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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斷魂街 九重門 4354 字 3個月前

,完全沒有要去抓人的節奏。杭潮生隻好提醒他:“喂,現在的毒蟲跑很快的,你再磨蹭就白白早起了。”唐晉北還在磨蹭著,特彆是穿褲子的時候。杭潮生審視了他半天,問了句:“你沒事吧?可以跑嗎?”

唐晉北彆了他一眼:“有車。”他已經穿完了衣服,一手挎上包,連句再見都沒說完便閃了人。

杭潮生瞥了眼牆上的掛鐘,四點二十五分,對他來說也不算早了。他去衝了個浴,刮了胡子,打開冰箱找出了火%e8%85%bf和黃油。食物都是昨天剛買的,兩人的分量。他不是很餓,也沒什麼心思,隨意切下兩片麵包,往裡麵填了片火%e8%85%bf,把黃油丟回冰箱,穿了外套帶上門,驅車去了港口。

大批的貨船陸續抵達了港口,紅的橘的藍的集裝箱疊在一起,四方四正,有種童趣的笨拙。冬天的太陽也比較懶,懶得從海平麵下爬上來。遠處的天泛著灰白色,是魚肚皮被剖開洗淨的白。

他的集裝箱是深棕色的,打開了箱門,正好和銀灰的卡車相銜,凍得半死的海洋生物嘩嘩地傾倒著,冰渣被濺了一地。杭潮生靠著輪船桅杆,手裡托著早上做的三明治。乾巴巴的麵包夾著凍肉,麵包和肉還都切成了毛邊兒。

他擺了擺手,華明走了上來。華明是英國人,應該不介意吃這個。杭潮生把三明治遞給他:“還沒吃過吧?我這裡多了一個。”

華明接過食物看了看,笑著說了聲謝謝。他和杭潮生平行地站著,眼神在三明治和杭潮生之間筆直地竄。他趁杭潮生不注意,手往後一掄,食物就這麼飛了出去。麵包和肉之間沒有醬料,剛一離手就分作了三塊,兩片麵包跳水成功,剩下片火%e8%85%bf粘在了濕腥的甲板上。

太陽終於跳出了海平麵,橘黃包著血紅。杭潮生看了看表,七點鐘了。港口被陽光一暖,沸起了人聲輪船聲卸貨聲。嘈雜的聲音是渾厚無趣的立方體,和港灣上的集裝箱一樣。

一道尖而亮的聲音很快穿破了它,岸邊有人在尖叫。

沒過多久,棕色集裝箱的旁邊圍了一圈人。杭潮生跺了兩下長筒靴,跳下船快步走過去。有個人看到了他,白著臉喊:“老大!箱子裡倒出個死人!”

屍體一半埋在冰渣中,%e8%a3%b8露出來的臉和手都被海鮮的殼片和冰刮破了,血糊糊一片。工人們看到杭潮生,紛紛退到兩邊。他走上去,用帶著工裝手套的手扒開冰塊,捧起死人的臉仔細端詳著。身後的工人小聲地議論著,聲音中透著驚怖。

華明邁上幾步,來到杭潮生身邊。他的老大麵無表情地扯下手套,一粒粒解開死人外套上上的紐扣,襯衫紐扣,露出了青紫的%e8%83%b8膛。他剝光了屍體的上半身衣服,扳過來翻過去地看,眼光釘在死者的腰部。華明觀察著他的側麵。杭潮生嘴巴動了動,吐出兩個字。

薩沙。

作者有話要說:

☆、俄國水餃

莫利剛打理完老板一天的行程和未接來電,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杭潮生提前到了辦公室,一身碼頭漁夫的裝扮,渾身散發著鹹津津的味道,華明跟在他後麵。兩人均繃臉低頭,神色緊張。

她不確定要說什麼,於是倒出兩杯茶:“兩位要喝茶嗎?”

杭潮生在辦公桌前坐定,抬頭對她說:“你打電話到萊斯酒店訂個包廂,明天晚上八點鐘。”

莫利點點頭:“還有什麼事嗎?”

杭潮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對了,你今天是最後一次上班了吧?”

