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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長安街西巷的繡女坊。這裡的一切建築均是古香古色,外麵最頂端橫牌,用流暢大氣的書法寫了“繡女坊”三個字;內裡假山石子路樣樣不少,遊廊畫意,亭台樓閣。每個繡女都有自己獨立的房間,上完刺繡課程之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練習刺繡女紅。

好些老爺夫人都願意將自己的女兒交給繡女坊,既能學到繡工本領,又能結識朋友女伴,何樂而不為?隻是,這繡女坊建設之初,便是花了血本,所以這裡的學費較高,一般人家根本出不起這錢。隻有那些出手闊綽的富家小姐,才能進來。

謝雲琛也顧不得安撫那些繡女們,他素來睿智的眸光晦暗不明,%e5%94%87邊一動,便溫和開口道:“這繡女坊掌事的出來一下。”

卻說這掌事的,不過也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她見知府大人%e4%ba%b2自蒞臨,也來不及寒暄,趕緊領著謝雲琛他們去了案發現場。好多繡女見狀,紛紛跟在他們身後趕過來看熱鬨。那掌事的一邊走,一邊介紹道:“謝大人,這死者名為徐曉墨。昨晚吃完飯之後,大家在一起分組討論了下繡技,隨即眾人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徐曉墨也返回自己住處,然後就再沒出來過。今天早上我們見她沒起床,於是就在她門口喊她了半天,卻是一點動靜也無。後來實在是覺得不對勁,就齊心協力將她的房門撞開,不料就發現她已經死在了屋裡……”

死的人果然是徐曉墨!唐淩原本僅存的僥幸心理,此時一下子化為烏有,她渾身一震,想起前兩天徐曉墨在街上還笑著和自己打招呼,心頭不由得悲慟不已,幾乎有些站立不穩。她頓時感到自己一陣眩暈不適,正要去扶身邊亭台的雕梁畫柱,結果身邊有一個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那人掌心溫暖,指骨指節處隱約有老繭的痕跡。唐淩側過臉看去,隻見這助人者卻是喬宇。喬宇的臉上帶了些許擔憂之意,劍眉微鎖:“唐淩,你沒事吧。”

為什麼?為什麼扶她的人不是謝雲琛?唐淩心頭劃過一絲落寞孤寂之意,頰邊的笑容有些虛弱:“我沒事,謝謝你。”

謝雲琛仔細聆聽那掌事的所言,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並未怎麼關注身後發生之事。在掌事的帶領下,他來到死者徐曉墨的房間,深吸一口氣,隨即推開門走了進去。唐淩僅僅站在門口望了一眼,頓時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心頭升起。喬宇站在她身邊,薄%e5%94%87微抿,收起了平素玩世不恭的笑意,目光沉沉的注視著這屋內的情況。

徐曉墨倒在桌子旁邊的地上,身邊是一個翻倒在地的繡凳。她雙眼緊閉,麵色毫無生氣,嘴角處流出暗褐色的血跡,已然乾涸。桌子上有一個繡籃子,有一碗果子露,看上去像是被人吃了一部分,旁邊擱著一把銀勺。

謝雲琛第一反應就是那碗果子露有問題。他仔細的避開地上的死者,走到桌子旁邊,小心翼翼的端起那碗果子露一聞,感到有股怪怪的味道,似乎有些餿了。奇怪,吃了餿東西之後,僅僅會拉肚子而已,為何會給吃中毒呢?而且,這旁邊放了一把銀勺,想必徐曉墨吃之前一定用那把銀勺驗過是否有毒。由此可見顯然沒毒,要不然徐曉墨也就不會吃下了那碗果子露。至於那把銀勺表麵,就更沒毒了,若是銀勺本身有毒,在上麵就顯示變黑。

“這碗果子露,是誰送來的?”謝雲琛眼眸微眯,慢慢的將那碗和那銀勺放回原處。

“是徐曉墨同組的丁素雅。”那掌事的很快不假思索的開口回答道。

那個名喚“丁素雅”的繡女很快就被喬宇帶了過來。丁素雅何曾見到過這場景,連忙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望謝大人明察!民女無罪!那……那碗果子露裡,民女隻是下了一點巴豆,吃不死人的!”

