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則是格外介意,但介意也不是要做出什麼。不做什麼,可再回神時她卻好像連自己也未預料到的下了馬車。
嬿央:“……”
歎一口氣,隨後心想罷了,就當是找杜雪若說說話罷。反正祁長晏在九稽,對方就算有心思還能使到南邊去?
若對方真能,那她也認了,無非以後她和祁長晏過得更糟糕,更甚者到時真到那地步,他有了彆人,那一拍兩散就是。
嬿央走了過去。
走過去需要穿過街道,路上行人甚多,她走得便有點慢。
但她走得慢杜雪若那邊也還沒出來,她還在樓裡看首飾。
嬿央順利過了大街,進了這家賣首飾的地方。
進了樓未看到杜雪若,不過不急,總歸是在這座樓裡。
嬿央順道看起這裡麵擺著的首飾。
祖父才去逝不久,她身上現在一件首飾也沒戴,連綰發也隻用的木簪子。所以這些首飾也隻是看看而已,沒有想買的想法。
不買,看著看著也入了神,又或者是出神。後來連杜雪若選完首飾出來了她也沒發現,還是對方看到她後愣了一愣,旋即不知是什麼心思的過來找了她。
“祁夫人。”
嬿央回神,回神第一時間不是因為這道聲音回頭,是心裡無聲扯了下嘴角,心想倒是杜雪若先來找她說話了。
恢複神情,轉身看去。
“杜小姐。”
杜雪若:“你也來買首飾?”
“不是,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素淨樣式的鈴鐺,給女兒買一個。”
杜雪若點點頭。
“那可有選中的?我剛剛倒是看到一個鈴鐺鐲子不錯。”
“我帶你去看看?”
嬿央:“有勞了。”
杜雪若給她帶路。
後來嬿央沒買那個鐲子,赤金的,現在不適合韶書戴,最後她是隨手選了個一點紋路也沒有的銀鈴鐺,等過幾個月給韶書拿著玩。
挑了這個,嬿央也沒興致再和杜雪若聊什麼了,出了門便心思寥寥的打算回去,
可杜雪若還想和她聊聊,她這幾月越見越覺她和祁表哥過得不是那麼回事,剛剛最先見她時又見她是失神,那種模樣……怎麼說呢,反正她是樂見其成的,是以,倒是想再探探。
她提了前麵有家茶樓,問不如一起喝個茶?
嬿央本來已經疲了,不知身疲還是心疲,但看看杜雪若,倒是最後笑笑又答應了。
都到這一步了,那就繼續說說吧。
兩人一起往酒樓去,路上邊說邊走,其中不免聊到了嬿央家裡最近出的那件事。
“聽說你祖父走了,節哀。”
嬿央:“嗯。”
“已經過去了。”
“表哥有回來奔喪罷?”
嬿央看一眼她,這一眼後,道:“沒有。”
杜雪若似是這才恍然一樣,笑了一笑,“看我,嘴快了,表哥在地方任職,無聖上的召令回不了京。是我不對,倒是惹得你又傷心。”
嬿央淡了淡神情。
頷首一下,“嗯,他無召回不來。”
杜雪若點點頭,點頭時注意嬿央神情。
但對方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她也看不出來,倒是這時身後正好有人趕路催一句讓讓,嬿央回頭看了一眼,錯身一偏給對方讓了讓道。
隨後到了茶樓,要了一間房的同時,杜雪若還要了紙墨筆硯。
嬿央看她在煮茶之餘,無意隨手畫了副簡單至極的水墨畫輪廓。
對方顯然也不是要畫全的意思,嬿央看她輪廓隻畫一半又停了。
“還小時我是不愛學畫的,琴棋書畫我那時隻喜歡學琴。”
“後來是隨母親一起到了國公府上,見到了一副極好的水墨畫,看得喜歡,回去才肯聽話學。”
“我記著那副畫好像現在還掛著,是不是?”
是,是還掛著。
那副畫嬿央也看了好幾回了,畢竟府裡她哪裡沒有去過。
“是還掛著的。”
“顏色可一如往昔?”
“一如往昔。”
“那真好。”
“可惜……”杜雪若喝茶歎一下,自嘲,“可惜如今我倒是物是人非了。”
嬿央:“表妹脫離那個家,以後日子肯定會更好。”
“借夫人吉言,我也希望……”杜雪若頓了下,稍後,喝茶的眼神停了,倒是有瞬間有意無意的好像在看嬿央,“希望我以後能夠得償所願。”
嬿央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但奇怪的是她好像不太生氣,杜雪若的得償所願,在對方此時這樣看著她的眼神裡,又在之前她話中種種有意無意露出的機鋒以及她不算掩飾的好的表示她與祁家的淵源裡,在這一刻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隻是心照不宣而已。
嬿央不生氣,繼續喝茶。
不過將要入口時忽然記起昨日她診出了懷孕的事,而剛剛,她們要的是什麼茶葉來著?
當時沒注意。
茶杯又放下了,不是說茶葉一定對她現在的情況有害,隻是到底昨日身體已經不舒服,現在也不算太舒服,以防萬一還是不加重身體負擔了。
杜雪若看著她的動作,眼神動一動。
但卻未問她為何不喝了。
心想她剛剛說了什麼嗎?淡淡的想,不過也隻是些似是而非的話罷了,她未說什麼重話,也未明確什麼。
杜雪若自顧喝著自己的茶。
嬿央等她又說了些事後,看時辰不晚就回了,不出意料的話,這會是她最後一次單獨和她見麵。今日看到她的那刻給自己平白添了一陣堵已經夠了,現在知道自己完全沒有猜錯對方的想法,以後何必再見這個人。
當然,要排除那些完全逃不開的場合。
嬿央:“時辰不早了,家中兒女還在等著,我先回了。”
“我送送你。”
“好。”
送到門口,嬿央讓她不必再送,自己帶著丫鬟獨自下樓。
下樓,又到回到馬車的路上,嬿央忽然攤開手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太熱了,手心裡竟然出了汗。
緊了緊手掌,回到馬車上後拿帕子擦了擦,叫車夫往回走。
這時都已經過了正午了,她身邊的丫鬟便問:“夫人,您餓不餓?”
