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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旋子大奇。

“史書上有記載的。金師傅。”我說道:“難道聶政,和你們詭道有關聯?”

“是的。”金旋子說道:“他為父報仇,行的就是坤道。後來道家流派眾多,但聶政立下規矩,詭道後人,不能與韓國宗室為伍。所以兩千年來,詭道沒有歸入道教。”

“這是什麼道理,聶政和韓王有仇,和道教有什麼關係?”

“太平道創始人是誰?”

“張角張梁。”

“將天下道門收進門下,萬宗歸流,創立道教的龍虎天師叫什麼名字?”金旋子問道。

“五鬥米張道陵。”

“師從黃石公,得《素書》,輔佐劉邦,建功立業,功成身退,隨赤鬆子雲遊歸隱的張良,你知道是什麼來曆嗎?”

“張良是韓國世代貴族……”

“他們都姓什麼?”金旋子追問。

我恍然大悟,原來詭道一直不歸入道教,竟然隱藏著這麼多的緣由。

怪不得,怪不得,詭道雖然行的道法,卻不與道教同宗。

金旋子見我聽明白了,給了我一本書,我翻開看了看,首頁寫著:“開指小序止息”,然後是一些看不懂的奇怪文字。

金旋子對我說道:“慢慢看,你會看懂的。”

說完,金旋子給金仲示意,金仲走過來扶起金旋子。看樣子他們要走了。

“這麼晚,你們……”

“晚上走的快一些,白天慢。”金旋子慢慢直起身,和金仲走出去。

我拿著那本古書,送他們師徒,到了屋外。看著他們慢慢往山下走去,兩人的身影慢慢隱入夜色。心裡百感交集。我終於知道了詭道的傳承來曆,還有和道教的恩怨,心情一時不能平複。

我站在夜空,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激動。我知道,命運安排好的東西,我已經無法抗拒了。

回到屋內,我突然發現趙一二又回到了灶房,手裡拿著一個東西,正是金旋子的那個收音機。收音機裡麵還在放著深夜聊天的情感節目,主持人正在安慰一個失戀的年輕小夥子。

“金師傅把這個東西忘在這裡了。”我說道:“我去拿給他們。”

“不用了。”趙一二說道:“他故意留給你的。”

我看著收音機,對趙一二說道:“趙先生,金師傅剛才跟我講了一個故事,聶政刺韓傀的故事。講的時候,那收音機裡的古琴聲音好古怪,卻很好聽。能再弄出來放一遍嗎?”

“我沒有異能。弄不出來。”趙一二說道:“他剛才教了你這麼多東西,你還不明白嗎?”

“什麼東西,他什麼都沒教啊?”我吃驚的說道。

“他剛才教的就是聽弦的入門,”趙一二說道:“你剛才聽到的古琴聲,就是聽弦的入門法術。”

我腦袋裡不停的回響著那個錚錚的古琴聲,非常清晰,在我耳邊環繞。

“這是什麼曲子?”我問趙一二。

“你真是什麼都不懂,王抱陽若是你,早就明白了。”趙一二一臉的無奈,“我師兄,給你講的故事,就是在給解釋琴聲啊。”

“這琴聲和聶政有什麼關係?”

“《廣陵散》啊,糊塗蛋。”趙一二恨不得要用手抽我,“《廣陵散》的曲譜,就是聶政刺韓傀的典故啊。”

趙一二頓了頓,換了口氣繼續說道:“聶政是我們詭道的一代宗師,聽弦算術就是他所創。”

我傻了。

趙一二說了這幾句話,就又磨蹭到房間裡去休息。

我把收音機抱著,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知道這個收音機不一般,可是我拿在手中的,就是個普通收音機而已。我學著金旋子的動作,輕輕的扭懂收音機的旋鈕。

收音機沒有如我所願,放出音樂聲,隻有哢哢的磁噪聲。我把收音機搖晃兩下,把耳朵湊到收音機旁邊。

媽的!不是聽弦嗎!怎麼我能看見。

我看見了,那個刺殺韓王的聶政,看了看身前韓王的屍體。默然把身上的另一把匕首拿出來。宮廷裡無數的衛士都衝了進來,把聶政看著,眼見就要把他斬成肉泥。

可是那些衛士,都不能近身,到了聶政十步開外,都衝不動了。無數鬼魂都圍繞著聶政站立,擋著那些衛士。

宮廷裡一個大臣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和聶政對峙著。

聶政所禦的那些鬼魂漸漸開始消散。

聶政說道:“你還是沒能阻擋我。”

大臣說道:“你的傳人,在那裡?”

聶政對大臣說道:“他會找你的。你也永遠不會知道我的身份。”

聶政慢慢的用手上的匕首開始割自己的臉皮,邊動手,邊對大臣說道:“你多次阻撓我報仇,我這一派,不會與你乾休。”

大臣說道:“好,我等著。”

聶政開始斬斷自己胳膊,身邊的一個鬼魂接過匕首,把聶政的另一個胳膊也斬斷。拉著聶政的魂魄,漂然離去……

我忽然意識到一點,我怎麼能夠聽得懂他們的語言,他們可是兩千年之前的古人啊,我突然明白了,他們其實並沒有說話,他們交流的方式,就是我所具備的能力,不需要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圖。就和我金仲之間一樣。

怪不得趙一二和王八永遠都學不會聽弦。

我又看到陳平追隨劉季,雖然和張良一樣,都是道家,但陳平卻從不和張良交善。亂世之中,兩人都勉力輔佐劉季,互不爭鬥。可是在呂後當權,陳平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張良,他想借呂後之手,除掉張良。張良辟穀,呂後卻強令張良飲食。張良一派式微,陳平獨掌朝政,詭道之盛,莫過於此。

