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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受不了,就不停的搖晃腦袋。這腦袋一擺,就知道不妙。我眼睛餘光看到自己耳朵邊隱約有個人頭。媽的個巴子,怪不得耳朵癢,肯定這個東西在往我的耳朵裡吹氣。

我把頭一偏,臉正對著個鬼魂,怪不得這個敢招惹我,他是燒死的那個,一張被燒的焦爛的臉,和我相距不到一寸,臉上紅肉油脂模糊一片。我好像聞到了一股焦臭。

“滾!”我對著這個燒死的鬼影大喊。

他一閃就消失了,融到座位下一坨很不起眼的黑色油漬裡,那個就是燒傷人體,流出的油脂。

“瘋子,”曲總在車外喊道:“你在叫誰滾啊?”

我連忙答道:“沒有啊,你聽錯了吧。”

我嘴裡說話,手上用力,把兩個水鬼狠狠的扯了出來。搶在曲總打開車門之前,把兩個水鬼拖到後車廂的空白處。

兩個水鬼,在車廂裡亂爬,我的腳胡亂的踢著,不讓他們又鑽到座位下麵。

曲總打開車門,上了前麵的駕駛座,對著我說道:“你跑到後麵乾嘛,到前麵來坐撒。”

“沒事。”我把水鬼其中的一個用腳狠狠的踩著,準備收到我手上的黃裱紙裡。另外一個水鬼在車廂板上狂躁的翻滾。

曲總的腦袋從前麵的座位向後夠過來,“媽的,車裡怎麼這麼多水。”

我說道:“是啊,返潮嗎,是不是要下雨了。”

“你格老子在日白(宜昌方言:說瞎話)吧,”曲總把頭伸到車窗外,又縮回來:“明明是晴天。”

我趁他把腦袋伸出去的那一刻,飛快的把腳上踩住的水鬼收了。

曲總在前麵調整後視鏡,嘴裡說道:“你在念叨什麼啊?”

“我在哼歌。”我答道。腳上一跺,把另外一個水鬼也踩住,水鬼被我踩的嘴裡飆出一大攤水出來,我知道他很驚恐,我心裡說著:我不整你,你放心,給我幫了忙,我就找個能人超度你們。

曲總開始發動車子。

可水鬼還是在腳下掙紮,發出尖叫。

曲總身體不動了,歪著腦袋聽著,嘴裡說道:“什麼聲音,車子出毛病了?上星期剛送去修啊。”

曲總下了車,圍著車身走了一圈。我連忙把第二個水鬼也收了。他上了車,車子發動。這下他滿意的把車開起來。

“你最好還是坐前麵來。”曲總邊開邊說。

“沒事。”我擦了擦頭上的汗,“我覺得在後麵挺好的,還可以躺下來。”

“你可千萬彆趟。”曲總在前麵提醒我,“後麵可是專門躺病人的,死了好幾個在車上了。”

“是嗎?”我故作驚訝。

“是啊。”曲總手扶著方向盤說道:“救護車就是邪,一個人開車的時候,我總是覺得後麵有人……你還是坐前麵來吧。”

我不再推辭,翻到副駕駛上坐下。

曲總開車去了一家餐館,兩個人點了菜,邊喝邊聊。我心情很好,和他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就喝到半夜。晚上曲總就把車開到他的家,不容我推辭,非要我睡在他家裡。

進了門,曲總用食指豎在嘴上,“噓”。

我就不敢做聲。

“你嫂子睡了。”曲總說道:“你洗了,就睡沙發吧。”

曲總從臥室抱了一床鋪蓋放在客廳的沙發上。

然後先後洗漱,他回房睡覺。我躺在沙發上,把收了兩個鬼魂的黃裱紙給拿在麵前,在黑暗裡看著。

媽的,黃裱紙濕漉漉的。我把黃裱紙收了起來。

我心裡想著,明天一定要處理好。

慢慢就睡著了,根本沒意識到一件事情:我竟然沒有一絲的害怕。

睡到半夜,我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我被叫聲驚醒,連忙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見一個穿著睡意的女人指著我這邊的方向喊起來,嚇得不動,嘴裡喊著“曲帶兵,你快出來……”

曲總連忙從臥室裡跑出來,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同學徐雲風……在這裡睡覺……”

我知道她是曲總的老婆。對她說道:“嫂子,我不是強盜……”

“是啊,”曲總繼續說道:“你怕個什麼,我們喝酒回來晚了,打算早上介紹你認識的,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不是……”曲總的妻子說道:“我沒把他當賊。我剛才看見客廳有兩個人,就站在電視機前麵,一動不動的,身上在流汗,流好大的汗,頭發都是濕的……”

我一聽,連忙下意識的去摸%e8%83%b8`前襯衣的口袋,果然,符貼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了地下。

曲總安撫了他老婆好大一會,兩口子才回屋睡覺。

我在地上摸索了一會,把符貼攥在手裡,不放手。

第二天起來,曲總上班,我又跟著他上了一天班。把兩個出車禍的和心臟病、跳樓的也收了。這次順手的多。一分鐘不到就搞定。

中午和曲總吃了飯,我說我要上班了,向他告辭。走回做模型的那個房子,那個木工老板和年輕人都在。看我回來了,眼睛裡滿是疑問。

我把符貼拿出來,說道:“我這兩天收了兩個。”

“兩個!”老板和那個年輕人的嘴巴張得老大,“你一天就能收一個?”

