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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無此聲 魅如初 4219 字 3個月前

”方紹傑的聲音隱含怒氣。

牆角的人影沒有答話,隻是把頭更深的埋入膝蓋之中,房間裡安靜的隻聽得到方紹傑憤怒的呼吸聲夜色裡回蕩。

方紹傑的臉色在得不到任何回應後又沉了幾分,沉默不語的反抗似乎招惹了他,他一個大踏步走到牆角,半蹲下來,用手挑起尖瘦的下顎,惡狠狠的說道。

“文書嫻,我告訴你,你想死,沒那麼容易。你不要以為你不喝藥,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聽好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惹急了我。”

“出去,我不想見你。”冰涼的聲音淡淡的傳來,房間角落裡蜷縮的人兒推開放在下顎的手,平靜如水的麵容瞧不出絲毫波瀾。

“是嗎?你不想見到我?那清洛呢?你是不是也不想見到她?”方紹傑被這樣淡漠的表情刺激的暴躁起來,他緩緩站起身來,陰冷的眸如同一把刀鋒般寒涼。

“清洛?”方紹傑這不輕不重的一句仿佛一塊石子,投入平靜深邃的湖麵,激起片片漣漪。蜷縮在牆角的人兒終於有了不一樣的反應,她緩緩的站起來,望著方紹傑冷笑的麵孔,清冷的聲音有了波瀾。

“你著急了?還是害怕了?”方紹傑妒忌的臉孔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猙獰。他凶狠的目光落到文書嫻身上,似恨不得撕裂那張漂亮的臉。依舊是清澈如水的眼眸,儘管柔媚的臉頰泛著白,然此刻的文書嫻在方紹傑眼底卻依然有種說不出的吸引人的氣質,宛如一朵在夜色中綻放的白梅,遺世獨立。

“她是你妹妹。你拿你妹妹要挾我,你不覺的很可笑?”文書嫻並沒有被那凶惡的目光嚇到,她定定的望著方紹傑,目光變得深幽起來,似乎想要將他看透。

“嗬嗬,是嗎?你可以不信,不過,有件事我要你清楚的知道。”方紹傑冷冷的笑起來,他的右手用力抓住文書嫻的肩膀,似乎想將她捏碎般。

“我如果得不到你的愛,那麼讓你恨我一輩子也是好的。你不是愛上清洛了嗎?那我就殺了她,這樣你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恨我一個人了。嗬嗬,你說,我這注意可好?”方紹傑笑得比哭還難看,然言語中的殺氣卻不容置疑。

“你,瘋了。”文書嫻掩蓋不住驚慌,她用力的推開方紹傑。

“把藥給我喝了。”方紹傑轉身端起瓷碗,托起文書嫻的下顎將藥水用力的灌進她的口中,沒有一絲憐惜之色。

“咳咳。”苦澀的藥滑入咽喉,文書嫻被嗆的不停的咳嗽。

“以後乖乖的喝藥,不要想這麼早死。至少,得等到見到清洛死在你麵前後才可以。”方紹傑放下瓷碗,冷聲道。

言畢,方紹傑甩門而去。砰地一聲,房門再度被關上。

文書嫻聽得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身體一軟,靠著牆緩緩滑落到地上。清洛,簡單的兩個字,為何還是如此牽動她的心?本以為可以雲淡風輕,原來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騙局。

夜色中,低低的嗚咽聲似有如無的傳來,融入到窗外淅淅的雨滴裡,一陣風刮過,便沒了痕跡。

落葉紛紛著夜雨,滿階落紅薄衫冷。

驀一相思入心頭,怎惹得情絲難消?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死生若夢

夜,漆黑如墨,如同一張巨大簾幕籠罩大地,無邊無際。庭院裡稀稀疏疏的枯枝被夜風刮得沙沙作響,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是在輕聲的嗚咽。失去方向的雨滴如線條般雜亂的落下,瞬間便消失在了地麵。

