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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無此聲 魅如初 4288 字 3個月前

?她忽的想起了月圓的夜晚那悠揚婉轉的聲音,那聲音中有著她向往的色彩,縱意的自由。

煩躁地扔下手中的錦帕,她走出房屋,踏著枯葉,在院子裡數著牆邊的琉璃瓦。一片,兩片,三片。

然,當她數到十五的時候,思緒被一段唱腔打斷。自然流暢的音色,無暇,如同白玉。寂靜的宅院因為這樣的音色變得流動起來,如同被夜的精靈點綴上了神秘斑斕的色彩。

清亮的唱腔,柔美的音色。唱曲的人是誰?

眼前不期然躍入了那抹青色的身影,那身影竟然同十五月圓那天那個聲音重合起來,變成了一個名字,施清洛。

會是她嗎?文書嫻搖頭,笑自己的胡思亂想。

是故意還是偶然?在她每天散步的時候都能聽到同一首曲目。她很喜歡韓伯庸的《幽蘭賦》,對他的文時常誦讀。

“幽植眾寧知,芬芳隻暗持。自無君子佩,未是國香衰。白露沾長早,春風每到遲。不如當路草,芬馥欲何為!”書嫻低聲%e5%90%9f誦。

越是%e5%90%9f誦,心底越是煩躁。壓抑良久的情緒突然無法抑製,偽裝的平靜被無端的擾亂,猶如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小小的石頭,泛起了無數的波瀾。

想彈奏一曲。

叫翠兒拿出古琴,來到院子裡的涼亭上,開始輕彈。一曲高山流水,隨著指尖清澈的琴音響起,然,心底的煩躁卻在這一曲之下亦發的深了。

一曲罷了,文書嫻怔怔地望著琴弦,回想起剛剛那婉轉細膩,情感濃鬱飽滿的唱音,眉頭微蹙,略一沉凝,指尖再次撥動琴弦。一曲幽蘭賦在指尖傾瀉而出,她竟然模仿著剛剛聽到是聲音開始輕彈。

淺綠色身影右手撥彈琴弦、左手按弦取音,一邊撫琴一邊低%e5%90%9f。修長的手指或托擘或抹挑勾,指法純熟。長發隨意的用一根木簪子挽起,晚風不時的挑弄著她耳畔的幾縷發絲,更多了幾分飄逸。

古琴是音色低沉柔美,可書嫻卻怎麼也找不到她想要的感覺。似乎是隻有在那個唱腔中才有她要追求的音色和意境。

短短幾句,竟然勾起她無限的感慨和思緒。

咚咚琴音,萬千絲結。

正是才下眉梢,卻上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章 思量

第八章

春天的來臨是突如其來的,帶著微醺的暖風,屋簷上紅色的琉璃瓦被綠色的植物爬滿,嫩綠色枝條迎著初升的太陽展露出笑顏,院子裡的小草在經曆了寒冬的洗禮後,也紛紛退去枯黃,不甘寂寞地抽出美麗的枝條。

落梅閣。

文書嫻斜靠著窗,坐在茶幾旁的雕花木椅上,向外眺望。院子裡,幾隻美麗的蝴蝶在花間飛舞、嬉戲。文書嫻托著下巴,目光停留在那些色彩斑斕的蝴蝶上,彎彎眉眼一眨不眨。她的神情專注,仿佛在讚歎又似乎在惋惜,一個上午,她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瞅著院子裡飛舞的蝴蝶發呆。

文書嫻難得的安靜,讓守著她的丫鬟翠兒生出好奇。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姐,你是不是很喜歡蝴蝶啊?要不要翠兒給你捉兩隻放在小籠子裡,慢慢的看?”