餓不餓?嬿央搖頭,她一點也沒有覺得餓。
明明早上也沒吃多少,隻喝了些好消化的粥而已。
她的搖頭讓丫鬟驚訝到了,她都餓了夫人竟然還不餓?
嬿央這時也說:“你們餓了?那你們把那些點心分一分吧。”
但丫鬟們哪敢動啊。
嬿央於是給她們分,分了她們,最後自己到底也吃了一塊。
隻是味同嚼蠟,不知道是味覺出了問題還真的隻是純粹沒胃口。
回到府上後被嬤嬤問及可吃了時,覺得不吃好像不行,便讓嬤嬤讓廚房做粥。
像早上一樣喝一碗就行了。
接下來就是一直應付黏人的孩子們,黏得她是完全忘了告訴母親和李嬤嬤她又懷上了的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沒說,丫鬟們則以為她會說,這事便沒越俎代庖擅自說出口。
還是之後夫人夜裡睡下後次日又長睡不起,府裡人緊急叫了大夫來,她們受嬤嬤盤問夫人可是這幾日有過不舒服,猶豫一下,才說了夫人診出懷孕的事。
這時也壓根不用她們說了,刑大夫一診脈,已經看了出來。
李嬤嬤:“……”
忍不住發了火,怒氣衝衝,“這樣大的事你們昨日回來不說,到現在問了才知道說?!是這樣教你們規矩的?”
兩個丫鬟張了張嘴,啞然,“奴幾個以為,這事夫人會說的。”
說什麼啊,夫人壓根什麼也沒說!李嬤嬤祈禱最好這胎沒事,否則……
否則怎麼樣她也不知道,頓生無力感,怪兩個丫鬟?也不單純是她們說不說的事,夫人也沒有和她說……如今夫人還忽然睡了這麼久,現在的具體情況以及身體安危全都難辨。
唉!李嬤嬤發愁。
好在,刑大夫說雖胎氣不穩,但好在情形也不是太差,現在就等夫人歇息好之後喝過安胎藥好好養著就行。
李嬤嬤謝天謝地,同時趕緊派人去告訴公主夫人又懷上的事。
在嬿央此時長睡不起的前一晚。
嬿央晚膳時分胃口也一般般,吃過後哄睡了兒女她就回房了。
回房讓嬤嬤也去睡,她獨自一人待著。
已經感覺有些累了,但累了卻又好像睡不著一樣,一時半會兒沒去榻上。
嬿央心想估計是下午那會兒睡多了。
但到底是因為什麼,她自己知道。她心想她嫁的丈夫還真是個易招蜂引蝶的啊……哂一哂,坐到了曾經新婚時期她第二天起來伏案寫過東西的那張書案跟前。
坐著坐著,想起了兩人定親後的一次,那天是重陽節,家裡那天登山去了,登山回來,嬿央是最後一個下馬車最後一個進門的,但最後進門,在父母先於她踏進門時,已經聽到了那聲長晏二字。
嬿央神情瞬空,她愣了一樣的想,他來了?他沒說他今天要來啊?那他豈不是跑空了一趟?
腦海在這片刻裡閃過了許多念頭,隨後,她是微微滯了步子,才在他回應父母的聲音裡,又緊接著已越過父母大哥甚至弟弟看向她這邊的眼睛裡又往前一步。
這時明明她前麵還有大哥的身形擋著的,但他比大哥還要高上一些,所以好像僅憑她忘了移的目光,又僅憑這忘了移的目光裡目所能及處看到他發冠的輕微動作,已經知道他此時是看向她了的。
那種感覺……那種在大哥往旁邊偏了一步,毫不意外中刹那看到的果然是他深黑在看她的眼睛時,心中未動一下是不可能的。
當天他在家裡留了飯,她和他已經定親,這樣年節裡他留個飯是不要緊的。
飯後是大哥去送他,大哥回來時給了她一個東西。
“什麼?”
“你自己看,長晏讓我遞的。”
嬿央看向他遞來的盒子。
後來她看了,裡麵是一塊雕得活靈活現的茱萸鎮紙。上麵各個茱萸結成一串,雕得通透又光滑。這塊鎮紙她到如今還用著,就在這張書案上。
嬿央視線看過去,不自覺間一直盯著它看了許久。
到眼睛眨了又眨,才撤回目光去躺下。
而剛剛無聲間看得越久,此時心裡就越明白她和他連成親前的那樣也回不去了。如今,還有個杜雪若對他有心思。
嬿央頭疼嗎?頭很疼,非常疼,但更深一層次,難以紓解的是心裡麵,對於兩人現在的情形她前所未有的悲觀。
這夜夜裡她連醒了兩回,醒一回腦袋暈一點。她覺得可能還是懷上這胎鬨得,所以摸了摸肚子。
之後時不時仍然摸一下,摸著,腦袋裡又輕又重的感覺間卻想的是從去年起祁長晏回來的每一幕,想著想著,她摸緊了肚子,潛意識間又不願去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