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日落斷魂街 九重門 4268 字 3個月前

旯酒店的生意恢複了一些,於是又要搞腦筋算算術了,從小到大數學成績穩坐倒數第二的周老板正在草稿紙和計算器間拚搏。他聞見門聲,隻是隨意地掃了賈成舟一眼,又低頭摁起了計算器:“咦?你的%e8%83%b8好像變大了麼。”

話音剛落,賈成舟的%e8%83%b8發出了一個叫聲。喵。

周軌豁地抬了頭,眼光正好對準了黑貓的玻璃似的眼珠子。他扔下筆說:“你乾什麼?”

賈成舟放下購物袋,讓貓從懷裡跳了出來。“我帶回一隻貓。”

周軌執筆托著下巴:“貓肉是酸的,不能做菜。”

賈成舟聽了很生氣:“你怎麼儘想著殺生!我隻是怕它凍死。”

黑貓喵嗚一聲,敏捷地躍上了桌子,四隻肉墊塔塔地踩在賬本的紙張上。周軌尖叫一聲,一巴掌將它揮下了桌,心有餘悸地拍了拍%e8%83%b8口。賈成舟吃驚地問:“你又不是老鼠,怕成這樣!”

周軌聲音提高八分:“把它趕出去!”賈成舟抱起受到驚嚇的貓:“你這是怎麼了?”

“我最最怕貓,快、把它趕走!”

“貓又不吃人,你反應成這樣。”賈成舟一邊說一邊擼著貓的黑毛。“等下帶它洗個澡去。”

周軌在桌子那頭一聲不響,賈成舟覺得怪怪的,抬頭凝視他。周軌閉嘴端坐,眼中泛著冷光。賈成舟打了個寒噤:“你乾什麼?”

周軌緩緩開口:“記得我小的時候愛跑去表哥家打遊戲。他們家當時養了隻貓,黃棕相間最平常的那種,小小軟軟的一隻。有一次我一個人玩累了,就歪在床上睡覺。醒來的時候覺得手指頭很疼,那隻小貓正津津有味的像啃一條胡蘿卜似的啃我的手指頭。”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床邊好多的血。”

賈成舟汗毛都被扯立了起來。周軌隻是嗬嗬笑:“這是我的店,你愛留就養在自己的臥室裡。”說完拍桌而去。賈成舟低下頭看著懷裡的貓,貓也看著他。人眼對貓眼,到底是哪雙更黑呢。

貓最終還是留了下來。經過賈成舟悉心的梳洗打理,一身毛發漆黑光亮,眼若銅鈴,行走擺尾少見其他貓咪的慵懶,更多的倒是透出一股戾氣。

周軌沒有再抗拒,往熱氣撲鼻的巧克力裡放了一把棉花糖,啜起了那甜津津的飲料,上下打量著黑貓:“我勸你晚上睡覺穿盔甲,你看它這凶光畢露的樣子。”

賈成舟隻管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的成果,心裡想著鬼才怕呢,於是調侃了句;“哎喲我好怕,你有盔甲麼?”

周軌很認真地回答他:“當初參加漫展的時候買了一套,挺結實的。”

賈成舟噗嗤笑了出來:“沒想到你也是個呆蟲。”

“怎麼?這不是蠻好的興趣愛好麼。”周軌往杯子裡呼呼吹著氣,不時伸出%e8%88%8c頭追趕漂浮著的棉花糖。“對了...咻咻...你以前是乾什麼的?”

賈成舟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報出一列名頭:“義工,模特,演員,寫過書——”

“那就是沒有工作嘍。”周軌毫不留情地打斷他。

賈成舟翻了個白眼:“少來職業歧視。”

“我說的是實話嘛,義工賺不了錢,模特和演員要是混不出名堂就乾不了一輩子,你這人就是連過氣的機會都沒有,被年齡小的美男一把拍死在導演的褲%e8%85%bf下。”

賈成舟原本生的像朵春日的白山茶,現在成了紫紅的芍藥。這朵春花呼哧呼哧煽動著自己的花瓣,看上去很是凶惡。

周軌看他這樣,隻能擺了擺手,語氣柔和了許多:“噯,我忘了,作家是很厲害的職業嘛!你寫過什麼呀?”