“本府還未說什麼,怎麼你就那麼急著撇清自己呢?”謝雲琛麵色一派雲淡風輕,剛說完這句,隻見仵作楊傑已經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卻說,這還是唐淩第一次見楊傑。隻見其從事的職業和其長相頗為搭調,他身形高大,擺著一張木訥的死人臉,麵無表情,一進來就直撲屍體,開始檢查起來。

謝雲琛一直在旁邊注視著他的動作,等了約莫有一刻鐘,見他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整理好死者的衣衫站起身來。他檢查完死者之後,又走到桌邊去檢查銀勺和果子露。

喬宇站在門口,為了避免案情泄露,便將那一乾閒雜人等全部摒除在外,隨即聽得楊傑公布方才的檢查結果:“死者是中了砒霜和鶴頂紅兩種劇毒而亡。那碗果子露的確是被人下了少量巴豆,銀勺也沒問題。”

什麼?兩種劇毒?難道害死徐曉墨的,竟然是兩個人不成?唐淩不由得在心內大吃一驚,有股寒氣流躥至四肢百骸,她不由得下意識的伸出手撐住了旁邊的牆壁。究竟是誰,竟然對徐曉墨恨之入骨,恨到這種地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謝雲琛聽聞徐曉墨是被兩種劇毒害死的,目光也是微變。他站在屍體旁邊,若有所思的盯著屍體看,想要尋找些思路。徐曉墨依舊倒在地上,在她的背後,是一張布置精致的床。謝雲琛緊緊地盯著那個方向,臉色倏地一寒,他立即蹲著身子,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從床腳邊緣處拽過一個白色物體!

唐淩瞪大了雙眼,看向謝雲琛手中的那條絹帕。那絹帕上繡著白雪紅梅,上麵還沾染了徐曉墨吃得果子露的嘔吐物!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妹紙們都不收藏【委屈ING】……嚶嚶嚶我哭給你們看~~~妹紙們,用爾們的收藏砸死我吧!

☆、驚心·逆轉

謝雲琛緊緊用手地攥住那條沾上了穢物的絹帕,卻是一點也沒表現出來任何的厭惡之意,他修眉緊鎖,屏氣凝神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唐淩見他半天也不吭聲,不由得心內暗暗著急,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將內心的推測說了出來:“現在看來,應該是徐曉墨喝了那碗果子露之後,覺得味道怪怪的,於是便掏出自己貼身的絹帕,吐在了上麵。結果沒想到的是,那果子露雖然無毒,但是那條絹帕卻是被人事先抹了毒。所以徐曉墨才會毒發身亡。”

仵作楊傑走到謝雲琛身邊,從他手裡接過那條絹帕,驗了驗:“沒錯,這絹帕上果然被人事先下了毒——砒霜!”

這徐曉墨貼身所藏的絹帕,為何會被他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了呢?此事的確蹊蹺。現在已經找到砒霜的源頭了,那麼另一種毒鶴頂紅究竟是怎樣被人下的?

謝雲琛思慮片刻,忽然開口道:“掌事的,你曾說在昨晚吃完飯之後,眾位繡女在一塊討論了下繡技,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掌事的麵色嚴肅,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和徐曉墨同組的加上她一共四個女孩,其他三人是丁素雅,夏玲,鐘琪琪。我昨晚依次挨桌巡視指點,看到她們幾人還在誇徐曉墨的繡技呢,起哄說讓徐曉墨將她最為得意的繡品拿出來展示一下。徐曉墨於是就拿出了自己貼身的這條絹帕,這上麵的白雪紅梅可是她%e4%ba%b2自一針一線繡的。”