文書嫻眷戀的再瞧了一眼歡樂的蝴蝶,轉過身來,搖頭道:“翠兒,蝴蝶很美,是因為她可以自由的飛舞,如果被關在了籠子裡,就失去了原來的美,即使留下了來了,最後等待的也是死亡。”

翠兒歪著頭,眼神中帶著迷茫,她不解的道:“可是,小姐,蝴蝶最後都是要死的啊,捉來我們看到了她的美,總比它自個兒死了也沒有人欣賞的好啊。”

翠兒的話讓文書嫻一時楞住了,她沒有想到翠兒的見解如此不同。她秀眉微蹙,是否,即使有了自由,沒人欣賞的人,這樣的自由也是無意義的呢?“難道我錯了嗎?”她不僅喃喃低聲道,

翠兒瞧著文書嫻又發起呆來,嘴角一彎,笑道:“小姐,你想多了,很多事情隨意就好了。”言畢,翠兒走到房間裡拿來一件白色滾狐毛披風為文書嫻披上。“小姐,雖然春天來了,還是有些涼,你要注意身體,不要傷風了。”

文書嫻雙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點點頭。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翠兒離開後,文書嫻信步走到院子裡。滿院的姹紫嫣紅,然這樣美麗的景色,卻隻有她一人獨自欣賞。這些花木,是否也在為□的寂寞而黯然神傷呢?

在涼亭裡坐下,瞧著涼亭的石桌上放置最喜愛的古琴,她想起了每天傍晚時分響起的清亮的聲音。那個唱曲的人,是不是就是那個青衣的女子?

文府裡一年四季總有人來,也不時的有人走。很多的人來的時候風光,走的時候蕭然。她習慣不去過問和摻和其中。然,不知為何,她卻對這個進入文府的戲子產生出莫名的好奇,好奇她是個怎麼的人。

世人常說:戲子無情。這個人會是怎樣的人?是不是戲子的身後都有很多的故事?

輕撫琴弦,叮叮咚咚的聲音響起,她無意識地胡亂彈奏,聽著那雜亂的琴音在院子裡飛舞。彈琴是一種樂趣,也是一種抒懷方式。古人常言,琴可以靜心,琴可以排憂。可是,從淑婕彈琴被老師斥責,最後大鬨落梅閣後,她很久沒有彈琴了。彈琴,在文府有時候也會引發不小的禍端,靜心談何容易。

她以為她不會再去搬弄這些琴弦,然,傍晚時分的聲音卻又勾起了她本已經疏落的琴心,那清冷明亮的聲音裡似乎有著她模糊向往。

“月色滿軒白,琴聲宜夜闌。飀飀青絲上,靜聽鬆風寒。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向君投此曲,所貴知音難。”

叮咚的琴音,是否也在等待一個知音人?如同美麗的蝴蝶一般,需要人欣賞?

文書嫻低低的淺笑起來,她手中的琴弦突然變了起來,那叮咚的聲音,竟然是每天傍晚響起的唱曲。

模仿,是探究一個人心境的最佳方法。文書嫻不懂,自己在慌亂些什麼,她隻是一遍一遍的彈奏,一次一次的模仿,從偶然的開始變成一種習慣,似乎隻有在這樣的聲音中可以得到某種平靜。

“小姐,大夫人的丫鬟有事情要稟報。”

琴音戛然而止,細碎的腳步聲打斷了文書嫻的琴聲。抬頭,翠兒領著一個丫鬟來的落梅亭。那個丫鬟是大娘的貼身丫頭,很是受大娘的重視,不知道什麼事情要她%e4%ba%b2自前來。那丫鬟見到文書嫻,微微一個鞠躬,說道:“夫人要大小姐下午去正廳,說是有要事告知。”

文書嫻有片刻呆滯。大娘很少會找她,除非很特彆的事情。她尚且記得淑婕大鬨落梅閣的第二天,她也是被大娘叫了去,然後被打了一個巴掌才回來。今個兒,又會是什麼事情?勉強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回答丫鬟:“告訴大娘,書嫻一會兒就去。”

丫鬟走掉了,文書嫻再也無心彈琴。回到閣樓,翠兒正在為她挑選見大娘的衣衫。

“小姐,你說大夫人找您什麼事情啊?”翠兒在一堆衣服中挑挑選選。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問問話吧。”

“也是,大夫人很久沒有找小姐問話了。”翠兒拿出了一件粉色絲綢的連身套裝。“小姐,就這件好嗎?大夫人喜歡你穿得喜氣些。”

