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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無此聲 魅如初 4264 字 3個月前

拾下東西,便匆匆離開。

走出寺院,莫翰哲抬眼,才發現時間過得很快,竟然已經晌午了。灰蒙蒙的天空飄著厚厚的雲層,空氣潮濕而陰冷,似乎又要下雪了。

濕雲厚重悄無聲,禪院門第悟禪道。

前塵往事似夢裡,銷儘人間多情少?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 傷心語

紛紛揚揚的雪花在傍晚時分稀稀疏疏的落下,細碎的雪花灑落地麵,把將軍府門前的兩顆梧桐樹裝染得分外清冷。零落的枝椏隨風搖擺,似乎也不堪忍受嚴寒的淒苦。

繞過將軍府的正門,可以眺望到白色的小洋樓。洋樓上二樓的菱花格子的窗戶半開著,米色碎花的紗簾隨風飄舞,米色和窗外的白色雪花交相輝映,為即將到來的黑夜塗抹不一樣的色彩。

天色漸暗,二樓的窗戶裡點燃了燈火,借著火光,菱花格子裡透出一女子的身影,長發齊腰,腰肢纖細仿佛弱柳迎風,可偏偏是這樣纖細的身子卻挺得筆,雖瞧不清相貌,仍然讓人心底生出莫名的情緒,捉摸不定。

一陣鳳過,吹動紗簾,卷起雪花飄入,衣袂在風中蕩漾,那嬌弱的身子卻恍若未覺,隻這樣筆直的站立,像是入定般,清冷而孤傲,宛如雪地裡的綻放的寒梅,灼灼其華,卻不敢逼視。

莫翰哲站在將軍府樓下不遠處,他的目光停留在那菱花格子的人影上。隻是這樣一個影子,他便移不開眼睛,那樣的耀眼,即使萬千人海中,他也可以毫無意外的將她與彆個人區彆開來。

“文書嫻。”莫翰哲低聲喃喃。這樣的模糊的人影與很久前那個在馬車上為了救清洛的人影重合在了一起。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在馬車上端坐的女子,顛簸的馬車讓他一個男子都有些吃不住,可文書嫻一個弱女子卻是一直挺直了背脊,那樣的堅韌和與生俱來的驕傲讓他心驚且心生佩服。

須臾間,他又想起了日間清洛走出禪房時的身影,也是如此挺直,清冷。何其相似的兩人?

“或許,正是如此相似的兩人才會彼此吸引。”莫翰哲低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清澈而明淨。

收回飄散的思緒,莫翰哲低頭沉思。

如何才能進入將軍府?望著不遠處來回巡邏的士兵,他的眼神猶豫不定。正當他遲疑的時候,他忽然在身後聞到了女子的香味,還未轉身,淡淡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莫二少,如果你想救文家小姐,就按照我交代的去辦。明日早上,我可以保證你可以帶走你想要的人。”

莫翰哲一愣,身體片刻僵硬,待要回轉身體,卻聽到淡淡的女音傳來。

“不要回頭。你若回頭,我之前所說的救人,就作廢了。”溫婉的聲音不緊不慢,卻使得莫翰哲停止要回轉身的動作。

莫翰哲停止了動作,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壓低聲音道:“你,是誰?”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你要帶文家小姐離開上海,永遠不得踏入上海半步。並且此事不可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清洛。如果你能做到,我們就成交。否則,即使花再多時間,你也靠近不了將軍府半步。”

“你和清洛是什麼關係?為何提出如此奇怪的理由?”莫翰哲沉默片刻問道。既然此人知道清洛,是否代表她知道些什麼?關於清洛和文家小姐。

似乎是知道莫翰哲的猶豫,身後的聲音幽幽傳來:“你,應該是受清洛所托前來的吧。清洛和文家小姐之間有解不開的結。如果文家小姐知道救他的人是受清洛所托,她是不會離開將軍府的。況且,我想清洛應該也不想讓文家小姐知道此事與她有關吧。”

“你,知道她們的事情?”莫翰哲掩飾不住眼底的驚訝,他以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並了解。

“我,認識清洛。所以,從某種角度講,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想要幫清洛。”輕聲的歎息的傳來,似乎想起了什麼而心生感慨。

答應,還是不答應?莫翰哲猶豫不決。他想起了清洛給他留的那封信,信中也叮囑不要讓文家小姐知道。不答應,救不了人。答應,雖可完成清洛的屬托,可卻無法告知清洛文家小姐的下落,從某種意義將,他便是背棄了清洛的信任。

“怎麼,不肯?你是怕清洛恨你拆散兩人?”

恨?莫翰哲低頭苦笑,他早已經看得明白,不再癡迷清洛。他隻是怕愧對清洛的信任。即使沒有兒女情感,他也將清洛視為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他珍惜這樣的信任,害怕失去。

“機會隻有一次。你要想好。不然,文家小姐最後會如何,我也不能知道了。”淡然的聲音似乎在敘述再平靜不過的事情,可莫翰哲卻從中聽到了寒意。

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絕然的了悟,他無愧於天地,何必介意被誤解?況且人命大於天,即使清洛有一天知道緣由,她也必定不會責怪他的做法。想通這一點,莫翰哲便不再猶豫,點頭道:“好。我答應。”

“你以清洛的性命起誓,帶著文家小姐離開上海,永不回來。且今日之事不告訴任何人,否則施清洛不得好死。”女子的聲音淡淡,卻字字驚心。

莫翰哲隻覺得背心一涼,那透骨的寒意似乎比那在空氣中飛舞的白色雪花還要寒涼,將他的心仿佛要凍結一般,這個人竟然知道,他將清洛看得遠比自己重要。

也罷,如果他能將文家小姐救出,之後的事情,就看清洛和文家小姐的緣分了。他,能為清洛所做的,也不過如此了。

咬咬牙,他心中一橫,閉上眼,一字一句道:“我莫翰哲以清洛的性命起誓,帶著文家小姐離開上海,永不回來。且今日之事不告訴任何人,否則施清洛不得好死。”

