花叢。而淚汪汪地看著月輝,看著一地殷紅如血的曼陀羅花,隻覺得這真特麼是個撞鬼的好天氣啊好天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儀清扶著,道:“姑娘小心。”

低下頭,一塊怪石臥小道間,正擋了的去路。點頭感謝她好心提醒,便回過神來細心走路。因這院子哪裡看上去都差不多,三繞五繞地便再也不識得方向,任由她們將扶著往前走。

不知為何,今夜從沐浴更衣開始,周身就透著一股奇怪,心頭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呢?

揣著疑慮,步子也邁得極碎,好容易才走進了一間屋子。掌殿仙子領著儀清等一乾婢女退出了屋子,順帶關上了房門。

愣了一愣,總覺得這裡似曾相識。唔,莫非閻王爺的品味如此不堪,不僅外頭房子的建製一片黑乎乎,裡頭的陳設也每間都一樣?挪開步子仔細打量著這間屋子,無論是這宏大的製式,還是這些素色的擺設,都透著一股熟悉之感。

視線忽然碰到一隻碩大得異乎常理的花瓶。瓶中還插著一朵夜裡泛著熒光的怪花,似乎少了一片花瓣……

額頭頓時冒起冷汗,心頭的疑慮終於解開了。這明明就是白慕的寖居!什麼陰曹地府什麼黑白無常,什麼民風彪悍行為怪異,都不過是那群嬌俏可的仙婢們腦回路被雷劈了,把白慕一句“帶她下去沐浴”的吩咐進行了一波令歎為觀止的發散性思維……

意識到這一點後,心間頓時一片清明。得趕緊逃出這間屋子!被白慕看到如今這幅模樣,這丟臉就丟大發了!

匆匆忙忙直往門口奔去,地下卻突然出現熟悉的破風聲——了個去,葉綰一世英名,居然會這銀柳陣裡栽第二回!此回的藤蔓飛葉都愈發迅疾,仿佛知曉的下一步動作般,每移動一步,便先一步移到彼處,纏上的手腕。前後不過幾個時辰,它仿佛已然褪去了嘩眾取寵的外形,愈顯攻擊力的上乘,三下五除二便把纏了原地。

這陣法此處,想必是扶柳為了提防銀翹所設,果真厲害無比。但是這個濫傷無辜的概率,也忒大了些了罷?欲哭無淚地定住身子,全力凝聚仙力,想破開手腕上的銀色藤蔓,卻發現越是使力,那力道仿佛會被抽走,藤蔓上的銀光便愈是璀璨,周身便愈是無力。

可憐身上這衣裳顯然不適合打鬥,不僅依舊沒能破開這變態陣法,反倒有些輕損。本來便是小心翼翼才能穿著正常,這一番折騰下來,整個肩頭都暴露空中,頓感一陣涼意。

萬念俱灰地撕扯著手上堅韌無比的藤蔓,對“天無絕之路”這六個字產生了從生理到心理全方位的懷疑。總會有辦法的罷?還有辦法的罷?

“吱呀——”外間的門忽然被推開。停下掙紮抬起頭,心臟跳得仿若立馬會停止。

古雲山窮水儘之處自會柳暗花明,沒告訴山窮水儘時,還會被補上最後一擊啊!

☆、第二十五章

認臉的本事頗不濟,麵前這雙風流無邊的桃花眼卻還是認得的。

酆都裡的女怨鬼們教育,男都是薄情寡義的動物。作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