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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無此聲 魅如初 4274 字 3個月前

秋海棠麵色泛紅,心口起伏不停。但她顧不得歇息,左右張望一番,見四下安靜無人,她便悄無聲息地的鑽了進去。

密道在柴房的草堆下方,秋海棠輕輕的搬開掩蓋在上麵的稻草,掀起地麵上的一個看上去和地麵眼色一樣破舊的木板,可以容納一人的通道便出現在眼前。

雙手扶地,秋海棠跳進密道。待站立穩妥後,她回轉身來,將早已覆蓋上稻草的木板輕輕挪動到頭頂處,在確認不會被人察覺後,小心的關了起來。

關上了木板的通道瞬間黑暗下來。漆黑的一片讓人有恍惚在無邊黑夜的錯覺,秋海棠緊了緊手心,隻覺得微微的汗膩膩的、涼涼的。摸著石壁緩慢的前行,她仿佛可以聽到自己不規律的心跳聲。

通道還是早晨走過的那條,秋海棠卻走得辛苦。少了王詩雨在身畔,那漆黑的道路似乎也變得更加的漫長起來。若不是心中憂心著方紹傑去了戲院,秋海棠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一個人獨自走完這漫長的路。

一步,一步,她終於瞧見了微弱的光線。暗自鬆了口氣,即使是那微弱的光,似乎也給一直在黑暗中獨行的她帶來了無限的希望。摸索著眼看就要走完通道,忽然,秋海棠聽得雜遝的步聲由遠而近,伴隨著便是一陣巨大的聲音,似乎是某種東西發生了劇烈的碰撞。

當方紹傑熟悉而又飽含怒氣的聲音傳來,秋海棠的腳步一頓,心中便如揣了一麵急鼓,咚咚的敲個不停。她不敢再動,生怕發出任何聲響引起外麵的人的注意,她隻能講耳朵靠近石壁,側耳傾聽外麵的情況。

肖紅玉的冰冷的譏笑夾雜著方紹傑那令人心驚的憤怒,透過石壁隱約的傳來,秋海棠如同木偶般呆立在當場。

對話的內容並不複雜,然秋海棠卻聽得心驚,手心冰涼一片。原來,文家小姐竟然被方紹傑關了起來,而方紹傑放了肖紅玉也隻是為了引清洛上鉤的計謀。難怪肖紅玉不肯說出實情,她是怕清洛知道文書嫻的事情而去送死。隻是,她沒有想到肖紅玉為了將事情一個人背負,竟然連她和王詩雨都未曾透露出半分。

一番爭執後,肖紅玉被帶走了。噠噠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秋海棠鬆了一口氣,身體無力的斜靠在石牆上,背心濕透了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微弱的光線變得看不清的時候,秋海棠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輕手輕腳的走到通道出口,輕輕掀開一小小縫隙,外麵天色已經黑了,房門不知是誰已經掩上了,房間裡空無一人。

秋海棠掀開床板,借著微弱的光,鑽了出來。

窗外,不知道何時下起了淅淅細雨,她站在窗口從縫隙裡眺望,遠處漆黑一片。從背包了取出點食物,在房間裡到了一杯涼水,小口小口吃著。

方紹傑沒找到清洛,肖紅玉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文家小姐在哪裡。秋海棠幾乎可以肯定清洛會回到戲院來找肖紅玉,或者是會到這裡來找線索。現在她除了在肖紅玉的房間裡等待,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可是,如今的清洛,你到底去了哪裡?秋海棠低聲喃喃。