但最終,詭道漸漸泯於民間。而道教在數百年後橫空出世。詭道如同一個幽靈,兩千年來,遊離於道教之外。長時間默默無聞,但每隔亂世,就有詭道門人跳將出來。

我一直想知道的東西,現在都明白了。

我心情說不出的怪異,拿著收音機回到房間睡覺。

可是睡了一會,我聽到隔壁的房間裡又咚咚的想起來。趙一二到底在乾什麼,聽聲音,好像在屋內釘釘子,大半夜的釘什麼釘子啊。接著又是房間裡拖動家具的聲音,那些腐朽木頭,在地上咯吱的摩攃聲,聽得我心煩意亂。

我知道這些聲音,不是趙一二弄出來的。我現在很想知道,到底什麼人,在纏著他。

我突然想起了,金旋子對我講的話,聽弦也是算術,並且是通陰的算術。我又打開了收音機。一聽到收音機裡的琴聲,我腦海裡就忍不住計算起水分。

我從床上跳起來,跑到趙一二的房間,看著我計算出來的方位,手一指,“是不是你?”

那個黑影終於顯出形狀。他放下趙一二。對我看著,嘴裡陰惻惻的笑著。

我明白他的心思:他不會乾休,他甚至在威脅我。琴聲變了個調子。我瞬間明白了,黑影下個方位會走到去我前方兩長四尺的地方。

我能算到他下一步到那裡,對付他豈不是容易多了。我眼睛看著他將要走到的地方,心裡想著該用個什麼方法燒他。

他看見我的目光所在,警覺了。站著不動。

“師父竟然這麼對我!”我聽見黑影的怨念。我頭有點昏,他在說什麼,師父!

我的聽弦的入門本事是金旋子教的。

他是金旋子的徒弟。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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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二現在的身上是一個一個的窟窿,但是都流不出血來。是啊,都不是用陽間的利刃敲出的傷口,這麼能夠流出血來。

我把昏厥過去的趙一二扶這坐起來。找出那個域山和尚留下的藥丸,又給他喂服了一顆。趙一二半響才緩過氣來。

“他纏你好久了?”我問道。

“從神農架就開始了。”趙一二說道:“他一直在等著我,等著我散功,等著我失魂。”

“他怕王八。”我說道:“所以在木魚的時候,跑了。”

“哼哼,王抱陽還奈何不了他。”趙一二說道。

我懂了,他怕老嚴。

王八對自己太有信心了。是啊,當一個人突然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難免會有點大意的。他倒是安心的走了,卻把這個難題留給我。媽的!

我想趙一二問道:“那個鬼魂,是金師傅的徒弟嗎?”

趙一二沒有正麵回到,而是反問我:“你沒聽到我叫金仲是金老二嗎?”

“我怎麼知道金老二是他的外號還是排行啊?”我委屈的說道。

“他姓楚,是我師兄的大徒弟,我們都叫他楚大。”趙一二說道:“九三年,我剛出道,看不過他的作為,騙了師兄的螟蛉,把他給懲治……後來他在牢房裡,自己上吊死了。吞了十一支筷子,再上吊……他還真是恨我……他說他修煉的法門是詭道祖傳的方法,有幾任螟蛉執掌,都曾煉過,為什麼我要針對他……”

趙一二昏昏欲睡,對我說道:“我累了,你自己看。”

趙一二的意思很明顯,他的記憶向我敞開。

我渾身戰栗,我探知到了,不僅有趙一二的記憶,還有那個楚大的記憶:

楚大在刨著一個墳墓,刨土的動作非常熟練,可是他不是盜墓賊,他刨的墳墓是個普通人家的墳墓,而且是個新墳,新墳上沒有雜草,在夜色裡,仍舊能看見墳上培的黃土。楚大如同一個鼴鼠,鑽進墳墓。楚大又出來了,他拖著一具屍體。他瘋狂的撕開屍體上的衣服。

那是一具年輕的女屍。

楚大的動作詭異有瘋癲,臉上的表情無比可怖。

天上的雷聲隆隆,從天際穿了過來。

我啊的叫了一聲,把身前的趙一二狠狠的推開。我對趙一二喊著:“你們詭道,到底是個什麼邪教?為什麼允許這種傷天害理的修煉方法存在!”

趙一二說道:“他在荊門被我逮住了。離一百個,還差十二個。”

“他是人嗎?”我問道。

趙一二沉默半響,說道:“當然不是……”

正說到此處,頭頂的瓦突然想起一陣劈裡啪啦的爆豆聲,我心想,天氣還真怪,說下雨就下雨,來的好快。可是我淨聽見雨點打在瓦上的聲音,卻聽不到山鄉裡下雨落在曠野上的沙沙聲音,甚至也聽不到隨雨而來的風聲。頭頂簌簌的落下灰來,迷了我眼睛,我揉了一會,勉強睜開眼睛,看見趙一二又被上身。

趙一二的眼眶在睜大,表情漸漸凝固,楚大又折回來了。

我手中的收音機開始放出音樂,不是金旋子放給我聽的古曲,變了個曲目,曲調柔和的多。我沒什麼閒情雅致去欣賞曲調,耳朵隨著曲調的變化輕輕顫動,我在努力捕捉曲調的音律,將每一個音階和心中計算的水分對應。可惜我對音樂沒有任何興趣,不然,會容易得多。

我現在可以清楚的看到楚大在什麼地方。楚大現在就趙一二的%e8%83%b8`前蹲著。好奇的看著我。

我甚至能看到楚大的樣貌,一張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