賈春花噎了下:“我還是不說的好。”

“哦?”周軌放下了杯子,更感興趣了。

賈成舟拍了拍貓的脖子:“就是專供你這種j□j看的書。”

周軌反應了半天,忽然兩眼放光,伏上桌子湊近了他。可嘴巴動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講什麼。賈成舟驀地笑出了聲,抬手往他肩上猛拍一把:“騙你的,沒想到你那麼沒出息。”

周軌被他掰成了一比一平,臉上訕訕,心裡很是不平。又聽見胳膊肘邊發出一個愜意的聲音。喵——嗚——

黑貓正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噗嗤噗嗤用%e8%88%8c頭玩弄著杯子裡的棉花糖。周軌心裡也被撓了兩下,於是摸了摸它的腦袋;“咦?糖怎麼還沒化?”

賈成舟入迷地看著小黑貓:“它自己加進去了。”周軌斜著眼表示不信。小黑貓真的伸出爪子,將糖罐子推近杯子,肉墊在高高壘起的糖堆上撥動兩下,幾顆糖撲通撲通落進了杯子裡。

周軌饒有興致地看了會兒,又笑出了本性:“你更要當心了,這貓不光會吃了你,說不定還會分屍呢。”

賈成舟被他練成了一尊金剛屹立不倒:“不會,你死之前我們是一夥的。”小黑貓很應景地喵了聲,表示讚同。

周軌哼了聲:“鵲巢鳩占,恩將仇報!”說完將杯子從貓的鼻子下搶去,咕咚咕咚倒進了洗手台的水兜裡。

這人氣量還真小。賈成舟心裡嘀咕了句。“行了,貓還沒起名呢,你想想。”

周軌冷哼一聲;“又不是你懷胎三年正月十五生出的娃,還起什麼名啊。”

“你養個東西不起名麼?那你叫它什麼?”

“我叫它‘吃東西了’‘睡覺’和‘快尿尿’。”

賈成舟嫌惡地睨了他一眼:“惡俗!”

周軌攤了攤手:“全怪我嘍。”

“快,想一個。”

周軌敏思苦想了半天,展顏一笑:“那麼冷的天,叫白毛女好了。”

賈成舟嗤了聲:“你看清楚,是黑貓。”

周軌用指尖咕嚕咕嚕在貓咪頭頂上畫圈:“黑貓叫什麼好呢,是女的叫水冰月,男的叫警長。”說完把貓一把翻過身,往下麵一看:“嗯,是個警長。”

作者有話要說:

☆、麻煩上身

張飛的肉看著量多肥厚,實際算不上合格的食用肉。他鍛煉過了頭,肉質硬邦邦的,煮也煮不爛,咀嚼起來會使腮幫子發達成青蛙狀,直接吞咽就會死得跟尤二姐一樣悲慘。雖說名號響,價格貴,味道一般甚至難吃是老字店的共同趨勢,可周軌畢竟賠錢賠怕了,不想平白地殺人。肉派的價格被一路降到原先的三分之一。

賈成舟看著張飛的肉泥在大盆裡被加上了胡椒粉和香料,做夢也沒想到這麼厲害的人,死後的身價比流浪漢還要低。

價格下跌,食客的數量一路飆升。饞蟲們摩掌霍霍,在狹窄陰冷的斷魂街上排起了長隊。旮旯酒店每天隻做一百隻,一過午餐時間便告罄。周軌和賈成舟的下午時光非常空閒,不外乎是逗逗貓,算算賬,看看書吹吹牛。

周軌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屢屢培養新的興趣愛好。這些閒趣都是些優雅的東西,可周軌玩什麼都玩不出高的境界,隻好把限度往下挖。@思@兔@網@

賈成舟打了一晚上的遊戲,第二天起床洗了澡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他穿了件毛衣趿著拖鞋到吧台上倒酒喝,隻見周軌正伏在一張餐桌上畫畫。他左手托著調色盤,右手描繪著,聽到賈成舟走出來,頭也不抬地說:“你這下也有製服啦,就放在吧台上,以後得穿著。”