急雨更漏夜漫漫,竹影橫窗心緒亂。

繁華荏苒催零落,幾番離合似夢幻。

作者有話要說:  海棠、詩雨倆人能走到今天,真不容易。

有一種感情雖不是一見鐘情,然卻會在共同經曆的時間中逐漸由淺而深。

寫文的時候想,能擁有這樣的情感,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第五章 情絲難消

天空陰沉,如墨似潑。街道上人聲鼎沸,來去匆匆。

冬日的風寒冷而潮濕,呼嘯著迎麵而來,刮得臉生生的疼。王詩雨吸了口涼氣,望著那消失拐角人影,心底空空落落。失去了秋海棠掌心的手空蕩的垂在身側,在空氣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指尖上傳來的寒氣像是那冬日裡捧在手心中的熱茶被突然倒空,失了溫度。

秋海棠離開了隻是片刻,她便鬱鬱寡歡。當那熟悉的身影再也瞧不見,王詩雨歎息一聲,朝著街道的另一角走去。

她低頭走著,思緒還停留在剛剛離開的秋海棠身上,渾然不覺有人悄悄的靠近了她身畔。待藍色的身影攔住她去路的時候,她才恍然發現。抬起頭來想瞧清楚來人,然還未等到她瞧清楚眼前的人的摸樣,便是一陣奇怪的味道竄入鼻息之間。

頭瞬間暈沉,身體酸軟,腳步頓時虛浮,站立不穩。王詩雨心中一驚,想開口呼叫,可哪裡等的她開口,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王詩雨從昏迷中醒來。

緩緩的睜開眼睛,暮色微涼,映入眼底的是朱砂著色,采用蝴蝶圖案鏤空的檀木雕花大床。她抬起手掀開身上的被子,手心觸摸處亦是柔軟,光滑而細膩。一陣風吹來,淡紫色的紗帳隨風輕擺,樸素而又不失典雅。

低頭,她那身男裝外套已經被換掉,如今穿著是時下女子流行的淡藍色的格紋刺繡棉褂。驚訝的起身,她才發現她所在的房間相當的寬敞,梨木的桌子擱置在房屋中央,它的左側是一梳妝台,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紅梅的首飾盒擺放在上麵。

才走下床,便聽得門外一陣響動,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走入房間,輕聲問候道:“小姐醒了,可要梳洗?老爺在客堂等著見小姐。”

一切顯得如此怪異,王詩雨皺著眉頭,她想多詢問些什麼,可小丫頭儼然一副守口如瓶的樣子,她也就失了興趣。反正片刻後便可知道事情如何,她也就不多想。

簡單梳洗後,丫鬟在前引路,她便跟在身後,不消片刻便來到客堂。

丫鬟輕聲道了聲到了,便轉身離開,留她一人在此。王詩雨走進客堂,便瞧見一身著藍色長褂的人影背對著她而立,隻單單這一眼,她便心中一慌,眼眶發紅,怯生生的叫了聲:“爹爹。”

聞得身後人兒的稱呼,藍衣長褂的人轉過身來,兩鬢白發橫生,那略顯疲憊的麵孔先是一喜,後又是一怒:“你還知道叫爹爹,你不是都不要我這個老頭了嗎?”

“爹爹,我……我……沒有忘記爹爹。”她急急的衝上前,挽著父%e4%ba%b2的手腕左右搖晃。

“先坐下再說吧,瞧你也瘦了不少。”王老爺瞧得女兒如此,心中的氣惱稍稍小了不少。

王詩雨點頭,拉著王老爺在客堂茶幾兩側的楠木雕花椅子上坐下。

待丫鬟送來茶水後,王老爺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王詩雨,沉聲道:“這是你留個莫翰哲的休書,我已經給你取回來了。莫府的人和我都商量好了,就當做是你們小兒女之間的鬨彆扭,以後萬萬不可如此了。”

王詩雨望著父%e4%ba%b2手中的心一愣,然後搖頭拒絕道:“我和他之間不可能了。”

