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濃似酒

第十四章

清洛的馬車到達穹窿山下的村落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跳下馬車，她就直奔村莊裡唯一的一個客棧----來福客棧。

來福客棧的掌櫃是個大約五十開外的中年男子，姓趙，在這個村裡做了十多年的客棧生意了，村裡的人都喜歡叫他趙掌櫃。今天天剛剛亮，就有人敲客棧的門，忙穿上衣衫，招呼夥計打開大門。

門前是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姣好的麵容蒼白，一雙繡花鞋沾滿了泥土。還沒有等他開口，女子就急急的詢問起來。一番交談，他知道這位女子是向他探尋昨天傍晚有沒有陌生人進村裡。

從他這些年經商的經驗可以推測必然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他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不想多事。

“掌櫃，這裡是一百大洋，我隻是要知道事情，沒有給你添麻煩的意思。保證不會告訴他人向你詢問過的事情。”趙掌櫃摸索著手中的算盤，一百個大洋不是小數目，然昨晚的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

清洛見掌櫃沉思，心下焦急，顧不得多想，身子一彎就要生生跪下：“掌櫃，求你救人一命。”趙掌櫃大驚，忙扶起眼前的女子。從女子的言談和穿著看，平日必是心氣極高，想不到竟然會下跪相求。

女子麵容憔悴而擔憂，趙掌櫃心下一軟。“昨晚有幾個奇怪口音的男子買了些糧食上了後山，其中一個人的臉上還有一個很深的刀疤。”趙掌櫃如實以告。

清洛一陣慌張，不安和惶恐突尤地滋生然後蔓延，險些站立不穩。趙掌櫃見狀忙安慰：“姑娘，你彆急，先坐下喝口水。”轉身吆喝夥計遞上一杯熱茶。

熱茶的溫度在體內暖和了起來，清洛略顯鎮定。清理思緒，他向掌櫃詳細詢問了去後山的路。

“你一個女子還是不要一個人上山的好。”趙掌櫃聽清洛語氣有上山打算，慌忙勸說。清洛搖搖頭，想到文書嫻孤零零被困在山上，她的心沒有來的疼痛起來。對文書嫻異常的擔心，她也暗自驚訝，然事情容不得她多想，她把事一切歸咎於想知道琉璃珠的由來。

見勸說無效，趙掌櫃也隻得作罷。清洛準備了些上山的東西，沒有停留，馬不停蹄地上了山。臨走前她把一封信交給了掌櫃。

清洛沒有想過上山的路是如此崎嶇，天黑前她才上了半山腰，腳底的鞋子已經被磨出一個洞，雪白的腳趾也被山路上的小石頭磨破了皮。她暗自埋怨自己平日裡走動太少，這點路程就險些讓她吃不消。喝了口帶著水，仰望山頂，黑壓壓的一片，茂密的樹木遮住了半個山頭，連綿起伏的山脈看不到頭，樹木把群山掩映其中。

趙掌櫃告訴她，後山上頂有個廢棄的小屋，文書嫻最有可能就是被藏在那裡。小憩片刻，顧不得腳下的疼痛，繼續前行。月亮升起來了，清洛不知道眼前的小路有就沒有儘頭，感覺%e8%85%bf又酸又麻。夜晚的山上很安靜，隻有清洛急促的呼吸和走在山路上發出的腳步聲，太過安靜環境得讓清洛感到害怕，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夜晚在山裡趕路過。

砰的一聲，有重物落下的聲音。清洛心裡咯噔一下，腳步一滯。循著聲音前去，撥開厚密的草叢，看見了躺在草地上的文書嫻。

清洛的腳步不自然的放輕，躺在草地上的書嫻像是安靜的睡著一般。靠近，清洛的心忽然強烈的跳動，她看見了月光照耀下是文書嫻慘白的嘴角有一抹鮮紅的血跡。像是被生生定住了般，清洛的手不受控製的顫唞。如果再也聽不到書嫻的聲音，如果書嫻不再對她微笑……恐慌，害怕，擔憂，一股腦的襲來，她就這樣呆呆的望著書嫻蒼白的臉孔。