莫利今年六十二歲,早超過了退休年齡。杭潮生不喜歡養太多熟人,養了就得是持久的。他在這方麵很懶,又記不住人。莫利的工資翻了三倍,是老板純粹的花錢保腦細胞。如今她的孫子都會睜眼說瞎話了,杭潮生才肯放她走。

莫利在這裡乾了十多年,當初進了這裡,就是因為老板看中了她“老”。杭潮生對年輕性感的女秘書沒有什麼興趣,他這人好像有點禁欲。

她點了點頭,抓起文件夾:“那我先出去了。”

杭潮生習慣了老太的冷淡,應了聲。華明本想解圍,可大約是口音的關係,說出來的話總有些陰陽怪氣:“以後要常來玩呐!”

杭潮生被他老鴇一般的口%e5%90%bb嚇了一跳。他摸著手臂上的%e9%b8%a1皮疙瘩,驀然想起華明以前呆在一個叫什麼布拉賽爾的公司。

第二天,杭潮生帶著手下人準點到達萊斯酒店。對方遲到了半個鐘頭,他便安靜地看了會兒報紙。

李約風塵仆仆地趕到,在方桌的對麵坐了下來。他穿著深灰的襯衫,係了條紅領帶。袖口的紐扣開著,露出一小節護腕。 杭潮生在他手腕上跳了眼,摘下了黑框眼鏡。他有點老花。

李約這人長得有點怪,什麼都怪,組合在一起就卻是歪打正著了。他比杭潮生小十歲,三十而立的年紀,眼睛裡還存留著許多不安分和顯而易見的壞心眼。他沒有空床期,同時卻也沒什麼戀人。據說他喜歡古怪的人,這本身也很正常。年輕人嘛,吃東西總嫌不夠冷不夠辣不刺激,到老了就吃不動了。

他叫杭潮生“杭叔”,表情介於羞澀和不懷好意之間。杭潮生早就不再掐指算年齡差了,人人都他媽的叫他杭叔。上個禮拜薩沙還叫他杭叔來著,薩沙比他大三十來歲。七十歲的人管四十歲的人叫叔,可不得一頭栽進水產箱裡作死。

晚餐的內容是都是些色味濃重的菜,羅宋湯,紅燴牛肉,烤羊排,奶油燉土豆,魚子醬傍著黃油和粗麵包,白巧克力凍糕。

李約往黑麵包上殷了層黃油,又澆了魚子醬。“杭叔喜歡俄國菜呀。”

杭潮生切了快土豆,慢條斯理地說:“藍幫的薩沙死了,我念個舊。對了,葬禮的請柬你收到了嗎?”

李約的嘴角細微地動了下:“是呀。真可惜。”

杭潮生笑了笑,舉起餐巾抹了把嘴巴。“牛肉餃子不錯啊,我特意讓他們澆了龍蝦醬,你嘗嘗。”

侍者上前在李約的盤子上放了一個。李約看了看杭潮生,視線落在餃子上。餃子很小,裹著奶黃色的醬汁,杭潮生給了個鼓勵的微笑,他隻好用叉子插起餃子,一口塞進嘴裡。李約很討厭餃子,中國餃子,意大利餃子,俄國餃子,統統都討厭。他小的時候沒人管,身邊隻有個年紀頗大的男仆。男仆是個菲律賓人,有點異裝癖,一日三頓給他包餃子吃。餡子往往硬如彈丸,皮如城牆,這樣的食物簡直是在逼著人尋思活著的意義何在。

李約滿心不情願地咀嚼著,味道似乎還過得去,肉糜是軟的,有點湯汁。他一言不發地吃著,嘴裡忽然被硌了下,勉強想吞下去,卻在喉嚨口堵著。李約嗆了口,吐在了盤子上。

那是一節人的指骨,上麵嵌著一片金屬。

杭潮生放下刀叉,往椅背上一靠。“薩沙的指頭味道怎麼樣?”