看來,這絹帕下砒霜之事絕對同那三個女孩%e8%84%b1不了關係,如今,丁素雅已經招了是自己在果子露裡下的巴豆。謝雲琛眸色倏地一寒:“把她們幾個帶過來!”語畢,喬宇連忙去執行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夏玲、鐘琪琪就被帶了過來,同丁素雅瑟瑟發抖的跪在一起。謝雲琛將她們幾個淡淡打量了一眼,這一眼看似溫和無害,如同和煦春風,卻是嚇得她們幾人渾身一陣激靈。謝雲琛又向喬宇使了一個眼色,喬宇會意,細不可查的點了下頭,輕悄悄地返身出去。●思●兔●網●

唐淩並不知道他們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她見那道颯遝明豔的紅色身影逐漸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外,於是趕緊追上去,儘量將聲音壓得極低:“喬宇,謝大人是要你去做什麼?”

“表哥他是讓我趁這會兒時間去搜查一下那幾個姑娘的房間,看看是否有還未用完的砒霜和鶴頂紅。”喬宇劍眉微挑,耐心地解釋道。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好使得唐淩能夠追過來。唐淩趕到他身邊,正巧聽到身邊有幾個繡女在小聲竊竊私語:“徐曉墨死得真是慘啊,這麼一個好苗子就被扼殺了……”“就是說啊,她們組被公認為整個繡女坊刺繡技術最好的一個組了,彼此之間為了爭奪副掌事的這個職位,爭得頭破血流……”“嘖嘖嘖,這幫人,爭權奪利,真是什麼都乾得出來啊……”

喬宇和唐淩聽了這話之後,麵色都是一動。唐淩於是也走過去,開口問道:“各位姐姐們,不知道昨晚的分組討論繡技,是平常就有這個規矩呢,還是臨時召集大家的?”

“平常並沒這規矩,一般我們都是吃完飯之後,直接回到各自的房間裡去刺繡、休息。”有一位繡女熱心快腸,解釋道。

“哦——”唐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開口道謝,“原來是這樣,謝謝姐姐了。”說完,她就隨著喬宇一道去了與徐曉墨同組的另外三個繡女的住處。喬宇進去之後,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床上,床下,櫥櫃內,桌子旁,忙得滿頭大汗,卻是收效甚微,並未找到那所謂的毒在哪裡。

唐淩原本站在一旁默默思索,後來見喬宇找的辛苦,自己便也加入了找尋的隊伍。她幾乎是將這幾個房間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事倍功半。“說不定,這毒被凶手藏在了什麼密道裡麵,或者藏毒之所設定的有機關什麼的。”

“有道理!”喬宇也在這鐘琪琪的房間內左右巡視起來,想要找出不尋常之處究竟在哪。忽然,牆頭不遠處的一個壁畫吸引了他的注意。其實這也不算完全意義上的壁畫,是一幅小巧玲瓏的繡品被釘在牆上,上麵織著百鳥朝鳳的圖樣,甚是栩栩如生。喬宇眼睛微眯,迅速大踏步的走過去,伸手大力一揭。隻見在這繡品掩蓋之下,赫然有一個小洞口,不過卻是被青磚擋住。喬宇將青磚卸了下來,眼眸一掃,發現裡麵有一個小紙包。他伸出手將其拿出,慢慢打開,隨著他的動作,唐淩的呼吸不由得也是一窒。

這裡麵,果然裝的是砒霜!

喬宇將紙包小心翼翼的合上,握在手心,他又重新去了丁素雅和夏玲的房間裡再次翻找一遍,卻是一無所獲。難道,下砒霜之人就是鐘琪琪麼?若是下砒霜之人是鐘琪琪,那麼下鶴頂紅之人是誰?又是怎樣下的?

唐淩耳畔一直回蕩著方才那幾位繡女議論的聲音,“爭副掌事的職位”“平日晚上並未分組來討論刺繡這種規矩”這些個字眼輪流出現在她的腦海,她感到自己的思路就快愈合了,於是趕緊伸手止住喬宇正要離去的步伐,開口道:“或許,我們還需要去檢查一個人的房間。”

待到他們二人回到徐曉墨出事的住處之後,謝雲琛正在審問那三個繡