不知道過了多久，清洛看見書嫻的心口有呼吸的波動。長長的鬆了口氣，喜悅的眼淚爬滿了眼角。忙俯身前去，輕輕的搖晃書嫻，終於書嫻睜開了眼睛，想她伸出了手。

“清洛。”虛弱的聲音。

書嫻的手冷得像冬天的冰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清洛不想再鬆開。撩起她額前的發絲，清洛看到了她頭上的木簪。想起了那天傍晚書嫻孩子氣的笑容，想起了書嫻拿到木簪歡天喜地的樣子，想起了挽發時書嫻嬌羞的模樣。清洛想再次看到那樣的書嫻。

書嫻從黑暗中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清洛那明亮的包含感情的雙眸。那雙眼眸是如此的耀眼，像是黑暗中閃爍的星辰，那樣的閃耀的光芒比夜晚的月色更加矚目，照亮了她原本黑暗的世界，讓書嫻想沉溺其中。

書嫻的手被清洛握在懷裡，“會沒事的。”清洛的聲音溫柔似水。

“嗯。”書嫻安心點點頭，在清洛的攙扶下從草地上坐起。檢查下`身體，除了腳和腦袋有點疼，書嫻似乎沒有受太大的傷。估計是落下時候被大樹的枝乾掛住了下墜的力道，所以沒有傷得太厲害。

“這裡不能久留，我門快離開吧。”聽完書嫻的訴說，清洛擔心有人追來。正說話間，隱約聽到了聲響，清洛俯下`身把耳朵貼在地麵，聽到遠處有聲音向她們處的草叢尋來。

“快走！”清洛壓低聲音，拉著書嫻往山上的另一條小路奔去。如果綁匪追來，必然會朝山下追趕，不會想到她們沒有下山，反而沿著另一條路上了山。趙掌櫃說過，後山上的另一條小路是通向因覺寺，因覺寺是後山上一座佛教寺院，以前山下的村民常去祭拜，但由於山路崎嶇，香火並不旺盛。

兩人在月色下順著小路向因覺寺奔去。

書嫻，又一次感覺到了清洛手心溫暖，這樣的溫暖似乎把她的心悄悄的融化，不再寒冷，第一次她想這樣繼續下去。

月色已看濃似酒，誰道當時是尋常？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的人好少~~~ 小小沮喪~~~

努力又更了一章~~~~歡迎留評~~~

☆、第十五章 因覺寺

第十五章因覺寺

清洛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在夜色中牽著另一個人的手奔跑，肆意地、無所顧忌。草木掠過眼前，回頭，清麗的眸映入眼底。微微淩亂的發絲佛在書嫻的額前，蒼白的臉頰由於奔跑泛起了紅暈，像是雪地裡初開的紅梅。

“好像沒有人跟來，先歇息下吧。”清洛開口。

書嫻上氣不接下氣，輕聲的嗯了一聲。兩人在山路上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清洛坐在右邊，書嫻靠左。平複急促的呼吸，書嫻感覺右腳的腳踝鑽心的疼，剛剛急於奔逃,忽視了右腳的不適。繡眉微蹙，俯下`身揉捏。才一低頭，視線掃過清洛的腳尖，殷虹嚇壞了她。清洛的左腳的繡花鞋大拇指的地方磨出來個大洞，白色的拇指上沾著斑斑血跡。

啊的一聲低呼，她來不及理會自己腳踝的疼痛，從懷裡掏出平日裡用的茉莉花手絹，不顧清洛詫異的目光，用手絹圍著清洛繡花鞋的前端纏繞了個圈，再係好。暗紅色的血跡包裹起來，起身，書嫻長長的呼了口氣。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書嫻半是埋怨。然話音剛落，又覺不妥，平日裡她是不會這樣說話的。收不回話剛剛的言語，書嫻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暗自埋怨自己倉惶之中忘記了應有的禮數。