李約臉也綠了,用叉子挑起那片金屬。金屬上刻著幾個字母,Y. Li。那是從李約的手槍上摳下來的。當時兩人抓著一把槍,扭打在一起。薩沙是個矯健的斯拉夫人,手力大得令人吃驚,差點把槍頭掉轉到他腦門上。要不是下手往薩沙腦門上補了槍,他早蹲在奈何橋邊吃水餃去了。薩沙倒下去的時候,摳下了他手上的一塊肉。

原來他是想要那片金屬。李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傷口可怖地凹下去一塊。

杭潮生讓人開了瓶杜鬆子酒,喝上一口。“你和藍幫有什麼過節,攤上我乾什麼呀。非得我%e4%ba%b2自登門獻屍,老和尚念經似的和藍特解釋了半天,還差點被崩了腦袋。”說完指了指自己的腦門。

李約哼笑了聲,推開了盤子。“賈成舟那天帶人來鬨事,你敢說不是你的主意?”

杭潮生搖了搖頭:“你把薩沙的屍體混進我的運貨裡,出於嫁禍呢,那是你傻;出於報複呢,是真的很傻。”

“你是說我就不該惹你嘍?”

杭潮生回味了下,點點頭:“叫聲叔就得讓讓,不是麼?”

“你才大我幾歲,叫你叔是抬舉你。”

杭潮生摸了摸鬢邊早白的頭發。“總算有人正視我的年紀了,感激不儘呐。”

李約不時拿眼神掃著屋裡人的褲袋和衣袖。杭潮生臉上笑了半邊:“你放心,我不是來尋你麻煩的,就是告訴你聲,要小心。”

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李約一隻手探進褲袋,握住槍把手。

杭潮生兩手合著,端放在桌麵上,命令下手們:“把口袋都翻出來給李先生看!”

那些人齊齊除了外套,把全身上下的口袋全翻了一遍。李約一聲不響地看著,眼神沒什麼變化。等他們表演完畢,依然不講話。杭潮生很無奈,隻好咳嗽了兩聲:“那個,大家把衣服都%e8%84%b1了。”

男人們三下五除二,%e8%84%b1得隻剩下一條內褲。杭潮生回頭看了眼,問他;“胯間這把槍咱們就彆看了吧?”

李約臉上也有點下不來,隻好說:“杭叔,多有得罪了。大家都把衣服穿上吧。”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杭潮生等人都穿好了,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們就散了吧。”說完先起身離去。走到門邊忽然調轉身來,瞅著李約。

“還有句廢話。藍特向你問好。”

作者有話要說:

☆、%e5%90%bb

賈成舟還沒有完全睡醒,嘴角淌著口水,從周軌的%e5%b1%81%e8%82%a1上揚起了臉。他渾噩地看著周軌,以及周軌被扒個半光的下半身;周軌已經處於半癱瘓狀態,勉強扭過頭來看他。

賈孫子跳下床,驚叫起來。他怕到了極點似的叫著,拉警報似的叫著,無休無止地叫著,差點成為全天下第一個被%e5%b1%81%e8%82%a1活活嚇死的人。

周軌笨拙地扯過一邊的被子,把自己蓋了起來。“彆怕。”他說,“乾了壞事要勇於承認。”

賈成舟止住了叫問他:“我和你....你和我....”

周軌白了他一眼:“都住在地球村麼?”

賈成舟試探性地挪到床邊,確認周軌半身不遂後才坐了下去。“我們有沒有乾那種....事?”

周軌的眼白又擴大一圈:“乾了是你娶我還是我娶你呀?”

賈成舟急得跺了下腳:“你倒是快說呀!”

“沒有。”

孫子終於安了心,長出了口氣。

周軌冷著個臉說:“搞得像我強-奸了你似的。”

賈成舟尷尬地笑笑:“好好的朋友,酒後亂性發生那種事,會傷感情的。”

周軌牙齒一酸:“我們有%e5%b1%81個感情。”說完躺了下去。賈成舟上去拍拍他說:“都是我不好,你彆生氣。”周軌困得要死,懶得睬他。

賈成舟站起身,走到他床頭坐下,伸手推搡著他。周軌一把拍掉他的手:“你他娘的擀麵啊!彆坐在這兒,擋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