文書嫻皺著眉,然後歎氣一聲,“就這件吧。”

穿戴整齊,翠兒為她梳理了個簡單的發髻,她懷中忐忑不安的心來到正廳。

還沒有入門,就聽見常淑婕的尖細的聲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想不到她很厲害嘛,老爺才投靠了夏元帥,她就攀上了人家莫家少爺了。平日裡裝的像枝高傲的雪蓮,原來也不過如此。”

大廳裡,常淑婕站立在文夫人身旁神色傲然,見文書嫻走進大廳,癟癟嘴,不再說話。

文書嫻走到大娘麵前,恭恭敬敬的鞠躬,“書嫻給大娘請安。”

“嗯。”文夫人一聲冷哼,文書嫻彎彎的眉眼,微翹的嘴角,都讓她想起了另一個和她相似的人,華月夫人,那個給她恥辱的女人。

“你先給我跪下。”

文書嫻不解的抬頭,她自討並未做出錯事,何故讓她下跪?

“我叫你跪下!”文夫人的聲音冷的刺骨,微眯的雙眼滿是怒意,文書嫻不服氣的眼神,讓她怒氣更盛。

文書嫻手一緊,目光閃過一絲痛楚,她瞧了一眼文夫人爬滿怒氣的臉,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下。

撲哧,垂首跪立的文書嫻聽到了常淑婕嘲諷的笑聲。深呼一口氣,她抬起眉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淡淡問道:“大娘,書嫻不知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文夫人手一抬,一封信落到文書嫻身前。

文書嫻愣了楞,伸出手撿起信封,定睛細瞧,隻見上麵寫著:文書嫻%e4%ba%b2啟。落款:莫翰哲。

“莫翰哲?”文書嫻疑惑的蹙眉,她不認識這個人。

“你看,姑媽,我就知道她會裝不認識。”常淑婕拉著大娘的手輕輕搖晃,語氣溫柔,看向書嫻的眼神卻似冷劍。

“大娘,書嫻不敢期滿,是書嫻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信,書嫻可以當著大娘的麵拆開信。”文書嫻冷冷的看著常淑婕做戲的摸樣,她不懂現在的常淑婕演的是哪出戲?

“信,大娘已經看過了。不知道你們打什麼暗號。就一個字。”常淑婕接口道,眼神裡閃過一絲遺憾。

文書嫻翻看手中的信,才發現信封開口已經被撕開,秀眉微皺,她打開信封。所謂書信其實隻有一張紙,但拿到手中感覺和一般的紙張不一樣,仔細分辨,發現這紙張居然是市麵上難得一求的薛濤箋。

薛濤箋是唐代名箋紙,又名“浣花箋”。是專門用以寫詩或書信。薛濤箋製作較為複雜,一般要用毛筆或毛刷把小紙塗上紅色的%e9%b8%a1冠花、荷花及不知名的紅花,將花瓣搗成泥再加清水,再用紅花中得到染料,並加進一些膠質調勻,塗在紙上,一遍一遍地使顏色均勻塗抹。然後書夾濕紙,用吸水麻紙附貼色紙,壓平陰乾,方成有名的薛濤箋。

因為如此複雜的工藝,薛濤箋也是一箋難求。

唐代詩人李賀有詩雲:“浣花箋紙桃花色,好好題詞詠玉鉤。書嫻手中的這張箋顏色、花紋都甚精巧鮮麗。細看下方有一行淡色的水印,清秘閣。這一張薛濤箋必是清秘閣製作。傳聞,清秘閣製作的薛濤箋每張都絕不重複,且用水印為記。

箋上隻得一字:洛。

這封信不是常淑婕弄來的,以常淑婕捉弄人的手法,她是不會花費如此的心思的。隻是,如果這不是常淑婕捉弄她的戲碼,那這封信又是怎麼回事?

在文書嫻發怔的時候,常淑婕的手撫摸上她身上的紅色綢緞小襖子,諷刺的說道:“那個莫翰哲就是老爺投靠的夏元帥的侄兒,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