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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無此聲 魅如初 4259 字 3個月前

,就買了份報紙閒看起來。

“先生,買一束花吧?送喜歡的人最好了。”一花童在茶樓賣花。方紹傑聽花童這麼一說,心底一動,掏出一個銀元扔了過去:“你的花我全要了,你把花留下就行了。”

花童得了銀元歡喜的不得了,點都哈腰地離開了。

方紹傑正滿意地望著送來的綠豆糕和滿桌的鮮花,忽然聽到樓梯口一陣踏踏不齊的皮靴聲和小二討好聲,抬頭,滿心歡喜的麵容頓時陰霾起來。望著樓梯口挽著書嫻上樓的硬[tǐng]的身影,他嘴邊的那抹微微的笑意不由得由陰變暗。

從樓梯上來的人,真正蘇州城當今的掌控者夏玉彪,而配在他身旁一身紫色旗袍,發髻半挽,含嬌待羞,溫柔溫婉的人正是文家小姐,文書嫻。

憑欄一春夢,入世幾癡情?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 陌路人

第九章陌路人

文書嫻安靜地站在夏玉彪身旁,眉間眼底儘是淡然,她輕輕拉了拉夏玉彪的衣袖,視線朝著方紹傑的方向看去,道:“這個不是方將領嗎?”

“將軍,文小姐,好巧啊。”方紹傑那陰霾的眼神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不吭不卑的問候。

“是啊,今天陪書嫻來喝茶,沒有想到遇到了紹傑。”說完夏玉彪的目光落到了茶桌上的鮮花上,他看向方紹傑的眼神中多了點不一樣的味道,“紹傑,今天可是在等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說來讓將軍看笑話了,我今天等是正是將軍才認的妹妹,海棠小姐。”方紹傑聳聳肩,一副自嘲的摸樣。

“原來是海棠這丫頭啊,紹傑好眼光,如果紹傑喜歡,不如讓我做個媒吧。”夏玉彪拍拍方紹傑的肩頭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嗬嗬。”

“將軍的好意紹傑心領了,這個還是順其自然吧。紹傑也不是強人所難之人,文小姐,你說是吧。”方紹傑將目光投向在旁的文書嫻。

“將軍,你覺得呢?”文書嫻並未正麵回答方紹傑的話,而是轉頭笑著靠在夏玉彪肩頭,眉眼含笑。

“紹傑不願意強人所難,我這個媒人估計是當不成了。紹傑如果沒事,不如一起坐下喝杯茶吧,聽說這裡的茶和甜點都不錯。”夏玉彪指了指窗戶旁邊的另一個空位,“我定了個位置,就在你旁邊。”

“還是不了。看樣子,我等的人不會來了,留在這反而不美。將軍和文小姐,慢用了。我就先走了。”才走了一步,方紹傑又回頭,彎腰捧起桌上的花送到隔壁桌上,道:“這花用不上了,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送給文小姐。”說完也不等文書嫻和夏玉彪開口,就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方紹傑離開後,夏玉彪笑著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轉頭對身旁的文書嫻道:“看來傳言方紹傑喜歡你的傳聞並非空%e7%a9%b4來風。你以後如果有方紹傑私下約你的事情,也要早點告訴我。”說罷,叫來小二抓起茶桌上的鮮花吩咐道:“扔掉。”

“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夏玉彪說完就離開了。

夏玉彪走後,文書嫻坐在茶樓對著窗外來往穿梭的行人發呆。今天她去找夏玉彪,將方紹傑約她出來的事情相告,夏玉彪的反應很是奇怪,他並非憤怒而是帶著某種難以抑製的喜色,似乎是在為將要發生的什麼事情興奮著。來之前,夏玉彪對她一再叮囑,要她在方紹傑麵前表現出和他的%e4%ba%b2密,這又是為了什麼?如果以前說夏玉彪是因為喜歡她而訂婚,那現在她感到懷疑了,因為夏玉彪刻意偽裝的溫柔在方紹傑離開後蕩然無存。

“你在想什麼,眉頭皺得這樣緊?”晃動的人影打斷了她是思索。抬眼,青衣素顏的清洛出現在麵前,帶著一分輕愁,三分無奈。

相見真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書嫻抬眼望著那深墨色的眸,移不開眼。不想見,卻是走到哪裡都能遇見。“清洛小姐,我想我並不歡迎你。所以我的事情,也不勞你費心。”

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足以讓人痛不欲生。偏偏即使是如此,清洛還是不想要移開腳步,她想抹去書嫻那眼底的愁緒,想要溫暖她那如寒冰般的眼神。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我想我最大的錯誤,就是為了尋所謂的身世而欺騙你。隻是,這個代價太過於沉重。”清洛拉開文書嫻身旁的雕花茶椅坐下,輕聲歎息道。

“到如今,你還想繼續那些謊言嗎?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被最相信的人背叛,你認為我可以做到就因為你的一句道歉煙消雲散?如果是這樣,清洛,你太高估你自己,你也太看輕了你我當初的相知、相識。”文書嫻望著眼前那一眼真誠的臉孔冷笑,謊言堆砌的一切除了讓她心痛和難過,提醒她當初的無知還能有什麼

“你要我怎麼樣才肯相信?我除了身世的欺騙外,其它的都是真實的。我是真心的和你相識、相知。或許最初我是帶著目的接近你,可是當我看到你那真誠的笑容,我早就忘記了當初的接近你的目的。我隻是想好好珍惜你我共同的時光,那些沒有利益、沒有心計,沒有陰謀的日子。”清洛急切地辯解,伸出右手想握住書嫻,但是當她看到文書嫻那嘲弄的目光,她退縮了,手在半空中停頓半空,終究還是收了回來。