夜色,寂寥。

文書嫻緩緩的從衣袖中抬起頭來,房間裡燭火搖曳,忽明忽暗。空氣中飄蕩著還未散去的藥味,鼻息間殘留的苦澀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扶著牆站起來,踉蹌的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窗外朦朧一片,潮濕的水汽撲麵而來,幾滴雨水打落在窗戶上輕輕的濺起,潤濕了她的衣衫。

望著濃濃的夜色,文書嫻的思緒飄到了她和清洛分彆之後的那個清晨。

那日她和清洛離彆,她本想離開上海,誰知道還沒有走到城門,便被一群士兵攔住了去路。冰涼的槍口對準著她的心臟,她被迫來到了督軍府,然後便瞧見了一臉怒氣的方紹傑。

方紹傑對於她的離開是暴跳如雷,尤其是當她告訴他愛上了清洛,將身心都交付給了她的時候,她還記得方紹傑額頭跳動的青筋和那雙如刀刃般鋒利的眼神。

“你騙我,”方紹傑的手摔碎了桌上的青花茶杯,滿地濺起的碎片如同淩亂的雪花灑落在地麵。

“如果那晚你強迫於我,那麼便沒有今日之事了。可惜,那天你卻被我的溫柔婉轉欺騙,你也不想想,你毀了我的全家,我豈會心甘情願的委身於你”她冷笑的麵孔對上那如陰冷憤怒的眼眸。

“不,你是騙我的。”方紹傑用力搖晃著她的肩膀,發絲因為用力的搖動而散落下來,漆黑的發絲如同她心底的黑暗將她包裹起來。

“你們是兄妹,長得也有幾分相似,也同樣是我的仇人。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選擇了清洛。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她比你更像個人。至少他不會殺了像我表妹那樣無辜的人。”她大聲的說道,清涼的眼眸望進方紹傑痛苦的眼神裡,她的內心有報複的喜悅。如果說方紹傑因此而憎恨自己的%e4%ba%b2妹妹而陷入到痛苦之中,那即使她殺不了他,是不是也算是為家人報仇了?

“你說過到督軍府來找我,你說過你喜歡我,你怎麼能如此對我?”方紹傑的淩亂而悲傷,然這樣的表情落到她眼底卻變成了一場可以嘲弄的笑話。

“你是個可悲的人。可悲到欺騙自己。”她推開方紹傑,冷冷的瞧著他笑得像哭一樣的表情。

啪的一聲響亮聲音響起起,她被方紹傑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臉頰上多了五更紅色的掌印。

隨後,她便被方紹傑關進了黑暗的房間,帶上了腳銬和手銬。每個傍晚時分,方紹傑便會出現在房間裡。方紹傑細長的皮鞭用力的抽打她的身體,仿佛隻有如此才可以發泄內心的憤懣。

“你後悔選擇了清洛嗎?”方紹傑重複的問著同一句話,眼神冷冽逼人。

她低頭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問過自己無數次,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還會做同樣的選擇嗎?沒有答案。

興許是她的沉默更加激怒了方紹傑,他凜冽得像一把刀,開始更長時間的折磨她。細長的皮鞭在空氣中揮動,漫天飛舞的影子就像一條張牙舞爪的毒蛇,狠狠地抽在她身上,在雪白色的衣衫下留下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紅色。

“說你後悔了,我便停止鞭打。”方紹傑眼神陰霾的如同冬日陰沉的天氣,帶著透骨的寒。

她閉上眼,繼續沉默著,任由疼痛在身體裡蔓延,直到一天她終於暈倒在房間裡。方紹傑隨之請來的大夫,發現了她身體中毒。一番檢查後,大夫言之這毒性已經深入血脈,她將漸漸失去行動能力。

或許是不再擔心她的逃%e8%84%b1,方紹傑派人將她的手銬和腳銬取了下來,鞭打也停止了下來。白天裡,還讓人房間裡還送來了一碗藥水。隻是,這藥水對她而言,有何意義?