“我……”一時間清洛不知道說什麼好，半響擠出兩個字：“謝謝。”疏離的語調讓書嫻些許失望。兩人尷尬的對視，衣衫的擺角被書嫻的小手揉成了皺皺的一團。

輕輕咳嗽一聲，清洛把目光移開，“你的腳沒事吧？”清洛沒有忽視掉書嫻方才皺起的眉頭。

清洛這一問，把書嫻的注意力再度拉回到腳踝處。“我，沒事。”把目光從清洛的眼眸中移開，落向身旁的石子地上。不想給清洛添麻煩，她用手掐掐大%e8%85%bf的肌膚，想讓痛感麻木腳踝處傳來的疼。

望著倔強不肯開口的書嫻，清洛的心像是被柔軟棉花糖包圍住。沒有點破書嫻刻意的隱瞞，小憩片刻兩人繼續前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剛起身，清洛向書嫻伸出左手，歉疚地；“你能扶著我嗎？我的腳有些疼。”

沒有猶豫，書嫻握著了清洛的手。“好。”

燦爛的笑容比天邊的月牙更美讓人怦然心動，清洛覺得她被迷惑了。身旁的書嫻像是夜色裡偷溜出的小小精靈，純潔無暇，渾身散發出聖潔的光芒。握住書嫻手的瞬間，她又聞到了熟悉的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一路無言，兩人相互攙扶這沿著小路攀爬上山，山道崎嶇不平，有少許的地方更是被雨水和山石衝垮了小路，她倆隻得攀附著山路旁的小樹越過，險象橫生。書嫻在清洛的攙扶下跨過地麵上的碎石，她注意到一路上與其說是她扶著清洛，還不如說是清洛扶著她。她右邊腳踝處的力道幾乎都靠在了清洛的身上。絲絲暖流劃過心田，她想起了過世已久的母%e4%ba%b2，這個世間對她好的除了母%e4%ba%b2和貼身丫鬟翠兒，就是眼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施清洛。

清洛告訴她，如果不是翠兒，她也不可能尋到她。“翠兒，不知道怎麼樣了？”幽幽歎氣。

“放心，我給她的信裡囑咐了方紹傑安頓她，等我們回去。”

話語間，一座山門巍峨的立於眼前。借著稀疏的月光，看見山門上用篆書寫著的三個大字：“因覺寺。”

“好一個氣勢恢宏字。字跡蒼勁有力，一勾一頓無一不恰到好處。”書嫻感慨，眼神癡迷的望著牌匾，腳步停頓下來。

清洛抬眼望著書嫻如水般明亮的眸，仿佛看到了在文府書案旁提筆狂書的文書嫻。“人有能遊，且不得遊乎！人而不能遊，且得遊乎。”清洛輕聲一字一句念道。

“啊？你怎麼知道？”說到一半的話哢在了喉嚨裡，書嫻的目光從牌匾上落到清洛身上，有片刻的恍然失神。清瘦的身影，月光下了清洛長發隨風飄灑，月光的餘輝勾出她修長的眉尖，玲瓏精致的臉孔，嬌媚中不失清傲，像是盛開在天山上的雪蓮花。

即使是最厲害的畫師也無法勾勒眼前的人，那樣的韻味像極了書嫻一向喜歡的梅子酒，清淡爽口卻回味悠長。

“我見過那副字。意味深長的笑意。

內心的秘密仿佛被窺視了般，書嫻低下了頭。“我，我隨便寫寫。沒有其他的意思。”越是想要澄清，越是覺得畫蛇添足。手足無措地拽著衣角。

“如果我是你，也會想要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清洛柔韌的目光如一泓清水靜靜的落在書嫻身上，有不可抗拒的說服力。

“謝謝你。”書嫻緊張不安的心恢複了正常。

“我們進寺廟吧。”清洛含笑。

抬眼，書嫻看見了清洛嘴角彎起的笑顏。頷首。兩人進入廟門。

兩個影子在地麵上舞動著，交織著，直到影子不再晃動。

月光下，茉莉花的香味淡淡散開。

這香味是蝕骨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