“好,不愧是莫家少爺,到是有幾分敢作敢當的性格。你拿著我給你的紙條,去隔壁大街的林記糕點,便會有人將東西交給你。到時候你看了便會明白。”

話語剛落,莫翰哲手中便塞入了一張紙條。女子的聲音在那之後再沒有想起,他輕輕回轉身體,暗沉的夜色籠罩下,除了偏偏飛舞的雪花,便什麼都瞧不見。

他握著紙條呆立了片刻,抬頭再望了一眼二樓菱花格子裡倒影的人影,抿了抿嘴角,深吸口氣,朝著巷子的儘頭走去。

將軍府,二樓。

文書嫻站立在窗口,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飛舞的雪花上。小樓的牆角有一株紅梅,如今雖是寒冬又風雪交加,可那紅色的花蕾卻似乎開的更加豔麗,豔紅色的花蕾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耀眼。

文書嫻不記得她來到將軍府有對久的日子了,從方紹傑的管家來之後,她每日喝下藥水,她的記憶似乎也變得越來越不清晰起來。

方紹傑依舊每日會來,隻是從那次知道她中毒之後,態度變了許多。他每個傍晚時分前來,來的時候通常都是一個人。不再對她進行折磨,而是靜靜的坐在房間中的軟榻上閉目休息。

偶爾他也會睜開眼睛靜靜的瞧著文書嫻,俊朗的麵容變化莫在燈影下看不真切。他的眼神除了陰鬱的氣息,還包含了許多她看不透的,或許她也未曾真的想要真切的看透他。那眼神中有太多的東西,多到她無法去思考這些究竟是什麼。

每當他這樣凝視她,她便轉過目光,眺望起窗外。窗外的天空是黑色,可偏偏是這樣的夜色裡,有著她渴求的平靜。

是的,平靜。很久以來她求之而不可得的平靜。

依然會有恍惚的時刻,腦海中穿梭著不間斷的畫麵,那些關於她的母%e4%ba%b2,關於她的父%e4%ba%b2,還有關於清洛的畫麵。

如黛的眉輕輕蹙起,清洛,這個名字依舊會牽動她的情緒,仿佛她的存在便是為了打破心底的平靜。儘管她已經刻意去淡化揮之不去的想念。

即使不見,思念卻深之入髓。

一片雪花隨著夜風飄灑進來,文書嫻伸出手心輕輕接起白色的雪花。冰涼的觸覺,她的手心微微一涼,片刻後白色的雪花便化為了淡淡的水跡。

“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文書嫻低頭瞧著手心出消失的雪花,低聲念道,眉間眼底是道不儘的輕愁。

她是否與她也是如此惆悵,斷腸聲裡憶平生?

“清洛。”柔美的聲音低低的念道,勾起幅度的嘴角還未曾彎起便又消失不見。

微不可聞的輕歎。

房間不知在何時打開,方紹傑斜靠在暗紅色房門口,臉色晦暗,黑色的短發有些淩亂,一向整潔不染的衣衫褶皺著,渾身上下透著陰鬱。

他就這樣斜斜地方靠著房門的門框上,既未曾走進也未曾出聲。他隻是安靜的瞧著文書嫻對著窗戶的側臉,瞧著那眉間化不開的輕愁。●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當她念道“斷腸聲裡憶平生”的時候,他的身體微微顫唞了起來。他幾乎忍不住想要走上前,將眼前的人兒攬入懷中。

然,一聲低低的清洛,讓他踏出的腳步生生的停住。清澈的目光瞬間變得如黑雲壓頂般的沉。

砰地一聲,房門被方紹傑關上。

文書嫻轉過身來,瞧著怒氣騰騰的方紹傑,一言不發。

“你,究竟有沒有心?如果有,為何偏偏要如此折磨我?”方紹傑快步走到文書嫻身前,雙手用力握緊她的肩膀,搖晃道。

“心?”文書嫻的目光淡淡,嘴角牽動一抹清冷的笑意,道:“我隻有一顆心,我交給了清洛。如今我的心,早就不見了。你難道如今才知道?”

四目相對,沉默。

“嗬嗬,嗬嗬。好!好一個已經不見了。”方紹傑大笑起來,目光再次變得凶狠凜冽,如刀鋒般刺骨的寒。他低啞著聲音道:“那我就挖了清洛的心,給你把心找回來。”

語罷,他轉過身,不再看文書嫻一眼,摔門離去。

房門關起帶動一陣冷風,清冷的氣息在空蕩蕩房間裡回蕩。窗外,雪花飛舞的更加大了。

凝雪畫樓風綢繆,殘葉搖落影淒迷。

愁緒徘徊思不儘,觸景難言傷心語。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 萬般心

窗外的雪花依舊飛舞,清冷的空氣在房間裡流淌。文書嫻再望了一眼窗外迎著雪花綻放的紅梅,輕輕拉上了窗戶。

寒涼的氣息似乎便這樣被隔離在了一道菱花格子的窗前,如同隔離了兩個世界。夜色沉沉,如同簾幕一般籠蓋大地。

文書嫻離開窗戶,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到了一杯早先時分沏好的茶水。茶水清澈帶著淡淡的綠,隨著掌心的晃動,淺綠色的水在茶杯邊沿蕩起一圈圈細紋,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