輕輕轉動著手腕,被鐵鏈劃破的肌膚已經結痂,暗紅色的傷痕像是白色畫卷上突尤滴落的刺目的紅,輕輕觸摸,刺骨的疼讓她微微蹙眉。明明已經結痂的傷口,為何還是會感到疼痛?就如同對清洛的情感一樣,明明以為已經結束,可微微一碰卻是痛徹心扉。■思■兔■網■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淒迷,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情知此後來無計,強說歡期,一彆如斯,落儘犁花月又西,”文書嫻輕聲的喃喃,三分無奈悲傷,三分矛盾掙紮,還有三分若有若無的淡淡思念。

雨滴未曾停歇,風更涼。

夜色下,文書嫻就這樣斜斜的靠在窗戶畔,清幽的目光望向遠方,纖細的身影在弱風中搖曳著輕柔的氣息,一襲薄紗隨風搖擺,像是在跳動著曼妙舞姿。

沙沙,沙沙。

細微的腳步聲在夜色響起,文書嫻的思緒被拉回了現實。腳步聲在門前停下,片刻後,鐵鎖一點點的滑動,咯咯聲音混合在瀟瀟的雨滴聲中,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雨滴還是其它的聲響。

誰會如此小心而謹慎的開門?文書嫻驚訝的回頭,這樣的動靜不是方紹傑的作風。然,如果不是方紹傑,那麼轉動門鎖的人,又會是誰?

片刻後,房門打開。

房門外走進一黑色的身影,他一進房間,便迅速轉身關緊了房門。接著燭火,文書嫻瞧清了來人,方紹傑的管家,王福祥,也就是祥叔。

王福祥的表情很奇特,望著文書嫻的目光中似乎是憎恨,似乎又是悲傷。他走進房間後並沒有開口,而是這樣靜靜的望著她,蒼老的麵孔在昏暗的燭光下忽隱忽現。

文書嫻站在窗口,沉默著。她不知道在這樣的深夜裡,他來這裡是要做什麼,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王福祥那奇怪的表情之後,一定有著什麼彆的緣由。

僵立半晌,王福祥終於有了動靜。他緩緩的走到房屋中央,在圓桌前停下,在桌上方下一藤編的小籃子。放下籃子後,他又半躬著身體,用手撥動了一番桌上的燭火,讓光變的更加明亮了些。

文書嫻微微蹙眉,她看不懂眼前的人想要乾些什麼。在她思索的時候,王福祥從籃子裡拿出了一些東西。筆,紙墨,還有一個藍色的小瓷瓶。

王福祥深深吸了口氣,低沉著聲音道:“文小姐,我給你帶了些東西,也許你會用得上。”

文書嫻不可置信抬了抬眉,王福祥給她帶東西來,這是否是她的幻覺?她走到桌子前,拿起放在上麵的筆墨。筆是上好的小篆筆,墨是有名的徽墨。用手輕輕撫摸紙張,那潔白的紙張上露出一白色的小條,上麵寫著宣貢,竟然是最上品的宣紙。

“你,這是?”文書嫻朱%e5%94%87微啟,眼神中滿是疑惑。

“文小姐的書法是一絕,書寫的字跡每一字看似都是一筆完成,然實則為若乾接筆而成。筆畫之間,接筆出不留痕跡,前一筆的儘處並未回鋒,而是巧妙的將後一筆勢嵌入,兩筆重合接筆毫無痕跡的掩藏於筆畫之中。這些筆墨,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當是我送你的。”王福祥的目光略過桌麵的小篆筆,然後抬頭緩緩的說道。

“你,懂書法?”文書嫻一怔,她不知道王福祥竟然對書法深入研究。她望著眼前這個蒼老麵色陰沉的管家,亦發的奇怪起來。

“以前很喜歡書法,跟隨老爺學過一陣。隻是,如今荒廢了。”王福祥似乎想起了什麼,低頭望著搖曳的燭火,目光深幽而落寞,此刻的他陷入了往事之中。

“方老爺?”文書嫻聽得心下黯然,歎息一聲,沉默起來。

輕聲的一聲歎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