我無謂的笑了笑。我把兩個溺水身亡的留下,其餘的四個讓他們鎮到彆墅模型裡。

我對老板說道:“湊足三十個了,聯係蔣醫生吧。”

老板連忙撥了電話,電話半天才通,老板講了一會,掛了電話,對我說道:“他要我明天拿過去。”

我漫不經心的問道:“送他家裡嗎?”

“是的啊?”

“在那裡?”

“開發區發展大道那邊,優撫醫院撒?”老板說道。

我臉上沒露出任何表情。克製自己的情緒實在是太累了。

接下來幾天,我沒事就去找曲總。把剩餘的五個鬼魂都收進來。

收燒死的那個麻煩點。他不怕我,我抓住他,他還在根本就不怕我燒他。

我留下那個發急病死掉的中年,其他的叫老板鎮到模型。

我現在手上有三個了。但是不夠。而且我知道,我做不到像王八那樣能隨心所欲的控製。

我睡覺都想著該怎麼樣才能禦鬼隨心所欲,收發自如。我想到王八、老嚴、還有羅師父,他們施展這個本事,都很嫻熟。我也想到金仲,他也會。金仲……金仲……

我決定去個地方。

起了個早,我到南苑坐麻木,去了風寶山。我還記得路。走到了羅師父的家所在的那個半山坡。羅師父以前的房子,被我和王八還有田叔叔那些人給燒掉。

現在原地上起了個兩層樓的樓房。我要不是看見房屋外麵到處都是稻草人,就以為這房子是彆人的。

我到房子跟前,看到房子表麵僅僅抹了層灰漿,沒有貼瓷磚。隻有一樓的窗戶有窗欞和玻璃。大門就是兩個破舊的門板,兩扇門上,各自刻了一朵牡丹。從窗戶裡看進去,裡麵黑洞洞的。

我走到門口,把門往裡推開。門樞吱嘎的響。

屋裡和屋外一樣,到處是稻草人。一個人影,躲避著門外傳來的光亮,跟一個野獸一樣,夾著一個稻草人往屋裡的黑暗角落裡,飛快的爬過去。

我見此,把門又給闔上,屋裡重新變得黑暗。等我的眼睛能夠適應屋內的微弱光線,然後向那個人影走去。

那人此時正專心致誌地用稻草編織。

“羅師父。”我給他打招呼。

羅師父,把手上的活停了停,用鼻子往我的方向嗅了嗅。然後看著我。

他臉上的表情很怪異,忌憚且鄙視。

“我說過你會有師父……”羅師父說道:“當時你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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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否定他。

“你身上帶著三個……”羅師父說道:“沒人教你,你怎麼會收魂?”

“我自己學的,”我遲疑一下,繼續說道:“所以很多東西,還不會。”

羅師父格格的笑起來,笑的渾身發抖,身上的稻草紛紛掉落。

看著羅師父鄙夷的嘲笑,我心裡很不是滋味。當初我是多麼瞧不起他這種人,可是才兩三年的時間,我已經和他沒什麼區彆。

“我是個外人,本就不該摻和到你們之間。”羅師父說道:“結果我成了現在的樣子。”

“金仲還算是仗義,給你起了間房子。”我說道:“他至少沒讓你睡在野地裡。”

“那我還要多謝你們囉。”羅師父說道:“你現在有本事了,你們門派的事情。看樣子也具宜(宜昌方言:完結,妥當),倒是我……”

羅師父哼哼兩聲,然後又說道:“趙一二隻能收一個徒弟,你的朋友沒搞成器(宜昌方言:成功)?”

“不是。”我說道:“他現在拿到螟蛉了。金仲沒跟你說嗎?”

“我什麼都不是了,他可懶得跟我說一句廢話。”羅師父把手中的稻草人丟在一邊,對我說道:“他給我起了房子,算是給我一個交代。你們都是好人,嗬嗬。我就是該給你們墊背的命。”

“你做了那麼多缺德的事情。有什麼好埋怨的。”

羅師父笑的更厲害了。

我站在他麵前,心裡沮喪,是啊,現在的我,有什麼資格跟他談道德。我要逼迫一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殘廢,要他教我禦鬼。並且讓他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為什麼金仲能控製羅師父,我昨天想通了,羅師父懼怕我,當然也懼怕金仲。因為金仲和我是一樣的人,金仲和我都能進入人的思維。

“我告訴你怎麼學。”羅師父驚懼的說道:“你彆那樣乾。”

“對不起。”我心裡有點愧疚,“不是我逼你……我實在是找不到彆人了……時間很緊。我必須要在段時間內學會。”

“先把三根稻草搓成一股。”羅師父拿起稻草,對我比劃。

我跟著照做。

“你先把搓稻草。”羅師父跟野獸一樣,爬到屋子的另外一邊,找了幾個小木棍。然後又爬回來,將兩根木棍組交叉,對我說道:“第一個關節在膻中處,左邊斜著繞三匝,右邊繞四匝,再左邊四匝,右邊三匝。”

我搓好稻草繩,把兩個木棍綁的結結實實。

羅師父又拿了兩個木棍,“臂膀的關節綁在缺盆,稻草繞的方法一樣。”

羅師父說完後,不做聲,就等著我按照他教的方法做。

我笨手笨腳的把棍子纏好。

“五樞這裡要加一截。”羅師父繼續說道,“直著繞……”

“繞多少圈?”我拿著木棍,低著頭問。

羅師父不回答我。我抬頭。看見他愣愣的看著我。

“繞多少圈,不重要。”羅師父吊我的胃口,“要念個訣……”

“什麼訣?”

“你過來,”羅師父,手擺了擺,輕聲說:“我告訴你。”

看來這個口訣是關鍵,羅師父必須要很謹慎的對我說。估計他的師父當年也是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