咖啡機旁邊果然擺了一套黑色的圍袍,賈成舟把它拿起來抖了抖:“有沒有太大?”周軌打了個哈欠:“昨晚遊戲打得爽快吧?我可是踏了一晚上的縫紉機呢。”

“新愛好?”賈成舟把衣服穿了上去,感覺裁剪得有模有樣。“不錯呀,裡子還是絨布的,很暖和。”

周軌很淡地回了句:“原來的那件被我剪著剪著成了塊遮羞布,這是件睡袍。”

賈成舟走到他身邊往畫布上看,上麵是一隻眼睛其大無比的貓,瞳孔細得像根針,嘴邊一抹血。周軌自鳴得意:“畫得不錯吧?”

賈成舟答了聲:“那自然是...”

像坨屎。

外麵北風凜冽,白茫茫的雪幾乎蒙住了玻璃窗。賈成舟看著陰鷙的天氣說:“那個小鬼頭今天不會來了吧。”

唐晉北在這裡吃了一頓早午餐後,就好像得了什麼緣分,屢屢登門吃素。周軌苦不堪言,產生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覺,扯著臉皮賠笑的同時,還要擔心廚房裡的種種。要趕跑一個食客很簡單,也是他所擅長的。最見效的方法就是跟印度人學廚藝,你想攆走一個,絕對連帶著趕跑一雙。可唐晉北果然不是凡人,不但沒被這些形跡可疑的食物嚇跑,反而來得變本加厲,甚至還帶著兒子一塊兒串門。串門的時間一般是周末的午後時分,兩人一進門點一杯咖啡一杯果汁,男孩拉開書包,攤上作業本龜速地開始完成作業,唐晉北還在一邊耐心指導,足足可以消磨一個下午。

唐晉北希望兒子能夠活得青青蔥蔥,於是小名喚他小蔥。小蔥才九歲,生了張白嫩的臉,腮幫子鼓鼓的,四隻卻很纖細。性格和他爸完全不一樣,是熱情似火的,愛嘰嘰喳喳叫嚷個不停,笑起來聲音尖尖。

周軌無聲地靠在吧台後,打量著這對看似純良的父子,心裡陰沉沉的是一片疑雲。唐晉北來得太執著了,還總不經意間抖出兩個問題來。周軌混吃這口飯也有好幾年,其中的端倪怎麼會看不出來。他知道唐晉北在疑他們了。

唐晉北的動機值得揣測,但很多做法是互相駁斥的。比如說他好似在窺測這家酒店的經營,時常又會表現出一些信任。他的工作不定時,難免忙得焦頭爛額,於是隔三差五地把小蔥留給旮旯酒店照看。小蔥歡騰鬨著的樣子天真無邪,可在周軌眼裡,他倒有些像個小間諜。

這天小蔥被唐晉北風雪無阻的送來了。男孩一進門就大大咧咧地扔下書包響亮地喊:“周叔叔!賈叔叔!”這孩子不大善於把人和名字連在一塊兒記,總是把周軌叫成賈叔叔, 把賈成舟喊成周叔叔。

唐晉北站在他後麵,熱茶似地笑著。“我今天下午加班,小蔥在這兒做作業。”

小蔥頭抬得老高:“我早就做完了!”

唐晉北抖了抖滿是雪的警帽:“好嗬,那你玩,彆打擾兩個叔叔。”

小蔥雀躍地推開了書包:“老爹,我數學考試拿了個A,你獎勵我喝巧克力,我要加很多糖。”

唐晉北皺了皺眉:“你剛去看過牙醫,不要吃糖。”

小蔥撅著嘴巴腦袋轉向賈成舟求救。賈成舟摸了摸他的腦袋:“就喝一小杯吧,我們隻給他放一顆糖。”

唐晉北提前付了帳,戴上了帽子,又把靴子裡的雪踢蹬了些出來:“那就麻煩你們。他還要吃什麼就給我記著,我回來就加單。”

周軌捏著手裡一大把鈔票,心想,這點錢足夠吃掉張飛的一條胳膊了。

唐晉北一走,小蔥就拉著他們玩一個叫“時間人物地點事件”的遊戲。每人一遝紙片,一個人負責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