“好了,不要鬨彆扭了。我知道你喜歡他,我已經聯係上莫府的人了,夏玉彪已經來上海了,他承諾了你明天便可以見到莫翰哲了。”王老爺安慰道道。

“夏玉彪?他不是在蘇州?他和曹督軍不是有過節嗎?”王詩雨聽得夏玉彪的名字,不知為何心砰砰跳起來,莫名的不安。

“哼。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和曹督軍素有往來,我從中牽線,那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且夏玉彪要對付方紹傑,他不求我幫忙怎麼可能動得了曹督軍手下的人?”王老爺冷哼一聲,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爹,你不用為了我如此。”王詩雨聽得臉色一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還有莫翰哲喜歡的那個叫清洛的戲子,你也不用擔心。夏玉彪剛剛派人來通知我了,他找到人了,以後莫翰哲不要想再見到她了。”王老爺精明的臉色浮現出一絲冷笑。“敢和我女兒強東西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什麼?清洛,你是說夏玉彪找到清洛了?她在哪裡?”王詩雨驚得跳起來。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王老爺詫異的望著女兒激動的樣子,不解道:“你怎麼這麼激動?具體情況我不清楚,隻知道好像有消息了。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放心,爹爹保證莫翰哲是你的。”

“爹爹,我和莫翰哲真的不可能了。”王詩雨望著父%e4%ba%b2的臉,深深吸了口氣,大聲的說道。

“我,我喜歡上其她的人了。”王詩雨臉色一白,咬著下%e5%94%87,輕聲道。

“什麼?”王老爺一楞,望著女兒慘白的臉蛋心中突然莫名的一慌。“你喜歡誰了?”

“我,我……”王詩雨的話哽咽在咽喉處,她想說她愛上了秋海棠,可是望著王老爺那張蒼老而顯得疲倦的臉,她的話硬是說不出口。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有事情明天再說。”王老爺揮揮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王詩雨見狀也不好多說,隻得低頭生著自己的悶氣。

此時丫鬟進了通稟,有人求見。王詩雨也不好多停留,便起身回房。

才走了沒多遠,便聽到父%e4%ba%b2爽朗的笑聲傳來:“既然知道清洛那個戲子在般若院,那你趕快去通知夏玉彪將軍,說明天早上我派人和他一起去抓人。”

王詩雨腳步一滯,心中大驚。匆忙回到房間中,將傍晚父%e4%ba%b2和她的對話再回想了一遍,越想越是憂心如焚。清洛有危險,她必須得把她知道是事情趕快告訴海棠。

夜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滴滴答答的雨滴敲打在屋頂、樹木上發出啪啪的聲響,那重複的聲音敲打的王詩雨心底,像是揮不去的煩悶。

空氣中透著寒涼,偶爾一陣風吹過,卷起幾片枯葉在空中飛舞。王詩雨焦急的在房門裡踱步。她輕輕的將房門拉開一條縫隙,發現房門外有人看守,想來是父%e4%ba%b2怕她在突然溜走,派了人看著她。

無奈的關上房門,在房間裡轉了個圈,她的目光投向房門對麵靠北的窗戶上。兩三步走到窗前,拉開一絲縫隙,驚喜的發現這裡沒人把守。然這份驚喜帶來的喜悅還未在她臉上綻放出笑顏,便又暗淡下來。

窗戶正下方外竟然是一片水池,雨滴落到水池裡微微泛起的水花在夜色下顯得深沉。望著那黑沉沉的水花,猶豫片刻,王詩雨有了決定。

不多時,一嬌小的身影墊著腳尖站在凳子上,隻見人影輕輕一晃,噗通的一聲輕響動,落入了池塘之中。

雨滴沒有停歇,稀稀疏疏的枯枝隨風搖擺,簌簌作響。夜色,濃似水。

督軍府。

噠噠的皮靴踏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緩慢而有力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最後停在了二樓最裡間的房門前,驚醒了房間裡人那昏昏沉沉意識。

一陣叮叮當當的鑰匙碰撞後,一盞橘紅色的燈火在死寂中點亮。方紹傑端著一碗藥水,緊皺眉宇,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待瞧見桌上還剩著一碗還未動過的藥水,他手中的瓷碗被噔的一聲擱置在桌上。

“你沒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