“真實的你?施清洛,還是方淸玥?還是你想說兩個都是真實你?”文書嫻身體向後靠,嘴角掛著讓清洛心慌的笑意。眼前的人兒,似乎是她當初認識的文書嫻,似乎又不是。突然間,清洛覺得堵得慌,她有種錯覺,她似乎要永遠的失去眼前的人了。

“不是,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樣的。你懂的,隻有你懂。我在你眼中真的隻是薄情寡義的戲子?你難道想否認你曾經看到的真實?我可以在你的眼眸中看到曾經的自己,我不信你不懂我,我們何其相似,不是嗎?”清洛迎上文書嫻眼,她在她的眼中看到慌亂無由的自己,看到了她眼底隱隱泛起的薄霧。

“相似?我們相似?”文書嫻似乎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她捂著嘴笑起來,笑到咳嗽,笑到眼淚落了下來。看到清洛漸漸蒼白的麵孔,她有種痛快的感覺,痛快到她可以忘記那些藏在心底的痛,痛快到可以將心都麻木。“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一個大家千金,我,一賣唱戲子。我如果記得沒錯的話,荷塘的那個夜晚,你是這樣對我說的。”書嫻停止了笑,伸出右手握住清洛顫唞的右手,在清洛不知所措的時候,重重地摔落。

“你是戲子,我是大家小姐,我們怎麼可能相似?還是,你覺得我和你們戲子一樣薄情寡義?”

“你何必如此曲解我,又何苦如此曲解自己。無論你如何不願意承認,當初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並沒有用虛偽的真誠來對待你,在你麵前的人是施清洛,而不是戲台上那個被顏料和華麗衣裳裝飾的戲子。”清洛的手被書嫻重重地摔落,她反而冷靜下來,書嫻越是否認當初,她越是感覺到了書嫻想要逃避的心。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清洛對上書嫻烏黑的眼眸,娓娓道來。 “還記得這首曲嗎,這就是我對你的心意。”

“我不想聽你在這自說自話,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如果說清洛的眼神讓書嫻慌亂,那剛剛清洛的話更是讓她心底無所適從。既然知道一切都是謊言,為何,還是會被那熟悉的目光打動,會為那些支離破碎的話語而心痛。

手腕上的傷痕陡然疼痛起來,仿佛被某種利器劃傷,那本來已經恢複的傷痕又感受到綿綿不絕的疼痛,那樣的疼痛透過手腕傳遞到心底與內心中的疼痛交織在一起,讓書嫻有種呼吸窒息的錯覺。

倉皇而逃。這四個字來形容此時的文書嫻毫不為過。感情是永遠無法割舍的痛,她想起了母%e4%ba%b2的話。她又想起了母%e4%ba%b2在小院裡日夜望著院門期盼父%e4%ba%b2來到時候的神情,那時候的她不懂,父%e4%ba%b2傷害母%e4%ba%b2如此之深,為何母%e4%ba%b2還割舍不下父%e4%ba%b2。

沒有情感,就不會受傷。沒有情感,就不會害怕。沒有情感,就不會懦弱。文書嫻顧不得再看清洛一眼,推開茶椅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茶樓。

眨眼功夫,本來深秋難得一見的陽光已經暗淡下去,灰蒙蒙的一片,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文書嫻衝出茶樓,對突如其來的小雨不知所措,是不是人生和這場小雨一樣都是如此無常?

“下雨了,你會淋濕。用這把傘回去吧。”在文書嫻發怔的片刻,一把青色的油傘不由分說的遞到手中,清洛那張清豔%e8%84%b1俗的容顏出現在眼底,依舊是那樣的溫柔,她手心的熱度依舊是那樣的溫暖人心,仿佛她們之間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小小的誤會,她們還是當初那個在荷花池笑的像是個孩子般的人兒。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為什麼?”書嫻望著被雨水打濕的清洛喃喃道。“為什麼我們的相識有這麼多的陰謀和算計,為什麼我們的相識隻是你精心編織的謊言?”

搖搖頭,書嫻將雨傘遞到清洛麵前,淅淅瀝瀝的小雨被雨傘遮擋住,雨傘中的清洛容顏清瘦,長發隨風飄灑,修長的眉尖微微上翹,玲瓏精致的臉孔略顯憔悴,嬌柔卻不失清傲,和書嫻記憶中那張狂不羈的容顏重合起來。

“見於不見,一念之間。怨不怨,一心之隔。一彆之後,兩地無涯。雖說秋色連天好,誰知哪年相聚到。弦琴斷無心,書信無可傳。十裡長亭繁華亂,千言萬語化風怨。心無念,不相怨,今彆離,終不見。”書嫻緩緩地念道:“琴已斷,弦斷難再續。你認識的文書嫻已經死掉了,這世間再也沒有文書嫻了,以後有的隻是夏夫人,那個在文書嫻記憶中的施清洛也已經消逝,雨傘還給你。我們,終究不是同路人。”

文書嫻朝著與清洛對麵的方向離去。走了半步,書嫻回頭對著清洛婉轉一笑,道:“對了,初三是我的大婚,如蒙不棄,請出席。我會派人給你送喜帖來。”

青色的雨傘滑落到地上,與青色的石板路融為一體。

清洛伸不出手去抓住眼前的人,她隻覺得文書嫻離她越來越遠,遠到了讓她陌生的地步。她隻能望著在青色石板路上逐漸消失的人影,將手掌緊握,隻有當那尖尖的指甲刺入手掌,她才能夠有足夠的力量控製心底彌漫到全身的疼痛。

青石路畔獨自行,秋風微雨染輕愁。

惶惶相識一場夢,回首卻道陌路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章 緣生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